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青學和四天寶寺比賽的日子,可是……
國雨卻生病了,感冒發燒,難受得恨不能把自己敲暈過去,但他真的好想去看比賽呀!自己沒有網球天賦,可是,能看着別人在賽場上揮灑汗水那也是一種幸福呀!
“哥……”國雨可憐兮兮地看着坐在牀沿的人,那語氣簡直委屈得不行,惹得手冢無奈輕笑,順手撫上了國雨的額頭。
“什麼都別說了,你這種情況,哪兒也去不了,放心,會有錄像的,到時候拿回來給你。”因爲國雨生病的關係,手冢並沒有去學校參加晨訓,而是溫柔地陪着弟弟賴牀。
雖然,就算他今天不賴牀,也起不了牀,可是,看着國雨落難小狗般委屈可憐的小表情,他就不忍心離開。
“可我想去現場看!”錄像帶什麼的,哪裡會有看現場來得精彩!國雨在心裡偷偷嘀咕着,滿心的不以爲是,可估計是他燒得有些糊塗了,他根本沒發現自己不是在心裡嘀咕,而是真切地發出了聲音來,直到看到哥哥戲謔的眼神,他才猛然回神。
“哥,別笑了,能給我挖個坑讓我跳進去躲下麼?”國雨現在是真想挖個坑跳進去躲躲,他強烈地希望自己能夠在哥哥面前表現得完美,可是,卻總會在哥哥面前犯傻,各種傻,他覺得自己在哥哥面前的信心已經被打擊得快要消失殆盡了。
“不行!你躲進坑裡了,我上哪兒找個這麼可愛的弟弟去?乖,比賽完了,我就回來陪你,再睡會吧!”手冢不動聲色地看了個腕間的手錶,離集合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了,再不出發,他就要遲到了。
“嗯,哥哥加油,我等你回來!”國雨也知道自己這樣耍賴有些任性,可是,就是想要讓哥哥多陪自己一會兒,這樣的話,他心裡的寂寞就能少幾分了。
爲什麼呢?明明有那麼多人陪着自己,家人,朋友,同學……還有最最親愛的哥哥,可他心裡的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卻積累了越來越多的寂寞和空虛,他甚至不太明白,這些寂寞和空虛代表着什麼!
手冢俯下頭在國雨額上落下一個憐愛的輕吻,在國雨愣神之際離開了房間,往賽場趕去。
國雨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無意識地擡手輕撫着剛剛被親吻到的地方,似乎那小塊皮膚上,留下了灼熱的溫度,有些燙手,也燙紅了他的臉龐。
哥哥與他之間向來比較親暱,可是……卻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親吻,他清晰地記得哥哥的脣印在自己額上的觸感,溫暖而柔軟,還有暖暖的鼻息,若有似無地噴在發上,讓他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可是,好喜歡!
“哥哥……”國雨將暈紅的臉蛋藏進被子裡,悶悶地呼喚聲從縫隙裡傳了出來,讓他覺得心尖都在顫抖。
不知道自己悶在被子裡多久,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國雨迷糊地睡了過去,直到被口渴折騰得喉嚨都要冒煙了才掙扎着想要坐起身來,身上疲軟無力,腦袋昏昏沉沉,國雨都忘自己是誰了,起不來他便伸手到桌上亂摸索,想要找水喝,越是心急卻越是不得其法,明明哥哥有放水在桌上的,怎麼就找不到呢?
“小雨!”就在他的身子要掉下牀鋪的時候,熟悉的溫暖環抱住了他,他下意識地軟下了身體,糯糯地喚了一聲:“哥哥,你回來了……”
“來,躺好,要喝水嗎?”手冢仍是那樣溫柔,將國雨扶到牀上躺好,又在他頸下塞了兩個軟枕墊着,這才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送到了國雨脣邊。
好一會兒之後國雨才緩過神來,漸漸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卻是嚇得差點直接一頭撞到牆上去。
“你們……都來啦……”原來以爲只有哥哥一個人,可視線清晰之後,卻見屋子裡擠滿了人,青學網球部的正選全員到齊,幾個一年生也來了,瞬間顯得他的房間小得可憐。
“國雨學長,我們來看你了!”龍崎櫻乃細聲打了招呼,還誇張地鞠了一躬,惹得國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我沒有去看比賽,還麻煩你們來看我……”問題是……剛剛他到底有沒有做什麼丟臉的事情?爲什麼不二哥哥笑得這麼詭異呢?
爲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國雨趕緊開口詢問比賽的情況,結果自然是贏了,不過……
“不二哥哥輸了?”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被稱爲‘天才’的不二居然輸給了四天寶寺的白石藏之介,他一直都以爲……不二是不會輸的。
“當然,強中自有強中手,今天的失敗,會讓我走得更遠的。”不二的聲音溫和依舊,可是,國雨卻從裡面聽出了一種一輩子都不可能會改變的堅定。
國雨沒再追問,因爲他知道,有些道理,只有經歷過失敗纔會真正明白,或許……這會是每一個天才必須經歷的坎,否則,永遠也跨越不到新的境界。
國雨身上的高燒已經退了下來,只是持續的低燒讓人更加難受,身上總是疲軟無力,就算是躺在牀上聽人說話也覺得很累,大家都沒打算待太久,只是要探望他一下便要離開,國雨原本是沒什麼精神,可是,卻仍是注意到了龍馬異於尋常的沉默。
他今天雖然沒有上場,可是,卻跟四天寶寺的那個超級新人打了一球,最後雖然是打了個平手,可是,其精彩程度卻讓人瞠目結舌,越前很少碰到這麼厲害的同齡人,害怕是不可能的,那麼……是太興奮了麼?
