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筠在對上溫梓煊的眼睛時就反射性的躲開了,實在是她不敢對上他的眼睛,她有點擔心,怕在他眼裡看到嫌棄。
畢竟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們各自心裡知道得很清楚,他們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定親,他們之間甚至沒有什麼曖昧的關係,可是她卻在這種場合說他們定親了……
他會不會是覺得她在耍手段故意賴上他?
段雨筠想起蓮心說的話,心裡頓時緊張了起來,很是忐忑不安。
以前她沒有發現自己對溫梓煊這種感情之前她是從來沒有過這種害怕,忐忑,緊張不安的情緒,那麼的擔心自己是不是會惹惱另外一個人,而且是一個男子。
在這之前她甚至一點也不想說親嫁人,她寧願自己在府裡做個老姑娘,也不喜歡那些裝腔作勢的公子哥兒。說真的,她還有點瞧不起京都城了多數的公子哥,覺得他們都是虛有其表,只會憑藉着自己的家世耀武揚威,自己就根本一點能力都沒有。
這樣的男人她纔不會稀罕。她喜歡的是敢作敢爲,心裡有抱負,有責任感的男子,不會因爲自己的家世好就用鼻孔看人,但是又不能太過好高騖遠,沒有目標的莽撞之人。
以前她也認識溫二公子,可是從來沒有覺得他有什麼不一樣的,頂多就是心腸比較好,不會仗着身份隨便的欺負人,但是這點優點還不足以引起她的注意和喜歡。
可是不知道怎麼的,自從他離開京都兩年回來之後,慢慢的接觸了幾次她就發覺他和以前不一樣了,但是具體的她有說不出來,她不喜歡讀書,所以沒辦法形容他的改變。可是現在的他卻很奇怪的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就動心了。
這真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莫名其妙的就產生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或許是蓮兒說的什麼英雄情結,或許是無意中的接觸,又或許是其他的,反正她就是喜歡溫梓煊了。
等宮宴散了之後她就找機會和他說清楚,她不是故意要在這麼多人面前亂說的,希望他不要生氣。然後,然後她就要告訴他,她喜歡他,準備追他,也讓他喜歡她!
如果最後他不成功也沒關係,至少她爲自己的幸福努力過了,她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自己的這份悸動,這份感情,這樣就足夠了。
然後她還要和蓮兒道歉,和蓮兒解釋清楚她的用意,她也不想蓮兒誤會她。
段雨筠低着頭沉思着,絲毫沒有察覺到一邊的楚凝萱正用一種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盯着她。
段雨筠剛纔突如其來的話讓她愣住了,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做什麼阻止了,如果這樣可以得到溫梓煊,她也願意站出來說她和溫二公子定親了。
段雨筠這臭丫頭真是卑鄙!在御園裡光會說她怎麼怎麼,結果呢?她倒好,就這樣把溫二公子和自己綁在一起了,真是可惡!
楚凝萱後悔不已自己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以前她對溫梓煊的心思還不是很大,只是後來他離開京都回來之後不知道爲什麼她就覺得他身上多了些什麼和以前不一樣的味道,莫名的吸引她。
以前的溫梓煊頂多就是一個毛頭小子,可是現在卻有了成熟男子的氣魄了,也比以前成熟多了,她就是喜歡這種男子,讓人覺得放心。
其實在書院的時候她也試圖接近過溫梓煊,可是他那時候對所有的女子都不是很親近,除了那個安靈彤之外。那時候她就懷疑他是不是喜歡安靈彤,也曾在半路攔着他非得問個清楚,那時候他還說只把安靈彤當做妹妹呢。
呵呵,原來不是。只可惜了安靈彤只是一心想利用他。不過也好,如果沒有當年的事,他現在又怎麼會蛻變成現在這個迷人的樣子呢?
如果說以前她對溫梓煊只是有點喜歡的話,那現在這種喜歡已經變成了非要不可了。她想嫁給他,成爲他的妻子!
