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望門庶女

宛清又幫他穿衣服,將帕子拿開時,又不小心瞄到不該瞄的,臉紅的可以媲美西紅柿了,穿衣服不比脫衣服,宛清磨蹭了好半天才穿好,又幫他蓋好被子,纔去看他的臉,好紅,不比她的白一丁點兒,宛清伸手去摸摸,好燙啊,不會是發了燒吧?才凍了那麼一會兒,就發燒了?可是額頭並不是很燙啊。

宛清忙把取下來的銀針收拾好,端着那晚烏黑的血就出去了,聽到房門開了又關,莫流宸這才睜開眼睛,撇過頭直愣愣的望着那扇門,眼睛半天才眨一次,她真看了。

見到他的腿,她眼裡沒有一絲的厭惡,有的只是疼惜、傷痛和怕失去他的恐懼,他沒有看錯麼,那恐懼是真的因爲怕失去他麼?是這樣麼?

莫流暄心裡有着感動,她是真的關心她吧……她不但看了,還幫他放了血,餵了藥,感覺到嘴裡充滿了清雅的藥香,莫流宸嘴角勾了起來,眼睛亮的比星辰還要耀眼,她真的不嫌棄他。

擡起手來,看着被包紮的手,心裡又是一陣懊惱,她想看給她看就是了,爲何忍不住要生氣,明知道她跟那些人不同,怎麼就沒忍住呢,現在把話都說絕了,那個小女人可不是好說話的,她真的說得出做得到,一想到真的要給她寫休書,讓她投到別人的懷抱,他的心就疼的厲害,彷彿被人給狠狠的捏了幾把,又擡眸看了眼門口,往牀鋪裡面挪了挪,一拳砸在了牆壁上,最後,傻傻的笑着睡了過去。

宛清端着碗就進了莫流宸的書房,竹雲和梳雲跟在她身後陪着,你推我我推你,擠眉弄眼的,她們兩個原是想勸宛清別跟少爺置氣的,站在門口的時候,心裡就琢磨着怎麼勸她纔好,可見宛清出門的時候,眼圈有些紅,但是並沒有傷心絕望的感覺,手裡還拿着一晚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有些腥味,可瞧着又不像是血,不等她們勸說,直接就叫她們跟上。

宛清把碗放在了莫流宸的書桌上,便示意竹雲寫東西,竹雲早習慣成宛清的代筆了,見宛清報了一連竄的藥名,足有四五十種,就有些詫異,但也沒問,寫好後,宛清又重新看了一遍,確認沒少什麼後,便吩咐道,“你們現在就出府把這些藥材買回來,不要讓別人發現了。”

竹雲把紙張疊好,才擡眸,苦口婆心的勸道,“少奶奶,新婚才第一天就鬧着要休書,傳揚出去對您名聲不大好,少爺雖然脾氣是壞了點,可奴婢瞧他對您還是很好的,過日子就是這樣的,難免會磕着碰着,忍忍不就過去了麼?”

梳雲也在一旁點頭,她說的就直白多了,“您要是真被休棄了,回到顧府他們肯定把您送去守家廟,那樣一輩子可就毀了啊。”

宛清聽的卻是白眼直翻,她知道這兩丫頭是關心她,可是要不要弄的這麼正式啊,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到他的腿,宛清才知道他那是自尊心在作怪,那道兩人之間的高牆已經被她偷偷給挖了一角了,宛清也覺得自己先前衝了一點,好好的提休書做什麼,正好給了他一個梯子爬上去。

好了,現在都下不來了,不過他也有錯,別人不給看就算了,她可是他娘子,昨兒才八擡大轎擡回來的,就算不是娘子,好歹算得上是個大夫了,依着她的醫術,不是她自吹,再這落後的古代,怎麼着也能混個神醫的稱號吧,當初穿來的時候,她也是打過出府靠醫術混日子的想法的,最後因爲身子差溜不出去纔打消了念頭,既是娘子,又是大夫,那待遇能是一樣麼……算了,他也不知道她醫術卓絕,不過是個彆扭的裝傻裝慣了的小孩子,懶得跟他計較,免得失了醫者該有的氣度。

宛清眨眼看着竹雲和梳雲,“說完了麼?說完了,就趕緊出府去,等着急用呢。”

竹雲和梳雲愕然,互視一眼,她那樣子到底有沒有聽見去啊,這可不是小事,她怎麼能不放在心上呢,宛清見兩人又是擠眉弄眼,白了兩人一眼後,站起來朝外面喊了一聲,“冷侍衛!”

話音才落,冷灼已經閃身進屋了,彎腰作揖,面無表情的道,“少奶奶找奴才有何事?”

梳雲見了他,嘴角就鼓了起來,一副很是不願意見他的模樣,上回把她扔馬車裡不算,還將她帶到樹上,嚇的她沒差點魂飛魄散的事,她可記得牢着呢,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了,便臭着張臉道,“少奶奶,奴婢們這就出門去了。”

宛清自然知道梳雲不待見冷灼了,只是她們兩個也是纔來王府,人生地不熟的,還是有個人帶着的好,那樣以後出門也輕門熟路一些,便對冷灼道,“麻煩冷侍衛帶她們兩個出府一趟。”

梳雲一聽,邁着的腳步就收了回來,苦癟癟的看着宛清,她們兩個不是小孩子了,出個府哪裡用的人帶啊,只是看宛清一副很是急用的樣子,自然也知道少奶奶是爲了她們好,只得暗暗瞪了冷灼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他身後出去了。

宛清對着面前的碗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纔將它放在了書架子上,這毒性還得慢慢研究,出了房門,那邊蘇媽媽正往這邊來,步子邁的有些急,見了宛清便道,“王妃差了人來喊你去。”

宛清愣了一下,不知道王妃喊她去是做什麼,轉身便往院門口走去,蘇媽媽跟在身後就有些擔心,不知道是不是今兒少爺生氣將桌子打壞了的事傳到王妃耳朵裡去了,王妃不會因此責怪少奶奶吧?

王妃屋裡,沈側妃還有二太太都在,宛清去的時候,正在飲茶,見了宛清,沈側妃和二太太笑的異常的溫和,宛清眉毛一挑,這些女人都屬於變色龍型的吧,上午請安敬茶的時候,都還一臉的不慍之色,才幾個時辰,就變得這麼和藹可親了?

宛清一一見了禮,王妃拉着宛清的手,擔憂的問道,“宸兒沒有欺負你吧?”

宛清滿臉茫然,好好的王妃怎麼這麼問,她看着很好欺負麼,那邊沈側妃見宛清愣住了,一邊喝着茶一邊笑道,“宸兒這孩子脾氣是怪了點,也不大記得事,那是他腦子曾經受過傷的緣故,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不過他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欺負人,你才嫁給宸兒不久,不太瞭解他,凡事得多擔待些纔是,他身子不太好,可受不住氣,聽說今天宸兒氣的毀了一張桌子,可真有此事?”

王妃最是不喜人家說莫流宸性格怪異,見沈側妃頭一句就是這話,不由的沉了臉,對於沈側妃的咄咄逼人,宛清也很是不悅,笑着回王妃道,“相公很好沒有欺負我。”就算欺負了,遲早都是要還的。

說完,又挽着王妃的手,笑意連連的道,“母妃,您今兒早上齣兒媳門的時候,不是囑咐不準將我和相公沒有洞房的事說出去嗎,敬茶的時候,卻是人盡皆知,兒媳就猜定是院子裡有人將母妃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喜歡往外面透消息,那相公和兒媳的一舉一動不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哪有秘密可言,宛清聽說相公武藝高強,就請他小小的試了一下,不料卻將桌子給打碎了,當時屋子裡總共才幾個人,不知道是誰將這消息傳出來的,害母妃擔心。”

王妃一聽,眼睛就冷了下來,宛清不說她還不曾注意,今兒這事她確實吩咐不準泄露半個字,卻傳到了老夫人耳朵裡,那絳紫軒裡的人豈非不可靠,能進屋伺候的只會是貼身丫鬟,王妃欣慰的拍拍宛清的手,果然聰慧伶俐,便道,“查出是誰了麼?”

宛清搖搖頭,眼角瞥了一眼沈側妃,只見她頓時鬆了口氣,隨即挑眉笑道,“左右不過那幾個人罷了,這一次就算了,宛清會告誡她們,如有下次,不會輕饒了。”

王妃親暱的拍拍宛清的臉道,“不可太心軟了,否則會吃虧的。”宛清笑着點頭應下,又道,“母妃,絳紫軒那有一大塊空地,宛清想建個兩層的觀景樓,再種些花。”

王妃聽的一愣,那邊二太太見了便笑道,“王府裡就有觀景樓,何必如此興師動衆,有此先例,那是不是該給每個院子裡都建一個?”

宛清一聽,嘴角就勾了起來,短短几句話就說她不是個安分的,才進門第一天便勞師動衆,又點名了,要是絳紫軒建了觀景樓,她們院子裡也要,他們如今還是吃公中的,王妃是當家主母,必須一碗水端平了。

果然,王妃聽了眉頭就皺了起來,倒不是不願意,只是如此一來,就怕要鬧到老夫人那兒了,宛清自然也知道王妃的難處,便笑道,“母妃,您不同意麼,宛清可是連銀子都準備妥當了呢,就等母妃發話了。”

王妃聽了,戳着宛清的額頭笑着,“自個兒院子裡的事,自個兒處置,既是連銀子都備下了,什麼時候建,建幾個那是你該拿主意的。”

宛清欣喜不已,鼓着嘴道,“兒媳不是才進門麼,勞師動衆會讓人家說兒媳不安分,自然想着在母妃這兒討個庇佑,再者也是怕到時候建觀景樓會壞了王府的風水,過兩日宛清就將絳紫軒和觀景樓的圖紙送來,請母妃找個風水師看看,要是不礙事就建。”說完,又對二太太道,“二嬸院子裡也要建麼,等請了風水師來,一併瞧了吧。”

簡單幾句話,在座的都覺得宛清做事滴水不漏,建個觀景樓連風水都考慮到了,就是鬧到老夫人那兒,也是無話可說,她自備銀子,又於王府無礙,想建多少個都無妨,二太太喝着茶,笑道,“我院子裡就不用了。”建個大一點的觀景樓少說也要幾百上千兩銀子,她哪有那個閒錢啊,倒是她,今兒一出手就是一千兩,顧府養出來的一個庶女,怎麼會如此大方。

宛清達到目的,心裡就在琢磨着該建個多大的觀景樓好,那是她私人領地,不是誰都可以進的,王府規矩大,想出門估計比顧府還要難上幾倍,非得跟在那混蛋屁股後面不成,如今已經成了親,他又沒了世子之位,得好好琢磨一下以後該走的路,不過,首先就是要將妖孽的腳治好,只是他的腿不是簡簡單單的蕪花和甘草的毒,是混合的毒,解起來就麻煩了些,性子不能急了,得用溫和點的藥,不然身子受不住。

宛清正想着,那邊一個丫鬟就進了屋,稟告道,“二少爺醒了,要找二少奶奶去給他穿衣服才肯起。”

宛清一聽,臉立馬就紅的不成樣子,醒了就醒了,一大屋子的丫鬟,誰幫他穿個衣服不成,還巴巴的叫丫鬟來喊她,嫌她臉皮薄了是吧,才說要休了她,現在乾脆拿她當丫鬟使喚了,宛清暗暗咬牙,王妃卻是開心不已,督促着宛清快去,見王妃笑的傾國傾城,宛清一肚子的鬱悶也彌散了不小,努力擠出一個溫婉的甜笑來,恭身對王妃行了禮,就回了絳紫軒。

宛清進屋時,莫流宸正巴巴的望着屋子的門,見到宛清的身影出現,忙撇了頭過去,宛清見了暗氣,嫌她長的難看是吧,才一眼就撇過頭,丫的,待會兒就站在你跟前當木頭,這可是她除了制香製藥外最拿手的了。

