這個時候,讓跡部咬牙切齒了一輩子的妖孽登場了。
他和跡部講了一個故事,“少女爲了身邊朋友們的絕對忠誠,在母親的授意下,和朋友們簽了靈魂契約,永遠都不背叛。當然,少女的母親在其中做了手腳,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她讓這個契約成了單方面的。”
跡部大爺不以爲意,只道,“荒唐。”
荊明月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相當的寒磣人,“荒唐不荒唐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那樣兒,老太婆做事總是婆婆媽媽。不顧,少女當了真,她覺得在自己的生命中,絕對不可以拋棄他們,一旦讓他們有危險,所有的事都要靠後。”
跡部沉默了。
荊明月的聲音無奈而悲涼,濃濃的哀傷彷彿化不開的雲霧,“你不知道我們這個世界的法則。有的人生下來就沒主權。少女的朋友們如果遭到少女的背叛,他們將會有着難以想象的災難。你,永遠不會懂的。”
跡部是不信的,但荊明月的目光誠摯坦然,而且寶生的來歷就很神奇,寶生剛重生的時候,沈南歌也是對她不離不棄。
跡部對精明月的話有些信服,於是很認真地想要求證,“這一切,都是真的嗎?”跡部心裡,這樣想到,是我沒有冤枉她了嗎?
哪裡知道荊明月突然笑出來,哈哈大笑,難以自已,眼淚都笑了出來。
跡部臉黑得不行。
荊明月道,“這你都信?真傻!不過是個故事而已。斐墨他們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吃這樣虧?”
臉上的憐憫讓人好想抽他。跡部按耐住衝動的手,心道不要和他計較。
荊明月擺擺手,對跡部的憤怒視而不見,“寶生要回荊家,時間麼,定在你們比賽完的下午。我走了啊,不要太想我。”
眨眼間,荊明月就消失在夜空。
跡部有種被人戲耍的感覺。
荊明月壞心眼兒地想,是你自己不問我寶生爲什麼要回荊家的,到時候見了,別怪我就是了。
那個時候,寶生已經陷入深度昏迷,靈魂時時刻刻有着脫離身體的危險,意識不清,根本無法溝通。
跡部想了又想,始終下不了決定。
一方面覺得荊明月可能幫着寶生說情,可是爲什麼寶生不自己來?那個沒頭沒尾的故事能說明什麼,不過是另一種嘲笑,他在寶生心中的位置遠遠比及別人。
另一方面,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寶生真有這樣的糟糕的過去,而且他和寶生才認識多久,自然是比不上那些相處多年的人,更何況,寶生不是讓他完好無損地回到這裡了嗎?
最後一刻,飛機起飛之前,跡部終於趕到機場,可是這個時候荊明月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心裡已經將跡部踢了出去,這樣的人,絕對沒有資格娶得他的寶貝妹妹。
無奈醒過來的寶生死活要和跡部在一起,荊明月就是在反對,也不肯讓步。最後荊明月讓步了——注意,只是面子上,實際上他從來沒有放棄拆散自己的妹妹妹夫。荊明月想,自家寶貝妹妹眼光實在差到不行,就連跡部這樣的人她都能看得上!比穆安還渣!
當然,他堅決不承認曾經他有過那麼一點認同人家跡部。
人的感情多脆弱?
