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微生宗睿的話十分難聽,但獨孤寧介卻始終面不改色,待微生宗睿稍作停頓喘息之際,便不卑不亢上前行禮,笑容得體恰到好處,朗聲道:“拜見東盛太子爺,太子爺萬福金安!長公主鳳駕在此地等候多時,只爲見樓易之樓大人一面,絕無阻擋太子爺之意。舒殢殩獍”
“樓易之樓大人?”彷彿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微生宗睿捧腹大笑不止,冷不防一頭栽下馬車!幸好旁邊的樑上塵眼疾手快,及時抓住微生宗睿的領子。
衆護衛嚇得魂飛魄散,青松臉都變成綠色了。
樑上塵面掛寒霜長臂一揚,用力將微生宗睿丟上馬車,絲毫也不懂憐香惜玉。
微生宗睿嬌軀被無情摧殘,痛徹心扉,於馬車廂內打滾慘叫。
獨孤寧介眼皮抽了一抽,早就聽聞東盛太子荒唐大名,今日一見方知名不虛傳。獨孤寧介目光掃過東盛衆人,表示無限悲憫同情。東盛衆人一個個僵如石雕,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或是找來筆墨,在身上寫下‘不識東盛太子爺’的字幅,與微生宗睿劃清界限。
後邊的馬車內,樓易之眼觀鼻鼻觀心,兩耳不聞窗外事,樓天遠闔上雙目,深情呼喚周公,以尋求解脫,樓天籟喃喃道:“難怪小婉覺得,跟太子哥哥扯上關係,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情。”
微生宗睿鬧起來沒完沒了,在馬車內哭嚎夠了,便從窗口探出腦袋,喋喋不休,一個勁兒埋怨樑上塵。樑上塵遙望遠方,充耳不聞,全當微生宗睿是在放屁。見樑上塵不予理睬,微生宗睿氣得大哭,撕心裂肺。
縱然獨孤寧介再如何有耐心,也怕長孫水婕等得不耐煩,於是斗膽揚聲打斷道:“太子爺,長公主在此等候多時,還望樓大人下車一見。”
管微笑見卻。微生宗睿臉色一變,破口大罵道:“獨孤寧介你這個狗奴才!故意找茬的是不是?前些日子你在衆目睽睽之下,從三口居帶走樓大人前往永京,今兒居然還敢阻攔本宮,說什麼長公主要見樓大人?!狗奴才當我東盛臣民都是瞎子,還是當我東盛臣民都是傻子?!”
任憑微生宗睿如何辱罵,獨孤寧介只當沒有聽見,不敢有一絲不豫之色,苦笑道:“太子殿下明鑑,上回與我同行的樓大人,其實是酈相爺喬裝的。”
若不趕緊道出實情,恐怕微生宗睿會將計就計,逼迫他們交出樓易之。那樓易之根本就是假的,他們上哪找真的樓易之,將之交給微生宗睿?如果交不出樓易之,即便微生宗睿借題發揮,要發兵攻打西豫,也將師出有名。
微生宗睿裝模作樣道:“酈相爺喬裝成樓大人?有這回事?”
獨孤寧介道:“正是如此。”12eqh。
微生宗睿若有所思點點頭,“你說是那就就是吧,反正本宮不記得了。”
孤獨寧介:“……”
微生宗睿歪在奢華馬車門邊,懶洋洋道:“酈相爺在哪?”
獨孤寧介微笑道:“就在長公主身側。”
微生宗睿眯了眼,漫不經心道:“真的假的?本宮可沒瞧見,莫不是你們發現樓大人是假的,一怒之下把酈相爺給宰了吧?”
獨孤寧介淡淡一笑,“太子爺說笑了,酈相爺乃西豫貴客,也是長公主貴客,誰人敢傷酈相爺毫髮?只要樓大人肯下車,與長公主一敘,太子爺和諸位,便能立即見到酈相爺了。”
“你個大膽的狗奴才!竟然敢威脅本宮,本宮今兒不剝了你的皮,本宮就不信微生!”微生宗睿聞言色變,怒不可遏,擼起袖管,就要衝過去揍人。
衝樓易之眨眨眼睛,樓天籟奔下馬車,快跑幾步,拉住微生宗睿的胳膊,輕聲說道:“狗是畜生,太子哥哥怎麼能跟畜生一般見識?”
微生宗睿咬牙切齒,“本宮今兒非得揍那狗奴才一頓不可!”15409993
樓天籟個頭小小的,拉不動微生宗睿,便迅速蹲下身,抱住微生宗睿雙腿,悄聲道:“矮油,跟畜生打架,萬一輸了,太子哥哥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
微生宗睿瞪眼道:“誰說本宮會輸的?”
樓天籟皺着眉頭道:“贏了也不行啊!”
微生宗睿奮力掙扎,“怎麼就不行了!”
樓天籟小聲說道:“若是贏了,那便說明,太子哥哥比畜生還畜生!”
微生宗睿腳下一絆,跌倒在地,“什麼?!”