可是爲什麼偏偏溫蓮是他的妹妹呢?爲什麼段雨筠偏篇和溫蓮好呢?現在段雨筠又突然來了這麼一招,已經搶先她一大步了。
如果過了今天他們所謂的親事真的定了下來,那她哪裡還有什麼機會去得到溫梓煊?就算用下作的手段來達到目的也不見得能討得了好處。
她是端親王的女兒沒錯,可是從小就一直在楚家長大,不少人都把她看做是楚家的孩子了吧?段雨筠身份也不低啊,是忠勇侯唯一的女兒,忠勇侯也是個難纏的。
到時候就算是出了什麼事,榮國府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態度,溫蓮可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真是該死的,她得好好想想要怎麼辦了,她絕對不會就這樣放手的,既然段雨筠她自己都如此的卑鄙無恥,那她就算做點什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是嗎?
楚凝萱看着大殿上發生的一切,心裡已經在飛快的想着如果溫梓煊和段雨筠真的定親了她要怎麼做才能擠走段雨筠取而代之。
段雨筠對楚凝萱的心思還一無所知,只是一心的記掛着待會兒要怎麼解釋這件事。
雖然太皇太后開口讓這件事就這麼的結束了,大家的注意力似乎又回到了宮宴的表演上,但是宮殿裡的氣氛始終都是有些怪異,再也沒有了之前那樣的輕鬆和諧了。
太皇太后何等敏銳的人,自然是察覺到了,看了一會兒後就有些意興闌珊的對鳳景弘和鳳宸睿說道:“哀家有點累了,就先回永壽宮了,你們繼續吧。”
聽到太皇太后說累了,鳳景弘忙關心的道:“皇祖母可是在這裡待得太久了,所以累了?既然如此孫嬤嬤你就扶着皇祖母先回永壽宮休息吧,等宮宴散了,朕和皇叔再去永壽宮看望皇祖母。”
看到景弘稚嫩但是充滿了關懷的面孔,太皇太后心裡的不愉之情消散了一些,笑道:“好,這裡就靠皇上和攝政王了,哀家先回去了。哎,人老了就是不行,只不過是坐了一小會兒就覺得不行了。”
“皇祖母年輕着呢。”鳳景弘抿着脣認真的說道。
“好好好,皇祖母還年輕,皇祖母還要看着景弘長大成人,大婚呢。”太皇太后笑道,然後對着席位上的某一處道:“蓮丫頭,過來扶哀家回永壽宮吧,你不在哀家身邊,哀家就老是覺得不對勁似的。”
蓮心忙從席位上走了過來,扶住了太皇太后笑道:“老祖宗您又打趣蓮兒了。”
大家恭送太皇太后離開後不少人又忍不住竊竊私語了一番,無非就是說玥蓮郡主得寵之類的話。
段雨筠看到蓮心離開之後想了想也準備起身悄悄的跟過去,被忠勇侯夫人一把拉住了。“你想做什麼?”
“娘,我想去和蓮兒解釋一下剛纔的事。”
忠勇侯夫人翻了個白眼說道:“不用解釋了,玥蓮郡主是個聰明的,她會明白你剛纔那麼做的用意的。況且你現在跟過去能和她說得上話嗎?你有膽子跑到太皇太后面前說你要跟玥蓮郡主說說話?”
段雨筠一怔,然後飛快的搖頭,開什麼玩笑啊,她哪有這種膽子這樣和太皇太后說話,她又不是傻子。
“那不就得了。給我好好的坐着吧,看看待會兒出宮的時候有沒有機會看到她,如果有再解釋吧,沒有,你就另外再機會到榮國公府去一趟就是了。還有今天的事,不用明天就會傳遍整個京都了,我和你爹也要找機會到榮國公府去商量商量一下。”忠勇侯夫人徑直說道。
段雨筠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娘,你和爹要到榮國公府做什麼?”
忠勇侯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段雨筠,伸手在她額上用力的點了一下,咬牙道:“做什麼?當然是商量你和溫梓煊的婚事了,難不成你是覺得今天你說出這樣的話過後就算了?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想得美!這件事的後續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讓你爹和娘來管,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好了。”
段雨筠驚呆了,張大着嘴巴,遲遲沒有回過神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結結巴巴的道:“娘,這件事、這件事,是假的啊,你怎麼、怎麼當真了?”
忠勇侯夫人瞪了她一眼,“假的說出來也得成真的,不然你的名聲怎麼辦?”
爲了幫別人就把自己的清白名聲給毀了嗎?這代價也忒大了點。而且她不是喜歡溫梓煊嗎?這正是好機會啊,這傻丫頭怎麼就不懂得把握?
