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一場鬧劇

“一回也不行,你不要碰我,我們連婚事都沒有定下,就如此親密,太不合禮數了,你還有事沒,沒事我就下去了。”素顏有點不敢面對眼前的這雙純淨的眼睛,她有點想逃的感覺,所以,她的聲音硬梆梆的,話也說得很不留情面。

葉成紹很失望地看着她,小心地縮回手,又看了眼自己指尖的那一點乳白色的藥膏,聞着很香,就像素顏身上那淡淡的少女體香一樣,他真的只是想給她塗藥,她的傷口,哪怕只是這種一小條紅痕的傷口也讓他心疼,他不喜歡看她受傷,他希望她的傷口能快些好,所以,他特別想親手給她敷藥,但是,他也不喜歡她生氣,更怕她生氣以後就不理他了……

“那……那好吧,我不給你塗,你自己拿回去,讓你的丫頭好生給你塗了,那個,再坐一會子吧,我好不容易找娘娘要了這馬車來,我想見你,可是,也不能總潛進後院裡去……你會不高興的。”葉成紹小聲嘀咕着,將小瓷瓶遞給素顏,依依不捨地看着自己指尖上的藥,垂着頭,想了想,竟是將那藥膏子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薄脣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好清涼呢,沒有辛辣感,放心吧,塗上去,不會痛的。”

素顏被他那傻傻的樣子弄得很想笑,又……有點感動,奪過他手裡的瓶子,罵了句:“笨蛋!”

便伸了手想去掀車簾子。

“你莫擔心,娘娘她很喜歡你呢。”葉成紹突然說道。

素顏聽了垂下手,回頭看着他,問道:“皇后娘娘很疼你嗎?”

葉成紹聽了眼神閃動了一下,隨即笑道:“我娘去得早,娘娘心疼我是個沒孃的孩子。”

他孃親去的早嗎?如今的寧伯侯夫人不是他的親孃?沒聽說過侯夫人是繼室啊?素顏看他明亮的眸光有些黯淡,便道:“姑姑疼侄兒也是最真心的,你有娘娘疼你,還有後母疼你,你得到的,比失去得更多呢。”

葉成紹垂了眼眸,長長的睫毛像兩個小扇子似地在眼瞼處閃動,還微微有些上翹,很好看,也很可愛,素顏有種想要撫摸一下的衝動,心裡不無妒嫉地想,這廝地睫毛長得真好看。

正胡思亂想着,葉成紹突然又擡起眼來,黑幽如墨玉一般的眼神燦若星辰,正好捕捉去素顏偷看的眼神,他立即笑逐顏開,聲音裡帶着無盡的歡喜:“以後,你成了我的娘子,你也會疼我的,對嗎?”

素顏偷看被抓包,她有些羞惱地撇開眼去,嘟了嘴道:“你莫要胡說,誰是你娘子了?”

說着,紅着臉,又伸了手去掀簾子,就聽葉成紹又在她身後咕嚕了一句:“伯父在大理寺可沒吃虧,我昨天便去看過他,他牽扯進了的那個案子,如今皇上很是關注,會有很多人要遭殃了,也會有很多人會起復,其中,可能就有你的外祖父。”

素顏再次垂了手臂,回過頭激動地看着他,顧老爺若能起復,那大夫人不是又有了孃家撐腰了嗎?那老太太是不是再也不能隨意的欺負她了?她一高興,又坐回了他身邊,身子不小心便靠在了葉成紹身上,不過,只是微微碰觸了一下,她便立即坐直了身子,移開了一些。

葉成紹感覺到她柔軟的嬌軀,雖然只是一觸即開了,但那一碰,像是撞到了他的心,他明顯的感覺心咚的一聲往下沉了沉,又猛地跳得老高,像是撞到了喉嚨眼裡了,又落了回去,他怕自己會做出不智的舉動來,忙左手絞着右手,不讓自己亂動,只是那雙俊眸不住的往素顏身上暖,眼裡跳動着一簇燃燒正旺的小火苗。

“你說,我外祖父會起復?真的嗎?”素顏沒有注意到葉成紹的小動作,她太關心顧老爺了,聲音都有些發抖。

“自然是真的,不過,如今聖旨還沒下,得等兩淮災銀貪沒一案了結了,下掉一批官員,有了空缺,纔會起復一批官員。”

葉成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絞在一起的兩手都沁出汗來。

“那我父親是因兩淮的案子纔出事的嗎?他……沒有犯事吧。”素顏聽了便有些擔心藍大老爺,聽那一次葉成紹與藍大老爺的對話,她覺察到藍大老爺的異樣,隱隱的,她感覺大老爺怕是參與其中了,官場上,同在一個環境裡,如果人家貪,你不貪,便很有可能會被那個小羣體給排斥,很難在那個環境裡立足,有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想貪,而是環境所逼,那便是所謂的,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溼鞋的。

而且,她還感覺,葉成紹的身份定然不簡單,這廝怕是擔負着某中暗職,不然,也不會對這件大案如此瞭解了,如今,她擔心的是,大老爺倒底參與得有多深,這一次回來,是否就真的平安了?

