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墜中的石龍雲,終沒有摔在地上。
他用盡飛騰術的力量,將自己穩在半空中。
那十卻自高處急降而下,再次砸向他。
石龍雲爆發全力,大吼着並不防禦,而是擡手凝出一杆電矛,狠狠刺去。
他很聰明。
他在下,那十在上,若是防禦,那十便會如隕石一般將他直接砸進地裡。
不防禦,反進攻,他就變成了一根針,那十輕易不敢撞過來。
但他想錯了。
那十擡手,隻手前推,用掌心抵住矛尖,合指抓住矛鋒,堆着那矛直向下去!
石龍雲看得呆住,緊接着,轟然一響之中,他撞在了地上。
一口鮮血噴出,石龍雲逞大字型倒在地上。
地面被他砸出了一個大坑。
那十抓着那隻電矛,看着他。
顯然,那十並沒有用全力,否則石龍雲一定會死。
“不殺我?”石龍雲問。
“我們之間沒有私仇。”那十搖了搖頭,將石龍雲的電矛捏碎。
“跟我回道門吧。”石龍雲極是誠懇地說,“那纔是你最該去的地方。”
“去幹什麼?”那十問,“被你們審判、關押、研究,還是其他?”
“我會盡力幫你。”石龍雲說。“請相信我。”
“我信你。”那十點頭,“但我不敢信其他人。”
“道門中沒有壞人。”石龍雲說。
“你先前也說過,如果換成我來看,道門裡可能都是惡人。”那十說,“我剛殺了白蘭,現在又打傷了你,你覺得道門會喜歡我?”
石龍雲一時沉默。
“我說話算話,會放他們走。”那十說。
說着,他大步向着遠方走去。
韋德見那十向自己這邊來,就急忙跳下了樹,屁顛顛地迎着那十跑了過去。
那十示意他跟着自己,然後揮了揮手,一路向西。
“跟過去!”石龍雲掙扎着爬了起來,大聲對士兵們說。
隨後又急忙說:“不要跟太緊,不要引起誤會!”
“這人想得倒周到。”韋德回頭看了石龍雲幾眼。“場長,你早知道他是好人,所以纔不讓我殺嗎?”
“不。”那十搖頭,“我只是知道他是個很可怕的對手,怕你給自己惹麻煩。”
“場長真是關心我。”韋德開心地笑了。
來到西邊的火海前,那十緩緩擡手。
煉天之炎的力量發動,那火焰便漸漸地平息下來,慢慢地消退,最後讓出了一條百多米寬的出口。
出口兩邊的火焰也越燒越無力,這種無力之勢,向着左右兩方蔓延。按這種速度,一個小時之後,火海就會完全熄滅。
引火需要力量,熄火同樣需要力量,甚至需要比引火更大的力量。
石龍雲明白這一點,所以更加感激那十。他抱着白蘭的屍體,在前方控制着隊伍的速度,等那十得以遠離那處出口時,才快步向前。
聯邦軍信守了先前的諾言,丟下了所有的武器,隻身離開。
那十立在出口不遠處看着他們,突然高聲說:“我和你們,你們和我,本來沒有什麼矛盾衝突,更不用說仇恨。所以,不要再來了。下一次,我不會手下留情。”
士兵們的心狂跳了幾下,許多人望向他,許多人不敢望向他。
“這話說得真是狂妄。”
突然有人冷笑。
一直站在出口處,看着聯邦軍人向外走的石龍雲打了個寒戰。他望向出口那邊,看到的是一黑一白兩位道士。
白袍道士三十餘歲,和他年紀相仿,望着那十,臉上寫滿了輕蔑與敵意。
黑袍道士七十餘歲的年紀,雙手合攏於大袖之中,靜靜站在那裡,閉着眼睛,彷彿睡着。
“師尊!”
石龍雲顫聲跪倒在地,垂下了頭。
韋德驚訝地看着那兩位道士,問那十:“他叫那人師尊,是不是那個人比他更厲害?”
那十看着對方,心中隱約生出一絲寒意。
白袍道士並不入他的眼——雖然對方的實力也極是驚人。真正讓他忌憚的是那黑袍老道。
老道只是靜靜站着,就讓那十情不自禁地手心冒汗。
“龍雲,白蘭怎麼了?”白袍道士問石龍雲。
“他……死了。”石龍雲沉聲說。
白袍道士皺眉:“龍雲,你這是怎麼搞的?三千人的隊伍,又是飛機又是大炮的,竟然敗給了一個小小的林場?你呀,還怎麼有臉回道門見師弟們?”
石龍雲低下頭:“師兄,龍雲無能。”
白袍道士眯着眼望向那十,冷笑着問:“喂,你就是那個那十嗎?”
