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霸天忽然收起笑容,厲聲道:“這條船是不是鬼影長空的座船?”
白衣劍客並未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悠然道:“聽說昔年北天行當了彭刀門的護法長老,因爲手頭拮据,就找江南大燕門的朋友借了幾千兩銀子。”
南霸天的臉色沉了下來,胖子和步小云也不明白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白衣劍客繼續道:“誰知北天行借了錢卻賴帳不還,此等背信棄義之徒,是怎麼當上護法長老的?”
南霸天怒道:“就算我們老大欠了帳,那也不關鬼影長空的事,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白衣劍客微微一笑:“我家公子當年行走江湖、仗劍四方,講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管的就是閒事。”
南霸天怒極反笑:“當年是當年,當年的鬼影卻是不是今天的鬼影,想進京師,先留下萬兩黃金買路錢。”
白衣劍客哈哈一笑:“堂堂的彭刀門,如今已淪落到過路收費的小賊了,可憐啊可憐!”
“大爺今天收的就是鬼影怪胎的費。”南霸天一邊說一邊招手,只見六個持刀大漢從岸上飛昇而起,六把雁翎刀高低錯落、齊向白衣劍客剁去。
五虎斷門刀雖不是什麼絕學,但這門刀法源自少林,變化繁多,頗具攻擊力,明明是六把刀,但飛到半空的時候刀光流轉,六把刀彷彿演變爲二三十把,令人眼花繚亂,無所適從。
這要是放在以前,胖子絕對看傻,但現在畢竟不同於以前,胖子已經看出白衣劍客還沒把這些小賊放在眼裡。
“嗆——”
利劍出鞘,劍作龍吟。
白衣劍客的第一劍彷彿就是平劍當胸的姿勢,這種姿勢只要是個用劍的人都會,但在此時地地用出卻精妙無比,這就像六個人自己把手送到他的劍鋒上去一樣。
刀光急停,但劍光已飛起。
“噹噹噹噹噹噹!”
金鐵交擊,火花四濺。
一劍破六刀,傷害數值瞬間升起,迅速有五具屍體摔入河中。
又是“嗆”的一聲,劍已入鞘,南霸天已經跪了。
他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腕,指間不斷有鮮血滲出,至於他的刀……不知道已經飛哪去了?
白衣劍客笑眯眯的看着他:“就憑閣下這樣的刀法,想收過路費只怕還差得遠哩!”
這時船艙中一個粗曠渾厚的聲音傳來:“對這種不自量力的牲口,不必同情。”
白衣劍客的臉色立即變得凝重:“是!”
話音一落,劍光再度閃起,南霸天的屍體就跌落下去了。
胖子和步小云對望了一眼,均是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這點頭無疑也表達了幾層意思:鬼影長空看來是在這艘船上的;而白衣劍客看來是鬼影長空的手下,連手下隨隨便便一劍都有如此威力,真不敢想象鬼影長空本人的劍法是何等強悍。
隨着南霸天的屍體順水漂走,白衣劍客才朝船艙躬身道:“公子,我們可否繼續趕路!”
“不必!”那個渾厚的聲音再度響起,充滿了說不出的威嚴。
白衣劍客有些愕然:“不趕路了?”
那聲音也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振聲道:“閣下既然已經來了,何必鬼鬼祟祟的躲着呢?”
胖子聞言一震,鬼影長空不愧是江湖上的大佬,自己躲得這麼隱秘居然還是被發現了,他正欲跳下去,卻被步小云拉住。
步小云面色嚴肅:“不是我們,快運功閉氣!”
他話語奇怪,但胖子沒有爭辯,趕緊照着他的話做了。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整艘畫舫的上空彷彿被一層淡藍色的薄霧籠罩着,也只有他們這個位置才能洞察。
白衣劍客似乎並未感知到這一點,因爲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後甲板上。
後甲板不知什麼時候幽靈般的冒出來一個人,全身溼漉漉的。
胖子恍然大悟,這人原來一直潛在水中,跟着船一起移動,此刻現身只怕是暗中放了毒煙而有恃無恐。
船艙大門的簾子忽然被掀開,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漢走了出來。
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人就是鬼影長空。
鬼影長空望着後甲板上的漢子,道:“原來是彭刀門的北天行!”
北天行冷笑道:“我兒鬼影,今天跑到京城來送死了!”
鬼影長空望了望頭頂上那層若有若無的藍霧,忽然笑了:“看來你還是當年的你,還是喜歡用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
北天行冷冷道:“旁門左道也一樣要你的命。”
鬼影長空笑道:“是嗎?那你就過來呀!”