唉,真是讓他們操碎了心啊!她這樣單純的性子如果不能找到一個好的夫婿,以後恐怕一輩子都會過地很苦。她和老爺是寵愛她,可是他們不能一輩子護着她啊,她的大哥們以後如果成了親,也難免會忽略到她,到時候被欺負了誰幫她出氣?
這個溫梓煊一向都是不錯的,雖然不及他的大哥溫世子那樣的出色,但是至少人品德行的沒問題的。如果雨筠和他在一起,即使以後溫梓煊納妾了也不會讓侍妾欺負到正妻的頭上。
而且榮國公府人口少,後院也簡單,溫夫人也是個和善的,以後應該也會是一個好的婆婆。還有玥蓮郡主這個小姑也雨筠也是朋友,榮國公自己是個寵女兒的,連兩個兒子也是寵妹妹的,比自家的幾個還要嚴重。雨筠和玥蓮郡主關係好,溫梓煊多多少少也會看在玥蓮郡主的面上善待雨筠的。
可是這個傻丫頭怎麼那麼傻呢,還想着解釋,解釋什麼?解釋她對溫梓煊沒意思?還是解釋她說定親是迫不得已?話都已經說了,再解釋又有什麼用,還不如用解釋的時間來捉住溫梓煊的心呢。
趁溫梓煊現在還沒有喜歡的人,如果雨筠能早點獲得他的喜歡,兩人歡歡喜喜的成親是再好不過了。
榮國公自己是個癡情的人,他的兩個兒子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吧?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能像自己一樣遇到一個全心全意對待自己的人,可是她也明白這有多難,多強求。
望着段雨筠懵懂的臉,忠勇侯夫人擔憂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雨筠,聽孃的,你既然喜歡溫二公子,那你就要自己努力爭取,現在你有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只要好好把握,你就能如願以償了,明白嗎?”
段雨筠咬了咬脣,蹙着平直的眉,半響才點了點頭,可是心裡還是決定要找機會解釋清楚。解釋是一回事,爭取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能混爲一談。
接下來的宮宴大家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各人自有各人心事。鳳宸睿兩叔侄坐在高座上面無表情,也不知道是真沒看到還是假裝沒看到,該幹嘛就幹嘛,時間一到一句結束語都沒說就走人了。
大家也陸陸續續的離開了承德宮,坐上自己的馬車回府。
楚凝萱原本是想在宮宴散場的時候找個機會和溫梓煊說上幾句話的,在段雨筠找到他之前,可是楚家的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宮宴一散場就帶着楚家的人一刻都沒有逗留就出宮了,楚凝萱無奈,只好含恨坐上馬車跟着回府了。
段雨筠則是編了個藉口在承德宮外的一條走廊上守候着,終於是等到了機會。
遠遠的就看見溫梓煊沉着臉走了過來,她忽然有些緊張了起來,做了幾次深呼吸最後用力的吐出一口氣從大圓柱後走了出來:“二公子。”
溫梓煊正低着頭走路,冷不防的從旁邊走出來一個人,他腳步一時沒收住撞了上去,就聽到一聲哎呀聲。
段雨筠捂着被撞到的頭,痛得眼裡都飆出淚水了。
原來是她的身高只到溫梓煊脖子處,她走出來的時候微微低了低頭,然後一撞,就撞到了溫梓煊衣領下方鑲嵌着做裝飾的一顆寶石,那寶石硬的,撞上她額頭,頓時就起了一個紅印子,像是一顆好寶石印在了上面。
溫梓煊先是呆了呆,然後看見段雨筠鬆開手後露出來的紅印子,不知道怎麼的就笑了出來。
他一笑,段雨筠心裡的緊張頓時不見了,氣呼呼的衝着溫梓煊道:“我好好的給你打招呼,你怎麼都走路不看人就撞上來了,看把我撞的……你還笑!”
溫梓煊忙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一本正經的道歉道:“段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好端端的從旁邊走出來叫了我一聲,嚇了我一跳,我一時沒能收住腳步所以就撞上去了。你沒事吧?”段雨筠伸手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只是還有點痛而已,不過對她來說是小事啦,所以段雨筠彎着眼眸笑呵呵的說道:“沒事,我皮粗肉厚的,疼一下就好了。”
看到段雨筠頂着一個紅印子傻呵呵的笑着說自己皮粗肉厚,溫梓煊又想笑了,但是忍住了,移開目光問道:“你是在這裡等什麼人嗎?怎麼還不出宮?”
