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往常的天地人雖不說熱鬧非凡,卻也絕不像現在這般壓抑。
一隊隊保全交叉巡邏,四處可見其冷峻的身影。尤其是在止步碑處,更有兩隊保全一內一外形成了完全封鎖的姿態。
內,不準出。
外,不能進。
許多客人早早起牀看見這樣一幕,忍不住有些憂心。
天地人內死了人,這的確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但兇手是誰沒人知道,天地人究竟需要多久才能查出兇手也沒人知道。難不成兇手一天不被抓住,他們就都不能離開?
一想到此,再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身影,衆人更加憤怒。
都是他們,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一來到天地人就四處惹麻煩,現在一腳踩在老虎屁股上,大家都沒得玩了。媽的,他們倒好,竟然還有心情去釣魚?
天地人中有一條蜿蜒盤旋的小河,小河潺潺流動,河水清澈。這乃是一條活水,水底不時有魚兒歡快的遊動,順流而下。
河邊涼亭中,葉秋與藍晴各自手持一根釣竿,有說有笑的在釣魚。看兩人的模樣,似乎完全不擔心昨天晚上的事,反而像是在渡假。
對於其他人的態度和表情,兩人更是看都沒看一眼,好像引起衆怒的根本不是他們。
“快看快看,我釣到了,我釣到了。”忽然藍晴一躍而起,興奮的喊叫道。
她急忙後退同時扯動手裡的魚竿,果然一條游魚正在鉤上掙扎,卻是始終無法擺脫,最終被藍晴一下甩到岸上。
“嘻嘻,我就說一定是我先釣到。你還不信,現在服了吧?”藍晴高興的跑過去幫魚兒摘勾,衝着葉秋努嘴說。
葉秋鬱悶的看着小丫頭手中的魚兒,很是鬱悶的小聲嘀咕道:真是人傻福多。
“你說什麼?”藍晴像是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啊哈哈,我說你運氣真好。來來來,咱們再來一次。”葉秋哈哈道。
“哼哼,來就來。你還會輸的。記住你已經欠我一次咯。”藍晴衝着他皺了皺可愛小巧的鼻,接着雙手一拋將魚兒撒進了河裡。
大難不死的魚兒似乎也知道自己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一入水馬上沉入河底,迅速擺動尾巴搖曳而去。
天地人號稱無所不有,只要客人提出的,他們一定會盡可能去滿足。索要兩根魚竿而已,對他們而言自然是小事。所以今天起牀吃過早飯後,葉秋和藍晴便開始坐在這裡打發時間了。
不過不大會兒功夫,兩人的興致便被人打擾了,一個天地人的保全走來道:“葉先生,我們八爺有請。”
八爺!
聽到這兩個字,周圍不遠處的客人均是一震,暗道:這就來了?
葉秋同樣眯起了眼,兩道冷芒迅速的一閃而過,然後放下魚竿笑道:“成,丫頭你自己現在這裡玩着。”
藍晴看着葉秋,猶豫了兩秒,乖巧的點了點頭:“哦。”
葉秋笑了笑,隨着前面的保全走向會所後方最高的一棟樓。
樓內,二層。
辦公室中,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揹着雙手站在窗前,他冷眼看着樓下走來的那個年輕人,身上自有一股威勢流露。
在他後方,萬開山恭敬站立着,開口說:“八爺,事情就是這樣了。”
五十多歲的男人緩緩轉過身,走到沙發旁坐下,淡然問:“你感覺兇手是他嗎?”
萬開山皺眉思索了片刻,搖頭道:“不確定,我看不穿他。”
“連你都看不穿?那倒是個人物。”五十多歲的男人笑了笑,只是他明明在笑卻偏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看一眼便覺心悸。
萬開山低下頭沒有說話,一分鐘後辦公室門被敲響,門外人喊道:“八爺,葉先生到。”
“進來。”八爺淡淡說。
門被推開,保全留在門外,只有葉秋一人走了進來。
進門後葉秋笑了笑,開口喊了聲“八爺”。
熊霸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
葉秋點頭算是謝過,走到八爺對面坐下,然後道:“八爺喊我來是想了解昨天晚上的事?”