宛清一句話不吭,拿了衣服就幫他穿起來,想起先前看了他的身體,宛清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她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呢,都是被這廝給氣的,完全都失去理智了,莫流宸就那麼看着宛清又氣又惱的樣子,原本想開口說點什麼打破這詭異的靜謐,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她,看來今兒真是氣壞她了,她都不理他了,脾氣比他還大,氣極了連扒他衣服的事都做得出來,一想到自己都被她看光光了,他就不舒服起來,連脖子都紅了,眼睛亂瞟,就是不敢看宛清。

那邊秋月和冬荷見了,臉上就有了幾分笑意,少爺這是故意爲難少奶奶呢,看來是真生氣了,連看都不願意看少奶奶一眼了,這還是成親第一天呢。

宛清擡眸就見他眼神飄忽的樣子,給他繫腰帶的時候,狠狠的用力,就聽莫流宸輕呼道,“輕點兒,勒死我了。”

宛清無辜的擡起頭,和他目光對上的時候,詫異的叫道,“哎呀,不好意思,看我笨手笨腳的,連個腰帶都系不好,相公你多擔待點兒,要不……。”

莫流宸一聽,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接下來定是要換丫鬟給他穿了,當即截口道,“知道自己笨就好,以後我的衣服都由娘子你服侍着穿,多幾次就熟練了。”才說完,腰間又是一緊,比先前的力道更大了,忍不住一陣齜牙顫額。

穿好衣服,就見莫流宸移動右腿,轉身坐到輪椅上,宛清睜大了眼睛,裡面有驚喜,他的右腿還是能動的,那不就是還有救了?再看他轉個身,額頭上就佈滿了細密的汗水,可見走的辛苦,宛清心又揪了起來,平常人輕而易舉的事,於他就這般艱難,也難怪他性子奇怪了,醫者仁心,人家是病人,病人最大,她應該大人不記小人過的。

宛清想着,那邊竹雲就進了屋,宛清一見便知道東西買回來了,忙擡步往外走,那邊莫流宸見了,眼睛眨了兩下,推了輪椅也出了屋子。

正屋裡,梳雲手上拿着五六竄糖葫蘆,腳邊還有個半大的木箱子,見了宛清忙將糖葫蘆送上來兩竄,好吧,宛清也喜歡吃糖葫蘆。

只是大庭廣衆之下,又是在那混蛋面前,宛清哪好意思接啊,狠狠的瞪了梳雲一眼,示意竹雲將木箱子帶上,直接往莫流宸書房走去,別的屋子還沒收拾出來,只得借來用用了,最最主要的是他的書房不是誰都可以進的,這樣來說,就隱秘了些,反正,這書房她是準備佔着直到觀景樓建好才搬出去的,他那狗屁的規矩宛清理都不想理,這絳紫軒她想去哪就去哪,他要敢有異議,她就拿針扎他。

幾人忙活開來,配了三副藥出來,又找了個地方把木箱子放好,上了鎖,纔出屋子。

宛清又命竹雲親自煎藥,竹雲就納悶了,好好的煎藥做什麼,是做藥丸麼,肯定是這樣的,不疑有他,竹雲拿起一副藥就去了廚房,梳雲閒來無事,也跟了去,臨去前塞了兩竄糖葫蘆到宛清手裡,恰見那邊莫流宸推着輪椅過來,宛清都恨不得將糖葫蘆扔了纔好,這丫頭也呸沒有眼色了。

莫流宸見宛清拿着糖葫蘆恨不得扔了纔好的樣子,嘴角微勾,她也有臉皮薄的時候啊,她喜歡吃糖葫蘆的事冷灼早就告訴他的,喜歡吃就吃啊,還怕他笑話她啊,便推着輪椅上前,伸出右手來,只是半道又換了左手,嗡了聲音道,“我也要一竄。”聲音小的跟蚊子哼似地,耳根微紅。

宛清看他伸出了手,自然注意到那半道又縮了回去的右手,眼睛就凝了起來,紗布上怎麼會有血跡呢,她記得包紮的時候血已經止住了啊,而且她紮了好多層的,怎麼變的這麼嚴重了,忙將手上的糖葫蘆全塞他手裡了,蹲了下去,抓起他的右手,直接就拆了紗布,莫流宸反應過來,忙將手往回抽,不料宛清的力道很大,被她緊握着,莫流宸暗歎,果然是個會醫術的,知道握哪對自己有利,被她握着他的手完全使不上勁。

宛清見他手的傷勢比先前重了不少,不由的沉了臉,冷冷的看着他,“手都傷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找大夫看看,非得手廢了纔好,是吧。”

莫流宸被宛清訓斥的低着頭,直愣愣的望着手裡的糖葫蘆,呢喃道,“一點小傷,不會廢的,就是晚些時候好而已。”

而已?宛清真要被他給活活氣死,明明可以很快就好的,幹嘛不擦點藥讓它痊癒,宛清氣的瞪着他,轉身就要去內屋拿了藥和紗布出來,莫流宸推着輪椅在後頭跟着進了屋,見宛清要給他上藥,莫流宸硬是不讓,宛清硬要他說理由,他半天才憋着嘴道,“我不要它好,好了就要給你寫休書。”

宛清被他的理由說的一愣,隨即怒氣襲來,混蛋,他還真當真了!爲了不寫休書,就讓手一直傷着,這傷也是他自己弄出來的吧,宛清越想越氣,就沒見過這麼笨的人,說錯了話道句歉不就可以了,非得用這麼笨的方法死扛着,莫流宸見宛清臉色難看的要命,心也跟着慌了,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纔好,只得喃喃着一句,“我不寫休書,這輩子都不寫。”

“你不寫就不寫,誰逼你了,手伸出來,”宛清橫了他一眼,莫流宸一聽,忙將手伸了出來,只要不要他寫休書就好,宛清見了他手上的傷,想着它是怎麼來的,再見莫流宸那張美得讓人窒息的臉上掛着笑意,美目顧盼,眸光流轉,不由的氣急敗壞道,“要是再讓我發現你自虐,就算你不休我,我也休了你,就沒見過這麼笨的人。”

莫流宸不怒反笑,只要不寫休書,娘子永遠是他一個人的,真好,宛清幫他抹了藥,重新包好後,推他進了內屋,見屋子裡沒外人,宛清直勾勾的盯着莫流宸半晌,直到把他的看的臉頰微紅,才懇切的道,“相公,我們兩個已經是夫妻了,你要是不休我,那我們就是要過一輩子的,要是連你曾經遭受過什麼才致使腿殘的都不知道,我算哪門子娘子啊,又如何與你同甘共苦,而且我會些醫術,要是你相信我,或許我能治好你的腿,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會打聽的,不過,我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那樣能省我不少事。”望聞問切,這問當然得當事人最清楚了,經過別人的口,就不那麼真實了。

莫流宸心底動容,眼眶裡漫上水氣,墨玉般的眼眸灼灼地看着宛清,半晌,輕輕將她摟進懷裡,坐到他的腿上,啞着嗓子道,“你想聽,那我告訴你。”

說完,他頓了一下,纔將宛清想知道的說出來,宛清知道她這是在逼他剝開或許已經結了痂的傷疤,可是要不揭開,她如何知曉,如何幫他,她希望這是他痛的最後一次。

宛清這才知道,六年前,他曾是七皇子的侍讀,他的腿是從馬上摔下來才斷的,腦子裡的淤血也是那個時候有的,當初餵養馬匹的宮人當場咬舌自盡,死無對證,自此沒有查出到底是誰害的他,宛清心疼的道,“受傷後呢,是誰給你接的骨,爲何一隻接好了,一隻接歪了?腦子裡的淤血怎麼也沒清乾淨?”古代摔斷了雙腿,要想痊癒確實不易,只是接骨都沒接好,卻是說不過去。

莫流宸被宛清問的一愣,眨着眼睛問道,“骨頭接歪了?你是怎麼知道的?”給他看病的大夫不下一百,卻是從來沒人跟他說過這個事啊。

宛清一聽,暗叫不好,這廝的腦子怎麼轉的這麼快,宛清咬着嘴脣道,“剛剛不是見你拿右腳走了一步麼,左腳卻是一動沒動,定是骨頭接歪了一點,你的腿還有知覺麼?”好吧,這句是廢話,沒有知覺能走路麼。

莫流宸知道她是在撒謊,也不好意思點破,便道,“早幾年已經沒有知覺了,後來覺得身體不舒服,有人教的我將毒素都逼到腿上去了,發了幾次病後,漸漸的纔有了痛覺,就連腳也能邁一步了。”當時有痛覺的時候,別提有多開心了,只是一直只有痛覺,越來越痛,腿也越來越黑,也請看了許多的太醫和大夫,卻是沒人能治,將毒素逼到腿上的法子還是慧海大師教的呢。

宛清聽了卻是開心不已,要是當初一直沒有知覺到現在,他的腿怕是早就萎縮了,幸虧他將毒給逼到腿上去了,有毒素刺激腿部神經,纔沒有讓它壞死,宛清興奮的抓着莫流宸道,“只要能將你腿上的毒素清除掉,再將你的腿重新打斷接好,我就有把握讓你重新站起來。”

莫流宸微怔了怔,還真是個傻丫頭,清除毒素是一件容易的事麼,多少人摔斷了腿不能再站起來,只是他的腿一直保留着痛覺,心裡才一直留着希望,不然這麼些年都不知道該如何堅持下來,不過,她的眼神太過熱切,跳躍着滿滿的期待和自信,加上今天她給他放了血,使得腿痛減少了不少……他瞧着也自信不少,或許真能清除毒素呢,斷了的腿或許真能站起來呢。

如她所說,他們是夫妻,是要風雨同舟,相扶相攜共渡一生,他信她。

“好!”他眼裡笑意連連,很乾脆地回道。

宛清聽了更是開心,眉毛一挑,一本正經的道,“我可是變着法的想知道你的事,你怎麼一點兒都不懷疑我的醫術覺得我是在吹牛,又或者好奇我是從哪兒學來的呢?”

莫流宸輕輕捉住她撫在臉上的手,俊逸絕美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拍了拍她的小臉,笑道,“自然是好奇了,我可是聽說你頭一次出門就是去的端王府,還被母妃給撞上了,書房裡也是空空如也,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不告訴你,你連我書房裡有幾本書都知道,那我除了這個秘密肯定沒有什麼是能瞞得住你的了,”頭一回出門就被王妃給相中了,她還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叫倒黴,不是她自戀啊,打心眼裡她還是覺得王妃眼光不錯,小小得瑟一下。

見宛清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莫流宸暗自搖頭,想起一個一直困擾着他的問題,便問道,“娘子,你口中的極品基因下的優良品種日常薰陶出來的審美眼光,那是什麼眼光?爲什麼你擔心瞧你不上?”

宛清被說的一愣,這句話還多久以前她說的,還是對月空嘆,竹雲梳雲都不知道,那不意味着多久以前他就派人守在她院子裡了,監視她還是考察她呢,宛清嘟着嘴道,“母妃那麼漂亮,你每天瞧着瞧着,會不會覺得所有人都難看的要命啊,還有你自己也長的夠美了,娶個比不上你的,你心裡能舒坦?”

莫流宸被宛清說的臉一黑,捏着宛清的鼻子道,“以後不許說我美,不然我就叫你醜八怪。”

宛清被氣的牙癢癢,揉着鼻子,本來就沒他長得漂亮了,要是再把鼻子給捏的變了形,那就更沒法看了,宛清鼓着嘴,從他腿上站起來,“不說就不說,要是有人問我相公你相貌如何,我就告訴他,我相公長的醜死了,簡直不堪入目,看一眼,可以少吃幾頓飯了。”食不知味和秀色可餐同樣節省糧食。

“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有眼無珠啊,”莫流宸白她一眼,在她眼裡除了美就是醜了麼,就沒別的詞了。

我纔不怕呢,人家只會說你有眼無珠,宛清心裡嘟嚷了一句,那邊就傳來一陣敲門聲,宛清忙轉身去開門了,竹雲端着藥立在那兒,宛清見了,忙接了過來,揮手示意她們下去了。

端了藥又關上了門,宛清直接把藥遞到莫流宸跟前,眨着眼睛道,“你先喝試試,要是三天後不見效的話,再換別的藥。”

莫流宸見她早就準備了湯藥,有些好奇若是她一直生着氣,她會如何喂藥,也是用針把他扎暈掉,再喂麼?