樓天籟彎下腰,在微生宗睿耳邊輕聲說道:“就算跟畜生打個平手,也只能說明,太子哥哥跟畜生一樣。”
微生宗睿哇哇亂叫,怒道:“照天籟這樣說,獨孤寧介那狗奴才威脅本宮,氣得本宮渾身都痛,本宮還奈何不得它了?”
樓天籟認真思索了一陣,“太子哥哥,你就在這兒慢慢考慮一下該如何辦吧,剛聽哥哥說獨孤寧介的相貌,長得與我家美人爹有幾分相似,我過去瞧瞧。”
樓天籟說罷,蹦蹦跳跳來到獨孤寧介身旁,由下自上,仔細打量獨孤寧介。衝樓天籟微微一笑,獨孤寧介態度和藹可親。
“乍一瞧,真的有些像呢。”樓天籟笑容甜美,嗓音軟糯的道:“可不可以彎下腰,讓我仔細看看?”
生活在西豫永京的獨孤寧介,孤陋寡聞,尚未聽說過樓家小惡魔之名,見眼前小女孩嬌俏可愛,像畫裡走出的小仙童,警惕防範之意還未生起,便早早的胎死腹中。獨孤寧介當即彎下腰,保持與樓天籟相同的高度,任由樓天籟湊到面前。
樓天遠挑開車簾遙望,疑惑不解自言自語,“天籟要做什麼?”
樓易之心知肚明,靜默不言。
因爲樓天籟是背對着東盛衆人的,所以誰也看不到樓天籟的神情。獨孤寧介恰是面對東盛衆人的,於是在東盛衆人的注視下,獨孤寧介那虛僞的面具,轟然碎裂化爲飛煙,恰到好處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目驚悚恐懼。樓天籟腳步歡快,後退幾步。忽然,孤獨寧介噴出一口鮮血,在空中散爲血霧。直到獨孤寧介倒在面前,再不能動彈一下,樓天籟方滿意拍拍手,轉身跑回微生宗睿面前。
西豫衆人見狀,頓時一陣小騷aa亂,大概是長孫水婕發話了,過得片刻,西豫隊伍裡又恢復平靜。
微生宗睿在哪裡跌倒,就賴在那裡不起來,樓天籟向他伸出手,“太子哥哥這下渾身舒暢了吧?”
微生宗睿借力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泥土雜草,扶腰大笑道:“啊哈哈哈,狗奴才無法無天!竟然敢對本宮不敬,這便是下場!”
微生宗睿話音剛落下,西豫馬車隊伍裡,便走出一名青年男子,二十出頭風姿綽約,走得近了衆人才發現,這名青年男子,與死去的獨孤寧介一樣,面相與樓易之有兩分相似。
“小人盧月鬆,拜見太子殿下。”盧月鬆畢恭畢敬行禮,由於剛纔親眼目睹,獨孤寧介被殺的一幕,盧月鬆多少有些膽怯。
盧月鬆拜下去還未起身,樓天籟便說道:“你們長公主,想要見我家美人爹很容易,只要長公主交出一名暗衛,我家美人爹立即下車相見。”
偷偷瞟了微生宗睿一眼,見微生宗睿並無異議,盧月鬆幾乎沒有考慮,便問道:“不知樓姑娘要的,是哪一名暗衛?”
“月餘前在盛京龍女湖畔,擄劫我的暗衛不少,我只要那個,親手殺死我家紅眼狼和白眼狼的暗衛。”樓天籟笑米米的,彷彿沒有一點惡意。
盧月鬆道:“樓姑娘稍等,容小人問問長公主的意思。”
樓天籟道:“好。”
盧月鬆不緊不慢返回西豫隊伍,站在當中一架馬車窗前低語。
東盛隊伍最前頭,微生宗睿與樓天籟一高一矮,並肩而立,微生宗睿笑着問道:“小天籟是打算爲紅眼狼和白眼狼報仇啊?”
樓天籟咧嘴道:“不止如此。”
微生宗睿眉頭一挑,萬分期待的問道:“還有什麼?”
樓天籟道:“太子哥哥等着看戲便是啦。”
微生宗睿摟着樓天籟肩膀,討好的道:“小天籟,先劇透唄。”
“矮油,提前告知的話,會很沒意思的。”樓天籟鼓了腮幫子,“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太子哥哥可都得支持我。”
微生宗睿道:“嘿,有老樓大人在,小天籟哪用得着我呀。”
樓天籟拍馬屁道:“有太子哥哥在背後撐腰,我腰桿子才能更硬啊!”
微生宗睿眉開眼笑,得意忘形道:“好吧,沒說的,無論天籟等會兒準備幹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都由我來頂着,就算把長孫水婕他們全家都殺了,也沒關係。”
樓天籟滿臉崇拜,雙手捧臉道:“啊呀,太子哥哥好威武!太子哥哥好霸氣!”
微生宗睿一甩額發,喜滋滋道:“那是。”
樓天籟笑呵呵感嘆道:“有太子哥哥做妹夫真好啊!”
微生宗睿臉色一變,“妹夫?!小婉比天籟還小?”
樓天籟道:“還沒定,回頭我跟小婉商量商量。”
微生宗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