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瀟低垂着頭,鼓足勇氣放開了音量,“回大人,太尉夫人想把姑爺帶回太尉府。”
“嗯?”何滿恪冷冷的一聲着實嚇了孟小瀟一跳。
孟小瀟猝然擡起頭,愣愣的瞧着坐在主位的何滿恪,不過想讓兒子回家,用的着這麼大的反應嗎?
就這猛的一擡,正好瞥到了南殤離,那細長的眸子裡分明藏着邪邪的笑意,還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孟小瀟不着痕跡地垂下眼瞼,既然沒有責怪的意思就好說,已經識破也不用刻意的躲避了。孟小瀟極快的調整好思路,“大人,請恕小的多言,姑爺也是可憐,反正洞房之禮也沒完成,不如讓他回到生養的家中吧。”心想,難不成你還要留下一個做了鬼的半子?看你弄的寒酸的靈堂,跟堂堂宰相的身份也實不相符了。
何滿恪還沒遇到過一個下人如此多言的,瞪着孟小瀟的眼睛裡充斥了怒氣,本來是要招個女婿的,結果人死了,女兒也瘋了,還沒找太尉府算這筆倒黴的帳,竟然還來要人!剛要威嚴的發作滿腔的怒氣,不想一側的南殤離接過了話。
“說的也是,何大人,不如讓寧於希回他的太尉府吧,免得呆在這裡,給宰相府添了晦氣。”
雖然也是讓死者回家的意思,怎麼聽着就這麼不中聽呢?孟小瀟歪着頭擠眨着眼,瞧着一臉無所謂的南殤離,那神情分明還有讓自己感謝他給解了圍的意思。很是欠揍。
孟小瀟握緊了拳頭,朝南殤離眯着眼笑笑。南殤離毫不在意她的表裡不一,進一步道,“大人以爲如何?”
“也罷,讓他回去吧。”何滿恪擺擺手,滿腔的怒氣彷彿很快煙消雲散,轉而很通人情似的態度,“回到他爹孃那裡也是最後的一點安慰了。”
翻臉比翻書還快!孟小瀟評價,在場的人誰不知道是應了南殤離那句晦氣的話才鬆口的?還表現的這麼慈悲!
看來南殤離對這位宰相大人的脾性很是瞭解啊,一語中的。雖然說的不好聽,但目的達到了。
孟小瀟再對南殤離報以最最溫柔得體的微笑,當然這都是儘量在暗中進行,若是被何滿恪發現什麼不妥,還得弄出一些解釋來,誰知道南殤離會編出什麼好話來搪塞。
不知爲什麼,孟小瀟就是肯定南殤離一定會罩着她,不會讓她在這裡弄出麻煩的。但是,回到王府呢?劈柴?跳水?算了,回去再說吧。
孟小瀟習慣性的撓撓頭,畢恭畢敬的道,“大人,小的告退。”
何滿恪看也不看一眼,淡淡的哼了一聲。
孟小瀟退出前廳,跑到那個寒酸的靈堂將何滿恪同意上門女婿回老家的消息傳達了之後,就匆匆跑開了。
她受不了這裡的悲慼的氣氛,也受不了那個叫樹臣的冷漠的眼光。不過,當聽完了自己的轉述後,曾樹臣的臉上分明閃現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神情,稍遜即逝。
不知道宰相與太尉弄了什麼樣的交易,連讓一個死了的人回家也是這麼難,若沒有南殤離的幫忙還真不好實現。她哪裡知道喜事變黴事後,這兩家實際上已經水火不容了。一個兒子不明不白的死了,無從申冤,一個女兒瘋了,也是啞巴吃黃連了。
“玩兒夠了嗎?是不是該走了?”南殤離突然出現在孟小瀟面前。惹得孟小瀟來回張望,想確定他的來處。
“走了。”南殤離轉身,毋庸置疑的命令。
“就這麼走嗎?”孟小瀟問,既然假冒了宰相府的小廝,還真不好跟着王爺光明正大的離開了。
“難不成你想換主人?”南殤離頭也不回的問道。
“不要!”孟小瀟當即否定,她纔不要跟這個愛發怒擺架子的宰相大人呢。緊趕了幾步跟上了南殤離。
可是他去的方向很眼熟啊,那個西廂的小院近在咫尺。
“王爺,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是軒龍門的人住的地方嗎?”孟小瀟不解。
“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南殤離的話聽不出是讚許纔是嗔怪。
“一般般啦。”孟小瀟嘿嘿一笑。
說話間,已走進了小院,先前見到的那個白衣俠士正坐在院裡的石凳上翻看着什麼。見南殤離來了,起身恭敬的道了聲,“王爺。”
“飛揚,還是無從查起嗎?”南殤離問。
聽南殤離這麼一說,孟小瀟知道這位白衣俠士就是高個子丫鬟提到的軒龍門第一堂主沈飛揚,不禁多看了幾眼。
南殤離不着痕跡的跨出一步,正好擋住了孟小瀟貪婪的視線,眼角的餘光分明帶有警告的意味。
“這是軒龍門收集到的卷宗,結合昨晚的案發現場,並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沈飛揚揚了揚手中的卷宗,搖搖頭。
“這次把你們軒龍門也難住了?”南殤離言語間並無半分責怪的意思。
“慶天府有查到什麼嗎?”沈飛揚問。
“呵呵,你以爲慶天府能強過軒龍門嗎?”南殤離反問,這話無疑是對軒龍門最大的肯定。
“哎呀,殺人無非是爲財爲情爲仇了。新婚之夜殺了新郎,明擺着不就是跟新娘子過不去嘛,做寡婦這也是做的最早的了。說不準就是跟新娘子有什麼關係的人乾的。”孟小瀟站在南殤離的身側,大聲的道。
“怎麼說話呢?”南殤離喝道。側身伸手朝孟小瀟額頭彈去。這個丫頭整天胡言亂語,在這宰相府的非常時刻也不知收斂。自己可以容忍,何滿恪豈會。這不是明擺着給自己找麻煩嗎? 自己是來問案的,可不想惹是非。
這一次,孟小瀟敏捷的躲開了,沒有被敲到額頭,得意的笑着。
沈飛揚打量着這個小廝,先前見到雖然沒覺察出有什麼危險的威脅,但是言行舉止還是覺得有些彆扭,再見他與離王爺如此隨意,不免仔細審察,便對她的女兒身的身份一目瞭然,微微一笑。
“你笑了,那你就是同意我的話了?”孟小瀟不知深淺的問道。
沈飛揚搖搖頭,“在下查過,何小姐深居府裡,身形端莊,並無與其有染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