葉成紹聽了果然半晌沒有吱聲,他目光復雜地看着素顏,臉上是少有的深沉,素顏清澈的大眼裡有着隱隱的憂色,他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這樣的葉成紹,身上沒有半點孩子氣,更沒有一絲浪蕩公子的紈絝味兒,倒像是久經官場的狐狸,給人一股深不可測之感。

他笑了笑,伸了手想拍素顏的肩,但只伸出一半便縮了回來,又是一副小心亦亦地樣子,眼神也變得溫柔了起來:“有我在,莫怕,只要伯父看得清形勢,知道皇上的決心,選擇正確的路子,就一定沒事。”

素顏秀氣的雙眉微挑了挑,眼中閃過一絲計較,沉吟片刻才問:“可以告訴我嗎?所謂正確的路子是不是幫助皇上將那些蛀蟲捉出來?”

葉成紹聽得眼睛一亮,看素顏的目光更爲熾熱了起來,蛀蟲?這個詞用得很形像,沒想到她一個深閨女子,竟然有很高的政治敏銳性,跟聰明的人說話就是舒服,他突然就慶幸了起來,上官明昊那傢伙真是個瞎子,這樣好的女子竟然沒能保得住,她,終究是要成爲他的妻,也只能成爲他的妻,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和方法,中山侯府,必須要退婚。

“我想,伯父應該是個聰明人,如何選擇他應該清楚的。”葉成紹笑着對素顏道,有些話,他不能說得太多太透,就是今天的這番話也是不該的,但爲了她,他不在乎違些規。

素顏聽了心中仍是忐忑,葉成紹這話算是從側面回答了她的問題,看來,大老爺果然沒有真正的安全,藍家,也還是處在飄搖之中,但願父親是真的聰明,能夠捨得一些東西纔好啊。

“多謝世子提點,素顏告辭。”素顏這回是正正式式的跟葉成紹道別,她在馬車裡已經坐得太久了,再不下去,怕就連紫綢也會生了疑去。

“那個,娘娘送的那套衣服首飾你怎麼又還回去了,那是我特地給你備的。”葉成紹一見,又小意地問了一句。

素顏這一次回過頭來,卻是瞪了他一眼,說道:“你是成心想害我來着?”

“你是認爲我逾越了?”素顏的話雖是責怪他,但語氣卻有些哭笑不得。

“怕什麼,你若是嫁與我,至少也得是個三品誥命,那可是皇后娘娘早就許了我的,可不算是越矩。”葉成紹不以爲然地說道,他爲素顏不肯穿他給她備的衣服有些耿耿於懷,那是他備好了多年的,只等他找到心中的妻纔會拿出來的,她卻給送回給皇后了,讓他好生失望。

這廝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嫁他,快將她當成他的妻子了,若是自己不願意呢?素顏惡意的就想要激怒他,爲了懲罰他一再找話題將她留在車裡的腹黑行爲。

“誰說要嫁給你了?我又不喜歡你,沒見過你這樣一廂情願的。”素顏板着臉說道。

葉成紹的俊臉果然立即就垮了下來,眼裡閃過一絲挫敗感,頹喪着頭,又開始絞手指,也不看素顏,“可是,我喜歡你啊,你……你總會要喜歡我的,反正不管如何我都是要娶你的,除非,你心裡已經有了別人,那……那……”

“若我心裡已經有了人,你會放棄我們先前說過的條件麼?”素顏聽得心中一動,認真地問道。

葉成紹猛然擡起頭來,眼神如一頭受傷的小獸,小聲的嘟嚷道:“你難道真的喜歡上官明昊嗎?你原本就是要嫁他的,若不是……若不是伯父出了事,你也不會找我了……”說到後面,又要低下頭去,他實在是怕聽素顏的答案,心中惶惶的,就像等待宣判的罪犯。

“他不過是條大尾巴狼,我爲什麼要喜歡他?”這廝也太沒眼力了,自己就是喜歡他,也不會喜歡上官明昊那隻沙文豬啊。

“那你心裡的人是誰?”聽得素顏說並不喜歡上官明昊,葉成紹的俊眸又被點亮,就如草原上空最亮的星辰。

“你管我?”素顏說完便再不遲疑,掀開簾子往外走去。

外頭那太監紋絲不動的守着,見素顏掀了簾子出來,忙擡了手牽她,素顏回頭看了一眼,便在那簾子落下去的一瞬,看到了葉成紹傻呆呆的坐在車裡,眼神像只迷途的小鹿,不對,應該像只小狼,一隻剛失了羣,離開母親的小狼,惶恐中還有深深的挫敗。

