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急召大臣進宮議事,通谷也在召見之列。
“父皇,兒臣願領兵出征。”七皇子主動請纓。
“不可,你退下。”皇帝是不可能讓七皇子出征的,這個兒子他極爲重視,絕不會讓他去打沒把握的仗。
“臣願與郡主共同領兵出戰。”商意舍站了出來。
皇帝表情凝重,語氣帶着責怪。“你就別搗亂了,你又沒領過兵,你一個司徒能懂什麼戰事。”
“父皇,郡主曾帶兵解決了北國內亂,她的領兵才能是有目共睹的。雖是女子,可才能不輸男兒。兒臣提議,讓郡主做主帥,商大人從旁協助。”四皇子提出了建議。
通谷狐疑地看了一眼四皇子後,跪地道:“陛下,臣女願領兵一戰。臣女有信心打贏此戰。”
“你纔多大?你以爲千贏與北國相同?千贏的實力是你不能想象的,若是失敗,我禹國危矣!”皇帝根本不相信通谷的能力能達到這種程度,可又面臨着無人可用的境地,左右爲難。
“陛下,若此戰敗了,通谷願受誅九族之罰。”通谷只能以此作爲籌碼。
雷陶祿一聽這話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隨後連忙用手撐起身體跪地說:“陛下,小女胡言,不能作數啊。”
“父皇,兒臣倒是覺得可以讓郡主一試。可將夏太尉兵力撥給郡主一半,禹國其他兵力作爲後備力量便萬無一失了。”大皇子突然插了一句。
“大皇子這是在說笑嗎?對方二十萬大軍壓境,你讓郡主只帶五萬士兵上前線?這跟讓她去送死有什麼區別?”夏太尉在一旁抗議道。
“瞧我這腦子,本殿忘了,夏太尉的士兵之前救災時損失了幾萬。後來又交接給秦節度使幾萬,如今夏太尉只有十萬兵馬了。那不如都交給郡主,助郡主一舉拿下千贏國如何?”大皇子一直在等這個機會,既然不能掌握夏太尉手裡的士兵,那就乾脆送這些士兵上戰場,以此來削弱夏太尉兵權。
“好,老臣願將兵嗎全部交給郡主,可十萬兵馬也不過纔是敵方的一半兵力,這不是難爲郡主嗎?”夏太尉答應的十分乾脆,之所以這麼痛快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爲了自己的女兒夏爾巴。
“夏太尉果然大義,父皇不如就成全了郡主的報國之心吧。”大皇子順勢而上。
“可半數兵力未免有所勉強了些吧?”七皇子站出來,想將自己的兵馬給通谷一部分,卻被打斷了。
“無妨,臣女願用半數兵力迎敵。”通谷沒讓七皇子繼續說下去。
皇帝最終妥協,任命商意舍爲大將軍,通谷作爲副將隨行。畢竟通谷只是女子,決不能在男人之上。夏太尉非常配合,交接工作進行的十分順利。只是夏太尉似有難言之隱,一直委婉說着士兵早已是不同往日了。
商意舍與通谷同行來到軍營,當商意舍看到士兵的時候便明白了夏太尉的意思。這裡要麼是年紀大的老兵,要麼是沒有經驗的新兵,再有就是伙房兵和有殘疾的兵。唯一一隊看的過去的步兵,還是之前剿匪收編的山匪們。而最奇怪的是,通過盤查,眼前可見的也不過五萬多人。
“怎麼少了一半士兵?”商意舍找來了校尉。
校尉名叫方尊,三十二歲,是夏太尉的老部下,一直忠心耿耿。夏太尉曾授意他要好好輔佐郡主,他便對二人知無不言了。“還有三萬多人被大皇子抓起來了,因爲之前他們違抗了軍令,大家都說他們是叛軍。”
通谷一聽這話也只是冷笑一聲說:“商意舍,你去找七皇子,你們一同去求陛下赦免這些人,並把他們帶回來。等他們回來了,我們好開拔。”
“好,交給我。”商意舍痛快答應後便離開了。
方尊看到這個情形立刻明白了這軍營中誰纔是說的算的,只是他心裡還是會因爲通谷是女子而感到彆扭。在軍營中不光方尊是這麼想,其他士兵同樣介意通谷是個女子。
“方尊,你把除了伙房兵以外的,完全不適合上戰場的人集合起來。”通谷吩咐道。
“是。”方尊領命去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軍營訓練場上集結了一百多個模樣各異的士兵。與此同時,五名訓鳥師也到了軍營向通谷報道。
通谷來到訓練場上,身後跟着五名訓鳥師。通谷站定後將力量運行到喉嚨道:“從現在起,你們將被分成五組,分別由這五位兵長訓練管理。”
這五個人不是普通的訓鳥師,而是通谷從殺生閣選出來培養的人。這五人分別是:王三、謝崇禮、徐睿、守意、嚴立行。其中王三是這幾人中的大哥,其他幾位都聽從他的指示。
“憑什麼讓我們聽女人的?我不服。”一個瘸腿少年大聲喊了出來。
一個老兵立刻捂住他的嘴賠罪道:“將軍恕罪,他還小不懂事。”
通谷笑了笑說:“那你們又有何道理不服從我呢?不如這樣,我給你們個機會,你們隨便找個人出來跟我比試,我若是輸了,我立刻走人如何?”