熊霸笑道:“天地人死人是大事,不過也不用那麼着急。先喝杯茶。”
說話間,熊霸伸手端起面前冒着青煙的茶壺就要倒水,葉秋笑着伸出一隻手壓住了茶壺,開口道:“怎麼能讓八爺親自動手呢,我來。”
熊霸搖頭道:“誰動手不都一樣,一杯茶而已。”
他說着,手微微上擡,茶壺敲起了一分,開始一點點傾斜,似乎滾燙的茶汁下一秒便會流淌而出。
只是葉秋手腕又微微向下一壓,敲起的茶壺漸漸歸於平靜,他笑道:“既然只是一杯茶,還請八爺不要折煞了晚輩。”
熊霸哈哈大笑,“哈哈,無妨無妨。”
大笑出口,熊霸眼底卻是倏然閃過兩道精芒,然後手腕一揚,茶壺瞬間崩起,一道金黃的茶汁終於從壺口中躍了出來,準之又準的落入下方的茶杯之中。
葉秋眼底同樣一驚,腳掌在地上猛然用力,手腕再沉。於是剛剛流出的茶汁只一下便斷了,原本應該細水長流的美景像被人凌空砍了一刀,戛然而止。
“還請八爺體諒,不然這杯茶晚輩可喝不起。”葉秋說。
站在一旁的萬開山臉色漸漸凝重,他眯眼看着兩人手中的茶壺,目光犀利。
他自然知道八爺是在試探葉秋的功夫,但他沒想到葉秋竟然能與八爺平分秋色。他一直以爲自己高看了這小子,可自己竟然還是走了眼。
“呵呵,後生可畏,八爺老了。既如此,那就你來吧。”八爺說着,突然撤手。
原本正被他提在空中的茶壺失去了支撐,立刻向下墜落,如果不出意外,這壺茶鐵定是要壺碎茶濺了,但茶壺緊緊墜落了一下,葉秋突然手腕一翻從上而下穩穩抓住了茶壺。
茶壺歸於平靜,葉秋微微側手,茶壺傾斜,金黃的茶汁終於順利的流淌出來,落入茶杯,滴汁未濺。
“八爺寶刀未老,承讓了。”葉秋倒了兩杯,穩穩放下茶壺說。
熊霸眼底冷芒更濃,卻是笑道:“好。”
端起茶,一仰而盡,熊霸開口道:“真是浪費了一壺好茶。可惜我這人向來粗魯,不管是出東西還是喝酒,都是大口大口的來。有人勸我要多喝茶斂一下性子,可這是斯文人乾的事,我老八學了這麼多年還是做不來,做不來啊。”
“呵呵,八爺豪情沖天,自然不在乎這些小節。”葉秋微笑回答。
“哈哈,你小子倒是會說話。可惜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說做就能做的,人活在世上總要去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哪裡真能活個自由自在。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好事,可太過鋒芒畢露,也要小心木秀於林吶。”熊霸笑呵呵的說。看似“粗魯”的人,說的話卻比斯文人還要斯文。
葉秋知道這老傢伙意有所指,於是開門見山道:“八爺說的是。不過昨天晚上熊勁的死,卻是與我沒關係。我與他的確是有一段恩怨,昨天晚上找他也是想從他口中問出一些情況,可惜被人搶先了一步。”
“哦!是嗎?什麼恩怨?”八爺平淡的問。
葉秋搖頭,“這事牽扯重大,還希望八爺理解,我不能多說。”
此話一出,熊霸立刻皺起了眉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懾人的冰冷,“即便是牽扯到我天地人的殺人案,也不能說?”
葉秋依然搖頭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