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師早已經嚇得沒有了個人樣,死死的抱住陸遙的腿就是不撒手,嘴裡喊着:“陸遙,我求你別對小喬下手,她還只是個孩子。是是,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錯,你要砍就砍死我吧。但是我求你,讓小喬先走好不好?”
一絲不掛的俞老師。就那麼跪在陸遙的面前,像個乞丐一般的希望她能放過我。看着我崇拜和喜歡的老師,徹底的丟掉了尊嚴替我求情,我不知道哪兒來了勇氣就開了口說:“師孃,我和老師是真心相愛的,你就成全了我們吧?”
剛剛還有些平靜下來的陸遙,聽到我說這話頓時又重新燃起了心裡的火,不顧一切的想要推開俞老師,無果後奮力把刀朝着我扔了過來,嘴裡還喊着:“我砍死你個小婊子。”
我連忙往旁邊一躲,刀砍在了身後的花盆上,花盆瞬間破碎一地。
“小喬,你就別說話了,快走吧。”眼看俞老師就快要抱不住陸遙了,他衝我大聲的喊着。
可是這個時候我怎麼可能丟下俞老師走?萬一在我走了之後,陸遙真的砍了他怎麼辦。於是我抓起俞老師的衣服走到他們面前。“老師,你不是也說過的,和師孃總要有個解決嗎?趁着今天大家都在,那不如就把話說開了吧。”
“小喬!”
俞老師還想要試圖阻止我,陸遙已經擦乾了眼淚掙脫開了他,走到我面前超乎冷靜的看着,說:“好啊,那我就要看看你們這對狗男女,是如何相愛的。”
場面終於被控制了下來,我還在爲自己的勇敢有些洋洋得意,膚淺的認爲像陸遙這樣的女人,或者俞老師那種軟着求情就是不管用的,得需要我這樣站出來和她把話說個清楚。
俞老師徹底不再說話,坐在陸遙旁邊沉悶着頭抽菸。
“師孃,我知道我和老師這樣子不對,但是俞老師他對我真的很好,你也知道愛情來臨是擋不住的,你去了上海難得回來一次,又有更好的發展,爲什麼不發過俞老師。成全我們呢?”我垂着頭,有些沒有底氣的說。
我知道跟她叫板,很可能沒有好果子吃。
陸遙並沒有再發怒,而是異常冷靜的問我:“宋小喬,你多少歲?”
“16。”
“你除了比我年輕之外,還哪兒比我好?”
我搖搖頭。
“我16歲那年上高三,俞靖剛剛考上師範大學,他每週寫信來鼓勵我好好學習,作爲差生的我在那一年就擠進了優生的行列,所有自願都填的他讀的那所學校。如願的,我們牽手走過了大學四年,回來了市南中學當老師,結婚安家工作一樣沒有落下。整整十年,我們怎麼會沒有你所說的愛情?我爲俞靖打過3個孩子,你知道爲什麼嗎?”
陸遙平靜的敘述,像是在說別人的往事。而俞老師就坐在旁邊。垂着頭捧着臉,“陸遙,你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
“說啊,是她要和我談的,這些往事不說個清楚,怎麼讓她更瞭解你?”陸遙擦擦眼角的淚水,深呼吸一口氣說:“我整個青春都給了俞靖。可是最後換來的是什麼?3個孩子,最後那個懷胎已經7個月,我還要站在講臺上沒日沒夜的上課,疲勞過度。孩子走了。”
“因爲窮,我們的工資僅僅夠還蓋這套房子欠的錢,我們的生活費還有生孩子以後的費用,都要靠我不停的鞭策學生考好成績期末拿獎金來支撐。所以我辭了職去了上海。想要先在那邊站穩腳跟來接俞靖,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你出現了。”
陸遙條理清晰的向我分析,“宋小喬。俞靖說過你家裡條件不好,那麼我請問,就算我和他離了婚,你們拿什麼來支撐你們的愛情?他的工資每個月2380,這套房子還欠着我爸媽5萬,離婚的話他是過錯方什麼都不會有。他還要去租房,還要承擔你的學費和生活費,以及很可能。還有你打孩子的錢。”
那時候滿腦子都是愛情的我,怎麼可能理解得到愛情所帶來的成本,油鹽醬醋生活開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相信只要有愛情,兩個人在一起什麼都可以去創造。可是陸遙的這番話。卻問得我啞口無言。
“陸遙,你別說了,算我求你好嗎?小喬她還是個孩子,你給她說這麼多她不會理解的。你別逼她。”俞老師抓着陸遙的手,甩動着求情。
“我說的都是事實,我要讓她看清楚愛情的本質是什麼。我好歹也是當過老師的人,今天我就把她當成學生。好好來給她上一堂關於愛情的課。”陸遙掙脫開俞靖的手,說:“宋小喬,我不爲難你,我相信你現在還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但是俞靖不同,他是成年人了他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所以這一切都應該歸咎在俞靖的身上。我想跟你說的是,你未來的路還特別長。破壞別人家庭的事是會在你以後成長路上留下污點的。”
“宋小喬,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哪怕我就是和俞靖離了婚,你也不可能會和他走到最後你信嗎?因爲你也會到26歲甚至36歲,你的純真你的美貌終會隨着歲月而流失,所以你有一天也會跟我一樣,拿着刀追砍俞靖牀上的其他女人。”
“宋小喬,你走吧,這件事我不會鬧到學校去,我不是那種不識趣的女人。”
聽到陸遙終於肯鬆口要放我走,俞老師連忙站起身來拉住我的手往外面拽着:“小喬你先回學校去吧,我在這兒和她好好談,快點走吧。”說着,還從包裡拿出100塊錢遞給我:“外面熱,路上去打個車走。”
我沒有收下俞老師的錢,獨自朝着大路走,偶爾回頭看看那套還有些新的房子,滿腦子都是陸遙說過的那些話。一開始我認爲她是蠻狠刁鑽甚至不講道理,但她對我說完那些話後,我忽然對她的印象有了改觀。
陸遙家裡有錢,她也有工作,而她和俞老師生活在一起壓力都那麼大,那我現在還只是個學生,我不僅什麼都沒有還有可能要依靠俞老師的幫助。原本就不算富裕的他,真的能再抗得起我嗎?
那是我第一次認真的反思愛情和麪包的概念,想了一路也沒有任何答案。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第二天俞老師來班上。就向大家宣佈了一個重磅消息,他要重新去接手高一當班主任,而我們的語文會換4班的語文老師來上,班主任由葛老師來當。
開校才臨時換老師和班主任這種事情極少發生,我心裡明白,大概是昨天陸遙和他談的結果,他想要躲避着我。
無力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
很長一段時間,我除了在升旗儀式上偶爾瞥見俞老師一眼,我們之間再也沒有見過面。他不會來找我去辦公室,也不會來宿舍裡見我,放假後我更不敢去他家裡,因爲我不確定陸遙到底在不在。
就像是忽然被一桶冰水淋下來,把我們的關係停止在了陸遙破門而入的那天,然後轉身變成兩個相互之間沒有任何交集的人。而我,除了心裡隱隱作痛之外,再沒有其他可以解決這件事的辦法。
眼看開校過去了兩週,王佩琪和袁放在班上無止境的秀恩愛,這一切在我看來都不算什麼,畢竟在我心裡是祝福他們的。在我都快要忘了袁放媽媽來學校找過我那事的時候,葛老師再次把我領進了校長辦公室。
看到袁放媽媽坐在校長辦公的位置上,我的心被提了上來,沒有了俞老師的庇護,我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