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李霽回了府,卻不見徐溪月與武冰,只武火一人在院子裡舞劍,忙問道:“徐道長與阿火呢?”

武火停下手裡的動作,眼下武冰不在,話只得由他來答,遂簡潔道:“出去了。”

李霽領悟了一番,總結道:“徐溪月出去了,阿火跟着他一道出去了?”

武火亦懶得同他糾錯,點了點頭。

李霽在原地頓了片刻,嘆了口氣道:“若是阿火回來了,你讓他來見我。”說罷便徑自回房了。

那邊眼看天色已近昏暗,典玉既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地在房中踱來踱去,忽聽窗戶突突作響,忙走過去將窗扉拉開。

窗外一身翡翠色直裰的徐溪月跳入房中,看了看典玉一身裝束還有些不滿:“就沒有再普通些的衣服麼?”

典玉低頭看看身上蟹殼青色的絲質深衣,再看看徐溪月身上碧的晃眼的翡翠綠:“有公子襯着,玉郎這一身還不夠質樸麼?”

徐溪月蹙眉,扯了扯身上的袍子:“都是那隻花山雞的品味,老子纔不喜歡穿成這樣招搖過市呢。辦起事來也不方便。”

典玉瞭然狀點頭,又苦笑道:“玉郎平日從不出門,能尋到一件合適蔽體、不失禮數的外衣就已不錯了。”

徐溪月嘆了口氣:“那就如此罷。準備好了就隨我走罷。”

典玉道:“從哪裡走?”

徐溪月將他向懷中一拉,典玉下意識的將雙手勾住他脖頸,還未回過神來,只覺腰上被人一提,人已被徐溪月抱在懷中從窗口跳了出去。

兩人迅速下落,典玉險些驚呼出聲,堪堪咬緊了牙關,驚得閉緊雙目只待摔落在地,卻被徐溪月一個巧妙旋身化解了力道,又一個借力跳上圍牆,踏過兩棵柳樹,平穩的落在地上。

典玉驚魂未定的被放下來,看看四處景物,人已處在曉月樓院外了:“佑,佑曦公子會武功?”

徐溪月笑着撓頭:“不大會罷,只懂一些三流功夫。我師父說,功夫中最強莫過於輕功,況且我們門派真正要用上的也不過一個輕功而已,動粗是強盜匪氓才做的事情。不是我誇口,只怕宮前御衛中輕功能勝過我的也不多。”

典玉頗有些崇拜,清澈透亮的眼睛在昏暗中晶閃閃的望着他。

徐溪月被他看得有些赧然,扯了扯他的衣袂道:“走罷,我帶你四下裡逛逛,再過一個時辰便要宵禁了。”

方走出兩步,只覺身後人有些異樣,徐溪月回頭一看,卻見典玉赤着一雙玉足踩在路上,皺着眉頭頗有些爲難。

徐溪月忙走回去:“我方纔不曾注意。你怎麼不穿靴子?”

典玉低頭不語,徐溪月旋即明白過來,暗自問候了曉月樓老鴇的十八輩祖宗,蹙眉道:“你在這邊等着,我去替你買雙鞋來。”

想想又不妥,這裡就在曉月樓牆外,把典玉一人留在此處若是被人發現了更是麻煩,索性又像方纔一般將他抱起來,選了條小巷子快速跑了進去。

典玉年紀不過十七,身材又纖細,抱在懷中並不覺重,徐溪月腳下生風,不一會便跑出兩條街巷,這纔將他放下:“你在此處等我。”

不遠處便有一家成衣店,徐溪月買了雙布鞋,想了想又定了兩件月白色深衣,一件按他的尺寸量了:“另一件是替我弟弟做的,他身體不好不方便走動。他約莫比我矮一頭,身材比我再瘦些,你就按這尺寸做便成了。我過幾日可以來取?”