素顏嘴角微微翹起,在太監的攙扶下跳下馬車,紫綢見大姑娘終於出來了,忙上前去扶她,又很有眼力介的塞了一個荷包在那太監手上。

那太監輕輕掂了掂荷包,臉上有了笑意,躬身送了素顏回府。

素顏走進門來,又再次回頭看向那馬車,馬車簾子紋絲不動,也沒叫啓程,車伕也靜靜的等着,那太監便靠近馬車,對着裡面說了一句什麼,馬車很快就開始了起來。

素顏心情大好的與紫綢往垂花門走,紫綢看她自從馬車裡出來後,就一直在偷笑,看似心情很好,便問道:“宮裡的嬤嬤都與姑娘說了些啥呢?看姑娘這一臉的喜氣,不會是得了什麼天大的喜訊吧。”

素顏笑着嗔了紫綢一眼,嘟了嘴道:“非要有喜事才能高興麼?我纔想起了一個笑話而已。”

“什麼笑話,講給奴婢聽聽,也讓奴婢跟着樂合樂合?”紫綢聽了便湊趣道。

“有隻小豬,他愛上了一隻狐狸,就對狐狸說,我喜歡你……”素顏隨口胡掐。

“姑娘又說笑,小豬怎麼會愛小狐狸,小狐狸一見那小豬還不得吃了它啊。”紫綢入戲很快,很配合地說道。

“可不是嗎?可是,誰讓那隻小豬喜歡小狐狸呢?”素顏笑眯眯的把玩着手裡的小瓷瓶,想着某個坐在馬車裡的小豬,心情一片大好。那傢伙這兩天應該不會再來藍府了吧。

“小豬真可憐。”紫綢看自家姑娘說得有些幸災樂禍,很是贊同的對小豬起了同情心。

“他纔不可憐呢,你可別以爲他真的笨啊,他啊,白天是小豬,晚上就變成大灰狼了。”素顏繼續瞎掰。

“姑娘越說越離譜了,啊,姑娘,您這是到哪裡去?不回院裡嗎?”紫綢聽了變天也沒覺得這個故事哪兒好笑了,自家姑娘卻是喜笑顏開的,讓她莫名,又見素顏沒往自家院裡去,便是擔心起來,拿了藥還是早些塗上的好。

“你可知道,侯夫人回了沒?”素顏有些怕見中山侯夫人,不過,過了這麼久了,夫人總該回去了吧。

“應該沒回去吧,奴婢着小丫頭注意着呢,若侯夫人走了,會給個信的。”紫綢多少明白素顏一點心思,忙回道,卻看素顏腳步未變,“姑娘,回去塗了藥再去見大夫人吧,您這個樣子,怕是又要惹得大夫人擔心呢。”

讓大夫人擔心也沒法子,有時候,該讓她見着的,還是得給她見,素顏心裡嘀咕着,繼續往大夫人屋裡走。

走到大夫人院外時,她又有些躊躇,停在院子外站住了,守園的婆子見她站着,忙上前來行禮,臉上掛着諂媚地笑:“恭喜大姑娘,中山侯夫人可真是把姑娘疼到心窩子裡去了,姑娘有事,她就一直在大夫人屋裡等着呢。”

那婆子以前因着大夫人在府裡並不得勢,平素也沒什麼人去看望大夫人,所以,得的賞錢就比不得別的院裡的守園子的,頗多怨懟,但如今素顏在府裡起了勢,二夫人眼看着是不行了,大夫人又生了大少爺,如今她的嘴臉就立馬變了,素顏對這樣的人雖是討厭,但也不會因此就要趕她走,畢竟如她這般的人多了去了,再換個人來,也未必就比她強,最重要的,是這婆子也無大惡,不過是貪些小便宜,嘴惡了些罷了,正是如此,倒讓素顏可以從她嘴裡聽到一些府裡下人們的閒言碎語。

下人們閒聊時,無非也是圍着幾個主子轉的,她們的話裡,總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來。

素顏看了紫綢一眼,紫綢皺了皺眉,還是打了十幾個大錢賞了那婆子,那婆子千恩萬謝的,笑容快要夾得死蒼蠅。

侯夫人果然還在等她,怕是想在她這裡得個準確的答覆吧,侯夫人對自己和大夫人可算是有恩的,當初大夫人最困難之時,侯夫人也常派了來人接濟,也算是變相的對大夫人撐腰。

後來自己被小王氏刻薄,她也是一力站在自己這邊支持着,就是那天小王氏與老太太一同設計陷害,想要毀掉自己名節時,侯夫人不僅一眼看穿了她們的把戲,還警告了那兩位,讓老太太和小王氏好生消停了一陣子,而且,自己那克父克母的名聲,侯夫人是第一個不在意的,在如今人們都信神信命環境下,她能決定讓世子與自己定親,實在是難能可貴,如今自己卻要辜負她的一片心意了,心裡怎麼都覺得愧疚啊。

