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便想去聽牆角。
但又想賢王府戒備挺嚴的,自己貿然想去被當刺客殺了倒不好。
自己不常來賢王府,暗衛可能不認識自己。但包子不一樣啊,他常來,若是自己將他也一同帶去,暗衛看見包子定會知曉聽牆角的她是友非敵。
納蘭初刻意去包子房間叫他,然而房間裡卻並不見包子人影。
納蘭初的心突然有些緊張了,屋裡燈還亮着,卻不見人,該不會是被綁架了吧!
又聯想到上次林爵綁架事件,納蘭初的心更是緊張了。
忙去找賢王妃的貼身婢女,她將情況一說,貼身婢女笑道:“恪王妃不必擔心,昊世子正在我們四公子房間呢!”
納蘭初立刻趕去孟天燁房間。
遠遠瞧着,毫不意外的看見窗戶旁的兩個小身子,窗戶的書桌前放了一本書,孟天燁稚嫩的聲音問道:“昊哥哥,這兩個字讀什麼?”
“手足,有個詞語叫手足之情,因爲手與足都是人身上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因此手足之情便是指兄弟之情。”
孟天昊耐心解釋完,孟天燁想了想,小聲問道:“那我與昊哥哥算是手足情麼?父王說我們是。”
孟天昊咧嘴一笑,“我父王也說我們是,既然三伯和父王都說是,那就是吧!”
孟天燁點了點頭,又開始問下一個問題。
納蘭初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兩孩子正在培養感情,她不能因爲自己一時興趣便去打擾。
沒了包子,她不便去聽牆角。罷,不聽便不聽,人家夫妻的樂事她去聽做什麼,要是今晚她心裡癢癢了,明天回去找孟玥熄火去。
第二天上午,孟玥來賢王府接人。
此時孟天昊直接與沫兒去了尚書學,兩人在車上,納蘭初直接撲倒孟玥,熄火一番。
回去的幾日裡,孟玥深居簡出,時常白天待在洛閒居一整天,晚上還要加班。納蘭初知道他最近的事情比較棘手,平時給他送東西、端茶遞水什麼的,也不吵他,靜靜地在他身邊坐着,一坐也是一整天。
終於,孟玥受不了了,直接提出讓納蘭初回去。
“爲什麼,我這是陪你啊!你喝了我給你倒水,你想餓了我給你做飯,我很安靜,絕對不會打擾你。”
孟玥低聲道:“你待在屋中就會打擾我。”
納蘭初微愣後開懷一笑,“小玥玥,難得有你這麼誠實的時候,若是你想,我不介意讓你如願。”說罷便要來脫他衣服。
“初兒別鬧。”孟玥低聲斥道:“出去!”
“喔,好吧,那我走了。你要注意身體,別沒被父皇整到你自己倒先撐不住了。嗯,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若是工作晚了,也不用非得回望玥閣,直接在洛閒居睡下便好,嗯,你不用擔憂我有什麼想法,我理解你的辛苦。還有,昊兒我帶他回望玥閣了,省得他調皮起來打擾你,還有……”
納蘭初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至今還滔滔不解,孟玥面無表情道:“你到底走不走?”
納蘭初忙道:“走,當然要走。不過還有……你要是想發泄,這個不許不通知我,不許找那些府中的妖精們,你的*我解決,要敢碰她們,我就不讓你上我的牀。”
說完,納蘭初便泥鰍般的竄出去。
孟玥搖了搖頭,嘴角抹出一絲輕笑,繼續處理公務。
回到望玥閣,納蘭初無聊的倒在院中的鞦韆架上,任落葉飄落在身。
明月被支走,白廂白水伺候在旁,見納蘭初神色鬱悶,以爲她是剛纔被孟玥趕出來而有的不快,白水忙安慰道:“王妃不用擔憂,王爺怕你累着,這才趕你出來。”
納蘭初當然知道這是怕她累着,還知道除了這個原因,她待在房中會負能量的引起他的*,所以他才趕她出來。
納蘭初輕聲笑道:“我理解他,倒還不會因爲這個擔憂。”
“那王妃怎麼了?”白水不解道。
白廂道:“王妃是否在想宋公子?”