破一下就碎掉了。
跡部和寶生回了日本。兩個人一直沒有訂婚,跟不要說結婚。
究其緣由,不過是家族那點兒事。跡部老媽一直不同意這個平民做自己的兒媳婦,她寧願像竹內這樣的人,也堅決不要這個。
跡部很頭疼。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寶生解釋。
不過沒多久,他也不用解釋了,他母親親自上門和寶生解釋。
寶生很理解,像高貴的跡部夫人表示,“夫人放心,我不會成爲您的兒媳婦的,跡部家族,實在不適合我。”跡部夫人滿意地走了。
荊明月從隔壁房間出來,傲氣道,“寶貝兒怎麼可以受她的委屈?放心,哥哥永遠支持你,不就是跡部家麼,他們可配不上我的寶貝兒。”
寶生冷笑不語。
後來他們沒能結成婚,跡部求婚一次兩次三次···N次,寶生一次也不鬆口。她的意思,做情人可以,但是結婚沒門兒。
跡部急得團團轉,又被自家母親陷害相親,還被寶生逮了個正着兒,跡部努力忽視掉在一旁冷笑的荊明月,耐心想寶生解釋,再求婚。未果。
荊明月笑着把跡部夫人上門的事抖了出來,皆大歡喜。荊明月一邊招呼沈南歌把寶生送回家去,一邊和斐墨打電話要求他提供優質男,還把穆安也通知了。
跡部猶如晴天霹靂,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再次登門,寶生明確表示,今生都不會進跡部家門,要分要和自己選。
跡部在荊明月的虎視眈眈之下也不敢造次,勉強答應。從此,跡部家成了日本上流社會最大的八卦聚集地,傳說流言紛至沓來。氣得跡部夫人摔了好幾套上好的水晶餐具。可惜無濟於事,自家兒子堅決不肯離開那個賤人。再好的人也不要。
跡部夫人忽然覺得這是搬了石頭砸自己腳。
可是,跡部夫人有多驕傲,看着跡部就知道了,不管怎麼樣,她絕對不會低頭的,和柳生瞳那樣的平民計較,那是自降身份,根本不值得。
既然要鬧就鬧吧,緋聞就緋聞,反正跡部財團在日本橫着也能走,一點流言蜚語算什麼?丟臉還不是柳生瞳那個不出嫁就懷孕了的賤人!
至於孫子嘛?如果和跡部長得像,跡部夫人就自己抱回來養,量她柳生瞳也不敢有異議。
想着跡部夫人優雅地搖着摺扇,笑容慈祥,彷彿寶生已經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地討生活了。於是,跡部夫人終於消停了。
只有跡部苦笑不已。
寶生她不願意對着自己的母親那張挑剔的臉,懷了孕也不想進門。兩個人一直處於同居但是不合法的狀態。
跡部大爺就開始反省,是不是把她寵得太厲害了?可惜還沒等他弄清楚這個問題,後院起火,她被自己的哥哥,額,靈魂上的那個(血緣關係上的那個自從知道真相之後,除非在柳生夫婦面前必要,否則不輕易與她聯繫,大概還在爲自己真正的妹妹心痛吧),接回荊家,美其名曰養胎。
實際上,哼,跡部冷笑,不就是盯上了他的孩子麼?想得美!
就算家裡還有個盯着他孩子的母親,但那時跡部家,跟荊家完全沒得比!就算給他母親養,他也絕對不會讓荊明月荼毒自己的孩子。
跡部大爺怎麼容許自己的孩子受他母親一樣的苦難?苦況他那個實際上的大舅子根本不安好心,自己想要到處跑,卻偏偏要抓他的孩子來頂缸,他絕對不容許。
跡部安排好日本的事務,連夜飛中國。
來接他的忍足,那個被他的大舅子拐回荊家的掌事,現在成了荊家實際上的執行者,什麼事情都要通過忍足。荊家也不是沒有不滿的聲音,不過被跡部的大舅子狠狠鎮壓了機會,就再也沒敢出來鬧的了,不得不說,他家大舅子還是有點手腕的。
忍足見了跡部,一臉的溫柔和煦,深知其中奧妙的跡部很明智地和他保持了一米遠的距離。忍足肯定和沈南歌鬧什麼事情了。
不過忍足已經不會像少年時代那樣,兩個人肆無忌憚地聊天了,雖然那個時候忍足也很少和跡部談及他的感情。
跡部只問了最近關於她的消息。
忍足瞭然,“寶生啊,她過得很不錯。沈瀾尋也回來了,帶着他的妻子,大概是快要做母親的緣故,寶生最近和沈瀾尋的妻子和睦了不少。”沈瀾尋的妻子,那個囂張狂妄的紅衣女子,出生古族世家,也是被父兄寵過頭了的人,眼高於頂,和寶生在一起,兩個人從來就沒有消停過。