“你說話可算數?是不是隻要是在這的,任何人都行?”少年掙脫開老兵的手說道。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但若是你們輸了,以後就全都要聽我的安排。如何?”通谷爽快答道。通谷明白,在軍營里老套路最管用,大家各憑本事來說服對方。
“我們推舉方校尉。”少年信心十足,因爲方校尉是軍營裡除了夏太尉以外最高強的,他不信方校尉能輸。
“胡鬧。”方尊阻止道。畢竟夏太尉已經交代過讓自己全力配合了,他又怎能親自讓郡主下不來臺?
“無妨,方尊我們就比試比試吧,我相信在你心裡對我也是不信服的。說吧比什麼?”通谷毫無畏懼,也不需要方尊給臺階下。
“這。。。要不還是郡主選吧,我什麼都行。”方尊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儘量把主動權給郡主。
“我剛纔看見訓練場上有練力量的大石,我們就比力氣吧,看誰能拿起那個大石如何?”通谷用手指向了一顆一人多高的巨石道。
“郡主怕是有些誤會,那個不是訓練用的大石。那個是個假山,是太尉拿來訓練士兵爬山的。”方尊有些無語,假山那東西誰能擡的動?那可是實心的,就算兩個他也擡不起來啊。
“無妨,管他是什麼,咱倆誰舉起來就算誰贏如何?”通谷依然堅持。
方尊無奈,只能配合。他走到假山旁,脫下了盔甲和上衣,一身健碩的肌肉和無數個刀疤顯現出來。方尊雙手抱住假山一角,馬步扎穩,腰部固定,一個用力,假山被擡起了一角,離地面大概一拳的距離。此刻方尊已是用了吃奶的力氣,渾身大汗淋漓,臉憋的通紅。
“郡主,在下已經盡力,實在擡不起來。不如就算郡主勝了如何?”方尊還在給通谷臺階下,因爲他親自體會假山重量後,堅信這東西無人能擡動。
通谷搖頭否決說:“等我擡完再定勝負。”通谷邊說邊脫掉了上身鎧甲,挽起了袖子。
通谷的身材沒有方尊那麼強壯,兩根細細的胳膊只能抱住很小的一部分。好在假山凹凸不平,有很多抓握的坑窪。通谷站穩後,五感全開。身體重心稍一往後,假山瞬間被擡了起來。通谷接着蓄力,直接把假山舉過了頭頂。隨後砰的一聲,假山被放了下來。
通谷擦了擦汗說:“如何?你們可服氣?”