莫流宸接了碗,宛清卻是轉身去拿糖葫蘆去了,拿到之後,自己就先咬了一個,再回來的時候,藥碗已經空了,宛清忙叫他張了嘴,餵了一顆糖葫蘆給他,“嘴裡還苦麼?把一根全吃下去就好了。”

莫流宸皺了眉頭苦了臉,嘴裡哪有苦味啊,全是酸味,牙都快酸沒了,一根全吃下去,牙還要不要了,忙搖頭,“不苦,一點都不苦。”喝慣了的,怎麼會苦呢。

第二日一早,老夫人就遣了人來,莫流宸剛好也起了,正在屋裡用早飯,宛清坐在小几對面,正夾了個玲瓏香菇包咬了一口,覺得很好吃,又夾了個擱碗裡,就聽得外屋的小丫頭進來稟報:“少爺,少奶奶,老夫人差了人來。”

宛清一口包子差點就噎住了喉,瞪了眼看外頭,只見一團翠綠站在簾子外,一大清早的,老夫人就派人來找她,不會是什麼大事吧?

那邊莫流宸見了就舀了碗湯給她,輕笑道,“你是小孩子麼?東西都不會吃。”

宛清端過湯,喝了一口,才嚥了下去,又喝了一口,聽了莫流宸的話,抽空白了他一眼,隨即趕緊起身,莫流宸見了,伸手直接就抓住了她,“都噎着了,好好坐着吃飯,不過就是個奴婢,有丫鬟招呼着就成了,要你去接了。”

宛清手被拽住了,掙脫不得,只得坐下來,吩咐竹雲道,“去將人請進來。”

竹雲忙應聲往外走,一眨眼功夫,就迎進來一個婦人,長得很福態,四十多歲的樣子,白晰的臉上看不到幾條皺紋,打扮也很得體,見宛清和莫流宸正在用早飯,忙福身行禮道,“老奴方氏給二少爺,二少奶奶請安,正吃着呢?”白皙的胖臉上是討喜的笑。

那邊竹雲自覺的就搬來了繡墩,宛清見了便笑道,“方媽媽這麼早就過來了,可是老夫人有什麼急事,要是不急的話,不若在我這裡再用些糕點?”

方媽媽聽了忙擺手,說道,“奴婢用過了,謝二少奶奶,老夫人差奴婢請二少奶奶過去一趟,什麼事,奴婢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是不說吧,宛清一聽,心裡就有些打鼓,一大清早的老夫人就找她去,準沒什麼好事,不由的把眼睛往莫流宸身上睃,那位正老實在在的吃着自己的,方媽媽來了,他眼都沒擡一下,就是方媽媽請安時,他也沒吱聲,典型地裝聾賣啞,宛清盯了他好一會兒,才見他夾了個包子放宛清碗裡,淡淡的瞥了方媽媽一眼,直接吩咐道,“請方媽媽出去喝兩杯茶。”

宛清一聽,嘴上就溢出了笑,這廝真是讓人無語,請人喝茶有請兩杯的麼,看來是要有一陣時間的磨蹭了,竹雲一聽,忙扶着方媽媽出去了,方媽媽白皙的胖臉有些掛不住,這二少爺當真是誰的面子都不給,她可是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誰見了不給兩份薄面,也就在他這兒每回都碰壁,好在沒說請喝茶,不然八成喝水喝到吐,少不得福身跟着竹雲身後出去了。

宛清夾了個包子放莫流宸碗裡,討好的道,“相公,你說老夫人一大清早的找我去是做什麼,要不,你陪我去吧?”貌似這廝在府裡胡作非爲都沒人敢管,有他在一旁護着,老夫人也會顧忌着點兒。

莫流宸淡淡的擡眸掃了宛清一眼,“不去,昨晚沒睡好,待會兒還要補一覺。”真不知道她昨晚忙活到半夜是做什麼,還不讓他看,早上他醒來的時候,她就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也不怕凍着了。

宛清無語,就沒見過這麼小氣的人,昨晚他睡得還不叫好啊,她纔沒睡好好不好,一張牀一個人霸佔了,她就是想縮進去眯一會兒都不成,額,主要還是她臉皮薄了一點兒,只要靠近牀鋪,腦子裡就一片空白,總想着白天出格的舉動,所以乾脆就趴桌子上睡了,宛清從懷裡掏出昨晚畫的圖紙,“喏,給你看總成了吧。”

莫流宸稍微擡眸瞄了一眼圖紙,隨即又低頭繼續吃飯,“今晚還用繼續麼?”

宛清怔了一下,耳根微紅,搖頭,莫流宸見了嘴角微弧,不露聲色的道,“吃飯。”

他這應該算是答應了吧,宛清眼睛眨了又眨,只得一邊拿眼睛瞄他一邊啃着包子,腦子卻是轉着待會兒要是老夫人爲難她,她該怎麼辦,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爲毛誰都看她不順眼呢,都說穿越女都有討嫌的體質,真的假的。

吃完飯,宛清不由分說的推着莫流宸的輪椅就往外走,外間方媽媽早有望穿秋水之勢,見他們出來,一臉逃出生天的慶幸,宛清就納悶了,這廝到底做了什麼讓她這麼忌諱啊?

方媽媽忙上前帶路,見宛清一直推着莫流宸,臉色頓了一下還是繼續帶路,老夫人屋裡又是濟濟一堂,王妃、沈側妃、二太太和三太太都在,陣仗很大,氣氛很詭異。

宛清推着莫流宸上前,又給她們一一見了禮,然後立在一旁,當起了木頭樁子,莫流宸一直把玩着手裡的珠子,眼睛都沒擡,直接問道,“這麼早把我娘子叫來,有什麼事就快說,我們還要趕着回去睡覺。”

宛清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滿臉通紅,狠狠的瞪着莫流宸的後腦勺,拜託,能不能事先給她通個氣,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啊,大庭廣衆之下,這廝竟然能將如此暖昧的事情這麼直白地說了出來,不瑕想都不行,偏偏他還一副清純無辜理所當然的樣子,說睡覺就只是睡覺,你想歪了就是你不純潔。

老夫人聽了,眼睛不悅的掃了眼宛清,彷彿她是狐媚子似地,手裡繼續撥動着佛珠,宛清見了直翻白眼,心中不慈悲,就是把佛堂坐穿了,也沒用,就聽老夫人開口道,“明兒原是你回門的日子,只是與寧親王府下聘的日子重了,派人去跟親家說一聲,就說推遲兩日再回去,明兒好生打扮一番陪你母妃去寧王府下納采禮去。”

宛清一聽,眼睛就凝了起來,她回門的日子是定下的,去下聘什麼時候去不成,非得和她的擠一塊兒,駁她的面子去奉承人家寧王府是吧,還未進府就高她一等了,真是打的好算盤啊。

宛清不動聲色的站在那兒,就聽王妃開口道,“去寧王府提親也不必急在一時,若實在等不及,沈側妃可以自己先去。”

沈側妃一聽,又擡眼去看老夫人,竟拿起帕子就擦起了眼睛,嗚咽着聲音道,“暄兒早過了十八歲生辰了,不可再耽擱了,明兒下聘原是跟寧王府說好的,只是妾身身份不及姐姐尊貴,這王府也是姐姐當家作主,妾身不敢越距,妾身知道姐姐當年因爲寧王妃沒有答應將冰嫺許給宸兒因此置了氣,可是,也不能因此就斷送了暄兒的一生啊。”

宛清聽了愕然睜大了眼睛,好複雜的關係啊,老夫人跟沈側妃明知道王妃不待見寧王府,還非得逼她們兩個去,只要王妃踏進寧王府,某種程度上就算是賠禮道歉了吧,宛清冷笑着看着莫流宸,都是這廝惹出來的,莫流宸只感覺後腦勺一陣淒涼,眼神很無辜,這真不關他事。

那邊方媽媽端了茶水遞給老夫人,老夫人輕啜了一口,嚴厲着眼神望着王妃,“你是當家主母,該有的氣度不能失了,冰嫺是郡主,宸兒雖是王府的嫡子,可腿多有不便,寧王妃不願意,那也是愛女心切,你也是做人家母親的,以己度人設身處地的爲別人想一想吧,總歸還是做你兒媳,我如今也老了,想早日抱重孫子也不成麼,難不成還讓我親去寧王府下聘。”

這話說的,貌似她要抱孫子非得莫流暄不成,莫流宸就不是她孫兒了,宛清只感覺到他身上發出來一絲的悽愴之氣,宛清擡手搭在他肩上,輕輕的捏了捏,眼睛卻是緊緊的鎖着王妃,老夫人話裡話外可都擺明了,要是王妃不去,就是沒有當家主母的氣度,讓他抱不了重孫兒,就是不孝,還口口聲聲要王妃以己度人設身處地的爲別人考慮,她怎麼就不爲別人設身處地的考慮考慮,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地球還是什麼球都繞着她轉呢。

更讓宛清氣的是,老夫人擺明是說莫流宸腿有疾配不上人家冰嫺郡主,寧王妃不願意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今寧王府還願意與錦親王府結親,那是人家大度,這簡直就是將王妃貶的一無是處啊。

逼着王妃去不算,還硬是要將她給扯上,老夫人根本就是爲昨天的事生氣,給她來下馬威呢,宛清心底忍不住冷哼,王妃也是臉沉的嚇人,宛清見了忙道,“老夫人,母妃不是不願意去,只是明兒是孫媳回門的日子,孫媳不回門反而陪着母妃去寧王府給大哥提親,知道的是奉了老夫人您的命,不知道的還以爲孫媳只顧着攀權勢沒把孃家放在心上,這提親下聘的日子也不知是誰定下的,明知會重了,還故意這麼做,根本就是給孫媳難堪,給錦親王府難堪。”

宛清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竄,老夫人和沈側妃臉色當即就冷了下來,這日子是她們定下的,豈容她一個小輩置喙,那邊二太太見宛清如此笨嘴拙舌,心裡止不住冷笑,原以爲這個二少奶奶是個聰慧的,沒想到如此笨拙,昨兒明白着告訴人家那是她故意設計的,今兒又沒眼色的惹到老夫人和沈側妃,以後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二太太笑道,“宸兒媳婦脾氣有些衝呢,也難怪她氣了,明兒是她回門的日子,卻要她去寧王府提親,也難爲她了,只是下聘的日子早幾個月就說好了,不想你回門的日子與它重了,錦親王府素來重誠信,不去也不合適。”

當真這麼巧了,你幹嘛不買六合彩去,宛清無辜的眨着眼睛,一臉傻憨憨的模樣,“可爲什麼一定要我去呢,早幾個月的時候應該也沒把我算上啊,我回我的門不礙着給大哥提親啊。”

說完,宛清眼睛狠狠的眨了兩下,驟然拔高了聲音道,“哦,我知道了,難道是寧王府說了,要是我不去冰嫺郡主就不嫁大哥了,哎呀,不成了,相公,明兒我不回門了,萬一真不嫁了,我上哪找個郡主媳婦賠大哥啊。”

宛清可不是好惹的,你做初一就別怪別人做十五,大家禮尚往來吧,就算最後不得不妥協,丫的,我也要把你們氣個半死,柿子不是瞧着軟就好捏的,宛清一臉爲了給大哥娶妻奮不顧身的樣子,瞅的莫流宸直笑,配合着憋着嘴道,“娘子,沒想到你面子這麼大呢,那明兒就不回去了吧,回頭大哥娶不上媳婦真讓我們賠怎麼辦,郡主聽着好像很值錢呢,總不能讓大哥打一輩子光棍吧。”光棍這個詞應該沒用錯吧?

