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站住別跑。看爺不打死你!”
“給我站住,韓立,你逃得了初一逃得了十五嗎?你可想過家中父母?”
真荒大地的一處茫茫密林中兩個穿着獸皮,手持石斧的大漢追着前面一個消瘦少年吼道。
這兩個大漢身高八尺,狀如黑熊,臉上塗着不知名黑色油彩畫染的圖騰,怒吼聲中顯得猙獰可怖,粗壯的雙臂上也勾畫着一張生動的獸面圖案。
少年按着肩上皮膚翻卷鮮血淋漓的傷口,卻頭也不回的奔走。
這個少年也穿着同樣的獸皮衣服,腰上綁着一把看起來做工精細的石質匕首,匕首尾端有一個小孔,小孔上穿着一道黑線,線上掛着一個黑乎乎平凡無奇的黑色碎片。
隨着少年的奔跑,這黑色碎片也隨之飄蕩起來。
“韓立,你莫要執迷不悟,你的村莊已毀還是乖乖回去做我們部落的奴隸吧!”身後一個黑臉大漢吼道
然而少年卻根本不理他,只顧着一路狂奔,腳下速度極快,如履平地般穿過荊棘叢。
另一個身材略小的大漢見勸告不成,便將手中的石斧一抖,瞄準韓立唰的一聲扔了過去。
韓立直覺背後冷風襲來,不用回頭看,他就知道對方一定是拋出武器了,這是獵人對危險天生的敏銳直覺。
少年韓立,忍住肩膀上的劇痛,腳步一踏,身子一斜,堪堪躲過這要命的一斧子,接着繼續狂奔不止。
那個黑臉大漢氣急,但又追之不上,只好一路怒罵出聲。
“臥槽你奶奶的,趕緊給老子停下來,媽的,要是讓老子抓到你非要抽筋剝皮不可。”
身材矮小的大漢也是怒急,但是偏偏又追之不上,心煩意亂之下沒有注意腳下結果一腳踩空,落進了沼澤地裡,大漢正要掙扎,卻發現一雙腳被泥沼吸了進去。
黑臉大漢見同伴落入泥沼,頓時大怒,眼看着韓立越跑越遠乾脆一抖手中石斧也扔了出去。
韓立這次卻沒有躲,石斧砍在了他的脊背上,幸好距離過遠刀口不深,只是砍到了皮肉,沒有傷到筋骨,但這樣的劇痛也讓一直不肯開口的韓立悶哼的一聲。腳下一個踉蹌栽倒在地,泥水濺的滿臉都是。
黑臉大漢見自己隨意扔的一斧就擊中了目標,頓時欣喜不已,對着同伴說了句:“等我抓住那小子就來救你。”便急急跑開了。
身陷泥沼中的大漢氣急,怒罵一聲同伴,但是也無可奈何,只能乖乖呆在泥沼裡不敢亂動,稍微一動就會落的更深,那樣的話真是自己給自己挖墳了。
那黑臉大漢甩着大腿把子直奔撲倒在地的韓立而去,在他眼裡這個少年已經穩穩的拿捏在手中了,只是韓立讓他二人吃了不少苦,回去定要將他折磨個夠,然後再拿去喂荒獸。
看着獵物躺在泥潭裡鮮血淋漓的樣子,黑臉大漢臉上卻涌出興奮之色,蠻荒之人最喜鮮血,就連部落中比武爭鬥如果不見鮮血,就會被部落的人鄙視至極。視爲懦夫。
所以黑臉大漢很是興奮,正想着要不要就在這裡把這個傢伙折磨一頓的時候,卻見地上這人忽然一個鯉魚打挺猛地躍起,瞬間暴起發難,徑直撲了上來,還未等黑臉大漢反應過來,一陣**火辣的刺痛便由勃頸處傳來。
下一刻黑臉大漢的眼睛便失去了神采,一雙虎目瞪得斗大,滿是血絲,口鼻間皆有鮮血流出,喉嚨裡發出咯咯的幾聲之後,便轟然倒地。
韓立也跟着黑臉大漢的軀體驀然倒下,躺在一邊,喘着粗氣,鮮血從黑臉大漢粗壯的脖頸處流了出來,韓立躺在一邊,鮮血順着泥濘的地面流到他滿是泥土的頭髮上,顯得刺目驚心。
韓立躺在泥地裡,手中握着剛剛結束了黑臉大漢那把匕首,其上的鮮血染紅了韓立胸口的獸皮短褂,韓立的眼睛溼潤無比,肩膀和背部的傷口的疼痛卻遠遠不及心裡的疼痛。
“爹,娘!孩兒不孝不能手刃血仇,只能以此惡徒之頭顱祭奠您二老了。”韓立緩緩爬起身來,走到黑臉大漢身前,悲傷衝昏了他的頭腦,手中匕首顫抖着刺了下去,滾燙的鮮血濺射出來,落在韓立略顯稚嫩的臉蛋上,顯得悽苦又悲涼。
砍下黑臉大漢之頭後,韓立對着虛空拜了三拜,隨即忍着劇痛撿起石斧朝那個身陷泥沼的大漢走去。
......