所有人都驚呆在原地,連呼吸都跟着停止了。他們中大部分人以前就嘗試過擡這假山,奈何無人能撼動絲毫。原本看方校尉能擡起一角已是驚歎不已了,而再看到通谷將其舉起時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很多人揉着眼睛,還有人扇着自己巴掌看是不是在做夢。
方尊是第一個從驚訝情緒中清醒的,只是神情變得十分別扭,那眼神就像是看個怪物。“郡主,在下心服口服。”
通谷笑了笑毫不在意方尊的神情,只淡然說道:“既如此,大家就都聽從這五位兵長安排去訓練吧。”
舉假山一事在兵營中火速傳了開來,好多人還親自去找方校尉去求證,最後大家終於相信了這個事實。
次日,通谷到了步兵營區,這邊的士兵明顯與衆不同。一個個表情凶神惡煞,匪氣十足。可他們的大哥卻讓通谷有些意外,竟是個看起來書生模樣的人。
此人名叫許蓋,二十有八,本是江南一秀才。卻因被士族迫害走向了山匪道路。他雖是秀才,可從小就迷戀習武,從兒時起便與一位世外高僧學習武功,如今也算是文武雙全。
通谷單獨接見了許蓋。許蓋行爲儒雅,但眼中卻透露着謹慎。許蓋主動行禮道:“見過將軍。”
通谷擡手示意免禮,隨後說道:“我想讓你們做先鋒部隊。”
“將軍,您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麼,您如此行事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們來得痛快。”許蓋滿臉堆笑,可言辭毫不讓步。
通谷睜着一雙紅彤彤的大眼睛邪笑着說:“若這場仗打贏了,我許你入士族大家,助你報殺父殺母之仇。”
許蓋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笑容從臉上消失。“將軍,即便如此,可僅憑我們這點人做先鋒部隊也是九死一生啊。最後八成是我戰死疆場,也沒有報仇的機會了。”
“除了你們以外這軍營裡還有其他士兵,我打算都歸到你的手下,除了我要調走的兵以外,至少還能有將近三萬人。你可有信心征服他們跟隨你?”
許蓋一愣,他沒想到通谷會給他兵力,畢竟他是土匪出身,從進了軍營到現在從來沒被提拔重視過。許蓋跪地磕了一個頭說:“許蓋定不負將軍所託。”
通谷滿意地笑了笑,順手丟給許蓋一個卷軸說:“這個是任命守令,從這一刻起,你就是這軍營的右校尉。”
許蓋是含淚接過守令的,其實他一直有一顆報效國家的心,奈何遭奸人迫害。爲了生存,他上山當了土匪。朝廷派兵剿匪時,他是真心想歸順的,他一直希望可以回到正途之中。奈何他們這些土匪出身的人,到了軍營就只有被排擠的份,他需要送命時都讓他們去,領功受賞時沒他們的份。最可氣的是,軍餉常年被剋扣,這些跟着他的兄弟連飯都快吃不飽了。他一直對自己弟兄們心存愧疚,一直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可許蓋不甘心,一直想扭轉局面。許蓋對排兵佈陣,兵法都頗有研究,以前多次出主意助禹國奪得勝利,但他卻永無出頭之日。可如今,他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弟兄們。”回到營帳時許蓋已經是痛哭流涕的狀態了。
土匪們還嘲笑道:“大哥,你這是被女人給欺負哭了不成?瞧你這出息。”
許蓋摸了把鼻涕,打開了守令說:“我被任命右校尉了,我們旁邊那兩個營的兵也都歸我管了。”
一聽這話,土匪們紛紛議論起來。
“大哥快給我看看。”
“這是真的嗎?”
“沒想到我們兄弟還能有出頭之日。”
“太好了大哥。”
通谷來軍營之前去過一趟殺生閣,殺生閣有夏太尉軍營的偵查資料。通谷仔細研究時發現了許蓋這個人。這個人空有一身才華卻無處施展,曾參加過科考,卻被人換了卷子。他狀告無果,反被迫害。迫害他的人正是秦家的嫡長子秦十二,後秦家爲避嫌,秦十二並未入朝爲官。這秦家的庶女秦氏正是雷通然的生母,如今雷通然入大皇子府後,許蓋便更沒了報仇的機會了。
許蓋身世很是悲慘,父母兄弟皆被秦太國害死,若不是他武功高強,估計他也是難逃一劫。做了土匪之後他一直在想辦法報仇,奈何自己寒門出身,就算想盡辦法,也還是鞭長莫及。
方校尉得知通谷提拔了許蓋後,心有不甘地來找了通谷。“郡主,您爲何要提拔那個土匪?”
通谷早就想到方尊會因此而不甘,可她不得不這麼做。“你不必擔心你的地位,等商意舍帶兵回來,那些兵都歸於你的麾下。你仔細想想,那些兵可比軍營裡現有的這些強多了,你莫要辜負我的苦心安排。”
方校尉一聽這話鬆了口氣,笑容也回到了臉上說:“原來是這樣,郡主的意思是想讓在下統領精銳。多謝郡主替屬下安排。”
方尊就這樣被通谷糊弄過去了,心裡還挺高興,覺得通谷更重視他,把他當成了心腹。可通谷卻希望可以有兩個相互制衡的手下,這樣她做起事來才能得心應手不會有掣肘。
“將軍,有位公子拿着商將軍的令牌求見。”通谷帳外傳來了通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