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個時辰過去了,赫連獄在陰涼地兒裡急得直跳腳,抻着脖子使勁兒朝着湯泉宮的方向瞧。
“怎麼還不出來呢?”赫連獄一邊搓着掌心,一邊喃喃自語道。突然一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該不會兩個人都暈裡了吧。
這邊正急着呢,就見一個小太監神色倉皇地跑了出來。赫連獄心中一滯,立馬駕起輕功迎了上去。
“出什麼事了?”赫連獄猛然大吼一聲,攔在了小太監的身前。
媽呀!王爺?!小太監腳步一亂,嘭地一聲趴在了地上,登時摔得直哼哼。
“唉——”赫連獄無奈地長嘆一聲,一拂袍袖繞過地上的小太監,朝宮門走去。算了,他不問了,他自己進去看。
“參見王爺!”正要往外走的內侍宮女一見赫連獄跨進宮門立刻停住腳步就地跪倒請安。
赫連獄冷着臉眼光緩緩地流過跪在地上的衆人,很快就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沒事?赫連獄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月月的背脊,好像要把他看化了一般。這樣僵持的氣氛好奇怪,遠遠望過來就像靖王正在難爲一幫下人似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無聲流逝,爲首的內侍終於忍不住了,再這樣膠着下去,只怕陛下會等怒了。於是,心一橫,頭磕了一個響兒,顫聲說道:“靖王千歲,奴才等奉旨護送月傾城驪宮見駕,請王爺高擡貴手放奴才們出去吧。”
呃?赫連獄脣角一沉,冷冷說道:“本王剛見到有人神色慌張地跑出宮去,所以過來看看出了什麼事。”
“回王爺,沒出什麼大事,就是暈了一個宮女,小路子跑出去請太醫了。”爲首的太監將頭低得很沉,恨不得貼在地上。心裡默默的祈禱着靖王千萬不要深究。
“因何暈倒?”赫連獄明知故問道。
聞聽此言,爲首太監心中一個激靈,努力蘊了蘊心神,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呃……,興許是累暈的,奴才也不是很清楚。”晴梅暈倒後他進去瞧了,也瞧見了香爐裡的殘渣,憑他在宮中效力多年的經驗,他知道那是迷香。宮裡有人下毒,就算是不要命的毒被人知道了也會要人命的,如果知道的人是靖王,那不僅命沒了,沒準沒之前還得掉層皮。
“哦?想不到這御湯泉的工作竟然會如此繁重。”始作俑者之人竟然貓哭耗子假慈悲起來,赫連獄摸摸額頭,眼珠不經意地一滾,撂下手臂輕叱道:“還都跪着幹嘛,不是去見駕嗎,別讓陛下等着!”
“謝王爺!”一隊人慌慌張張地起身,然後慌慌張張地繼續朝宮門低頭走去。
月月抱着雪狐故意落在了隊伍後面,在經過赫連獄身邊的時候緩緩收住腳步,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草民在北殿拾到這尾狐狸,恐是宮中之物,請王爺代爲處理吧。”
雖然嘴中如此說,但是短短的一會兒,月月已經發現了這隻雪狐的好處,它竟然是通體溫涼的。在如此的盛夏懷抱着這個小東西還真是一件享受事兒,似乎胸口的沉悶都得到了舒解。
赫連獄凝眉瞧了一眼,果然是昨夜驚跑的雪狐,又見月月雖然說還卻始終抱着不撒手,心裡頓時也明白了幾分,難得這個小傢伙會跟陌生人,就把它留在傲天國好了。至於程太傅那裡,隨便找一隻還給他算了,若發現異常就說是嚇沒了本事。
想到這裡,赫連獄聲音一沉,故作冰冷地說道:“你若喜歡就留着吧。”
什麼?月月心中一驚,猛地擡起頭,雙眸正好望進了赫連獄深邃的眼中。她沒聽錯吧,這隻雪狐可是軒祈國主的心頭肉,這樣給了她算是怎麼回事啊。
“草民惶恐,還請靖王全權處置吧。”就算不捨得也要交出來,月月狠狠心將雪狐捧到了靖王身前。
小狐狸擡起眼皮剛好瞅見赫連獄那張嚇人的冷臉,驚得輕叫連連,撲騰起小爪子就要往月月懷裡掙。
“稀罕就留着,不稀罕就丟掉,本王不想再看到它。”赫連獄瞪了一眼那個敢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的小傢伙,一轉身搶在內侍與宮娥的前面出了湯泉宮。
“留着就留着。”對着赫連獄離開的背影月月小聲地嘟囔一句,然後將雪狐重新納入了懷中。
赫連獄,要不了多久,你就會爲你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月月凝望着宮門,在心裡狠狠地說着。懷中的小狐狸彷彿感覺到了她的殺氣,望着月月的臉骨碌起黝黑的小眼睛,窩在她懷裡的姿勢也不似剛纔那般愜意了。
夏天的太陽好像是一位守在天空中的獵人,它撒下炙熱的天羅地網,然後遠遠地看着人間大汗淋漓,飢渴難耐。
當月月站在驪宮門口的時候,正好趕上皇上用午膳。通傳的侍衛這一進去就是大半個時辰,眼瞅着烈陽到了頭頂宮裡還沒有音訊傳出,那些跟着月月一起來的內侍與宮娥不經意間又滲透了一層細汗。
“月傾城進宮見駕!”一聲高喊沒有預兆地奪門而出,頓時精神了那些頭暈眼花差點中暑的內侍宮娥。
彷彿得到了大赦一般,剛纔還打蔫的衆人立刻眼睛亮了起來,圍攏在月月身旁簇擁着她往宮門裡進。月月的腳步想遲疑都不行,只好在似催促似慫恿的隊伍前走得十分不情願。
雖然爲首的太監隻字未提,但是月月心裡清楚她錯過了見駕的時辰,門裡面的皇上只怕是等出火氣了,所以纔會故意將衆人晾在宮門外這麼久。耽誤時辰不是她的錯,可是皇帝要怪罪下來,她卻只能被冤枉。
都是他害的!月月咬着牙,抱着雪狐就跨進了正殿。這一舉動登時嚇壞了尾隨在後面的內侍宮娥。
這個月傾城不會是被曬迷糊了吧,無官無職之人只可在殿外聽訓,待封了官職或者聖上特許之後纔可入殿,他怎麼,他怎麼就這般進去了?!爲首的內侍兩眼一閉,捂着額頭就往旁邊載了去。
“大膽月傾城,還不跪出殿外!”伺候在皇帝身邊的墨公公鼠眼一瞪,尖聲喝斥道。
剛走了兩步準備俯身跪倒的月月一聽此言,先是怔了一怔,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赫連瑾陰沉的臉色,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唉——”沉沉的一聲嘆息徒然在身後響起,害她陷入尷尬的赫連獄真是陰魂不散,無處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