但如……上官明昊那個的品性,雖不說極惡,卻是自己最不喜歡的那種類型,她寧願嫁葉成紹那種真小人,也不想嫁個僞君子,或許,嚴格說來,上官明昊也算不得僞君子,在這個社會裡,男子花心多情,妻妾成羣並不是過錯,只是自己心裡不能接受罷了……

遲疑了半晌,她還是擡腳往院裡走去,正好瞧見青凌探了頭,神色有些焦急,見素顏終於來了,忙上了前來拉住她,也顧不得行禮,只附在她耳邊道:“侯夫人可坐了不少時間了,夫人留了她用飯,她又一力不肯,面色很不好看呢,也不知是哪個作死的婆子在外頭說姑娘早就由宮裡頭回來,卻一直沒來,侯夫人就越發的不高興了。”

素顏聽得頭疼,自己原也打算着自宮裡一回來,就來見侯夫人的,可是諸多事情絆住腳,沒成行,也怪不得侯夫人有氣了。

她理了理衣服和頭髮,才正色地向大夫人的產房走去。大夫人也正急着呢,一個勁的跟侯夫人說好話,侯夫人板着臉,沒有舒眉,見素顏進來,大夫人立時就罵了起來:“從宮裡頭回來,也不說快些來見夫人,在外頭磨蹭什麼?”

邊說邊給素顏使眼色,素顏乖巧地過來給侯夫人賠禮:“讓夫人久等,實是侄女的不是,請夫人多多見諒。”

侯夫人冷哼了一聲,“宮裡的貴主子要見你,我多等等也是應該的,只是不知大姑娘如今竟成了大忙人了,貴府裡的事怕是離不得姑娘,倒是我耽擱了姑娘的事。”

這話可說是明着在責怪素顏如今得了宮裡的貴主子的青眼,便不將她話在眼裡,故意怠慢她了。

素顏聽得額頭沁出一層細細地汗,忙恭敬地再行了個晚輩禮,“夫人明鑑,侄女回來,先去了老太爺屋裡報個平安,後又正好碰到家父安全回府,父親訓斥了侄女一番,耽擱了些時辰,心中原本焦急,卻不想,宮裡又來了人……”

侯夫人聽聞大老爺已然回府,有些詫異,面色卻是緩和了些:“這倒情有可原,藍老爺回府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貞淑妹妹,藍家逢凶化吉,妹妹你也不用再糾心了。”

大夫人聽得喜極而泣,眼睛盈盈地看着侯夫人,侯夫人忙拿了帕子爲她拭淚:“好好的又哭什麼,這可是在坐月子呢,哭壞了眼睛將來可要受罪呢。大夫人聽了破涕爲笑,親熱地拉住侯夫人的手道:“你我相交近三十年,你對我的好,我心裡都記着呢。”

“又說傻話,咱們是什麼關係?且不說姐妹幾十年,如今兩家又成兒女親家,素顏去到我府上,我是決對不會虧待了她的,就是你,將來若再有人弄妖蛾子害你,我也是不會輕饒的,以前兩家沒什麼關係,我和侯爺也不便插手,將來既是親戚,那見不得的髒水就莫想再隨便往你身上潑了。”侯夫人無比真誠地回握着大夫人的手,眼圈兒也紅紅的。

看得一旁的素顏心中更是難受,只好將身板挺直了站着。

果然大夫人擡眼便看到了她脖頸處的兩條傷痕,大驚失色地問道:“你那脖子上的傷是如何弄的?誰傷了你?不會是在宮裡……”

侯夫人也看到了素顏的傷,眼裡也露出憂色,驚疑地看着素顏。

素顏忙解釋道:“娘,您多想了,宮裡的主子們對女兒很好,這傷……是素情抓的。”

她不是個喜歡告狀和裝柔弱的人,以前就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願意讓大夫人看到,怕大夫人擔心,可現在,她不得不利用這小小的傷痕了。

“素情?她也太過猖狂大膽了,眼裡就沒當你是嫡姐待過,這無緣無故的,她怎麼火,“對你還動上手了?”大夫人氣得直咬牙,這麼些年來,她受盡了小王氏的氣,如今,小王氏的女兒又欺負上了自己的女兒,她怎麼也難嚥得下這口氣。

素顏聽了就看了侯夫人一眼,欲言又止,侯夫人見了心中便有些瞭然,移開眼去,端了小几上的茶,輕輕用蓋子撥着茶麪上的茶沫,沒有說話。

大夫人越想越氣,又是心疼,對素顏道:“你以後也別太軟弱了,該給她些教訓纔是,可莫讓她以爲你就是好欺的。只是,她這一次又是爲了什麼事情?”