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說的跟冰嫺郡主嫁給莫流暄完全是看在了宛清去寧王府提親的份上似地,氣的沈側妃和老夫人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青,整個一調色板,某人猶不自知,眨着眼睛喊人道,“哎呀,不好了,得快去請太醫來,老夫人和側妃的樣子像是生病了。”

說完,一臉擔憂的看着宛清,“娘子,她們不會是因爲你說不去才氣着的吧?你不聽話,她們會罰你跪好幾個時辰哦。”聲音不大不小,像是和宛清聊天,可偏又能讓所有人都聽見。

宛清無辜的耷拉着耳朵,但是眼睛裡火苗亂竄,“相公,你可別污衊我啊,大家可都聽着呢,我可是說去的,老夫人臉色不好,可能是昨兒晚上沒睡好有些上火的緣故,等太醫來瞧過了不就知道了,你又不是大夫。”

宛清說上火,莫流宸當然信了,當即吩咐人道,“去請庫藥房的陳管事來,他會些醫術,先幫老夫人把個脈先。”

不一會兒,陳管事就來了,當場就幫老夫人把脈,果然和宛清說的不錯,是晚上沒睡好有些上火,宛清聽了,一臉委屈的看着莫流宸,“相公,陳管事可明白着說的,不關我事,應該不會罰我跪吧?”

沈側妃和老夫人氣的死去活來,臉上又是一陣青紅交替,莫流宸見了拉着宛清的手就開心的笑道,“她們兩個會變臉呢,原來上火就是這個樣子啊,娘子,今晚你也別睡了,我要看你上火的樣子。”

宛清無語,眨着眼睛道,“晚上不睡覺,明兒你讓我帶着火氣去寧王府啊。”別說,她現在還真困呢,好想回去睡覺。

王妃一直不說話,就那麼看着,見宛清和莫流宸兩個旁若無人的聊着天,卻是將老夫人和沈側妃氣個半死,臉上就帶了笑,“我這就回去準備聘禮,明兒就去寧王府提親。”

“暄兒雖是庶子,可如今也是世子了,寧王府身份又尊貴,納采禮就按照去顧府提親的聘禮加三成,”老夫人沉着臉道,宛清聽了卻是笑笑,老夫人總是什麼事非得壓着人就是了。

王妃臉色沉了沉,宛清卻是上前扶着她,又朝老夫人福身告退,轉身推了輪椅就對王妃道,“母妃,兒媳笨嘴拙舌,明兒去了寧王府您多提醒我一點,萬一說錯了話,可怎麼辦啊?”

莫流宸把玩着手裡的珠子,雲淡風輕的道,“明知道你笨的無可救藥了,還讓你去,就算說錯了話也不會怪你的,快些回去,困死了,你說過陪我睡覺的,你說話算話吧?”

明知道他是故意裝傻的,可宛清還是被說的臉一紅,再看王妃含笑的目光,宛清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忙推了莫流宸回院子了。

老夫人和沈側妃心裡的氣一直就沒順過來,心裡又添了三分擔憂,沈側妃幫老夫人撫氣道,“她就是個笨嘴拙舌,說話也肆無忌憚,明兒萬一真在寧王府裡亂說話怎麼辦?”早知道就不讓她去好了。

老夫人也是毀的腸子都青了,原以爲會氣着她的,哪裡知道她根本就不氣,反而是她們被氣的快吐血了,可都這麼說了,還能如何?

宛清推着輪椅,竹雲在後面跟着,莫流宸想着宛清方纔在老夫人屋裡肆無忌憚的說話,忍不住笑道,“她原就不待見你了,你還故意惹她生氣,這會子她就更不待見你了。”

宛清自然也聽說了一點,老夫人不待見王妃和她,還不是因爲王妃不同意讓莫流宸娶老夫人孃家的嫡女,如今反而娶了她這個庶女,不把老夫人氣死就不錯了,要想待見她,估計下輩子吧,既然都這樣了,她吃飽了撐着去巴結她,找氣受呢。

宛清無所謂的笑着,“左右都是不待見,多一點少一點又有什麼區別,她不待見母妃也不待見相公你,我巴巴的求她待見我幹嘛?”雖說尊老愛幼是美德,可是要是爲老不尊還瞧不起她相公的話,那就怨不得她了。

莫流宸聽了,卻是凝了眼,心底有一絲暖流劃過,這就是夫妻一體麼,不待見他的人她也不會去喜歡,這種感覺真好。

院子裡,如晴和沉煙正端着小銅盆穿過,見宛清推着莫流宸進來,門口的光線灑在莫流宸絕美精緻的臉上,像是鍍了一層金輝,襯得那張原就美得令人窒息的臉更加嬌豔無比,兩人瞧着就目不轉睛,一臉桃花相。

其他在打掃的丫鬟也都像是被試了定身法,定了身似的,全都齊齊的望着宛清他們,宛清盯着莫流宸的後腦勺,原來不止是她一個人會對這妖孽發花癡啊,貌似這廝最是討厭人家對他發花癡了,聽說會砸人呢,宛清又含笑的看着如晴和沉煙,兩個眼睛半天沒眨一下。

突然,卻聽耳邊傳來兩聲清脆的響聲,如晴和沉煙手裡的銅盆摔在了地上,兩人嫋嫋娜娜的上前俯身行禮道,“奴婢如晴、沉煙給二少爺請安。”聲音嬌媚的能夠溺死人,說着,擡起頭來一臉深情的看着莫流宸。

宛清見她們原本是傻站在那兒,卻突然失了手上前行禮,定是這妖孽對她們做了什麼,宛清一動不動的站那兒,冷眼旁觀,好歹她如今還是這妖孽的正牌老婆,就算真是小妾,也不能這麼無視她,何況她們還什麼都不是呢。

如晴和沉煙見了更是高興,原來少爺是真的不待見少奶奶,新婚之夜就讓少奶奶睡地板,昨晚又是睡的桌子,方纔還對她們展顏一笑,頓時將她們三魂七魄全都勾了去,少爺雖沒了世子之位,可長的美,錦親王府又尊貴,能在府裡做個受寵的姨娘,那該是多體面的事啊,大夫人可是答應她們,要是她們受寵,會給她們一人一千兩銀子的,她們就是做一輩子的奴婢也掙不來一半啊。

兩人做着美夢,一手美男,一手銀子,臉紅到了耳根,杏眼裡紅心亂飛,不知道是飛給鈔票的還是非給莫流宸的,還張大了嘴,流着哈喇子,半天也沒閉上,莫流宸見了,笑着問宛清,只是眼裡有幾根小火苗,“娘子,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通房丫頭?還是……姨娘?”

宛清瞥了一眼正熱切等着她回答的如晴和沉煙,一臉哀傷的點點頭,“相公,你瞧着還喜歡不?妾身的眼光還不錯吧?”

莫流宸白眼一翻,回頭一臉嫌棄的看着如晴和沉煙,“又醜又髒,冷灼,送她們去湖裡洗半個時辰,以後不許她們進院門。”

兩顆芳心頓時碎了一地,銀子飛了,美男沒了,還未來得及張開求情,那邊冷灼早已閃出來,提着兩人的衣領子就出了院門,遠遠的傳來兩陣求饒聲,宛清微張了嘴巴,這天在湖裡洗澡,還洗半個時辰,不凍傷纔怪呢,剛想求情,莫流宸早已經轉了輪椅正面對着她,俊美的臉上帶着笑意,脣角微勾,“娘子,爲夫這麼待你爲爲夫選的通房丫頭,你不會生氣吧?”

話說的很輕柔,可宛清就莫名的聽出了寒意,忙笑着,“相公說笑了,相公喜歡怎樣就怎樣,妾身不敢有異議。”她要是敢有異議,這回去湖裡洗澡的就該是她了。

宛清話音才落,那邊冷灼已經進院子了,推着莫流宸就進屋,宛清憋着嘴跟在身後,小媳婦樣十足,莫流宸回頭見了,氣的拿手去戳她額頭,“明知道她們不懷好意,你還由着她們,就不怕她們真將我勾了去啊。”

宛清忙往後退一步,揉着額頭鼓着嘴道,“你是那麼好勾的麼,你隨便勾勾指頭,她們就上鉤了好不好。”

聽了宛清前一半話,莫流宸心情很好,只是後面話纔出來,莫流宸臉就黑了下來,眼睛裡也有了小冰刀,推着輪椅就往宛清旁邊靠近,“娘子,你方纔說的什麼,爲夫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沒聽清楚,能氣成這副模樣麼,宛清眨着眼睛,“你……該喝藥了?上午一回,下午一回?”

說完,擡步就往外走,宛清想起今早叫蘇媽媽和梳雲出了府,竹雲一直跟着她的,那是誰煎的藥?

問過竹雲才知道,是南兒和北兒守着的,見宛清急着要,竹雲忙去了廚房,端了藥來給宛清,宛清嗅了嗅,端着就要進屋裡,那邊秋月見了就問道,“少奶奶身子不爽利麼?”

宛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點點頭,“我怕苦,你去拿些蜜餞來。”

秋月端了蜜餞,宛清一手端着藥,一手接過她手裡的盤子,秋月見了,眼底就寒了兩分,少奶奶才嫁進來沒兩天,她進屋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少爺也不要她服侍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個閒人一般。

那邊竹雲見了忙幫宛清關上門,見秋月傻站在那兒,也不說話,就守在門口,這丫鬟對二少爺明顯一臉情深的模樣,開玩笑,少爺那是少奶奶的,豈能讓一個小丫鬟鑽了空子去,她們可是少奶奶的貼身丫鬟,可不是擺設。

不過,她也很奇怪,少奶奶要是服藥,一般都會製成藥丸的,這藥……怕是給少爺服的吧,她是要給少爺治腿了麼,還能治好不?那可不是一般的病,是斷腿啊,少奶奶的醫術有那麼高嗎?幾時學的?

莫流宸很爽快的就服了藥,又吃了顆蜜餞,見宛清拿着碗就要逃之夭夭,忙伸手將她抱在了懷裡,緊緊的圈住了,把頭枕在了宛清脖子處,小風吹着,眼裡閃着捉狹,“昨兒不是想看我的腿麼,怎麼今兒不想看了?”

看過了好不好,宛清翻着白眼,就聽莫流宸繼續道,“昨晚洗澡的時候發現腿上有兩個小針孔呢,娘子可不可以幫我上點藥?”

宛清無語,他自己都說是小針孔了,他好意思要她幫着上藥,等等,小針孔他都發現了,他那是零點幾的眼睛啊,他的腿黑成那樣,能看見纔怪呢,他不會知道自己扒了他的衣服吧,一想到這種可能,宛清臉上的溫度就升了起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那之前她可是明白着將他扎暈了的,他能知道纔怪呢,宛清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放心的。

宛清暗自鬆了口氣,回道,“相公手疼成那樣都忍了,才兩個小針孔而已,不用上藥了。”

莫流宸就那麼看着宛清的臉由白變紅再變白,不由的暗笑,這丫頭心裡想些什麼全寫在了臉上,好在昨兒被她扎的時候是清醒的,她的手法也太精準了一點,反應要是稍微慢了一點兒,就真昏睡過去了。

“娘子,我困,”莫流宸乏着眼皮,打着呵欠,神情厭厭地道。

宛清一聽,忙站了起來,見他一雙眼皮打架,哈欠連天的可愛樣子,不由的眼裡含了笑,推着輪椅就往牀邊走去,又幫他脫了衣服,扶着他上了牀,準備走的時候,手卻被拽着了,他一拉,宛清直接就往牀上栽去,莫流宸一個翻身就用精壯碩健的身軀壓住了宛清,眼睛繼續有一下沒一下的眨着,聲音也是慵懶中帶着一絲抱怨,“娘子,你說過陪我睡的。”

宛清也困啊,原是想去等他睡着了後去外間眯一會兒的,這會子被壓在了牀上,宛清微紅了臉推着他道,“你先起來,我睡就是了。”

莫流宸一聽,還真就翻身下去了,宛清脫了鞋,又把外衣脫了,麻利的就鑽進了被子裡,那邊莫流宸見了,就不樂意了,是誰放兩牀被子在牀上的,就那麼看着宛清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想着那晚的熊抱,最後長臂一攬,合着被子就把宛清給抱住了,回頭這牀被子一定要有多遠扔多遠。

宛清一沾到牀眼皮就黏上了,哈欠連天,看的莫流宸直心疼,有好好的牀不睡,非得枕着桌子眯眼,他都答應等她及屛,自然說話算話了。

莫流宸半眯着眼,算了算,臉上就帶上了一抹苦色,還要兩個月零七天,她才及屛呢。

宛清這一覺睡的可足了,足足睡了兩個半時辰,連午飯都沒吃,醒來的時候太陽都快近西山了,一起來就喝了兩碗小米粥,一邊吃一邊看着竹雲道,“你怎麼都沒喊我起來?”