真荒大陸。
人類以部落而居,而部落則圈養一些兇蠻荒獸作爲部落強大的象徵,荒獸食人無厭,而人類又無法完全馴服,於是部落就只有以安撫的形勢爲荒獸提供食物,一些略微有靈智的荒獸覺得不必再去獵殺人類,反而有人類自動送上門來,覺得非常滿足。
於是荒獸們便成爲了部落神靈般的存在,部落與部落之間也經常因爲荒獸食物而發生戰爭。
戰敗的一方只有一個選擇的權利,那就是成爲荒獸的食物,而勝利的一方則可以盡情掠奪對方部落的一切,包括財富,女人,勞力等等。
韓立的部落本來是一個以打獵爲生的小部落,也算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小部落。
而不遠處的塔珂部落卻是一個以戰爭爲主題殺戮部落,這個部落不斷蠶食其他小部落,爲他們所供養的荒獸提供人類食物,也爲了壯大他們的部落。
當附近所有部落都被吞滅之火,塔珂部落便把矛頭指向了韓立所在的部落,並趁着夜晚人們都休息之時發動了奇襲,整個部落被燒燬,財產都被掠奪完,韓立的父母也被抓走。
而韓立則在父母捨命的掩護下才趁亂逃了出來。
如今的他算是無家可歸的人了,想起從前其樂融融的部落,想起從前溫暖的家,韓立心中一陣悸動,可如今全都沒有了。如夢幻泡影。
韓立一路走着,手中提着石斧,直奔那泥沼中的塔珂族人,眼中仇恨與憤怒的火焰逐漸燃燒起來,讓他此刻似乎忘記了疼痛,父母親被抓之時對自己捨命的保護,那悲痛的眼神還歷歷在目。
這都是塔珂族的錯,這都是荒獸的錯。
那泥潭中的塔珂族人見韓立一手提着石斧,一手提着滴血的頭顱,頓時心涼了半截,知道黑臉肯定大意被這小子反殺,送了性命,看着韓立目中閃爍着仇恨的火焰,他知道今天怕是躲不過一劫了,但是他卻不願意被韓立殺死在這裡。
臨死之前,那個塔珂族人拿出一個奇怪的骨壎,鼓足了腮幫子猛地吹出一股怪異的嗚嗚之音,韓立不懂對方這是什麼意思,心裡只想着報仇,稚嫩的臉上閃過一絲獰色,手中的石斧猛然丟了出去。
他本就是獵人出身,手頭功夫很好,石斧丟了出去,速度極快無比,對方根本沒來的及閃躲,便被石斧正中腦袋,斧刃深深鑲在對方頭骨裡。
剎那間對方便死在了泥潭之中,腦中紅白之物也流了出來,失去了力量的平衡,他的屍體也漸漸被淤泥所吞沒,不復存在。
連殺兩人之後,韓立這才恢復了些神智,此時只覺得胃裡泛起一股噁心之感,全身乏力,口苦無比,手中人頭也扔進了泥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喘着粗氣。
韓立此時心中很迷茫,他很想報仇,但是區區凡人之體,根本難以和部落荒獸抗衡,除非能遇到傳說中的荒修,否則此生都報仇無望了。
若是去其他部落,且不論對方部落好壞,只要是部落一定會將你收爲奴隸,這一點韓立做不到,他不甘爲奴,否則也不會亡命逃出塔珂部落。
傷口此時又疼了起來,韓立咧了咧嘴,側頭去看肩上皮肉翻卷的傷口,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只見傷口裡全是污垢泥土,這樣的傷勢若是再不處理恐怕不到幾日便會潰爛。
“先處理傷口吧!”韓立心想,隨即他又在叢林裡尋來乾草和幹木條,取出隨身帶着的火摺子,點燃,將身上唯一一把匕首放在烈火上烤着,見烤的差不多了。
韓立取過一根木棍,咬在嘴裡,看着肩上的傷口目中露出堅毅凌厲之色,一刀下去,吱吱作響,好大一塊皮肉被割了下來,韓立疼的冷汗直冒,持刀的手差點失去力氣,但是一想到父母之仇,立刻又來了狠厲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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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遊走,又一塊皮肉割了下來,口中的木棍都被韓立咬出深深的牙印子,疼痛不停的刺激着他,這讓他銘記更深,心裡那股不屈的勁頭反而被激發起來。
趁着這會的劇痛,韓立乾脆以痛止痛,快刀斬亂麻,手中匕首不斷遊走,細緻而又極快的將一些受了感染的肉塊割了下來。
唯一讓他覺得幸運的是肩膀上的傷口沒有傷及骨頭,這傷口也是那黑臉大漢留下的,當時爲了抓捕自己一刀砍下,卻被父親擋住,然而父親的左臂卻生生被砍了下去,自己的肩膀也受了刀傷。
此刻的韓立猶如一頭孤獨的野狼,蜷縮在叢林裡,舔舐着深深傷口。
韓立又從懷中的獸皮小褂內襯的小兜裡取出一方小木盒,這是獵人常常都備用的止血藥,因爲打獵有時會受傷,所以韓立就常備着這麼一盒藥粉。
打開方盒,韓立將藥粉撒在傷口上,此時的韓立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疼痛,眼皮都不眨一下,一股腦的將藥粉撒在了傷口上。
撒好藥粉,韓立又將黑臉大漢的衣服拉了,用匕首化成條狀內部撒上藥粉,經過清洗之後才綁在傷口上。
剛剛處理完傷口,韓立就覺得肚子空空飢餓無比,正想去尋找野果,剛一擡頭卻見面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頭小山般高大的荒獸來,這荒獸全身長着紅色鱗片,有五足,足似馬,腹部還生有一爪似鷹爪,長有三尾,頭部似狼卻長着三隻碧油油的眼睛。
一張血盆大口下涎水滴落不斷,碧油油的三目正死死盯着韓立。
韓立此刻忽然知道那人死前吹壎的意圖了,原來是引荒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