“娘,您別問了,她如今被斷了根手指,父親正請了太醫來醫治呢。”素顏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大夫人聽得素情的手被斷了一指,心情大爽,卻又詫異,問道:“她斷了一指?你也動了手?”面色有些發沉,大夫人是大家閨秀出身,對女子體容體態很是講究,一個女孩家隨便動粗,那可是太不合現矩了。

“不是,女兒並沒對她動手,她當時抓傷女兒時,上官公子也在,後來,葉公子陪着父親回來了,正好看見,他爲女兒不平,就……對素情下了重手,父親當時也在場。”素顏終於將心裡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侯夫人聽了果然若有所思,面上也有些不自然,大夫人心中也有了想法,素情打素顏時,上官明昊是在當場的,他既沒有阻止素情也沒有爲素顏出氣,倒是那個名聲不太好的寧伯侯世子,見了素顏受欺負就爲素顏出頭,他……對素顏倒是迴護得很,只是,名聲不太好啊。

素顏說完之後,就靜靜的立在一旁,侯夫人笑了笑,拍着素顏手,關切地說道:“很疼吧,上藥了沒有,可莫再染了其他的病就麻煩了。”

素顏感激地看着侯夫人,柔聲道:“謝夫人關心,宮裡方纔來人,就是送了藥來了,一會子就去塗藥,我心裡惦着夫人您,怕您等急了。”

侯夫人聽了臉色微郝,笑道:“那你快些回去塗藥吧,可別耽誤了。”說着,起了身,對大夫人道:“我這就回去了,你也要好生休養,莫要操太多了心,你如今有了大少爺,這身子啊,就更要養好了,至於大姑娘和昊兒的婚事,就不要再出什麼漏子了,婚期還是定在正月十二,到時侯,讓昊兒來給你磕個頭,你將來有什麼事,只拿他當半個兒子,有他幫付着,你娘倆也有過得鬆泛些。”

侯夫人仍是一口咬定不肯退婚,大夫人雖不太知道外頭的事情,但素顏去了一趟宮裡,受傷後,宮裡又來了人給她送藥,可見得宮裡的那位貴主子對素顏的重視,中山侯家與宮裡的陳貴妃有親,但畢竟只是旁枝,且據說陳貴妃那人很刻板端嚴,不可能爲了上官明昊就對素顏親近,那便只可能是寧伯侯這邊了,寧伯侯可是皇后的兄長,又聽得皇后對世子最是疼愛,會因世子而對素顏別眼相待也是有的。

那這件事情可真就麻煩了,如果皇后娘娘都插了手,那藍家對這樁親事怕也沒有了自主權,只能看上面人的意思了,只是,自己多年受侯夫人的恩惠,藍家再如何想要悔婚,自己是不能背叛侯夫人的。

大夫人心思電轉,擡眸看了素顏一眼,只見女兒如一珠幽蘭般立在自己身邊,美麗又高潔,她心中驕傲的同時,又是憂心,微嘆息了一聲,對侯夫人道:“多謝姐姐的關心,你的好,我就算是下了黃泉也會記得的。素顏交給你顧着,我也就放心了。”

侯夫人聽了這話,心滿意足地走了,大夫人忙讓素顏幫着去送,素顏覺得頭痛得很,怎麼自己說了那麼多,侯夫人還是不退婚,真要將幾家關係都弄僵了嗎?

硬着頭皮,她跟在侯夫人身後,出來院子裡,侯夫人回過頭來,正色地對素顏道:“昊兒那孩子有些認死理,他若非對你用了真心,也不會一再的求了侯爺去爲藍大老爺奔跑,劉家那邊,侯爺找了二皇子,應該能退得掉的,你過去後,再也沒人能給你使絆子,日子是再好不過的。”

這話也算得上是交心了,只是素顏聽得有些心不在焉,但面上還是恭謹得很,只道:“婚姻大事,侄女只能聽從父母之命,不敢自作主張。”

侯夫人聽了便沒再說什麼,臉色微冷地走了。

素顏一直將她送至垂花門,纔打了迴轉,回到屋裡,上過藥後,她實在是太累了,便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紫綢便來叫起素顏:“姑娘,大老爺請你去老太太屋裡。”

素顏渾身都有些痛,不情不願的起來了,問紫睛:“這一大早兒的,可知是什麼事?”

紫睛正端了盆熱水進來:“聽說是要開祠堂,族裡人都得參加呢。奴婢聽說二夫人院裡已經亂成一團了,刑事房的婆子非要將二夫人拖到前頭去,二夫人的奶孃與幾個貼身的婆子正與刑事房的人鬧,說是二夫人病得起不了牀了。”

原來,大老爺這回是動真格的,開祠堂便是真的要將小王氏除了族譜麼?那王家會沒有動靜?