竹雲不答話,只拿眼睛去瞄莫流宸,不是她不喊啊,是少爺不讓啊,宛清一見就明白了,不在多問,繼續喝粥,莫流宸在不遠處的窗戶旁看書,宛清瞥了一眼,低頭繼續喝粥,才喝完,梳雲就跟着蘇媽媽回來了,一臉的喜色。

宛清見了嘴角也彎了起來,看她們這樣子就知道事情辦得很好,梳雲是個藏不住話的,見屋子裡沒外人在,巴拉巴拉的就將今兒宛清吩咐的事娓娓道來,“前些日子小允相好的那個院子,今兒去看了,是個四進的小院子,出門轉彎就到清平街,丫鬟挑了三十個,可是識字的不多,就六個,粗使的婆子也挑了八個,這會子都住進了院子裡,這是她們的賣身契。”

說着,梳雲就從懷裡拿出一摞紙來,宛清挨個的看着,也不知道誰跟誰,不過就是瞄一眼罷了,滿意的點點頭,又對蘇媽媽道,“那以後蘇媽媽就住那個院子,幫我好好調教調教那些小丫鬟,半個月時間應該夠了吧?要是瞧着還有中意的就再多買幾個。”

蘇媽媽老懷安慰啊,昨天宛清將院子裡的事全交給林媽媽管理,她閒了一整天,骨頭都疏懶了不少,今兒早上原是想找宛清說說能不能找些事給她做做,沒想到才一進門宛清就直接跟她說了,以後她不在府裡待着,着實嚇了她一跳,後來聽梳雲細說了之後,臉上方纔掛滿了笑意,這可比管理一個院子體面也有前途多了,她自然知道,只要忠心對少奶奶,少奶奶是不會虧待她們的,忙點頭應了,“奴婢明兒一早就出府。”

想起一件事,又開口道,“方纔在院門口如晴和沉煙一直拖着奴婢的腿,求奴婢幫她們求個情,她們犯了錯該罰,只是她們畢竟是少奶奶的陪嫁丫頭,她們在院門口鬧着,少奶奶的面子上也過不去。”

宛清睡的熟了,還真不知道她們兩個在外面鬧騰了,蘇媽媽說的不錯,畢竟是她帶進府來的,處置不當,會惹人話柄,便道,“這事我待會兒會跟相公商量一下,你們累了一天了,先去歇着吧。”宛清揮手示意她們下去歇息。

莫流宸坐在窗戶旁,歪着頭靠在輪椅上,眼睛呆呆的望着手裡的書,但是心全然不在上面,眼角瞥見宛清走過來,這才擡起頭來,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宛清,她們方纔說的小聲,可他是習武之人,自然聽的清楚,不知道她買了院子又買了丫鬟要幹什麼,心裡一直在想着,她是不是在爲以後做打算,心裡忽地冒出來一個想法,嚇了他一跳,見了宛清,頭一句就是,“我不會休了你的。”

宛清愕然睜大了眼睛,這廝胡思亂想些什麼呢,誰要他休她的,橫了他一眼,“瞎想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要你休我了,方纔我們說話你都聽到了?”

莫流宸紅了臉,點點頭,他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有些好奇,一般陪嫁是有院子的啊,“你買院子做什麼?”

“做生意啊,”宛清眼底閃過一絲慧黠,隨手移了個繡墩到他跟前坐下,問道,“相公,你手底下有沒有什麼人可以借我當掌櫃的?”

莫流宸自然沒有錯過宛清眼底的那一抹慧黠,嘴角微勾了勾,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書卷上,淡淡的掃了一眼,隨意的問道,“你不都不做生意了麼?”

“誰說不做了啊,上次那是因爲不方便,又忙着準備嫁妝,手底下也沒什麼人可用,沒空打理生意,這回不一樣了,相公,你倒是說有還是沒有啊,還有那一萬兩銀子,現在還可以給我麼,”上回她說要租間鋪子,他直接就送了銀子去,可見對她做生意是不反對了,當初她也是存了心的試探,若是這麼件小事都不應,不讓她做生意,那這樁婚事肯定談崩,說什麼也得給退了,倒是沒想到他直接就讓人送銀票去了,表現的有些過於出人意料。

莫流宸墨玉般的眸子鎖定她的眼,專注地看着,宛清的心沒來由的就有點緊張,他若不答應怎麼辦?畢竟成親前和成親後有很大區別,他要真是不同意,她該怎麼說服他啊,宛清擔憂着,莫流宸卻是伸手拉着宛清就坐到他腿上,揪着她的鼻子道,“你倒是會打主意,你怎麼知道我手底下就有人借你?”

宛清揉着鼻子,原是想瞪他的,可是一聽他的意思似乎不反對,臉上忙掛了欣喜之色,嗡聲嗡氣道,“上回你不是派了兩個人去保護我舅舅麼,我打聽過了,舅舅說那兩個人不錯,又有武功,人也機靈,我瞧着當掌櫃的正合適,相公,你……不會捨不得吧?”說着,宛清又拿眼覷他。

莫流宸氣的直戳宛清的腦門,“我要是捨不得,回頭你就自己當掌櫃了是不是,今兒已經晚了,明兒再見他們。”

宛清一聽,笑的見牙不見眼,他這是同意了呢,正想着說些什麼誇誇他纔好,就聽他憋着嘴道,“娘子,你掙了銀子,不會丟下我就跑了吧?”

宛清瞪着眼睛,這廝把她想成什麼人了,不過也知道他很脆弱很敏感,她不跟他計較,便摟着他的脖子道,“什麼叫我掙了銀子,那也有相公你的一份,不過你也別想佔我便宜,回頭那些賬本啊賬冊啊什麼的都由你看,那些人也由你管着,我只做我喜歡做的事,等咱們有了銀子,就不用看別人臉色了,什麼世子之位,白送都不要,看誰不順眼,直接用銀子砸暈他。”說完,一臉兇狠狀,她頭一個想砸的就是那個沈側妃,方纔做夢還夢見拿銀子砸她來着,讓你裝弱夥同老夫人欺負王妃。

莫流宸卻是緊摟着宛清,一雙漂亮的鳳眼有趣地盯着宛清看,眼睛裡閃着捉狹,宛清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微嘟了嘴道,“我臉上有髒東西?”伸手擦擦。

莫流宸不回答,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半晌苦着臉道,“你是我娘子,不佔你便宜那怎麼成?等你及屛了,咱們還要……。”

宛清被他這一句話弄得更加羞澀,頭一低,終於將目光移開了去,臉更紅了,這兩個便宜不是一樣的好不好,這廝故意歪解她的意思,不等他說完,宛清扭着身子就要下去,卻感覺身子被摟的更緊了,貼着她耳根的氣息也粗重灼熱了不少,就聽他啞着嗓子道,“別動,不然我們就得提前洞房了。”

宛清立馬就老實了,趴在他懷裡不動,小心的擡頭去看他,對上宛清小心翼翼的目光,他便笑了起來,那笑容如黑夜中幽幽綻放的優曇,美得極至,美得優雅,宛清不禁又看得錯不開眼,半晌纔回過神來,死妖孽,又耍她呢。

宛清扭了扭身子,努力將頭自他懷裡擡起來,又拿眼睛瞪着他,嘟了嘴道,“就知道欺負我,院門口還有相公的兩個小妾呢,相公準備如何處置她們啊?”

他將她的頭往懷裡一按,冷聲哼道,“還有力氣在外面喊,看來是還沒洗夠呢。”

宛清就窩在他懷裡,聽了他的回答,當即回道,“可不能再洗了,再洗就得出人命了,那兩個雖然瞧着不太順眼,可畢竟是我帶進府的,要不找個小廝配了吧?或是打發的遠遠的,眼不見爲淨?”

“就你心善,人家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還幫人家說情,你是院子裡的主母,這種事,你自己做主,將來別後悔纔好,”莫流宸拿眼睛瞪着宛清,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道,那日也不知道是誰不准他納小妾的,沒想到,自己還帶了兩個欺負她的小妾進王府來。

宛清嘟着嘴,誰叫你沒事長的這麼美,人家原就是奔着錦親王府姨娘的位置來的,又碰上她這麼好說話的主子,小心思都變重了,只是才進門兩天,就出現了小妾問題,宛清不得不重視起來了,正色道,“相公,你不會哪一天真娶些小妾姨娘回來陪我打牌聊天宅鬥打發時間吧?”

“恩?”莫流宸沒料到宛清會有此一問,皺了眉頭輕輕的恩了一聲,宛清聽了卻是沉了臉,“相公還真有這想法呢?!”

莫流宸像是沒聽見一般,眼皮都沒擡一下,手裡把玩着宛清的一縷頭髮,宛清氣的瞪着他,“你不說話,那我就醜話說在前頭了,只要你一天還是我相公,身邊就只能有我一人,不讓我一針下去,讓你永遠不舉。”

莫流宸瞧着宛清一臉妒婦的樣兒,可聲音很平靜,神情很鄭重,沒有半點兒開玩笑捉狹的意思,語氣裡,同樣是不容否認的堅決,他聽着竟莫名的心安,他原還擔心她真會賢惠的塞一大堆人給他呢,他不怒反而笑着,點着宛清的鼻子道,“原來你也有小氣的時候啊,今兒給我送小妾的時候可是小媳婦樣十足,院子里人人都誇你賢惠大方呢,估計這會子整個王府都知道娘子你的賢惠了,估計都超過三嬸了,她好歹還吃吃醋。”

傻子纔要那樣的賢惠大方的美名呢,那不過是女人們逼不得已之下裝出來的,宛清暗自翻着白眼,推着莫流宸的胸膛道,聲音也提高了幾度,“別跟我打馬虎眼,我說的話你可聽明白了?有我沒她們,有她們沒我,正妻與小妾勢不兩立。”

莫流宸捉住宛清推攘他的手,板着臉,挑了眉,一臉委屈的道,“爲夫何時收過人了,倒是娘子你,進門才兩天就塞了兩個人給我,還那麼醜不拉幾的,你是故意拿她們來噁心我的,是不是?噁心完還不算,你還……威脅我。”一個大家閨秀連不舉都說的出來,他這娘子真是……時不時的就出人意料一下。

說着一張俊臉立即垮了下來,妖冶的鳳眸裡又浮上一層水霧,墨玉般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如水洗過的黑珍珠,露出純淨無辜的神情,看的宛清直喊天,那兩個哪裡醜了,大夫人爲了磕磣她,千挑萬選的陪嫁丫頭,務必俘獲這妖孽的心,將她這個正牌擠到小角落裡去哪涼快哪兒呆着去,到他嘴裡竟成了醜不拉幾,還擺出一副她害他不淺,故意拿兩個髒東西來污他眼睛似的,她也沒明說那是給他的小妾啊,是他自己先提的,那她自然要順驢下坡了,沒成想掉他陷阱裡去了。

再看他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樣子,宛清真是氣從中來,直拿眼睛瞪着他,半晌無言,直到眼睛酸澀,眼眶通紅,莫流宸見了就要拿手去撫,宛清一把給拍了,氣呼呼的撇過頭去,鼻子愈發的酸澀,是她期望太高了,這裡是古代,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她苦求有什麼用,真到那一天,大不了,她收拾包袱走就是了,天下之大,她就不相信無她容身之地。

宛清正想着,一雙大手伸過來將她扶正與他對視,宛清看見他眼裡滿是笑意,眼裡的淚花也被他抹去,就聽他道,“原就醜了,哭鼻子就更難看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過兩日老夫人二太太她們往我們屋裡塞的人怎麼處置的好,你也說了,我是你相公,身邊只能有你一人,別到時候人家塞人給你,你就傻乎乎的接着,說話不算話。”

宛清被他說的一怔,抽噎着鼻子道,“她們會送人來?”