段雨筠咬了咬脣,偷偷的瞅了一眼溫梓煊吶吶的說道:“那個,溫梓煊,我剛纔在宮宴上說的事你……你別生氣,我只是想幫幫你而已,不是故意要毀壞你名聲的。”
溫梓煊一愣,然後樂了,說道:“名聲不是對女子比較重要嗎?我知道你是爲了幫助我所以才故意那麼說的。說起來應該是我對你說聲抱歉和多謝,是你犧牲自己替我解圍了,不然說不定我還得真的被逼娶那個什麼鳳明珠呢。”
一開始聽到她那樣說他是真的有點被嚇住了,也有點不高興,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和她定過親,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謊話來呢?
可是後來冷靜一想,他又不是剛認識她,對她的爲人他還是有點了解的,段雨筠這個人吧,什麼心思都在了吃上面,根本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歪腸子,更加不會將心思在怎麼算計人上面。她好像一向都是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做的。
就好像那次在街上看到他和安靈彤起了糾纏,她就什麼都不考慮的直接上來幫他解圍了,這次應該也是吧,因爲聽到安親王的話,所以覺得如果他真的是定親了那就可以讓安親王知難而退了。
但是他又確實是沒有定親,所以她就自己站出來說了那些話是吧?
真是善良的姑娘啊!難怪蓮兒會和她做朋友了。蓮兒看人的眼光一直都是不錯的,他相信蓮兒。
段雨筠呆愣住了,他沒生氣?還說要謝謝她?她以爲……
段雨筠發現事情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一時間有些懵逼了。
溫梓煊沒有注意到段雨筠的表情,只是低着頭有些凝重的道:“只是你這麼一來,豈不是會影響到你的名聲?萬一你將來喜歡上哪個公子,他知道今天的事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誤會?誤會什麼?”段雨筠傻愣愣的反問道。
溫梓煊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誤會你對我……或者是介意你曾經和我定過親,雖然是假的,但是別人不一定會這麼認爲啊。”
段雨筠張了張嘴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又有些猶豫。
溫梓煊看到了鼓勵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咱們也不是什麼不認識的陌生人了,不必有所顧忌。”
段雨筠看到眼前這張年輕充滿了朝氣和正義感,有着冬日陽光般溫暖笑容的男子,心裡涌出了一股無法形容的感覺,頭腦一熱就決定了。
她睜着亮晶晶的大眼,虔誠又熱烈的望着溫梓煊異常認真的道:“溫二公子,這不是誤會,我喜歡你,你知道嗎?我喜歡你,我想成爲你的妻子。雖然我很多東西都不懂,可是我願意學,我願意把最好吃的都讓給你吃!”
溫梓煊呆住了,張大着嘴巴,驚訝的望着段雨筠,對上她明亮的大眼忽然就有些慌了起來。
“你,你怎麼會喜歡我呀,這……這不對啊,我……”
段雨筠生怕從他嘴裡聽到拒絕的話飛快的打斷他說道:“你先不用着急迴應我,你慢慢想,慢慢觀察。給我一個機會就好了,我一定會讓你相信我對你的心意的,我也相信自己可以給你幸福的。”
說完後想起自己孃親說的話,段雨筠惡向膽邊生,大眼瞅了瞅四周確定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後撲了過去,在溫梓煊面上“啵”了一下,然後紅着臉扔下一句:我蓋章了,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然後就飛也似的跑掉了。
溫梓煊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強親了?想起段雨筠離開前的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都說的是什麼話啊,在人臉上親一口就是你的人了,哪有這樣的道理?剛纔不是還在說要他慢慢觀察她?轉眼就變了,真是……
溫梓煊只是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心裡卻沒有覺得不喜歡和厭惡,這其實也說明了什麼。可是溫梓煊完全不懂,還傻乎乎的在那裡想以後段雨筠要是真對他做什麼,他要怎麼應付,一臉苦惱的樣子。
要是蓮心在一定會說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麼發現自己喜歡安靈彤的,會不會他根本就沒有搞清楚自己對安靈彤的感情,只是和她走得近一點,心裡絕對對她和其他女子有些不一樣,就認爲自己是喜歡人家的了?
溫瓊淵等人回到榮國公府之後也不休息父子三人和溫夫人就在書房裡商議起這件事來了。
“煊兒,你是什麼意思?”溫瓊淵問道。
冷不防的被點名,溫梓煊愣了一下:“啊?爹你說什麼?”
