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被君莫放開後, 心跳如雷鼓。
“閣主我想先回去了……”浮生越說聲音越小,滿面通紅。
“叫我君莫。”君莫挑起眉頭,依舊緊緊地圈住她。
浮生嚥了口口水, 君莫二字終難出口, 便眼神祈求道:“今後吧, 我今日嗓子不舒服。”
君莫看透, 淡淡的眸子始終鎖住浮生, 讓浮生不自覺地別過臉去,他便借勢,靠在她的耳邊道, “好,你今後都要那麼叫我。”
呼吸似有若無地撩撥着她的耳朵, 讓她身上一燙, 再受不了與君莫的這般近的距離, 不安分地在他懷裡掙扎了幾下。君莫也是有意放鬆,讓她掙脫。
“浮生告辭了。”
她道完這一句後, 聽到對面輕輕的傳來一聲“嗯”,她便慌忙轉身,像是逃一樣地出了房間,也再不敢看一眼身後。
君莫的眸子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當年謝必安與她的情緣開始時, 她也是這般倉皇而逃, 而百年之後, 她竟還是一點也沒變……
早在千年前, 那株往生花剛開的時候, 他就知道那是難得一見的有記憶的花,而謝必安和浮生在花海的一幕, 他通過那株花看得真切。
謝必安當初低估了男女之情,求宋帝王植無情,理所當然,認爲自己只要忘記那種感覺便無所懼怕,可是終究是在忘記之前一夜白頭,而浮生也是因此事性情大變。
一場情劫,種無情之因,得一夜白頭
。
而他自己呢?
他在往生閣的小打小鬧之中,逐漸地認識這個女子。自她離開冥界,他便覺得往生閣一片清冷孤寂。他素來在往生閣與人間徘徊,後來受林城所託,照顧在人間的浮生,才得以有一個理由,去接近在人間的浮生。
君莫放縱巒重,唯有如此,才能像往生閣之中一般,再現煙火之氣。
幾次三番,浮生接近時,他都說服自己那不是愛情,後來,他慢慢地發現難以控制,再後來,乾脆坦蕩承認,他就是喜歡浮生的。
可是每每離浮生近一步,他都想到,當年地藏王菩薩說的“情關未歷”。在人間這麼多年,君莫也曾染過許多女子,希望過這些女子是他的情關……可是他遇到浮生之後,他喜歡逃避,哪怕是知道自己愛着浮生,也不肯多說一句,所想不過是希望浮生不要是他的情關,不進不退的關係是他最好的選擇。
他一笑,今天的事情告訴他,理智是不由感情支配的。在吻完浮生後,他就希望,浮生能夠歸他所有,而不是若即若離……
———————————————
浮生疾步回到自己的宅子。女傭人看到浮生面色潮紅地從對面跑過來,嘖嘖搖頭,對方纔發生的事情可猜出個七八分來,當然浮生跑的太快,也沒有看到女傭人的神情。
“你……”看到浮生步伐匆匆,面色紅潤地跑進屋子,餘戈欲言又止道。
浮生擡眼,看到餘戈,收斂了自己的侷促,儘量恢復平靜。
餘戈看到浮生這番模樣,嘴脣動了動,也不再說話,將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孩子身上,輕輕地用手拍着他入睡。
“子蘭今日可有多哭鬧?”浮生想起來,今日她一直在君莫身邊,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家裡的小傢伙。
其實子蘭是個很讓人省心的寶寶,自從來到這世上之時啼哭和後面被君莫嚇到時哭的兇些,其他時候幾乎也是不怎麼哭的。
“沒有,同往日一樣安靜。”餘戈輕輕地靠在嬰兒搖籃那邊,它已經把全部都交給這個孩子了,如果可以,她現在真的可以忘記仇恨。或者說,她想等孩子長大了,再去報仇。她安慰過自己,報仇十年不晚,實際上,她也最清楚,她已經動不起那個心思了。
“那就好。”浮生開心地眯起眼睛,摸着孩子嫩嫩的小手,太小了,讓她不得不又一次驚歎生命的神奇。
今日的浮生心情好的過分,餘戈只沉着雙眸,也不說一句。
“今年會下大雪嗎?”浮生已經感受到天氣逐漸轉冷,她想冬天馬上要到了,又想起去年冬天的大雪,她也是剛到人間,也不知是不是一年一大雪。
“年年都會有。”餘戈想到去年冬天自己受盡背叛之後到了浮生的身邊,浮生已經收留了它一年之久了。
“那,差不多過兩日我們便該去街上買些衣物了,你也好久沒有出去了。”浮生提議道。
“你去就行了。”
餘戈推辭,“我在家裡照顧他。”
“可以交給女傭人,你不想親手爲你自己的孩子準備過冬的衣物嗎?”連浮生都在期許此事,她肯定不會沒想過。
“我不放心。”她頓一頓道。
這兩天她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說不上來爲什麼有這樣的感覺,總之這樣的感覺讓她不安。
浮生可以理解,斟酌了一下,她道:“我到時自有辦法保他周全。”
“什麼辦法?”