“笨蛋,你惹着她們了,她們還不變着法子給你難受啊,你又是個賢惠的,她們會讓你更賢惠的,”莫流宸彈了宛清的額頭道。

宛清哀嚎,搖着莫流宸的手臂道,“那怎麼辦?長者賜不敢辭,我也不能拒絕啊,我若是明着拒絕,回頭她們就能以七出之條逼你休了我。”

莫流宸看她一下子又變成回小媳婦樣子,老實又乖巧起來,小聲小氣地問自己,沒差點被嗆着,拿了眼瞪她,“你也知道自己犯了七出之條啊?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

“知道就知道,”宛清扭着帕子,瞥了他一眼,繼續道,“我還知道昨兒有人說過這輩子都不會休了我的呢。”真真是風水輪流轉,昨天他那麼憋屈,今天就換成她了。

莫流宸揪着宛清的鼻子,憤岔的道,“你既是知道,還問這麼傻的問題,我還以爲你都將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呢。”

那不是一碼事好不好,不休她不代表不會納小妾啊,王府這麼富有,養個米蟲還不是小菜一碟,如今聽他的話,他似乎壓根就沒那些意思,倒有些她胡攪蠻纏的意味出來了,宛清努力擠出來一抹笑,“那相公你說,我該怎麼辦?”

莫流宸不由勾了脣,笑得鳳眼彎彎如半月,一副心有萬壑的樣子,宛清見了就覺得他有法子,正一臉期盼的等着他回答,卻聽他嬌豔紅脣輕啓,道,“不知道。”

一大盆冷水澆下來,宛清暗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就要從他腿上下來,卻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來,就感覺脖子處傳來一陣酥麻的感覺,宛清縮了縮脖子,就聽耳畔有清冽如泉的輕笑聲,“上回娘子主動親了我,我還沒回禮呢。”

宛清一聽,下意識的就瞥了頭,離他遠遠的,只覺得話音才落,耳脖子處就印下來一吻,宛清頓時覺得背脊出一陣激流劃過,被吻過的地方也灼熱了起來,臉也燙的人發慌,想要掙扎着起來,就感覺耳脖子處有痛感傳來,宛清拿手捂了脖子,羞紅了臉瞪着莫流宸,莫流宸被瞪的無辜了,憋着張嘴道,“弄錯了地方,這回不算。”

看着他眼裡流露出的水霧濛濛,宛清咬着牙一時竟不知如何接話,是她親他再先,想起上回沒差點從樹上掉下來,宛清一時又忍不住笑出來,這廝也就看着什麼都懂,其實還真不咋地,估計連女子的身都沒近過,想着這種可能,宛清心裡有小泡再冒。

莫流宸被宛清的低笑聲弄的一頭霧水,那笑聲中還帶着一絲的捉狹,不知道她在笑什麼,莫流宸微蹙了眉頭,又把脣貼了上去,低啞着聲音笑道,“娘子似乎很喜歡爲夫這麼做?”

宛清忙止了笑聲,白了他一眼,手撫着他衣領處繡着的祥雲,悄悄的擡眸瞅了他一眼,“相公,平日都是冷侍衛服侍你沐浴麼?”

莫流宸被問的一怔,眼神微閃,臉上也帶了抹羞紅,把宛清往外推,徑直推着輪椅就出去了,宛清站在那兒,傻眼了,這廝又搞什麼鬼,問個話也不回答,好歹點個頭啊,他害羞個什麼啊。

隨意整理了一下衣裳,宛清擡步就往外走,明兒個她陪王妃去寧王府,得吩咐人回顧府去說一聲纔是,不然會連着三姨娘也要跟着受責罵。

第二天,宛清用過早飯就去了王妃屋裡,正碰上要出門的王妃,宛清忙上前行了禮,自然而然的挽了王妃的胳膊,王妃見了便含了笑,“正還打算去瞧你們呢,你這麼早就來了,宸兒起了麼?”

宛清點點頭,一邊走一邊回道,“相公早起了,也用過早飯了,這會子正由冷侍衛陪着在院子裡散步。”

王妃滿意的點點頭,又拍着宛清的手道,“讓你在回門的日子陪母妃去寧王府,委屈你了。”

宛清搖搖頭,笑道,“不委屈,兒媳已經派人回去說了,過些時日再回去也是一樣的。”顧宛芸回門鬧了不愉快,顧宛玉壓根就沒回門,如今她不回門,大夫人只會偷着樂,再諷刺三姨娘兩句也就罷了,如今她已經出嫁了,她也不能將她怎麼樣,倒是讓老太太和三姨娘白白擔心了一回,她有些於心不忍,不過,讓竹雲和梳雲一塊兒回去,老太太定能放心。

聽宛清這麼說,王妃總算放了心,直接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老夫人正在用早飯,沈側妃在一旁伺候着,瞥眼見王妃進屋,老夫人一臉慈愛的看着沈側妃,“還是你有孝心,日日來服侍我老人家用飯。”

沈側妃正給她夾着玲瓏包,聽了便道,“能服侍老夫人都是妾身的福分,姐姐平日忙着後院的事,又要照顧宸兒,分不開身,妾身平素也閒,正好來和您做個伴,您不嫌棄妾身笨拙纔好。”

宛清聽了,忍不住翻白眼,這兩個真不是善茬,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等王妃邁了腳才說,誠心說給王妃聽的呢,宛清擡眼去看王妃,只見她面不改色,清幽如蘭,似乎完全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看來也是麻木了,才跨出一腳,那邊老夫人又發話了,“昨天暄兒的世子詔書已經下來了,王爺念着宸兒,沒給他擺個宴席,委屈他了。”

宛清越聽心越冷,依着老夫人的意思,似乎還要大辦了,那將她相公置於何地,他世子之位被奪,這邊還要慶賀,不是成心在他傷口上撒鹽嗎,這是一個祖母該說的話嗎,就算偏心,也不能這麼偏吧。

王妃聽了,臉也沉了下來,腳步也緩了,宛清忙上去扶了她,露出一個笑來,王妃見了,寬慰的一笑,拍拍她的手,從容的邁着步子,又向老夫人行禮請安。

老夫人神色淡淡的喝着茶,宛清站在王妃身後,屋子裡靜謐的怕人,好半天,才聽見外面珠簾晃動聲,一個打扮得體的丫鬟進來稟報,“馬車都準備妥當了。”

老夫人聽了,放下茶盞對王妃道,“今兒你去寧王府提親,務必說服寧王妃在一個月之內把冰嫺郡主嫁過來。”

宛清聽了一怔,一個月就要嫁過來麼,未免也太難爲王妃了吧,宛清目光掃了老夫人一眼,傻傻的問道,“昨兒二嬸不都說早幾個月就定下了麼,那娶親的日子應該也定了啊,爲什麼還要母妃去提,萬一人家不同意怎麼辦?”

沈側妃一聽,眼睛就寒了兩分,府裡已經有個半傻子了,敢情娶回來的這個更傻呢,老夫人發了話,她照做就是了,偏生畏首畏尾的問這麼多,少不得解釋道,“當初只定下了提親的日子,世子爺如今年紀不小了,身邊也沒個噓寒問暖的,如今又封了世子,院子裡的事也要有個照應的才行。”

一口一個世子,成心嘔心人呢,宛清聽了狠狠的點頭表示認同,復又擡起來眼睛,“可是萬一寧王妃愛女心切,不願意那麼早就嫁過來怎麼辦?她要是不同意,我和母妃也不好厚着臉皮硬要求啊,萬一不成功,回來老夫人不會責罰我們吧?”

老夫人一臉的煩躁之色,見了宛清更是沒有好臉色,沉了聲音道,“做事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一點大家閨秀的氣度都沒有,有你母妃在,你在一旁瞧着就行了。”

宛清聽了卻是冷哼一聲鬆了口氣,萬一寧王府跟你們蛇鼠一窩故意刁難,有這話在前頭,老夫人也不好意思責罵王妃,王妃寬慰的拍拍宛清手,好孩子,煞費苦心的替她想好退路,可是有意爲難,雞蛋裡總能挑出骨頭來。

王妃站起身子,福身道,“兒媳一定盡力而爲。”

宛清和王妃上了馬車,一路往寧王府而去,寧王府門口有兩個婆子在,見了她們,一臉喜色的上前福身相迎道,“見過錦親王妃。”

宛清卻是沒有了好臉色,看來還真的擺譜了呢,既是定下了提親的日子,門口會沒主人迎接嗎,不知道還以爲對這門親事是一萬個不滿意呢。

兩個婆子領着她們進了寧王妃的屋子,寧王妃這才笑臉盈盈的迎出來,“雲謹怎麼來了,你可有兩年沒來我這兒了呢,今兒怎麼得空來了?”

典型的裝傻,說完,又把目光投向宛清,用看貨物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這就是小宸媳婦呢,模樣倒是俊俏可人,上回梅花宴上一曲驚人,不少世家子弟還託我去說媒呢,倒是被你給搶先定了親。”

訂了親還在梅花宴上表演,頗有招蜂引蝶的意味,宛玉在寧王府出了那件事,鬼才會託她去提親呢,宛清翻了白眼,強力擠出一抹笑來,“寧王妃過譽了,我那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冰嫺郡主纔是舞藝超羣,人人誇讚呢。”

寧王妃只是笑笑,拉着錦親王妃坐了下來,聊起了天,噌怪王妃道,“你呀,當年我不過戲言了一句,並非有瞧不起小宸的意思,你竟和我置起了氣,這麼多年也不來瞧我,上回青蓉還問我梅花宴你怎麼沒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

青蓉是端王妃的閨名,三人從小就是手帕交,這話直接指出王妃小心眼,宛清扭着手裡的帕子心底哼道,她倒是大方賢惠,怎麼不見她送梯子去錦親王府給王妃臺階下啊,王妃淡淡的笑着,宛如一朵淡雅的山茶花,“陳年往事提它做什麼,冰嫺那孩子我一直就喜歡,也不知道暄兒那孩子有沒有這個福氣,我瞧着兩人倒是挺般配的。”

寧王妃一聽王妃這麼說,臉上的笑意又深了三分,原本還怕冰嫺嫁進王府會受人不待見,如今見王妃笑的溫婉,她就放了心,多少年的姐妹了,她還是瞭解她的,說一不二,性子又好,不會背後給冰嫺使絆子,要不是小宸有腿疾,以錦親王府的鐵帽子身份,她豈會不同意,暄兒雖是庶子,如今已是世子爺了,冰嫺嫁他雖然吃了些虧,將來可就是王妃了,要是因着暄兒,將來寧王府也能得個鐵帽子那就更好了。

寧王妃拍了拍王妃的手,“這些日子忙着小宸的親事苦了你了,映珍嫂子倒是跟我提過兩回,還巴巴的讓你跑一趟做什麼,還將小宸媳婦也帶了來,今兒該是她回門的日子吧?”

