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多的時候,火車就開到了小鎮上。兄妹三人下了火車走出了火車站,便在火車站外面兵分兩路。
“小妹,我和郭偉直接回鎮上的家。你有什麼事二哥就不問了,但你自己要小心別吃虧。”
“二哥,你小妹是吃虧的人嗎?”彩雲笑眯眯的說着。
“妹妹,你往那個方向走不遠就是住宅區,你在那街邊上的小攤兒吃了早飯再去辦事兒吧。”郭偉看着彩雲說道。
“哥,這邊的早點攤兒我還沒吃過呢。以前跟我三哥跑步鍛鍊的時候,我三哥帶我來過這裡。從這片住宅區的左側就能跑到服裝廠。”彩雲也笑着說道,心裡暗想郭偉是知道自己來鎮上幹什麼,自己這麼說也叫他放心。
這片住宅區在鎮子的邊緣,不像鎮子裡規劃的好。大院子小院子錯錯落落,街道上的小路也是七拐八拐。一不小心可能就要迷路。
乾爸交給自己的那張紙條,上面的地址彩雲已經記在了心裡。她邊走邊尋找着地址上說的那件雜貨鋪,還好拐了兩個彎兒就看到了雜貨鋪醒目的牌子。
又沿着雜貨鋪的右側走進去,第三個院子就是紙條上最終地址。遠遠的看過去那個小院子門鎖着。彩雲也就不着急了,轉身回到剛路過的一個早點攤上。買了兩個饅頭,一碟鹹菜,一碗糊糊粥。找了一個稍微乾淨點的桌子,坐下來吃早飯。
這個時間出來吃早點算是已經晚了。早點攤一共支了四張小桌子,算上彩雲纔有三個人在吃飯。那邊一個老太太和中年男人 ,吃飯的時候並無交流。看得出來相識程度不高。這張桌子只有彩雲自己。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子正在幫着擦桌子收碗筷。
早點攤兒那裡還有幾十個饅頭沒有賣出去,大鍋裡的糊糊粥還有小半鍋。一個老人家正在那裡刷洗着碗筷,一個大嫂子正在把饅頭兩個三個的分開。這時候一下子涌進來十多個人。
“就知道娘子軍這邊一定還有吃的。給我來五個饅頭,兩碗粥,兩塊臭豆腐。”一個穿着鐵路工人制服的男人過來就嚷嚷着。
“二臭,一年到頭都是這個標配,怕是這一帶的狗都記住了你的味道。”旁邊一個男人譏笑了一句。
“明白個啥,省錢留着娶媳婦兒啊。今天的饅頭還是那麼白,跟大嫂子的臉蛋一樣。”男人從女人手中接過饅頭,順手掐了女人的臉頰。賣饅頭的女人刺痛的躲開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後面洗碗的老太太看不過去,不敢對男人說什麼。使勁掐了一把女人的胳膊。把女人人擠到了一邊。
“老太婆,你這是什麼意思?別忘了你兒子上鐵道上偷煤被火車給壓死了。你現在可是指望着你兒媳婦養老送終了。如果不是我這羣哥們兒經常的來你這攤子,你哪天不得剩幾十個饅頭賣不出去。再叫我看見你虐待她,別怪我扔下二十塊錢把她扛走。”
“我呸,你那錢鑲了金邊兒啊?她活着是我家的人,死了是我家的鬼。”老太太嘴裡嘀咕着,倒也沒敢招惹對面的男人。盛了兩碗糊糊粥,又夾了兩塊臭豆腐放到小碟子裡。一起推給男人。
“給點兒臭豆腐湯,真是摳門,難怪你家的早點每天都剩。”
十來個人紛紛拿着饅頭,糊糊粥,鹹菜,坐到那邊乾淨桌子上吃起來了。剛纔那個男人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酒瓶子,嘴對嘴的喝着。
“老齊,大早晨的你就不能不喝呀。”一個工友勸說道。
“不喝酒幹啥?你們回家還有着媳婦兒摟,我可是光棍一個人,小酒就是我的媳婦兒。”
“你新來的,沒聽說他還有一個外號叫三頓。”另一個工友笑道。
“二臭,要麼就把老婆孩子從鄉下接過來吧。”
“接過來老家的地誰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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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彩雲算是聽明白了,這個男人也就是有那麼一點點壞。這時候聽到攤子那邊婆媳倆爭吵起來。