“先不說是何辦法,反正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孩子一定會安然無恙。”接着她又補充道:“這孩子是我陪着你生下來的,我對他的擔憂不會比你少,你相信我。”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
浮生高興,“這樣就說定了,我們明日就去爲他挑衣服。”
“好。”餘戈一時也不再思索外多,其實有女傭人照顧着本就是可以讓人放心的,而浮生又爲了安撫她和她保證一定可以護孩子周全,她還是挺放心的。
————————————
縱使浮生有些不好意思,第二天一清早,她還是去敲了君莫的門,小廝爲她開門後她留直奔君莫的臥房。
君莫本來在牀上睡着,但是聽到有人進來,便清醒,眼睛一睜,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又閉上眼睛,假寐。
浮生走至他的牀邊,在他的牀邊輕輕坐下,猶豫了一陣,還是輕輕地推了推他,輕喚道:“閣主?”
她溫柔的聲音在君莫的耳邊迴響。終於在幾聲之後,君莫再也沒忍心不理她,睜開了眼,道:“何事?”
許是剛剛起牀,他的聲音染上了一絲磁性,有讓人失神的努力。
浮生暗惱,怎麼就被迷惑了,隨後清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試探道:“你今日有空閒嗎?”
在浮生眼裡,君莫幾乎都是閒着的,他於往生閣無異於一個甩手掌櫃,但是她之所以這麼問,是她很明確有什麼事情想要拜託他。
君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直接道:“怎麼了?”
“我想”她悄悄地吞口水道:“我想你幫我一個忙。”
這是第一次,她主動去找他幫忙,因爲自己的私事,說實在,還真是難以開口。
“什麼事?”君莫一挑眉毛,大抵猜到不是什麼好事。
“這樣的,我和餘戈今天要出門,但是她近來對孩子的事情越來越不安。”女人對這種事情總是很敏感的,浮生也不列外,她能夠感受到餘戈近來的擔憂。
“我想,你能不能過來幫她照顧一下孩子?”
他聽到這句話後,眼睛一眯。
浮生急忙補充道:“呃……雖然餘戈對你還有些誤解,但是我想既然她既然一直生活在我那邊的話,這個誤會終究還是要解開的,你不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嗎?”
她試圖打動君莫。
君莫卻嗅到了最重要的信息,問道:“你來找我的事她還不知道?”
浮生眼神躲避一陣道:“她還不曾知曉。”
房間裡安靜到可怕,她還以爲君莫要拒絕的時候,不曾想到他突然起身,湊到了她的身邊,墨發散落在白色的單衣上,從將坐在牀邊的浮生攬在懷裡,用極其魅惑的聲音道:“那麼,我若是答應了,你打算怎麼回報我?”
浮生被他從背後抱着,一下子神經緊張道:“你想要我怎麼回報你?”
“我想要……”君莫故意半路不語,嘴脣似有若無地劃過浮生的脖子。
脖子上似有若無地溫熱,讓浮生的腦袋轟然炸開,掙脫君莫,從牀上彈起來道:“不行!”
君莫單手撐着牀,擡頭看站起來的浮生,好笑道:“什麼不行?你在想些什麼?”
看到君莫戲謔的表情,加上他的問話,讓浮生的臉頓時漲紅,原來是她想歪了……可是剛剛……
她轉過臉去了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你不如就告訴我你身上的檀香是如何調製的。”
君莫開口道。
浮生更是窘迫了,原來他剛剛是在聞自己身上的香味!而並非是她想的那樣。
“我不會調香,這香是餘戈調的。”自打餘戈住進來之後,她宅子裡的檀香都是餘戈親手調的,過一段時間她就會調製一種新的香。
不過君莫這麼一問,卻是讓浮生抓住了機會,道:“那是不是說我告訴你這檀香是如何調製,你就幫我照顧孩子?”
“自然。”
“那就這樣,你若是能將子蘭照顧好,保護好,在我們離開的這半日內不發生任何事情我就將配方給你。”浮生這麼一說,頗有一種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味道。
“好。”君莫眼含笑意,本以爲浮生會在他答應要求之後再多留一會,陪着他。誰知道那個沒良心的小女人聽到君莫同意後就揮首而去,竟連最後往後面看一眼都不曾有
君莫算是瞭解她了,在她的眼裡,他都還不如那個凡人小孩子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