王妃依然淡淡的笑着,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禮單出來,寧王妃笑着接過,打開一看,眼睛裡的笑意更深了,三十六擡呢,暄兒娶冰嫺比小宸娶媳婦光是納采禮就多了一半,還讓她在回門的日子陪王妃來提親,這面子給足了。

王妃見她收了禮單,也很滿意,這才端起茶盞優雅的喝起來,“老夫人日夜盼着能將冰嫺娶回去做孫媳,來之前可是明說了,讓我務必求你同意兩人在一個月之內完婚,你要是同意,明兒我就讓人送問名禮來。”

宛清一聽,暗歎一聲,高,直接就說老夫人下了死命令,同意不同意都在你,你不給王妃面子不打緊,你不給老夫人面子不關她們事,聘禮也送了,話也傳到了,任務完成了。

寧王妃也沒想到王妃直接就將老夫人給擡了出來,老夫人疼冰嫺她自是知道的,可是一個月是不是太草率了,有些爲難的道,“一個月是不是太短了點兒?”

王妃笑着,“你嫌短了,老夫人可是覺得漫長的很呢,她一直就想着早日抱重孫兒,宛清又還沒及屛,若是你真不願意冰嫺這麼急着出嫁,我也不強迫你。”

冰嫺也不小了,有十六了,宛清可是連十五都沒到呢,寧王妃擡眼看了宛清一眼,雖然清瘦了些,可一雙眼睛靈動有神,一看就是個機靈的,只是無論如何也得不了老夫人的歡心,老夫人怕也是不願意抱她生的重孫兒吧,冰嫺出嫁了,要是能早日誕下麟兒,以後在府裡的地位就更穩妥了,寧王妃笑着拍着王妃的手道,“既是老夫人下了令,只怕今兒我不同意你,明兒映珍嫂子就得登門了,只是我就冰嫺一個女兒,不想委屈了她。”

王妃笑的溫和,放下茶盞道,“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府裡有老夫人照看着,你還怕我委屈了她不成。”連要回門的兒媳都被她使喚來提親了,她能委屈了冰嫺郡主去?

王妃說罷,站起身子,寧王妃見了,忙站了起來,笑的一臉的隨和,“這就回去了?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也不多坐一會兒。”

王妃搖頭拒絕,“以後成了親家,見面的機會就多了,宸兒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這就回了。”

寧王妃自然知道王妃有多寶貝莫流宸了,當下也不便多留,親送她和宛清出了王府大門,又寒暄了幾句,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宛清擡眼望去,眼睛就睜大了,那馬車她熟悉着呢,沒想到他還真來了,她以爲他只是說笑的。

王妃也愣着了,宸兒怎麼也來了,還來的這麼巧,馬車就停在了寧王府大門前,莫流宸掀了簾子就道,“娘子,上車,我們逛街去,我給你買糖葫蘆吃。”傻氣十足,好似在他眼裡買糖葫蘆就跟買了什麼難得的寶貝似地,精貴着呢。

宛清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看着王妃,王妃拍拍她的手,笑道,“宸兒難得出一回門,你就好好陪他吧。”

宛清當下就更不好意思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纔好,王妃卻是走到莫流宸跟前,小聲的囑咐了兩句,大約是叫他在大街上不要隨意拿東西砸人,讓媳婦難做人之類云云。

寧王妃站在一旁瞧着,心裡更是慶幸當年沒有答應將冰嫺嫁於他,否則嫺兒這一輩子不就毀了麼。

王妃囑咐完莫流宸就催促宛清上車,宛清硬是扶着王妃上了馬車,看着她離開後才坐到馬車上,一進去,莫流宸就把她摟在了懷裡,詢問道,“沒受委屈吧?”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問的時候就帶了三分迫切。

宛清聽的心一暖,眼睛就有些模糊,伏在他肩頭,低聲道,“沒有,受委屈的是母妃。”她不在乎寧王妃,又怎麼會受她的委屈呢,母妃雖然一直笑的溫和,可她就覺出她的不情願,直到見到莫流宸的那一刻,才真正的展顏一笑,能看着他走出王府,像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着,纔是她最開心的事吧。

莫流宸將宛清抱得更緊了一些,半晌,才呢喃道,“母妃她很好,她比你想象的還要堅強。”

要在老夫人給的夾縫裡生活着,不堅強能行麼,宛清笑笑,把手撫在了他的面具上,“怎麼又戴了它?”只一輛馬車,他的輪椅應該沒帶出來,就坐在馬車上溜達兩圈,不需要面具啊。

莫流宸拽着宛清要給他摘面具的手,緊緊的握着,隨手打了簾子,往外望着,宛清被外面的景色吸引住了,趴在窗戶上瞧着,大眼咕嚕嚕的轉着,看什麼都新奇,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村姑。

宛清雖然也坐過幾回馬車,可是每次都有顧忌,只能小心的瞄着,這回有他陪着,就沒那麼多顧及了,莫流宸見她毫無顧忌的樣子,也就由着她了,宛清自己瞧着不算,還時不時的拽着莫流宸的手問着,莫流宸瞧着就納悶了,她不會連街都逛過吧,那些都是再尋常不過的物什了。

這可是純古代啊,比電視上拍的真多了,宛清好想下去踩踩地,不過她也識時務,能出來逛逛已經不錯了,想下去,今兒是不太可能了,只盼着早日將他的腿治好,兩人手牽手的逛街纔好。

冷灼坐在車外面,聽見裡面傳來的陣陣歡笑聲,面無表情的臉上也溢出了三分笑來,好久沒聽少爺這般笑過了,昨兒服侍少爺洗澡的時候,他衣服上的點點黑色,聽少爺說是被排出體外的毒素,是少奶奶幫他解的毒麼?解了毒後,斷了的腿還有希望治好麼?

冷灼趕着車繞着京都跑,宛清原先是瞧那些小攤子,後來漸漸的就把目光鎖在了那些店鋪上,好不容易逛一回街,自然辦正事要緊,宛清拉着莫流宸問道,“相公,一萬兩銀子能買個多大的店鋪?”

莫流宸揪着宛清的鼻子,美麗的鳳眼滿是笑,“看中哪個了直說就是了。”

宛清揉着鼻子,鼓着嘴,也不敢出言反駁,回頭惹毛了他,直接把她撂在了大街上怎麼辦,便一個個細細的看起來,也不敢看太大的,後來看中了一個兩層的小樓,位置也好,只是生意過於冷淡了點,宛清想着要盤下來應該不貴,指給莫流宸看的時候,莫流宸眼裡就帶了笑,“真看中它了?我倒覺着它前面的一家就不錯。”

宛清嘟着嘴,自然是不錯了,那個店面至少要大一半不止呢,兩個瞧着就不在一個檔次上啊,宛清直拿眼睛瞅他,“你付銀子?”

莫流宸搖頭笑道,“那是母妃的陪嫁鋪子。”雖然上回只是瞄了一眼,但是他記得這就是母妃的鋪子,生意瞧着還行。

宛清睜大了眼睛,又細細打量了一番,才道,“那你明兒差人去問問掌櫃的要多少銀子才肯賣,雖然是母妃的,但也不能佔母妃的便宜不是?”

佔便宜事小,主要是她不想做生意的事被王府的人知曉吧,莫流宸戳了戳宛清的腦袋,“這麼大一塊肉,人家遲早都會盯着的,找個靠山不好麼?”

宛清揉着鼻子,輕聲輕氣的道,“我就是知道人家都盯着,才找個會武功的掌櫃看着的,要是一個鋪子在京都都開不起來,那以後要做大該怎麼辦,相公,這就靠你了哦,要你在沒有靠山的情況下,把鋪子開遍大御朝。”

宛清說的雲淡風輕,莫流宸卻是狠狠的詫異了一回,沒想到她人小,胃口倒是不小,不過看着她期待和信任的目光,他的心不由的軟成一灘水,瞬息間傳至四肢百骸,每個毛孔的都舒展開來,她怕是當真沒把一個小小的世子之位放在眼裡呢,也沒想着去討好老夫人,因爲她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活的很好,就算離了他,她依然可以活的很好,莫流宸突然就覺得心裡一陣發慌,下意識的摟緊了宛清。

就聽宛清一臉捉狹的笑道,“大靠山沒有,要找個小靠山也不是不成,錦親王府二少奶奶也是可以的嘛!我和半月坊老闆交情匪淺,入一股不是難事吧?”

宛清說半月坊老闆的時候,是拍着莫流宸的胸膛說的,才拍了一下就被捉住了,莫流宸鳳眼含了笑的瞅着宛清,“交情匪淺?”

宛清無辜的眨着眼睛道,“老闆和老闆娘能不交情匪淺麼?”說完,鼻子輕輕嗅了嗅,就皺了起來,擡眸去看他,“相公,你身上怎麼有股怪怪的味道?”

莫流宸被她說的臉一黑,直拿眼睛去瞪她,宛清尷尬的笑着,她可沒認爲那是沒洗澡的緣故,誰不知道這廝愛乾淨啊,宛清突然反應過來,伸手就去扒他的衣領,莫流宸忙捉住了宛清的手,臉比紅得像開得濃妍的山茶花,眼神有些發飄,不敢去瞅宛清,“你……你這女人,真是……真是……。”這還是大街上呢,她就敢扒他衣服,雖然馬車裡就他們兩個,可也太膽大了點兒吧。

宛清被他說的臉一紅,手也訕訕的收了回來,不看就不看,她還不稀罕瞧呢,只是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問道,“那怪味是毒素麼?”除了這個可能她想不出來別的了,唉,鼻子太好了有時候真不是一件好事。

莫流宸含笑的點點頭,也不去抱宛清了,不被她提出來還好,一提就覺得渾身不舒服,當下吩咐冷灼道,“回府。”

回了王府,宛清直接吩咐秋月和冬荷準備洗澡水,她自己則推着莫流宸進了內屋,也不等他發話,直接就扶他躺倒牀上去了,想着先前他的害羞狀,宛清伸手要脫他衣服的手也止住了,轉而替他把了個脈。

莫流宸就倚在迎枕上,美麗的鳳眼一眨不眨的瞧着她,她那小扇似地睫毛輕動,忽閃忽閃的眸中跳躍着興奮的光芒,就像上好的琥珀,晶瑩透亮。

宛清是越把越開心,那藥是真的有效呢,只是畢竟中毒時日已久,想要清除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的,她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的毒給清個乾乾淨淨纔好,用藥薰,或許效果更好一些呢,只是用藥的時候有些顧忌,有些藥對皮膚有刺激,萬一毀壞了這麼好的皮膚怎麼辦。

宛清想着,猛的一擡眼,又立即被他的淡雅的笑容給煞住,只是輕揚的微笑,卻像黑夜裡綻放的幽曇,幽靜眩爛,帶着無限的穿透力,像是要衝進她的肺腑一般……宛清瞧着瞧着眼睛就眯了起來,像是他發出來的光晃她的眼,哪裡還記得自己要說什麼,只是呆呆地看着……直到他瞧不過眼了,一張妖豔魅惑的臉裡她越來越近,“娘子,爲夫臉上有髒東西麼?”

宛清微紅了臉尷尬的撇過頭去,忽然又覺得這麼做顯得自己心虛,又把頭給撇了過來,挑了眉毛道,“髒東西沒有,不過倒是有兩個若隱若現的酒窩呢,很可……。”

宛清說的時候,一直就瞧着他的眼睛,見他眼裡有了小火苗,手也擡了起來,宛清二話不說很是識時務的立刻就轉移了話題,“你的腳還疼麼?要不要我給你扎兩針?”