跡部很難理解,寶生對沈瀾尋沒有愛情,爲何會對他娶了妻子如此的在意,以至於知道那件事情之後,再也沒給過他好臉色。
沈瀾尋爲此苦惱不已。
但是沒人勸過寶生。
沈南歌巴不得寶生和沈瀾尋一輩子都鬧翻,這樣沈瀾尋就沒有經歷管到他頭上了;斐墨因爲Casanova不得不幫着夏洛伊家族,還有要忙打理荊家在海外的事務,一年到頭也不能見到寶生一回,根本事有餘而力不足。
忍足不好勸,他雖是掌事了,寶生對他和沈南歌的事情也還支持,但是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吃力不討好趟這趟渾水——曾經的氣勢驚人銳不可當的少年在荊家幾經沉浮之後,終於明白韜光養晦,不該管的事不要管,不該沾的事也絕不要沾,因爲——多管閒事要吃大虧。
荊明月?跡部他大舅子忙着看戲,絕不會自己親手阻止好戲開鑼。
至於跡部,跡部巴不得寶生離荊家遠遠的,最好再也不要出現在寶生和他的生活中,他要勸纔是真正的居心叵測。
好在沈瀾尋有自知之明,沒有硬抗,寶生在的時候就勸着他家妻子不要吵,寶生走了就讓他家老婆大人儘量出氣。
英明睿智如沈瀾尋,也有苦惱的一天啊,這也可以看出——當初瞞着寶生和他家老婆大人先斬後奏連孩子都抱了是多麼英明神武的決定啊!
跡部想到這裡,就覺得不滿,“沈瀾尋怎麼會回來?他不是在拉丁美洲玩得很好麼?”
忍足道,“荊家下一代要出世,身爲掌事,還是要出面的。”
跡部不高興了,“什麼荊家下一代,那是本大爺的孩子,只能姓跡部。將來也只會繼承跡部家族。”
忍足不以爲意,在他心裡,跡部就算再厲害,遇上荊明月那個妖孽也得讓步,——不然,你以爲爲什麼每次跡部看見說到荊明月的時候就咬牙切齒?
特別是和他老婆有關的時候,——跡部他拖了這麼些年也沒能讓寶生進門,其中荊明月功不可沒。
荊明月大的算盤噼裡啪啦響,只要寶生生下孩子,他就宣佈,那是他的繼承人,今後荊家就由那個孩子,他也可以推了衆人自己滿世界逍遙,說不定還可以逍遙到銀河星系外——荊家一貫的傳統,家主就沒幾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大家一致的信念:玩死自己的,累死下一代。
當然,有時候他們也需要荊家強大的力量作爲後盾,那樣他們才能更加逍遙不是?
忍足特別憎恨荊明月這一點,佔着位子不做事,全扔給他來做,荊家的資源全在荊明月手上揮霍了。
爲了這個,忍足曾經好幾次慫恿沈南歌離家出走,再不行躲到外星系也行,可惜沈南歌沒膽,荊明月翹翹嘴角他就腿軟。
兩個人沉默着到了荊家的大門。還是那塊兒看起來山清水秀的地方,看起來很正常的私人山莊,一進門,就發現不同了。
亭臺樓閣應有盡有,但是每個湖面上,都有一個正方體的物體,外面有兩個輪環不停的旋轉,看起來不是很大,進去了才真正別有天地,如同外面的景觀一般,同樣的置有亭臺樓閣,流水淙淙,建築也是古老的東方建築。
主事和掌事們的住處在一個立方,辦公有另一個立方,另外長老們居住的,荊家旁系居住的等等,數十個立方浮在湖面上,仔細看卻又沒有落在水面,卻會隨着水面的波動而起伏。
荊家的秘術,不僅僅在於長生,還有空間。
當然,這一切,在沒有真正進入大門的時候,都是看不見的。
跡部已經來過很多次了,從當初的震驚到如今的等閒視之,沒有了當初的驚歎,現在的跡部,很想連這個地方一起毀了,這樣寶生就沒有地方回孃家,也不會讓他次次都跑來抓人,還有看見荊明月那個妖孽。
荊明月站在主事立方外邊,看道跡部,便熱情地張開手,想要和跡部來個熱情的擁抱,“歡迎啊妹夫!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
跡部躲過荊明月的殷勤,冷眼旁觀,“兄長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