溫瓊淵皺了皺眉道:“爹問你對宮宴上的事有什麼看法,你自己是什麼個意思?”
溫瓊淵夫婦可以說是相當開明的父母了,溫梓容兩兄弟從小到大,基本沒有被他以父親的名義勉強做過什麼事,他們都是順其自然的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溫瓊淵其實更多的時候扮演的角色是引導者。
他不需要自己的孩子事事聽從自己,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走。他也沒有什麼宏圖大志,希望自己的兩個孩子成爲人中龍鳳之類的。因爲女兒的丟失,他更加的珍惜兩個兒子,只希望他們端端正正的長大,爲人正派,懂得明辨是非,不做大奸大惡的事情就足夠了。
可是大兒子從小就擁有過人的聰明頭腦,性子也沉穩,成熟得不像個小孩。二兒子雖然不及大兒子出色,但也是讓他滿意的,就是性子單純了一些,怕是以後會吃虧。
後來果然是吃虧了,還連累了好不容易回府的女兒。可是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想過要操控自己兒子的人生,更不用說是婚姻這種關乎他整個人生的大事了。
如果他對忠勇侯的女兒有意思,那兩府就順勢結親,成爲親家。段雨筠那個孩子也來過府裡幾次,他留意過人品是不錯的,就是性子有些……嗯,不拘小節,但是和煊兒的個性倒是有不少相似之處,兩人在一起也未嘗不可。
如果他對忠勇侯的女兒沒意思,那這件事就好好好想辦法解決了,畢竟人家也是爲了煊兒才當衆說出了那些話,總歸是對女子的名聲有不好的影響。這件事說起來也是他們榮國公府對忠勇侯府有虧欠。
溫梓煊摸了摸頭道:“爹,我能有什麼意思啊,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不管他的意思是什麼都已經改變不了了不是嗎?
溫夫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真是榆木腦袋,你爹的意思是問你,你對雨筠那孩子有沒有意思,如果有的話我們兩府就順勢將親事定下來,如果沒有就要想辦法將這件事圓過去了。畢竟在宮宴上都說了,如果出了宮傳出兩府並沒有定親的話,那就成欺君了。”
溫梓煊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段雨筠在宮裡的長廊上對自己的那個吻,古銅色的臉頰不由得微微有些發燙,低聲道:“爹,娘,這件事……不管怎麼說都是段小姐幫了我,她這也是犧牲自己的名聲來成我了……如果以後說我們兩人其實並沒有定親之類的話,那她豈不是會被人嘲笑嗎?”
溫夫人秀氣的美貌一皺:“那你是什麼意思?”
這樣說到底是有意思還是沒意思?這孩子平日總是一副爽快的樣子,到了關鍵時候怎麼就變得像個女子一般扭扭捏捏了?
溫梓容瞥了眼面上有着詭異紅雲的溫梓煊淡淡的對溫夫人道:“娘,你這都看不出來嗎?梓煊的意思是順勢把親事定下來,讓這件事成爲名副其實的事實。”
溫夫人一喜,“這就是說我和你爹可以去忠勇侯府商量親事了?”
這樣一來自己三個孩子的親事都定下來了,這下她總算是可以放心了。之前她還擔心煊兒會因爲安靈彤那件事對女子有什麼陰影了呢,現在看來還好。
雨筠也是個好孩子,煊兒和她在一起相信會過得快樂幸福的。
溫瓊淵點頭道:“雖然咱們府上現在還在孝期內,但是這件事在宮宴上鬧開了,那我們就得儘快有找時間上忠勇侯府去商議了。現在也已經過年了,離出孝的日子也不遠了。”
三月底就出孝了,左右不過是還有三個月。
“只是婚期恐怕不能安排得太早了,蓮兒和攝政王的婚禮在六月,咱們府裡總不能一連着辦幾場喜事。”免得落人口舌,煊兒和蓮兒的事都是在孝期內鬧出來的,京都裡的人難免會對榮國公府有質疑之聲,往後他們還是要謹慎低調行事纔好。
溫梓煊聽到自己的爹孃還有大哥你你一言我一語的,燥得一張俊臉紅得不像話。溫夫人看到他這樣子心裡也是笑開了。
溫梓煊直到回到房裡腦子還是懵的,今晚發生的事實在是太過出乎他意料之外了。他以前是和段雨筠有接觸,但是他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可是今天事情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讓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是想想他好像也沒有什麼排斥的心思,如果今晚換做其他人站出來說和自己定親了,他還能接受嗎?