北天行反手一擰,一柄雁翎刀就連同着他人飆了出去。
這一刀的速度和力量就不是剛纔南霸天那種檔次了,在胖子的視野中,他只覺得刀光一閃,刀就已經刺進了鬼影長空的咽喉。
明明就已經刺了進去,不知怎麼回事,那層藍霧好象忽然變濃,等到煙霧稍微散開一絲,北天行已經化爲一具屍體躺在血泊中了,鬼影長空好象連動都沒有動,仍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
胖子忍不住就要驚呼出聲,但這個時候更讓他驚呆的事情發生了,旁邊的步小云已經提劍跳了下去。
胖子呆了呆,把心一橫,也跟着跳了下去。
面對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鬼影長空二人顯然有些吃驚。
白衣劍客拱手道:“閣下何人?還未請教……”
步小云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你們不用再演戲了。”
白衣劍客怔住,胖子也怔住了。
步小云望着鬼影長空腳下的屍體冷冷道:“地上那個人,不要裝死,起來!”
胖子這才吃驚得無以復加,地上的北天行明明就是屍體了,此刻借屍還魂,居然直挺挺的站了起來。
“這他媽的到底怎麼回事?”胖子驚問。
步小云冷冷道:“你還沒看出來嗎?這羣人根本就是一夥的,故意演戲給我們看。”
他指着北天行和鬼影長空道:“北天行倒是彭刀門的北天行,但這個鬼影長空絕對不是鬼影長空,根本就是假冒的。”
“啥?”胖子只覺得自己弱爆了,又被人蒙了一次。
此時北天行臉上再無表情:“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說這話時,之前掉入河中的南霸天等六個大漢全都飛了上來,這些人果然是在演戲,演給胖子和步小云看的。
“瞎了我的狗眼啊!”胖子暗自哀嚎。
步小云朝着白衣劍客冷笑道:“連我都差點看走眼了,這位白仁兄的劍法並不是神劍山莊一脈的,雖然看起來很像。”
白衣劍客也變得面無表情:“那你認爲我的劍法是什麼淵源?”
步小云並不答話,因爲他一向只動手、不動口。
他的劍一動可說纔是真正的快劍,快到根本連劍光都沒有,劍直接就到了白衣劍客的咽喉前。
白衣劍客並沒有躲閃,而是快速拔劍一架,誰知步小云的劍又撤回去了,這一撤比之前的那一刺都還要快。
突然間,有劍光閃起,明明就撤回去了的劍猶如霹雷閃電般的反打了回來,《驚雲三刺》這段時間又有所精進,這不是普通人擋得住的。
別說擋,連看都不能看,當你看清楚它時,它已經洞穿了你的咽喉。
但是白衣劍客不但擋住了,而且還看清楚了,他的長劍在那一瞬間彷彿變化爲千百把劍,擰成一股傘狀,彷彿一個劍鞘把《驚雲三刺》給容納了進去。
劍鞘再一反張,就變成了四道幻影刺向步小云,一時間船上劍影重重、虛虛實實,分不清真真假假。
這究竟是什麼劍法?連步小云都認不出來,他已經和胖子退後十來米了。
打不贏就跑,這是鐵一般的真理,這也並不丟人。
但白衣劍客並沒有追擊,只是遠遠的站着:“京華樓高手雲集,果然名不虛傳,竟能避得開我這一劍。”
步小云沉着臉道:“我只有一句話。”
白衣劍客道:“請講!”
步小云道:“鬼影長空已經入京了?”
白衣劍客傲然道:“你不錯!”
這下胖子懂了,這夥人連同彭刀門很可能是保護鬼影長空進京的人,他們不知從哪裡弄到了京華樓打探的消息,故意假扮鬼影長空吸引自己和步小云的注意力,實際上這個時候正主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但這假的鬼影長空和白衣劍客究竟是什麼身份?這實在讓人很好奇。
白衣劍客道:“我也有一句話要講!”
步小云道:“你說!”
白衣劍客道:“你們京華樓的武力兄已經進京了?”
步小云道:“你也不錯!”
白衣劍客沉吟着道:“那麼他現在哪裡?如果你不願意回答,我也不勉強。”
步小云嘴角露出了一絲怪笑:“我既然在這裡,那他就在應該在的地方。”
這實在不能算是一句標準的回答,但白衣劍客的瞳孔卻忽然收縮,他們演戲算計張赫,但張赫安排步小云又何嘗不是在算計他們呢?
幕後黑手始終是幕後黑手,永遠都隱藏在最深處,這個時候武力兄只怕已經打聽到了鬼影長空的消息。
等白衣劍客一夥人想清楚這一點時,步小云和胖子早就閃得老遠了,兩人就像蜻蜓一樣在河道上點水,幾個起落之後就隱入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