“龍馬,下一場就是總決賽了,要加油哦!”立海大附屬中學,連續兩年都拿到了全國大賽冠軍,每一個隊員都稱得上天才,尤其是被稱爲‘神之子’的部長幸村精市和被稱爲‘皇帝’的副部長真田弦一郎。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龍馬下次的對手會是幸村精市,而哥哥的對手……必定是真田弦一郎。
對於真心熱愛網球的人而言,能與高手對決會特別興奮吧?
“當然,我不會輸!”越前仍是一副驕傲得不可一世的模樣,可是,那囂張的小臉,卻看起來特別光彩照人,彷彿他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可是熟悉越前的人都知道,他的光環是自幼便從高強度的練習中積累來的,沒有走過任何捷徑,唯一的優勢,或許只是他從父親身上繼承過來的網球天賦吧!
“嗯!大家都要加油!”哥哥也加油!
國雨悄悄地把最後一句藏在了心裡,可是,看向哥哥的眼神卻泄露了一切秘密,最後,無可避免地被大家取笑了一番。
爲了不打擾國雨休息,大家很快就離開了,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國雨卻覺得,自己胸口的熱度卻遲遲無法消退,不是因爲發燒,而是……
對未來的一種渴望!
大家都這麼努力地爲了自己的夢想奮鬥着,他也沒有任何理由退卻,對醫院的恐懼又算得了什麼?能夠保護哥哥,纔是他最終的夢想!
他一定會達成這個夢想的!
“哥,你將來……一定要飛得很高哦!”然後,我也能跟着你,一併飛到更高的地方,可以更好的看着我所生存的世界。
“啊!”
手冢沒有多說,只是習慣性地伸手在國雨頭上來回輕撫着,直到他睡着後許久,才收回了手掌,替他蓋好被子,輕巧地走出了房間。
來到客廳,看到母親正在廚房忙碌,他緩步走了過去,輕喚了一聲,“媽媽。”
先前他一直有些擔心國雨對自己的‘執着’,以自己爲目標爲會不會扭曲了他原本的人生。可現在,他卻突然一下子看開了,或許在自己的觀念裡那種想法是有些‘不上進’,可是……
只要那是國雨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東西,以自己爲目標又有什麼不好呢?相反,他心裡的喜悅正一點點暈染開來,直讓他覺得通體舒暢。
“國光啊,你沒有覺得……小雨的想法有點……”手冢彩菜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心裡的感覺,總是有些擔心的,因爲,國雨確實是個招人憐惜的孩子,那種過分乖巧的性情,會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去遷就別人,甚至有可能會迷失自我……
“媽媽,國雨很聰明,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應該尊重他。”
“……也是,好像真是我多心了。”手冢彩菜沉默了一會兒驀然一笑,明白了手冢的意思。
果然,這兩兄弟的感情,完全超過了母子之間的感情,她是不是應該嫉妒一下呢?
國雨原本的體質並不弱,可是……靈魂卻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他自己不知道這樣的契合會不會終有一天被打破,正如這一次生病,明明醫生都說了,應該沒什麼大礙,退了燒便能夠迅速康復,可他卻硬是拖了整整一週纔好,整個人都被磨得瘦了一圈。
“媽媽,我已經好了,我想去上學……”最重要的是,每天在家裡躺着養病,白天都看不到哥哥,真的很寂寞。
“好好好,明天就去上學,瞧你這小臉瘦的,下巴都尖了,得好好補補,你在家待着,媽媽去買菜,給你做好吃的。”手冢彩菜說做就做,國雨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一陣風般地卷出門去了。
“……”國雨望着空無一人的門口有些無語,最後只能輕嘆一聲窩進沙發裡,無聊地拿着搖控器轉檯,腦子是一片放空的狀態,什麼也沒辦法去想。
突然,他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而且……是前世的名字。
“小安……”
“誰?誰在叫我?”那聲音聽起來那麼遙遠,卻又像是貼在耳邊,他驚慌地四處尋找,卻什麼人也沒有看見,正當他稍稍定下心神時,那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他聽得分明,根本就是在他腦海裡迴響。
“誰?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是小安……”國雨突然覺得一陣頭疼,眼前變得一片模糊,卻有一個影象在腦海裡漸漸生成,那張臉……
是他自己!
不對!是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他在衝自己笑,那麼溫柔,那麼單純,還緩緩朝自己伸出了手。
“不要!”一聲低吼之後,國雨眼前一黑,伴隨着額側的劇痛昏倒在地。
你是想要回自己的身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