她快速起了牀,收拾停當後,就帶了紫睛紫綢兩個往老太太屋裡去。

老太太屋裡已經圍了不少人了,三姨娘,四姨娘,素情,素麗,就連年幼的素容也被叫來了,大夫人因着坐月子,就沒有來,大家全都圍在了花廳裡,老太爺高坐堂中,老太太卻不在,老太爺下首坐了好幾位上了年紀的族人,大老爺坐在老太爺的下首另一邊。

素顏進得花廳後,就往素麗那邊去,素情與素麗離得有些遠,她面色蒼白如紙,右手中指上夾着板子,用紗布包了個嚴實,像個糉子一樣。

素麗卻神情肅穆,小臉板得嚴正,見素顏過來,才微眨一眨眼,黑亮的大眼裡閃着一絲興奮和快意,素顏看了就想笑,但還是忍住了,也是一臉端嚴地站在素麗身邊。

老太爺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便揚了聲道:“押小王氏上來。”

立即兩個粗壯的婆子就走了出去,沒多久,小王氏自己走了進來,她上着煙柳色銀錯金雙鳳織錦短襖,下着淺碧色輕柳軟紋腰長裙,頭上綰着雲的朝月髻,看這一身,倒不像是來受罰,而是來領賞的,面色也從容坦然,只是眼含怨毒和陰戾,尤其是在看到素顏時,她的眼珠都恨得發紅了,像要生吃了素顏一般。

素情看到小王氏被兩個婆子押着走上前來,不禁一陣哭泣,身子搖搖欲墜,身後的白霜忙緊緊的扶住她,在她耳邊輕語了些什麼,素情便用那隻好手死命的捂住嘴巴,儘量忍住哭聲。

小王氏昂首立在花廳中間,老太爺憤怒地看着她,一旁的族中老人見了便皺了皺眉,大老爺看了小王氏一眼道:“賤婦,還不跪下!”

小王氏雙眼如刀般看着大老爺,冷笑道:“我爲何要跪?”

大老爺氣急,怒聲將她昨天對素顏下毒手一事當衆說了一遍,人羣中,很多人早就聽到了明日之事,也有些人並不知,一時便竊竊私語起來,不少人鄙夷地看着小王氏,在她身後指指點點。

小王氏聽得面色不改,反而向花廳中人一一看了過去,眼神中狠戾多色令不少人膽寒。

一時屋裡有些嘈雜,老太爺清咳了一聲,說道:“王氏當衆毒害嫡女,罪無可恕,她做下如此醜事,實乃藍家的羞恥,藍家再能容得如此惡婦,今天特請了族人們來一同審理此事,將王氏交宗氏發落。”

幾個族叔祖們面色嚴峻,相互看了一眼,卻並沒人發言,小王氏輕蔑地看着老太爺,脣邊帶着一抹譏笑,半點也沒爲老太爺的話動容。

老太爺見場面有些不對勁,轉了頭問身邊捱得最近族人:“三弟,此事你們若沒意見,我便以族長身份開祠堂,將王氏從族譜裡除名。”

那三老太爺是個瘦削的小老頭,人卻顯得精幹得很,聽老太爺點了名,他才點了頭道:“此事原就是大哥的家事,你又是族長,王氏所犯之事又是衆所周見,罪證確鑿,要如何處置,便按族現辦了就是,只是,大侄孫女也沒怎麼什麼危險,我看,王氏平素也還賢良,是不是能從輕一些發落?”

老太爺聽得訝異,他請族人來,不過是走形勢,走正路子,封王家人的口罷了,族老們也應該知道自己的意思,今兒怎麼反而爲王氏說起話來了?

正想着,外頭藍全匆匆進來:“奴才藍全給各位主子請安,稟老太爺,王大老爺,二老爺並兩位太太來了。”

王家人果然還是沒有放棄小王氏,來的,竟然是幾個有份量的人物,今天這事怕是有變呢,素麗眉頭輕蹙了蹙,好不容易纔得來的勝利,可不能就此放棄了,雖說老太爺和大老爺看似態度堅決,但如今王家來了人爲小王氏撐腰,而族人中也有替小王氏說話的,老太太還不知道在做什麼,那個老虔婆可不是個輕易服輸認軟的人,只怕還藏有後招……

“大姐姐,聽說你昨兒進了宮?可拜見了皇后娘娘?”素麗突然附近素顏身邊小聲耳語道。素顏聽得微怔,不知素麗在這當口提此話是何意,不由疑惑地看着素麗,素麗笑了笑,大眼波光一轉道:“姐姐還是未雨籌謀的好。”

素顏聽得微驚,素麗這小狐狸反應極快,一下子便感覺到了事情的曲折,便苦笑了笑道:“說得也是,不過,僅見了一面,哪裡就小話未說完,就見王大老爺和王二老爺帶着兩位太太一同進來了。

大老爺雖時王家有氣,但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便起了身與兩位表兄見禮,王家兩位老爺也平靜的與老太爺行禮,然後,在廳裡坐下,王大老太太一臉鬱色,高傲地擡起下巴,輕蔑地掃視了藍家人一眼,端坐在藍家族老下方。

大老爺也不羅嗦,將小王氏昨天那事又說了一遍,王大老爺聽了便道:

“表兄只說舍妹用了毒針,如今那毒針在何處?又可曾驗過是否真能致死人?”