“是。”那十點頭。
“你從哪裡學的道術?”白袍道士問。
“跟你有關係嗎?”那十反問。
“好狂妄的語氣。”白袍道士笑了起來。“怎麼,以爲殺了我們一個小師弟,又打敗了另一個,就可以天下無敵,任意張狂了?小子,你還差得遠,你還太嫩……”
“場長,我給他一槍行不?”韋德看着那道士就生氣,低聲問那十。
“立刻向東走。”那十低聲說,“火很快就會熄滅,你直接回林場,告訴那九她們,我也許回不去了。”
“場長?”韋德嚇了一跳,一臉緊張。
“告訴她們,做最壞的準備。”那十低聲說。
白袍道士這時發現那十根本沒在用心聽自己說話,不高興地哼了一聲:“也不和你多說了。來,把自己綁起來,乖乖跟我們走吧。”
“去哪裡?”那十問。
“回道門。”白袍道士說,“你未經道門允許,未在大道天尊面前磕過頭拜過師,就偷學了我們道門的道術,當然要給我們一個交待。”
“交待什麼?”那十問。
“從哪裡學的道術,師從何人,你的道術都是怎麼回事,諸如此類。”白袍道士說。
“抱歉。”那十搖頭,“我沒這個時間。”
這時,黑袍道士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久久注視着那十,緩緩點頭:“有些樣子。也算不錯。年輕人,最後有什麼要求,儘管說。”
那十知道,他當然沒存拉攏自己的意思。
於是他推了韋德一把:“白蘭是我殺的,和別人沒關係。我能放過聯邦軍,希望你們也能放過我的人。”
黑袍道士微微一笑:“道門以仁善爲懷,哪裡會傷害無辜?哪裡會亂造殺孽?你放心好了。”
“您怎麼稱呼?”那十問。
韋德被他推開,卻不想走,那十狠狠瞪了他一眼,韋德害怕他的眼神,只好幾步一回頭地跑開了。
“那十,這是我的師尊。”石龍雲跪在那裡,低着頭說:“也是聯邦道門之主……”
“貧道,左仁。”黑袍道士打斷了石龍雲的話。
道門之主?
那十有些意外。
何德何能,竟然把道門之主都給引來了?
“還不跪下?”白袍道士說。
“跪下?”那十笑了,“我爲什麼要跪?”
“廢話!”白袍道士說,“你學了道門之術,便也是修道之人。天下道士見了道主,當然要下跪行禮!”
那十搖頭:“我確實學過道術,但學的卻不是你們的道術。所以,我跟你們沒有關係,也不會向誰下跪。”
白袍道士冷笑:“倒是個硬氣的人。”
他轉向左仁,抱拳請示:“師父,讓弟子將這狂徒拿下吧。”
“你去試試也好。”左仁點了點頭。
白袍道士轉身,衝那十不懷好意地一笑,突然間一掠向前,直向那十衝來。
那十微微躬身,等對方衝到了近處,才突然一拳打出。
這一拳,帶起了一道煉天之炎,直接將整條手臂包圍,化成了堅固厚重的臂甲。
熱氣撲面,白袍道士一驚,急忙向旁一閃。
這一閃,就失了先機。
那十搶步向前,一拳接一拳連環打了過去,拳路組合交叉形成了立體的攻勢,將白袍道士困在其中,一時間,竟然無法反擊。
白袍道士一時大驚,艱難地躲着那十的拳頭,叫道:“你……你竟然是八級境界?”
那十不說話,只是加緊攻勢。
白袍道士狼狽躲閃,終於找到一個空隙,掐了個指訣叫了聲:“急急如律令!”
雙手一錯,兩團風暴平空而起,化成了被無數繚亂黑絲纏繞着的兩柄大錘,被白袍道士一左一右握在手中。
“難怪龍雲不是你的對手。”白袍道士哼了一聲,“不但會聚氣化形,實力竟然還高達八級……你小子隱藏得倒深!”
他大喝一聲,揮舞雙錘向前,雙錘凌空砸擊,帶起了一道道狂風。
無數飛沙掠起,將那十包圍,迷亂他的視線,也擾亂了他的聽覺。
那十眯眼,以望氣術感應着對方的動作,左臂之上炎甲覆蓋,右臂之上寒甲包裹,並不變化什麼其他武器,直接迎了上去。
一陣呯呯的響動之後,兩人倏然分開。
那十手臂上的炎甲與寒甲都變得破破爛爛,而白袍道士的一對大錘,也已經繚亂得不成樣子,彷彿兩隻亂了的線團。
白袍道士咬牙盯着那十,緩緩點頭:“確實厲害,值得尊敬。”
然後,他散了那一對錘,一抱拳:“我乃聯邦道門之主首徒,慶宣。”
“我叫那十。”那十說。
雙臂上內氣涌動,轉眼之間,破損的臂甲又恢復如初。
白袍道士呵呵一笑,雙手上又有風絲掠起,凝聚成雙錘。
“別會錯了意。”他說,“尊敬你並不等於不會殺你。只是說,我肯拿你當個對手而已。”
剎那間,他又向那十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