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法院開庭。
這個案子本身並不怎麼引人注目,但是因爲孟沉紅提前說此案由公孫格擔當被告方律師,所以頗受關注。
孟沉紅被警察帶着出現在聽審席的時候,還有記者拍照,不過她顧不得這些,急急找到公孫格,抓着他手道:“公孫律師,我兒子可就交到你手裡了,你千萬不能輸啊。”
公孫格年近五十,鼻樑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就是嘴脣有些刻薄,給人不容易親近之感。
“孟女士,只要對面的律師不是個硬茬,我保證你兒子沒事,孩子間的小打小鬧,沒什麼大不了。”
孟沉紅看一眼對面空無一人的原告席,放心嘲道:“她一個十八九歲的丫頭,能請什麼律師?您放心,只要能贏,我哥哥給你雙倍價錢。”
公孫格敷衍笑笑,要不是看在深城牧爺的面子,他怎麼可能過來接這種小案子。
“那是海城的不敗戰神吧?真的好帥啊!”
“林思遠?!他居然接手這個案子?爆點啊!”
“時隔多年,林思遠和公孫格再次碰上,這次可終於有話題能上榜了。”
“不說別的,衝着他那張臉,話題絕對爆!”
門口突然開始躁動,記者們更是紛紛拿着話筒,扛着攝像機往外跑,那速度跟看到錢一樣。
不明所以的孟沉紅覺得那羣人瘋瘋癲癲,嘴裡嘟嘟囔囔不知道在罵什麼。
隱約聽到名字的公孫格臉色微變,心道:不會就怎麼巧吧?
心底最後一絲期盼,在看到那張明豔到不行的臉後,徹底熄火。
被簇擁進來的男人手提咖色公文包,穿着一身黑西裝,很正式,很驚豔,若是拋去背景,會讓人以爲他在參加發佈會。
孟沉紅想起在哪見過他,皺眉道:“小明星跑這兒幹什麼?拍戲拍傻了?嗯?律師長這樣?”
公孫格後悔的‘嘖’一聲,孟沉紅扭頭道:“公孫律師,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一場特別容易贏?對面就一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那是海城的不敗戰神!”守着孟沉紅的警察,忍不住咬牙解釋。
“戰神?!”
孟沉紅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提起,而且懸的比之前都高,“公孫律師啊,你可千萬不能泄氣!不然我兒子就完蛋了!”
公孫格看着那麼多記者,心裡一萬個後悔接這樁案子,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要是再輸給林思遠,他以後就不用在律師界混!
“你放心,我一定盡全力。”
……
書記員查明當事人以及其他訴訟參與人都當場後,宣佈法庭紀律,一系列步驟結束後,進入法庭辯論。
原告方因爲許小巖重傷在牀,所以沒有到場。
被告方許吉祥就在當場。
所以林思遠第一步就是攻破他的心裡防線,“你從小就毆打虐待你堂弟,是不是?”
他冷言冷語的時候,氣場巨強,許吉祥扛不住地抖道:“我沒有!是他不聽話,我就是隨手打一下,又不重!”
林思遠逼近道:“你一共把許小巖打進醫院127次,是不是真的?”
“不是!我沒有!”
“許吉祥!你嬌縱成性,無法無天,受不了許小巖比你優秀,所以你打他罵他,讓他永遠被你踩在腳下,你享受這種欺壓弱小的快感!但是因爲林一諾的出現,讓他有所庇佑,讓你有氣不能發,所以你在醫院將他打成重傷對嗎?”
“對!憑什麼他一個孬種要有人保護?!還敢咬我?我打不死他!”許吉祥被激發出骨子裡的惡。
林思遠恢復淺笑,“法官大人,被告已經承認在醫院將原告打成重傷,完全出於理性狀態,也就是說,對方律師所說的精神有問題是假的。”
“而且,我有證據可以證明,被告將原告打進醫院127次,這還是有記載的情況,沒有記載的,怕是數不清,外科專家徐無恙徐醫生說,若非許小巖身體機制好,恢復能力強,活不到十二歲。”
“請法官傳證人。”
張媽、小護士、主治醫生、老師、部分被欺壓過的學生和家長。
幾人依次作證後,林思遠再次開口:“法官大人,根據《刑法》第234條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像被告這樣的危險份子,斷不能再放出來,而且原告的撫養權也該……”
一場官司下來,公孫格和林思遠之間的差距一眼便可明瞭。
饒是一件小案子,林思遠都可以跑前跑後找人證物證,而公孫格自始至終都沒能拿出一點像樣的證據,甚至有些年月數據他都能弄混淆。
相比之下,林思遠更值得被稱爲行業標杆。
評議完畢後,審判長宣佈判決結果,簡單來說,就是被告惡意傷人人證物證確鑿,判無期,望日後改正。
原告許小巖的撫養權暫歸林一諾。
孟沉紅和許吉祥的母子大戲上演完畢後,孟沉紅以身攔住林思遠的車。
“無論你出多少錢,只要再上訴能贏,我砸鍋賣鐵也給你湊!”
林思遠冷笑道:“慈母多敗兒,孟女士有這個閒工夫,不妨多關心關心自己女兒。”
孟沉紅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只想把兒子救出來,“林一諾到底給你多少錢?我給三倍,只要你能把……”
“我從不接沒良心的案子。”林思遠冷冷打斷,目光往後一挪,嘲道:“說起來,公孫律師還是我進行業的指路明燈,結果瞎那麼快!”
他的失落,公孫格反而有些慶幸,“林思遠,能在一條路上保持初心的不多,我希望你能一直做到你說的那樣,至少,也是我人生的一次發光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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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林一諾和明灼放學趕來,林思遠後腳到,簡單一說結果後,張媽抱着許小巖哭,許小巖倒是沒什麼太多反應,就是看林一諾的眼神與以前,有些許不同。
走廊,林思遠直白問:“許小巖你打算怎麼辦?論起教育,肯定還是海城好,讓他和我一起走吧?帶上張媽。”
林一諾雙手揣在校服口袋裡,腦袋垂着,有些喪,“等他傷好,我送他去娛樂圈。”
林思遠瞪眼,“你瘋了?他纔多大?正上學的年紀。”
“我知道。”
林一諾沒擡頭,聲音悶悶的,“所以,我會再徵求一遍,如果他真的非這條路不可,我就給他鋪路。”
林思遠身子往牆上一靠,嘲道:“你確定他會喜歡鋪好的路?那跟扶着走路有什麼區別?”
林一諾擡眸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二哥,我們都在走家人鋪好的路,不然你覺得我們憑什麼年紀輕輕就能大展身手?世家豪門最大的便利就是你有更多的機會,能做更多的事情。”
林思遠無言以對,林一諾又道:“再說,我跟他一般年紀時,也沒在學校,這世上沒有固定的活法。”
“你和他能一樣嗎?”
林思遠嘆一句後,擡步走到她面前,揉揉她頭道:“諾諾,你的決定我向來尊重,我明天走,許小巖的去留,你給我一句話,無論怎樣,我都會把他當自己弟弟來看待。”
“謝謝二哥。”
“我應該謝謝許巖,”林思遠說,“沒有他,你還不知道‘謝謝’二字怎麼說。”
“……”
林思遠走後,林一諾收拾一下心情進病房,明灼心有靈犀的將張媽帶出去。
許小巖人小鬼大,知道她會問什麼,所以先一步開口,“我想和閔和平一起去海城。”
林一諾心底有答案,坐下問:“你是想當演員還是想當愛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