大老爺便讓人取了昨日那毒針來,王家大老爺親手將那毒針拈起,竟是當衆向自己手上紮了下去,滿廳人發出一片訝異之聲,有的還驚叫了起來。素顏卻是眉頭皺得更緊了,看那託着毒針出來之人正是老太太送給大老爺的通房丫頭銀釵,心裡有絲瞭然,老太太在府裡的勢力根深蒂固,大老爺與她又是親母子,怎麼也沒想到老太太不會站在他這一邊,便失了防備之心,今兒這事可是越發的複雜了。一時心中好不煩悶,只覺得沒意思得緊,想着前世也是,某貪官貪了臣款,明明罪證確鑿,也判了刑了,但那些人總能想出林林總總的法子,將刑期減了又減,最後還弄個保外就醫什麼的,跟療養沒什麼區別,所以,貪官腐敗的成本小得很,便前赴後繼的繼續貪。

若小王氏這一次能逃過懲罰,那她以後便會更加肆無忌憚,更加猖狂,以大夫人那懦弱的性子,還真難鬥得過她和老太太……

她腦子電轉,正在想着要如何解決眼前之事時,便聽王大老爺冷笑道:

“不過是根普通的繡花針罷了,舍妹雖是任性,但本性鈍良,她可能會爲了些事情教訓晚輩幾句,不過也是爲了大姑娘好罷了,又怎麼會傷及大姑娘的性命呢?何況,還是當着表兄你的面,她就是再蠢,也不會做發此傻事吧。

三老太爺聽了在一旁也道:“此話倒也有理,大哥,我看不過是件家庭鎖事罷了,就不用鬧得太厲害,傷了親戚間的情份可就不美了。”

老太爺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若小王氏刺素顏的針頭並無毒,那也只能算得上她對嫡女不善,卻算不得大過,自己如此興師動衆的將人全都召來,倒顯得心胸狹隘,有趁機報復王家不肯救大老爺之嫌了。

“哼,這根針必定有問題,昨日可是寧伯侯世子親手查驗過針上之毒的,我也着人給大夫查過,上面着實有毒。”大老爺對王家幾人實是有氣,蹭的一下站起來說道:“而且,當是中山侯世子也在場,他也是親眼所見王氏對大姑娘動手的。”

素顏聽了這話纔算是鬆了一口氣,大老爺總算是明白了一回,還知道點了兩個世子來撐腰,只要將上官明昊和葉成紹一同請來作證,王家就是再狡賴,也說不過去了。老太爺讚賞地看着大老爺,對大老爺道:“如此,便着人請了兩位世子爺來當場作證吧。”

王大老聽得面色一變,鼻子輕哼一聲道:“兩位世子可都是藍家的準女婿,聽說,那兩位可是爲了你家大姑娘鬧得劍拔弩張呢,都想在大姑娘面前一搏芳心,只怕就算當時沒看清楚情形,也會小王大老爺此話便是暗諭藍家一女許二家,更譏諷素顏不過閨訓,與兩位世子同時有勾連,幾個族老聽得面色鐵青,藍家百年望族,最重的便是家聲,如今小王氏之事已然壞了家風,又說素顏行止不端,大房看來真的是越發的亂了。

老太爺豈能聽不出王大老爺的話,他氣得嘴都在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喝道:“世侄,你也是讀書人出身,不覺得你以一個長輩的身份說出這番話來臉紅嗎?再說了,你且說二位世子的話不可信,那便是懷疑兩位世子的人品?”

王大老爺這才發覺自己的話將兩位世子都帶進去得罪了,臉色變了變,看向一旁的王二老爺,王二老爺卻像沒有看到他一般,自進來後,他就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盯着自己的那雙黑色皁鞋,眼皮都沒擡一下。小王氏則在孃家人到來後,一改先前的倨傲,面露委屈悽楚來,神情哀怨又楚楚可恰,如今見自家大哥沒有了應對之話,便開了口道:“那中山侯世子原是要與二姑娘定親的,卻被大姑娘橫刀奪愛,若不是爲了我那苦命的女兒出氣,我又如何會氣急了要罰她兩下,如今不過是教訓了她,卻要被老爺送進宗廟,藍家待人也太刻薄寡恩了吧,我爲藍家生兒育女,孝敬公婆,服侍丈夫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竟是尋些小事就要逼我於死地,天啊,這世間,可還有公道在?非\\凡手//打團”

王大太太和二太太兩個聽後適時的拿帕子抹淚,大太太怒氣衝衝道:“哼,人說藍家如何的家世清正,如今看來,倒是喜歡做那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這事的,可別忘了,若無我王家撐腰,你藍家早就是第二個顧家了。”