納蘭初點頭,她去大奉時,宋青得罪了鳳傾長公主,雖說那是她親媽,然而這親媽並不疼她,且她親媽並不知宋青的真實身份,不知宋青與鳳傾長公主的事情後來怎麼樣了。
許是因爲都來自同一個時代,納蘭初對宋青有種莫名的感覺,總是爲她考慮事情。
白廂並不知宋青是女子,這種好朋友的關係在她眼裡有些慌亂,勸納蘭初道:“王妃,宋公子到底是外男,雖說當初在齊王府你與宋公子相處王爺沒制止,但王妃也應顧及一二,別惹了王爺不快。”
“白廂,你怎麼也和三嫂一樣。罷,你說的這些我會注意,不用擔心哈,你家王妃我知道分寸。”納蘭初安撫道。
白廂放了些心,白水疑惑道:“宋公子是誰?”
“……”納蘭初與白廂都不想解釋,兩人沉默不語,任由白水自個兒猜測。
“你們能通過什麼法子查到洛閒居的情況麼?”孟玥這麼死命工作,納蘭初挺擔憂他會否猝死。
若能打探到他的消息,一發現不對勁兒的地方便能制止住。
白廂搖頭,她來恪王府的時日尚短,有些事情能處理,但如王爺書房之類的重地,除非奉主子命前去,是沒有機會接觸的。
白水便不一樣了,常年爲納蘭初的心腹,時而對洛閒居有些瞭解,想了想便道:“王妃,奴婢在洛閒居認識一個人,若女婢問他裡面適合情況,應當會說。”
“嗯,好,從今天開始,我要王爺的消息。”
兩人有些詫異,白廂脫口而出:“王妃,這……私下查探王爺行蹤,易惹王爺不喜。”
納蘭初擺手笑道:“不用擔心,我這又不是爲了抓姦,關心他而已,他若知道定會偷着樂。”
“王妃……”白廂還想勸阻,然而明白納蘭初有主意的緊,便也沒說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裡,孟玥的情況源源不斷的傳到納蘭初耳中。
孟玥很累,有時候在書桌前睡了都不自知,吃飯的時間都是奢侈,一天只睡兩個小時,自那天納蘭初離開後,他便再也沒回望玥閣。
納蘭初很心疼,但心知孟玥趕她回來還有不想讓她瞧見他這個樣子的緣故,因此也不敢去打擾他。
此外,還有個令納蘭初崩潰的消息……納蘭老將軍交權,明帝順勢逼孟玥親自抄了將軍府。
納蘭初不知道明帝是用什麼法子威脅孟玥的,總之孟玥不得已而爲之。
抄家當日,納蘭老將軍大罵孟玥過河拆橋,罵了孟玥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斷子絕孫。
兩人的矛盾比之前更烈。
納蘭初心疼孟玥身不由己的同時,又擔憂爺爺連她也一起恨上,畢竟孟玥是她丈夫,當時孟玥勸爺爺交權之事又是她帶去的。
將軍府抄家,納蘭氏至此從靖安世家中磨去。
而納蘭老將軍也從將軍府搬去另一個地方。
打探到納蘭老將軍的住處,納蘭初立即啓程趕去見納蘭老將軍,除了求爺爺原諒,她更怕爺爺一時想不通會做傻事。
孟玥的暗衛仍舊跟着納蘭初,另有兩婢伺候在旁,納蘭初並不擔心安全問題。
幾人來到一處宅子,納蘭初抱着沉重的心敲門,不一會兒,陳南開門,見納蘭初布衣裝扮,輕嘆口氣,只說道:“大小姐回去吧!”
“陳伯,爺爺怎麼樣了?”納蘭初急迫問道,聲音卻放得很低。她知道爺爺多半不想見她,若真不能見到爺爺,讓爺爺聽到她的聲音只會徒增爺爺心頭的煩。
陳南低聲道:“這件事情雖然大,然而老將軍什麼沒見過,很快便緩過來了,只是……只是大小姐與恪王的做法傷了老將軍的心,大小姐先回去,過陣子待老將軍心情好些再來!”
納蘭初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回程途中納蘭初的心更是鬱悶,坐在馬車裡左右不是,連睡覺都覺得硌得慌。
白廂白水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沒說什麼,只靜靜地陪着她。
馬車突然一晃,整個身子都似乎被甩了幾分,納蘭初連忙護住肚子,穩住身形後,白水沉聲道:“怎麼回事?”