溫梓煊在心裡嘗試着想象了一下,結果立馬被嚇得睜開了眼,心有餘悸。因爲他完全不能接受,除了段雨筠這個胖丫頭之外,換做是其他人這樣做,他會感激,但是絕對不可能真的和那個人假戲真做的。
所以說他對段雨筠的感情是特別的?那他是喜歡她?
溫二公子躺在牀上擰着眉糾結的想着。
後來溫二公子才明白什麼是喜愛,什麼是男女之情。然後他才明白自己當初對安靈彤根本就說不上是喜愛,可悲的是他曾經還爲此付出了一個不小的代價。真是太不值得了。
段雨筠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臨時起的一個念頭竟然幫了自己一把,讓自己省了很多力氣,輕易的收穫了自己的愛情。
不過兩人中間還是鬧出了一些事,差點讓這門親事吹了,這是後話,暫且不說。
這一晚亂了心的人又豈止這兩個人,那個在宴席上看到季佳唯的男子回府後一直對她念念不忘,想方設法打聽了一番竟然是毫無收穫。這非但沒有讓他的心思熄滅,甚至更加的思念了。中途還找了機會進宮,偷偷打聽,可是誰知道他再進宮問的時候竟然被告知那女子已經離開皇宮了!
他頓時就蔫了。因爲那女子是在永壽宮裡的,永壽宮是太皇太后的宮殿,現在後宮裡就太皇太后獨大,誰也沒膽子透露永壽宮裡的消息,於是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打聽到。
而那個時候季佳唯早就已經回到榮國公府了,又哪裡會知道她前一秒還在永壽宮哀嘆沒人欣賞自己的美麗,後一刻就遇上了那個懂得欣賞她的人呢?只不過她暫時和對方錯過了,在她窩在清荷院搗弄自己的事時,絲毫不知道府外一直有人在暗暗打探她的消息。
接下來的日子竟然過得異常的平靜,讓蓮心都有些不習慣了,不管是府裡還是宮裡還是其他的地方都沒有再出什麼事,她過了一段平靜安然的日子。
轉眼就到了三月底,蓮心和溫梓容還有溫梓煊等一輩小的就可以除孝了,但是溫瓊淵三兄弟和各自的夫人還需要繼續守孝兩年,滿三年才能除孝。
到了除孝的日子,榮國公府小一輩的人舉行了小型的除孝儀式,脫下孝服,穿上常服就意味着幾個小輩已經守孝完成了。
蓮心守完孝第二天幾個還有就不約而同的來到了榮國公府。
此時已經是三月底四月初了,天氣也漸漸的開始變了,已經不需要再穿着厚重的衣服,段雨筠等人來到清荷院的時候就看見蓮心穿着一套交領襦裙,外套一件小比甲,在一從鮮前彎着身不知道在幹什麼。
“蓮兒,你在做什麼呢?”段雨筠蹦蹦跳跳的跑到蓮心身邊大聲問道。
蓮心回頭看到幾個人不由得笑了:“你們怎麼一起過來了?”
可是不是嘛,除了段雨筠,衛若南,吳以丹之外,竟然連就不見面的程雁柳也來了。看見程雁柳蓮心愣了一下。
程雁柳看到蓮心這樣子掩脣笑道:“蓮兒,你該不會是忘記我了吧?”
“忘記倒不至於,只是許久沒見,雁柳身上更有大家夫人風範了。”
程雁柳一年多之前就出嫁了,嫁的是京都一個官員家中的嫡子,那名嫡子一年前還只是一名小小的五品官員,可是現在卻已經升到正四品了,程雁柳自然也是四品官員的夫人了。
程雁柳怔了怔,然後苦笑道:“蓮兒,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哪能是什麼大家夫人啊?”
她的夫君不過是個四品官員而已,京都城裡的大官遍地都是,隨手捉一個都比她夫君的官職大了。
蓮心看到程雁柳嘴邊的那抹苦笑,脣上的笑容淡了淡說道:“只要你夫君是個有上進心的,你又何愁他以後沒出息?你們都還年輕,有的是機會。生活裡還是有許多比這個值得你放在心上了,實在沒有必要糾結這些事。”
程雁柳一怔,望着蓮心依然水靈清透的雙眸,又豈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唉!
