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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聽雷2 青豆

知道顛簸了多久,我們終於又回到了091總部,連續性的高難度突發事件讓我們身心都相當疲憊,陳部長對我們的工作給予了相當大的肯定與讚許,並破例給我們放了兩週假。大部分行動組都圓滿地完成了任務,紛紛從各任務地點趕了回來,這期間有歡笑,有淚水,有榮譽,也有犧牲。每一年都會有戰友犧牲在各條戰線上,同樣每一年也會有從部隊選拔上來的新人加入091。這的確是一個高危的行業,我們甚至已經對生命開始採取漠視態度,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們那一枚枚軍功章的背後,不知道有多少戰友的生命與鮮血。

轉眼到了國慶節,不平凡的1965年就要進入最後一個季度了。從非洲回來以後,我們組的確是閒了一段時間,大家分析分析報告,研究研究案情,並沒有太多的波折,而雷總與其他幾位組長正在組織材料,準備出國參加一個特別的會議。

這是一場世界性特別事務處理部隊以及組織的通報會議,知道內情的人都叫它陽光會。第一屆陽光大會於1950年在日內瓦舉行,當時我們091並沒有參加,後來纔得到邀請,以後每年都會派人去參加。那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你可以看到美國中央情報局的高官與蘇聯克格勃情報組的高官親切擁抱,你也可以看到阿拉伯人與以色列人的友善握手。那是一個沒有政治衝突與國家利益區分的地方,即使在冷戰的最頂峰時期,各國的情報部門以及世界各地類似洪家道的組織都會派人到場,大家會通報一些相對棘手的事情,畢竟大家打交道的對手都不是我們普通人能理解的,在對未知事物的恐懼驅使下,人類還是相當一致對外的。我說不好各國通報情報的誠信度有多大,但是,這樣一個組織的存在,無疑是對世界各個國家都沒有壞處的。之所以起名陽光會,也許發起者的初衷就是希望我們能像陽光一樣驅散籠罩在這個世界上的陰影吧。雷總他們就是準備起程去參加這樣一個會議。

雖然我名義上是生物研究員,但是我對生物學的瞭解也只是一些皮毛,我們各個任務所得的情報以及樣本都會交給091專門的科研部門進行分析研究,各類事件之後的報告,絕大部分也是這些專業的研究人員所分析撰寫的。至於大張,對這方面的知識一點兒也不瞭解,好在他是保衛員,便可以名正言順地不參加各項研究工作。

過了沒幾天,雷總他們已經起程,隨着幾位領導的出發,091大院的年輕人都活躍了不少,很有點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的意思。畢竟我們也是普通人,整日守着臉色像撲克一樣的領導自然有很多放不開,如今大家終於可以放鬆一下心情。領導不在,陳部長不與我們一起辦公,也沒有什麼需要緊急處理的任務,我只能用四個字形容當時的情形——溜溜達達。

當然,放羊一說也只能是心情上,其實我們心裡都繃着一條線,因爲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麼樣的事情在等着我們,我們也遠不到退休養老的時候。

經過了非洲的磨難,大張對大頭的態度明顯好轉,他對大頭再也不橫眉冷對,而是稱兄道弟,整天纏着大頭教他怎麼能把男人整進女廁所,而大頭卻是個愛學愛靜的人,被大張突然的熱情搞得非常無奈。

一日週末,大張拎了瓶二鍋頭,還有點花生米與豬頭肉,找到了我的宿舍。這傢伙寅吃卯糧是出了名的,每個月要不是我救濟他,不知道餓死多少回了,看來這傢伙這個月的工資又花得差不多了。

“老大,咱能省着點吃嗎?今天是美了,別過兩天又喝西北風。”寫字檯一收拾,酒肉一擺,又開始了兩人的吹牛打屁生涯。

“我省給誰啊,我爹媽都是工人,有錢;再說咱不知道哪天就找馬克思報道了,爲他老人家奮鬥這麼多年了,去的時候空着手也不算什麼。來,走着。”

“得,走着。他孃的,你說咱倆傻老爺們整天喝啥,最近挺閒,領導也不在,這愜意的日子還有點過不習慣。”

“嗯,是有點閒,閒得我腚疼。”

“田姐姐沒約你一下子嗎?”

“那個神婆子,整天弄本古書在辦公室看啊看的,比見了她親爹還親,哪還有時間理我,我也不愛答理她,這叫無敵最寂寞,英雄最孤單,左眼誰,右眼誰,兩眼一閉愛誰誰。”兩盅下去,大張有點高,典型的不能喝還愛喝。

“是無聊了點,得找點樂子,咱倆這叫註定不甘平凡吧。”

“找什麼樂子?要不咱去放映室看電影?”大張兩眼一亮。

“得了吧,那放映室有什麼啊,全他媽資料紀錄片,除了死人就是怪物,你是真的沒看夠還是怎麼的?”

“嫩了吧你,那裡有故事片,還是內參的,那天我聽九組老張指揮跟幾個老傢伙談論情節呢,咱級別不夠,人家不給咱放。聽說有露大腿的。”大張對於這些事情總是有些天生的敏感。

“真的假的啊?”

“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啊?”

“那咱去了怎麼跟放映室的人說啊?他能給咱放嗎?今天都休息了,就一值班的。”

“嘿嘿嘿嘿,我早就打探好了,放映室晚上值班的是一個新兵蛋子,誰也不認識,咱倆就冒充首長去嚇唬他一下,沒問題,包我身上。”看來大張預謀已久了。

“成,主意不錯。來,幹了,走着。”

“嗝!”大張打了個酒嗝,“咱倆去不大厚道,這樣吧,我去把大頭拉來,別讓丫的整天看書學傻了;你把田姐姐叫來,到時候別讓她說咱不關心革命同志。”

“你大爺的,感情你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自己怎麼不去叫田姐姐。”我終於明白了這小子的打算。

“嘖,我一純爺們兒,就算對田姐姐有什麼想法也不能低頭去求她。是兄弟吧?是兄弟就去把這事情給我辦妥了。再說了,咱倆都不像領導,大頭那樣的纔像領導,我得教教他怎麼蒙那放映室的新兵蛋子。要不你教?你又辦不了。——抓緊吧。”大張還挺有理。

“得,你找對象老子給你跑腿,幫你一回。”

“好,很好!小鬼,很有前途嘛!”

“一邊玩去!”

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天早就黑了,我一溜小跑,跑到辦公樓下,小田辦公室果然還亮着燈。

敲門進入,小田看到我來有些驚訝。

“呦嗬,什麼風把091大名鼎鼎的賽過小羅成劉子吹來了,我以爲大張又皮緊來找削了呢。”我還沒說話,小田先刺上了。

“我說姐姐,什麼叫091賽過小羅成啊?大張還經常來嗎?”

“不知道嗎?張大耍劉小耍,兩人整天嘻嘻哈哈,不務正業,你們現在一個叫氣死趙子龍,一個叫賽過小羅成,名聲大着呢,聽說陳部長準備把你倆調軍區文工團說相聲。那個大張,我這裡忙得要死,他卻整天來蹭話,你說他是不是找削。”

“得,您可別拿我開涮,我有正事。”

“這大週末的您有什麼正事?雷總交代的?”

“總部首長送來了一部紀錄片,需要我們看一下,這不讓我來喊你。”

“哦?陳部長送來的?走,我收拾下,馬上去。”

“得,我等着您。”大張的聰明才智都用在這上面了,連來了怎麼說都給我想好了。

當我們兩人趕到地下放映室的時候,大張與大頭正在那裡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