外面下人傳話,“小人駕車不慎,與對面馬車相撞,還……還撞上了對面馬車的人,小人該死!王妃饒命!”
真是多事!
納蘭初本就不好的心情現在更是煩了。
京城衆世家的馬車都有標誌,恪王府也不例外。若對面的馬車是平常人家,則不需要這麼驚慌,然而下人的驚慌便說明了問題。
下人這般表現,想來對方定不是一般的世家。
車中無可以出去交涉的男子,納蘭初不便出馬車,便直接暗示孟玥的貼身暗衛去解決。
隨着暗衛與對方馬車中的男子交涉,漸漸,納蘭初確定了對方男子的身份。
是張晚昱,又是細聽之間,瞭解到原來此次是張晚晴出京,張晚昱爲妹妹送行。
納蘭初靜靜待在馬車中,沒說一句話,直到車外傳來張晚晴來見禮的聲音,說是親自與她告別。
見麼?納蘭初不想見,只說道:“張小姐一路好走,當日解藥一事本妃謝過張小姐,就這樣吧!”
納蘭初不見的意思明顯得很,張晚昱示意張晚晴回去,然而張晚晴卻是絲毫不動,“恪王妃,能否容晚晴馬車一聚?”
“不能。”
納蘭初不耐說道。
張晚晴想上馬車的目的她知道,左右不過想看看包子,恐怕剛纔撞馬車的舉動也是張晚晴設計的吧。納蘭初很嘆息張晚晴對孟天昊的感情。
然而包子並不在馬車上,這個時候,張晚晴的執着便讓納蘭初心裡很煩。
張晚晴微微紅了眼睛,聲音中帶着一絲哀求,“恪王妃,晚晴只這一個願望。”她只是看看昊兒,不會打擾孟玥與納蘭初的生活,只看看便好。
納蘭初忍着怒氣沒有說話。
外面有下人低聲在張晚昱耳中說了幾句,張晚昱沉着臉對張晚晴道:“晚晴走吧,馬車中並無昊世子。”
沒有,想到自己幾年內都見不到那孩子,張晚晴的眼睛更紅,心也疼得厲害。慢慢地,在哥哥的扶持之下,進了馬車。
而後,張晚昱拱手對納蘭初馬車道:“恪王妃恕罪,今日恪王府馬車的損壞一律由學士府承擔。”
“無事。”納蘭初淡淡道。
隨後,張家馬車離開,白水嘆道:“張小姐想進我們馬車做什麼?”
白廂忙捂住白水的嘴,示意納蘭初心情不好,廢話便不要多說。
兩個小丫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就這樣,納蘭初閉上眼睛躺在馬車中,漸漸隨馬車回家。
街上兩個騎馬男子看完了剛纔馬車的事情,賢王皺眉問道:“六弟,張晚晴怎麼回事?你拒了她的婚,然而她卻對昊兒這般好,就如……母子一般,這是爲何?”
孟玥搖頭道:“世事難說!”
“罷,你不想說緣由,我也不追問你。張晚昱送妹出京,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我得立馬趕去讓他出點事情,從此將他逐出京城。”
孟玥沉聲道:“三哥當心!”
賢王笑:“三哥知道,你也快回去,納蘭老傢伙不見六弟妹,眼下六弟妹正傷心着呢!快去安慰安慰!”
*
晚上,納蘭初在房中等孟玥用膳。許久不見他來,飯菜已涼了一半。
孟天昊看了一下午書,此時有些餓了。納蘭初便讓他吃些點心填飽肚子。
已通知孟玥過來,飯菜便不能動,如今這個當兒,孟玥心裡定也不好受,若是明明叫了他來卻不等他,定會讓孟玥多想!
孟天昊小聲問道:“母妃,父王還會來麼?”
“會的,母妃去叫了父王,父王也應下了。”納蘭初道:“包子爲何這麼問?”
孟天昊低聲問道:“我聽莞兒說,以前三伯也應下三嬸的約,然而很多時候都不來,讓三嬸等到半夜。”
納蘭初抿脣道:“包子放心,你父王不會如三伯一樣混蛋!”
“喔。”孟天昊低聲一應,推開丫鬟遞過來的點心盤子,抱着納蘭初的手臂說道:“昊兒不吃了,昊兒要與母妃一起等父王。”
“可你不餓麼?”