莫流宸一聽,想要去揪她鼻子的手也伸了回來,那邊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少奶奶,少爺的洗澡水準備好了。”

宛清鼓鼓嘴,掀了被子就扶莫流宸下牀,白忙活一場了,什麼都沒瞧到,推着輪椅就出了內屋去了正屋,宛清也不好意思跟去看他洗澡,剛要轉身去書房,外面就有小丫鬟進來稟告說,老夫人找她去。

宛清和莫流宸互視了一眼,莫流宸推了輪椅就走到宛清身邊,秋月見了,忙上前道,“少爺,洗澡水準備好了。”

宛清神色淡淡的瞥了秋月一眼,那清冷如霜的目光瞅的秋月一陣心虛,就連額頭都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宛清這才勾脣道,“相公,你先洗澡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總不能每回去老夫人院裡都由他陪着,萬一以後生意做大了,他時不時的離家,那時她又該如何自處了。

宛清帶着南兒就往老夫人院裡走去,半道上,南兒四下瞄瞄,這才湊近宛清小聲道,“今兒,秋月姐姐去了沈側妃的院子,林媽媽在湖邊還和二太太身邊的丫鬟說了兩句話,轉身的時候,奴婢還瞧見她手裡多了個荷包,很高興的樣子呢。”

宛清聽了,眉頭就蹙了起來,才明着敲打的,她們還敢私下接觸,真不將她放在了眼裡呢。

“她們不會害您吧?”南兒見她眉頭蹙了起來,心裡擔憂,忍不住問了出來,又道,“你都進府三天了,都還沒立威呢,就連掃院子的丫頭都說您不得少爺的心,是個好拿捏的主,一點主母的威嚴都沒。”

南兒和北兒當時聽她們說的時候,只想笑,少奶奶是個好拿捏的主?一點主母的威嚴都沒?當初在顧府的時候,少奶奶三言兩語就將那些管事媽媽給唬住了,一個月的時間都不敢亂動,也沒人敢剋扣下人銀錢,後來大夫人接手後,不少人暗地裡都抱怨大夫人呢,還盼着少奶奶把當家的權利再抓回去呢。

宛清也無語,那些小丫鬟真是被拿捏慣了,她不立威,她們就當她是軟柿子誰都想來捏一捏呢,也難怪她們有此猜測,洞房花燭睡地板,新婚第一天就被老夫人她們刁難,又碰到莫流宸掀桌子,昨兒又扔了她選的兩個通房丫頭,今兒更是連門都不讓回了,在她們眼裡可不是不得他的心麼?

沒想到,進王府才三天,簡直如履薄冰啊,主子不得寵,丫鬟也是要跟着受罪的,宛清輕輕拍着南兒的頭道,“讓你們跟着受委屈了。”

南兒紅着眼睛,搖頭道,“我們不委屈,倒是少奶奶你……。”她們只要看到三姑娘和二少爺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她們就什麼委屈都沒有了,主子待她們好,她們知道,受些閒言碎語又算什麼,再說了,壓根就不是那麼回事。

宛清知道她們是在關心自己,心裡不由得一暖,“你們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你們在身邊就好了。”

南兒卻嘆道,“可是少奶奶,這王府處處複雜,老夫人她們……奴婢們實在不放心……。”

宛清眼角微揚,看了南兒一眼,“不放心這院子裡的人?”

南兒點了點頭,三姑娘向來聰慧,她不必說出口就已經猜出她的意思,“秋月姐姐是少爺的貼身丫鬟,您進門才幾天,就不讓她們近身伺候少爺了,她心裡肯定有氣,奴婢們可是注意了,這幾天,她們就沒笑過,一天有大半的時間對着內屋的門發呆。”

明眼的人都瞧出她們有小心思,可那些丫鬟都是院子裡的老人了,再說她們總不好將院子裡的人都趕出去啊,不然那些人還不知道怎麼編排少奶奶,肯定會說她一點容人之量都沒,可這麼留着總是心裡膈應着,做起事來也束手束腳。

宛清笑道,“你們幾個……觀察的倒是挺仔細的,不管這院子裡還有多少二心的奴才,只要不是貼身的就不怕她泄露了咱們什麼秘密,趕是不能趕,但不讓她們到屋裡服侍,就算不得寵,可我到底還是這院子的主母,她們就算心裡有氣也不敢明着發,最多就是在心裡說我幾句善妒罷了,不過這些時日你們可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凡事講究證據,看看哪些人不規矩,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攆走。”

幾個小丫鬟而已,她現在還犯不着跟她們置氣失了氣度,宛清就納悶了,那妖孽也不是那麼好拿捏的主,怎麼院子裡亂成這樣了,還是說那些人對他是忠心的,因爲她不受寵,所以就輕慢她?還是說因爲她的到來,讓絳紫軒脫離了某些人的掌控?

可這兩日也沒露出什麼馬腳啊,燕窩粥他還照吃,她們燒什麼菜就吃什麼菜,這兩日宛清還發現這廝喜歡吃鯉魚,還有幾種相剋的菜,看似無意,可就是端上了桌,他平日吃的藥也照常煎好了端來,只是這些都是誰背後指使的,到現在都沒個頭緒。

因爲那些廚子都是王妃送來的,王妃總不會害她相公吧,再說了,哪裡就那麼巧合了,每回桌子上都有相剋的食物,還輪番着來,要說不是知道,不是有意的,打死她都不信,就像一顆大石頭壓在她心口,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的,往死裡整他。

宛清一路想着,不一會兒就到老夫人的院子了,裡面言笑晏晏,歡笑一堂。

宛清攢緊了拳頭,深呼一口氣,徑直進了屋,給大夥兒請了安見了禮,然後一臉茫然的立在那兒,雙眼勾勾的瞅着老夫人,可就是不主動開口說話,更別提那些討她歡心的話了,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老夫人見了就皺了眉頭,冷了臉,茶盞的蓋子也被她重重的合上,宛清這纔開問道,“老夫人和各位嬸孃把宛清叫來,是有什麼急事麼?”半天都不說找她來的目的,有急事纔怪呢。

老夫人放下茶盞,冷眼瞅着宛清,“聽說你昨兒送了兩個通房丫頭給宸兒?”

宛清一聽,暗贊妖孽料事如神啊,這些人看來是真見不得她好呢,宛清低頭道,“宛清還未及屛,沒法子伺候相公,就……找了兩個通房丫頭,可相公嫌她們太難看,就讓人扔湖裡去了。”可憐見的,昨晚還發起了燒,這會子還躺在牀上呢。

三太太上前,拍着宛清的手道,“你是個大方的,沒成想還是個賢惠的,進門才兩天就給宸兒屋裡放人了,只是宸兒眼光高,你找的人怕也難入他的眼,三嬸在院子裡挑了兩個模樣出衆的,你帶回去。”

宛清聽的暗翻白眼,什麼叫她找的人難入妖孽的眼,她的眼光很差嗎,宛清轉身看去,那邊走出來兩個小丫鬟,十五六的年紀,模樣俊俏,眉宇間還透着股子嫵媚,是個男人估計都會心動,不過不比如晴和沉煙嬌媚多少,不相伯仲,宛清福身謝道,“宛清替相公謝三嬸了。”

宛清道完謝,自己就翻了個大白眼,真是活見鬼了,你往我屋裡塞人給我添堵,我還得大大方方的謝你,宛清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兩天過的她好像有些缺心眼了。

“宸兒因爲脾氣古怪,往日並不與我們這些嬸孃親近,不過我們還是很疼他的,如今你已經嫁給他了,以後多陪嬸孃們聊聊天才是,一家人得多親近些纔好,”三太太笑着拍着宛清的手一臉親熱的道,宛清不留痕跡的抽回了手,福身再次道謝。

三太太笑着坐回位子上,二太太端着茶水,緩緩的喝了一口,姿態十足,那邊就出來兩個丫鬟,宛清見了眼角直抽抽,這是舉行丫鬟比美呢,一個賽似一個,宛清打量完她們,纔回頭,就聽二太太開口了,“你三嬸送了人,二嬸也不能落下了,這兩個你也一併帶回去吧。”

說完,又對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您選的人呢,也一併叫出來瞧瞧吧。”

宛清乾脆直接就轉了身,兩個碧色衣裳的丫鬟嫋嫋娜娜的進了屋,沈側妃見了就笑道,“果然還是老夫人的眼光最好呢,選的丫鬟也是最出衆的,定能討得宸兒歡心。”

宛清聽了忙道了謝,一臉傻憨憨的對她們道,“老夫人和幾位嬸孃關心相公,宛清代他謝過了,只是大哥屋裡似乎還沒人呢,你們把好的都挑着送給了相公,大哥怎麼辦,大哥如今已經是世子了,身邊伺候的自然也要好的,以後冰嫺郡主進了府,送大哥的人沒相公的好,他們會不會說你們偏心,不高興?寧王妃就怕我們委屈了冰嫺郡主呢,所以有好東西都得緊着她先,就算留也要留着給她。”

宛清笑得親切嬌憨,眼眸一片清澈,讓人一看就覺得是個沒有心機的,可說出的話卻是帶着刺,你們敢在新婚第三天就往她屋裡塞人,到時候冰嫺郡主進了府,你們會不會也塞呢,不塞可就是偏心呢,依着宛清話裡的意思是偏向她相公的,她有自知之明,她身份不及郡主尊貴,他相公如今也不是世子了,她主動要求你們對冰嫺郡主更好一些,她可是大度的很呢。

沈側妃被宛清問的直接就噎住了,臉色也哽的難看,偏生宛清還一副我爲你們考慮的模樣,就是想責罵都說不出口,總不能塞了人給她不塞人給冰嫺吧,可這話要傳進寧王府,不是打冰嫺郡主的臉麼。

宛清看着她們一個個臉色難看,不禁冷笑,想給她難受,你們也別好過,得罪她不打緊,得罪了冰嫺郡主和寧王府,你們自己掂量着來吧。

宛清就站在大廳中間,傻乎乎的挨個的瞧着,最後忍不住小聲打破靜謐,“相公眼光極高,這些雖然都是俊俏的,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相公的眼,要是相公看不中意,可以回來換人麼?”想必她選的那兩個是俊俏的,她們肯定都聽說了,這回還得多謝大夫人呢。

一屋子的人又被哽住了,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麼傻的,宸兒看不中不是更好麼,她還巴巴的往他牀上塞人,務必讓他滿意呢!還是她着實受不了宸兒的古怪脾氣,想把他扔給別人?肯定是這樣,不然有哪個女人會傻到自己還沒圓房就往相公牀上塞人的。

老夫人實在受不了宛清的賢惠樣,煩躁的揮揮手,見宛清笑的異常開心的帶着六人回了院子,她們就更加的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莫流宸早洗好了澡,正巴巴的看着院門口等宛清回來,見宛清興高采烈的領着六個花枝招展的丫鬟進院子,臉都黑的不成樣子了,恨不得去揪宛清的鼻子纔好,跟她說不要帶人回來,她倒好,不但接了,還這麼高興的帶了回來!

宛清見莫流宸黑了臉,完全無視,也不上前直接就介紹起來,挨個的介紹完,又道,“相公,你瞧着可還滿意,嬸孃們可疼你了,她們說了,要是你不滿意,還可以回去換呢,無論是誰都行,包相公你滿意呢,相公,你可不能辜負嬸孃們的一片心意哦。”這院子裡有不少她們的眼線,她這話可是當面說的,她們口口聲聲說疼她相公,而她相公又有些脾氣古怪,當真不滿意換人也理所當然,既是疼他當然要包容了。

宛清特地將無論是誰咬的異常清楚,說的時候眼角還帶了笑,莫流宸見了,眼睛就亮了起來,就說她怎麼這麼爽快的就領了人回來,原來設了陷阱,斷人家胳膊呢,莫流宸滿意的推着輪椅,挨個的欣賞着,一雙鳳眼碧波流轉,風華絕代,只一眼就俘獲了她們的芳心。

莫流宸轉了兩圈,臉上的滿意之色化去,臉是越來越黑,最後一臉嫌惡的瞥過了臉,指着二太太送來的丫鬟吩咐道,“林媽媽,領她們回去,跟二太太說,我看中她身邊的雁雲和問屏了。”

林媽媽一聽,眼睛就睜大了,問屏還好,雁雲可是二太太的貼身丫鬟呢,宛清見林媽媽睜大了眼睛,茫然的問道,“可是有不妥?”

林媽媽想着宛清先前說的,無論是誰都行,只得硬着頭皮搖頭,福身道,“奴婢這就領她們去。”那兩個一臉依依不捨的跟着林媽媽走了,可謂是一步三回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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