大老爺最恨的就是王家拿這些恩情說事,當藍家就是仰王家鼻息才得以存活,如今他不好罵王大太太,畢竟王大老爺還是他的頂頭上司,他暫時不能得罪,便將一腔子的火氣全都撒向小王氏:“你個賤人,明明是素情在千方百計破壞素顏的親事,你卻顛倒黑白,胡說八道,你既說中山侯世子中意素情,你且拿出婚書來?就是你這等心狠手辣,蛇蠍心腸的人才會教壞了女兒,使得她丟盡了藍家臉面,今兒就算宗室不處置了你,我也要休了你,我要休妻,此乃禮法所容之事,看誰還來指手劃腳,管我家事。”說着,一甩袖,站了起來,對老太爺一拜後,又對族老爺都作了輯,轉身竟是揚長而去。

將一大屋子裡的人全都涼在廳裡了。

老太爺卻是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大老爺此舉可謂打了王家人一大巴掌,王家可是特地來爲小王氏撐腰的,以前說是要罰了小王氏進宗廟,那便要通過族老們,王家爲了自家女兒而糾纏也說得過去。

但大老爺以丈夫身份休妻,王家就算不高興又如何,藍家如今已不在乎王家了。

沒多久,大老爺果然寫了一封休書回來,正要遞給小王氏,老太太柱着拐仗進來了,人還沒坐下就對大老爺喝道:“不孝之子,你若敢休她,我死給你看。”

說着,歪着身子向大老爺撞去,大老爺大驚,忙張臂扶住了老太太,大聲道:“娘……”

一時,素顏素麗幾個忙上了前去扶老太太,老太太大哭大鬧了起來,老太爺氣得臉色黑如鍋底,只差沒有如大老爺一樣休了老太太了,王家兩位太太也上前來勸老太太,叫着姑母,幾人哭鬧成一團,正不得開交之時,藍全對着廳裡突然喊了一大嗓子:“寧伯侯世子到!”

通素顏聽得詫異,這廝這會子來做什麼?難不成,真有人請了他來做證?

她還沒想明白,就聽得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道:“岳父,你家來了不少票友,在吊嗓子麼?”

素顏聽得這話差一點就沒忍得住,憋笑憋成了內傷,無可奈何地看着一身藏青色繡竹直袍,一步三搖走進來的某人。

藍大老爺是被葉成紹那聲岳父叫懵了,老太太還在哭鬧,老太爺終於忍不住對她大喝道:“你是不是也想進宗廟?”

老太太果然就小了聲,卻仍是哭泣着,罵大老爺不孝,葉成紹卻是與王家兩位老爺敘起話來,王家兩位老爺似是有些忌憚葉成紹,也不知道他在他們耳邊說了些什麼,兩人面色鉅變,如坐鍼氈,葉成紹卻是懶懶的找了個椅子坐了,對着外頭一揮手,廳外立即進來一箇中年管事模樣的人,手裡拿着一個單子。

“葉良啊,念,這可是我家送與藍大姑娘的納彩禮。”葉成紹打了個呵欠,歪在椅子上,伸長了腿對那中年管事道。

“南海珠玉一盒,東珠一盒,金五事一箱,玉器首飾一金……”那中年管事竟是拿着單子,拖長了音,在藍家鬧哄哄的花廳裡唸了起來,他的中氣實足,似是練過功夫的,不過片刻,便將廳裡的一干吵鬧聲仝都壓了下去,還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一時廳里人全都靜了下來,怔怔地看着那正在念禮單之人,更是被那禮單上的禮品震得目瞪口呆。

就連一直哭泣着的老太太也忘了撒潑,被淚水泡得浮腫的兩隻老眼閃出異樣的光芒來。老太爺聽了半天才明白了葉成紹的意思,他看了大老爺一眼,大老爺會意地走到葉成紹身邊:“世子爺這是?”

葉成紹卻是自椅子上蹦了起來,很恭敬地向大老爺行了一禮:“岳父大人,此乃小婿與大姑娘的納彩禮,不知岳父大人可還滿意。”

那葉良念單子的聲音原是一直沒停的,拖着長音,讓滿廳的人都能聽得見,這會子見他家世子爺在說話,立即住了口,廳中之人以爲禮單終於唸完了,既羨慕又妒嫉地看着素顏,這寧伯侯家,可真是富可敵國啊。

就是兩位王家太太也是滿臉的驚異與羨慕,如果自家若是也有個女兒嫁到寧伯侯府去,可真要發大財了。

大老爺這次對葉成紹這聲岳父喚得心情舒暢:“啊呀,賢婿,你怎麼也不打聲招呼,你看這廳裡亂的,哎呀呀,要不,咱們去書房裡談?”

藍家的幾個姑娘可都在大廳裡,一開始只是自家的族人和親戚在,也就沒顧什麼男女大防,如今葉成紹來了,那可真不能再在廳裡站着了,一時素顏和素情,素麗幾個忙在丫頭的掩護下自偏門處退到了廂房。

這場懲罰小王氏的宗族大會竟是如此不了了之,而大老爺的那封休書也被老太太撕了個稀爛,不過,素顏心裡一點也不着急,她幾乎可以預想到,有葉成紹在,小王氏怕是會得到更重的懲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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