“餓也不怕,父王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要餓其體膚。所以昊兒不怕餓!”
納蘭初嗤笑一聲,“那是人家成大事者的辛苦壯志之言,你只等個父王,又不行大事,說這個幹嘛?”
孟天昊嘻嘻笑道:“對昊兒而言,父王母妃就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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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教你嘴巴這麼甜?父王教的?”納蘭初摸着下巴道。
這時,孟玥匆匆跑來,額上的大汗淋漓讓納蘭初瞬間對孟玥遲到的不快消了去,她忙抽出絲帕爲他擦汗,邊擦邊叨嘮:“這麼急着來幹什麼,怎麼不慢點!”
“不行啊,我已經遲到了,要再慢,即便將軍府的事情你不生我的氣,也該惱我遲到而對你不上心。”孟玥笑着說道,似乎解釋,又似調戲。
納蘭初苦笑不得,“就你聰明,將軍府的事情我沒生你的氣,你不必急着趕來。剛纔可是爲何事耽擱了?”
孟玥微微沉眼,“父皇的事情。”
明帝有什麼事情,恐怕是納蘭將軍府的事情吧!
納蘭初心下了然,沒有多問,只道:“玥,你會護爺爺性命,對麼?”
“你放心,有我在,老將軍性命必定無憂。”孟玥正色道。
納蘭初臉上露出了淡淡笑意,輕聲道:“你定也餓了多時,我和包子就等着你吃飯呢!”
孟玥點頭,一家三口幸福用餐。
*
三日後,明帝到謙貴妃處用了膳,似無意般道:“貴妃與老六媳婦似乎鬧了矛盾。”
謙貴妃心下微驚,但隨即卻是瞭然,她雖從未與外人談論自己和媳婦們之間的矛盾,然而對於神通光大的明帝而言,這些事情他未必不知。
謙貴妃笑道:“初兒年紀小,有些性子也是應當,臣妾身爲長輩,理應多擔待些。”
她雖極爲厭惡納蘭初,但到底是玥兒的妻子,一家人不論內裡鬥得要死要活,外人面前,還是應當掩飾一番。
特別,還是明帝這種極爲算計她的孩子的人!
明帝道:“年紀雖小,但有些性子卻是不容她留着,你吩咐下去,明日接老六媳婦進宮,她的性子規矩你親自教,何時教好了,便何事出宮。”
這便是要將納蘭初留在宮中。
謙貴妃心驚之下,輕聲應下。
*
“玥,剛纔母妃通知說父皇要我進宮,這是將我留在宮中威脅你的節奏啊!怎麼辦,去還是不去?”納蘭初沉聲道。
孟玥想了想道:“去吧,你在宮中的這段時間,母妃會照顧你。”
即便謙貴妃再不喜歡她,但眼下她懷有孩子,且謙貴妃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下觸孟玥眉頭。宮中之行,納蘭初對自己的安全還是很有把握的。
然而,她卻擔心孟玥。
不知明帝威脅孟玥什麼。
孟玥沉聲道:“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你出宮之時,我必會將這些事情都解決。”
“別太累,也別爲我犧牲太多,更別想着用你的命換我的命。若我出宮時見不到你,我女兒也不要了,包子交給三哥養,我直接自殺隨你去。”納蘭初警告道。
孟玥低笑一聲,“怎麼好好地說着話,還較真了!”
納蘭初紅着眼睛道:“就要較真,這些話我可不是說着玩的。你要敢走,我就敢死,我天生就是一個自私的人,不會爲了孩子苟且於世,這個世上,能留下我的只有你。”
孟玥抱着她,耳鬢廝磨之下輕聲寬慰:“我會等着你,我們會一起變老,一起靜靜地看孩子們的故事。”
納蘭初哭道:“這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絕不反悔!”
明帝意思遲疑不得,納蘭初擦乾眼淚,收拾一番便進了宮。
馬車漸漸駛進皇宮,納蘭初掀開馬車簾子,便見宮牆上的青衣男子含着看她。
還是那張熟悉的臉,但這張臉卻愈來愈惹她厭惡。
陸舒,明帝讓她進宮算不算他的算計?
納蘭初放在簾子,當日被他抓到原陽之事猶在眼前,陸舒的這張臉讓她覺得心煩,更是恐懼。
馬車行進宮,漸漸消失於視線。陸舒收回眼,沉着而沒落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