在心裡輕嘆了一聲之後程雁柳對蓮心笑道:“還是蓮兒看得開。是啊,我現在其實挺好的,我夫君雖然現在官職不高,但確實個上進的,對我也好,我應該知足了。”
程雁柳知道自己只是心裡有些不甘,可是她不敢對任何人說,只能默默藏在心裡,有時候夜裡睡不着會想,如果她能和那個驚才絕豔的人在一起會不會是另外一種生活,她其實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可是她的身份卻配不上他。她完全沒有機會,只能沉默的任由父母爲她安排婚事。
她的父母也是爲了她好,爲她找的這個夫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大富大貴之家,但是勝在人口簡單,也是好相處的,不管是她的婆婆還是小姑,都沒有刁難過她,夫君對她也是溫柔體貼。
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那個人就當是她的一個少女時期的夢吧,夢醒了本來就應該回歸真實生活,她不想娶爭什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免得最後一無所有。
段雨筠大大咧咧的走到程雁柳身邊用力的拍了拍程雁柳的肩膀道:“蓮兒說得對啊,我看你現在過的其實也挺好,以後啊,你就好好的相夫教子吧!”
衛若南上前擠開了段雨筠白了她一眼,“你傻啊,雁柳現在有着身孕,你還這樣拍她。”
“什麼?雁柳你懷孕了?”蓮心和吳以丹驚訝的問,然後同時將目光落在了程雁柳的小腹上。
程雁柳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道:“是啊,已經三個多月了,所以家裡的人才肯讓我出來走走,之前一直不肯,要我待在家裡養胎呢。”
說到自己懷孕的事,程雁柳一手不自覺的放到腹部輕撫着,微微低着的頭,眼裡閃着慈愛的光,脣角輕揚,渾身散發着一種溫潤的氣息,讓她不是很出衆的容貌瞬時間變得有點奪人眼球了。
衛若南哇哇的大叫着說道:“以前就聽說做了母親的女人看起來會特別的美麗,我之前還不相信呢,現在看到雁柳這樣子我總算是相信了。你們看看雁柳,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吳以丹以前和程雁柳沒有什麼交集,可是聽了衛若南的話也點頭笑道:“是啊,看起來真的很美麗。”
程雁柳有些羞赧的笑了笑道:“大抵做了母親的人都是這樣的吧?”
“是啊,一個女人只有做了母親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女人。”蓮心感嘆道,然後對程雁柳說道:“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程雁柳抿了抿脣,似乎是這麼一瞬間就想通了許多事一樣,眼睛都明亮有神了許多,熠熠發光。“蓮兒,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吧,以後我會好好和相公過日子的。”
以前的一切她就當是自己年少不懂事,是少女情竇初開做的一個夢好了,相公纔是最適合她的人。
蓮心點了點頭。
程雁柳喜歡大哥的事以前她就隱隱察覺到了,只是程雁柳自己並沒有說,也沒有做過什麼,她也不好貿然的去揭穿她。但是她非常確定,程雁柳對大哥的感情是錯誤的,是永遠不可能有回報的,她希望她意識到這一點,能及時收心,免得痛苦終身。
後來回京聽到她已經成親嫁人,她是鬆了一口氣的。也讓人去打聽過,聽說她過得還不錯,她也放心了。雖然和程雁柳的感情不如衛若南和段雨筠,但是她們怎麼說也算有過一段交情,在書院的時候程雁柳也挺照顧她的。所以她還是希望她能過得好。
只是剛纔看見她嘴角的那一抹苦笑又有點擔心和生氣了,敢情她還沒有忘記大哥?正想着說要怎麼勸勸她,她自己不知道爲什麼又突然想開了,這真是詭異的情況啊,不過也正好,皆大歡喜啊。
幾個姑娘和一個夫人坐在清荷院裡愜意的聊着天,時不時就發出一陣銀鈴似的笑聲,讓遠遠守着的奴婢聽了不自覺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了。
說着說着段雨筠忽然想起了什麼隊蓮心道:“蓮兒,你知道嗎?伽羅國要派使臣來我們南越京都了。”
蓮心臉上的笑容一頓,凝眉望了過去:“伽羅國來使臣了?”
------題外話------
看到伽羅國就知道宮雪柳準備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