“媽,大妮子又要買鉛筆和本子,她那雙鞋都露腳趾頭了。就給我拿兩塊錢,我去給她買鉛筆和本兒。再扯塊布頭給她做雙新鞋。”大嫂子低眉順眼的哀求着。
“一個丫頭片子認字有啥用?你倒是識文斷字,一口氣給咱家生了三個丫頭。還克的我兒子被火車軋死了,到死也沒給我家留下一個根。出一天早點攤才掙幾個兩塊錢呀。沒有,就是有也不給。”老太太兇巴巴的說着。
“奶奶,你就給姐買鉛筆和本子唄。大姐回來還能教我們倆認字呢。”屋子裡又走出來兩個小女娃,大一點的央求着老太太。最小的抓起一個饅頭就吃起來。
“要死啊你,這是往外賣的。家裡有窩窩頭回屋啃去。”老太太說着搶過了饅頭。最小的女娃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大嫂子急忙跑過去抱起才四五歲的小女孩哄着。
“這邊的哭聲驚動了吃飯的十幾個男人。二臭幾步就走到了攤子前。
“哎喲喂,一個饅頭而已,小孩子吃了就吃了。你要是心疼,這個饅頭算我的。”
“憑啥算你的?小崽子跟你有什麼關係?是不是你勾引爺們兒,你也太賤了。二分錢一個饅頭臉皮就不要了。”老太太被這羣大老爺們說的沒了臉面,回頭一巴掌就扇到了兒媳婦的臉上罵着。
“嘴巴太臭。”彩雲氣不過,從鹹菜碟子裡撿出一粒黃豆就丟過去,正打在老太太的手背上。老太太疼的抖着手剛想叫罵。卻是腳下一滑就摔倒在地上。彩雲看得清清楚楚,是一塊小石子打在了他的腳踝上。尋着石頭的軌跡,彩雲發現是從那個老太太腳下過去的。不禁對這個老太太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兒媳婦無端被打,委屈的眼淚就流了下來。擦桌子的女孩子跑過去安慰了自己的媽,兩個小女孩也抱着媽的大腿一起哭了起來。早點攤子就亂套了。
“你這個老太婆也太不講理了。自己攤子上賣饅頭,爲了多掙點錢,大人捨不得吃也就算了。才幾歲大的孩子,半個饅頭夠她吃飽了。”
“就是,兒子都沒了,這是想要把兒媳婦也打跑。就衝你這樣,以後我們也不過來吃早點了。”
那羣工友七嘴八舌的數落着老太太。老太太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嚎起來。彩雲瞥見那個老太太離開了座位,也把最後一塊饅頭吃掉,站起來跟了上去。
走過了雜貨鋪,又從雜貨鋪右側的小路走進去。跟在後面的彩雲心裡頭就猜個八九不離十。這個老太太該不是乾爸叫自己找的人吧?
老太太直接走到第三個小院子門前,掏出鑰匙打開了鎖頭。然後轉過身來,衝着彩雲說了一句。
“有準頭沒有力道,往上兩寸就叫那個老太太,三五天擡不起胳膊。”
“孤兒寡母,生活艱難,又非奸惡之徒。略施小逞也是教訓她以後嘴巴別太臭。前輩也是腳下留情,往上少許打中她的穴道,十天八天干不了重活,這是一定的。”
“丫頭,你可是尾隨我而來。我一個孤老太太也無親無故,有事無事都請回去吧。”
“晚輩帶着一封信而來,您不妨先把信看過了。再決定叫不叫我回去。”
彩雲和老太太隔着十幾米距離,交談了幾句話,不絕互相都對對方產生了一絲好感。
“跟我進來,把信給我看看,你就在院子裡等我一會兒,別嫌棄小院子破舊。”老太太面無表情的說着,轉身走進了小院子。
“前輩,信你慢慢看着。我就在院子裡坐着等你一會兒。”彩雲恭恭敬敬的雙手把信遞過去說道。
老太太走進了屋子,彩雲也在院子裡的小凳子上坐了下來。院子裡空蕩蕩的,乾淨的連一根草都沒有。彩雲卻在堅實的泥土地上看出了,老太太在這裡翻騰跳躍的痕跡。原來乾爸給自己找了一個武功師傅,這是爲了自己有一天走出小鎮子埋下的伏筆。只是不知道這個老太太是何許人也,單憑乾爸的一封信,她就能認可自己嗎?
老太太走進了屋子裡,只是看了一眼信封就放下了。轉頭透過窗子,觀察着院子裡的彩雲。
“臭小子,這又是給我老婆子找事兒來了。先看看這個丫頭的定力,如果心浮氣躁。就是小郭子的面子也不能給。”老太太想着這才抽出信紙,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看着。也不時的擡眼看着院子裡的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