店主道:“七日便可。”

徐溪月點了點頭,提着鞋子付了定金,便拐回了典玉處的巷子裡。

眼見他穿上了鞋,便拉着他向市集裡走:“趁着這些店鋪關門之前我先帶你逛逛,這次就算是探路,待以後熟悉了,我便多帶你出來走動走動,尤其是遇上節日慶典之類的,你關在那破樓中恁的無趣!”

典玉乖巧的隨着他走,許久不曾出過樓閣尚有些驚慌,低着頭不敢四處看。

徐溪月見狀,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你慌什麼?這時辰路上的人本來就少,又有哪個不看自己的路,偏要盯着你看?就是看了,他們也認不出你,你這般縮手縮腳的纔要引人側目了。”

典玉這才壯了些膽色,稍許擡頭挺胸,依舊不敢側目去看街上的旁人。

要怪便怪徐溪月身上穿的袍子實在打眼,旁人就是不想看,也不由得被抓過了視線,或是明着瞧,或是暗着瞥,目光在兩人身上兜來轉去。

典玉一直緊張地攥緊了拳頭,被人看得將將要哭出來,徐溪月心中惱怒,拉過他的手便向空僻的巷子裡走,總算擺脫了些目光。

這條路越走越熟悉,似乎什麼時候曾來過,直走到一家簡潔的鋪子前徐溪月突然停下步子。

典玉疑惑,擡頭望了望店鋪的招牌,上頭卻只有一個“店”字,並未清明裡頭主賣的物事。

徐溪月突然勾了勾嘴角,徑直就向鋪子裡走,典玉連忙跟上去,心中更是疑惑。店鋪的大堂裡空空蕩蕩只置了張記賬的櫃檯,一件貨物也不曾擺出來。

徐溪月走到櫃檯前,偏着腦袋看着站在裡頭眉點硃砂的少年:“你可還記得我?”

少年靨輔承權,眼波流轉:“記得。徐半仙嘛。”

徐溪月沉吟片刻,痞笑道:“上一回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典玉汗顏,“尊姓大名”“不知如何稱呼”之類的恭敬話都叫他省了,就這樣大大咧咧問人家名姓,不曉得李霽爲什麼將他當做心腹。再看徐溪月一貫賊痞的樣子,哪裡有半分像是有家教的貴公子?

少年也不計較,嘴角邊的酒窩煞是好看:“我叫易谷,稻穀的谷。”

徐溪月點了點頭:“易谷……上回也沒問你,你這家店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總不能什麼都賣吧?”

易谷眨了眨眼:“我爹爹以前說過,既然是開店,人家要什麼,我們有什麼便賣什麼。不過也是有主要生意的。可是爹爹說,我們家賣的東西寫在招牌上不大吉利,恐怕會嚇跑客人,所以就只寫個‘店’字。”

徐溪月一愣:“什麼東西不大吉利?”

易谷笑着摸摸鬢角:“其實,我們家主要是賣棺材的……”

徐溪月:“……”

典玉:“……”

徐溪月咳了一聲:“那你爹爹呢?我兩回來都只見了你一個人。”

易谷笑容淡了些:“爹爹喜歡四處雲遊,他說,他這回去了奈何橋頭看風景,恐怕就不回來了。”

徐溪月又是一愣:“啊,我……這個,我~~”

易谷一直是笑着的,或深或淺,生得比混元派那些小道士靈氣多了。徐溪月對他又是心疼又是喜愛,一時尷尬的不曉得說些什麼。

易谷似乎並不在意:“道長這回又要買什麼?”

典玉一怔:“道長?”

徐溪月乾咳一聲:“那什麼,在下當年一時糊塗,入了道派~正所謂道亦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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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玉嘴角一抽:“盜亦有道,似乎說的不是道長的道字吧……”

徐溪月臉一板:“管它是哪個道,不重要,不重要~~”轉臉又對易穀道:“我今日只是路過這裡,順便進來看看你的。不需要買什麼。”

易谷仰頭看着他:“嗯,那你下回可以再來買東西呀。”

徐溪月倒退一步:“啊,天色不早了,等會兒要宵禁了,我們就先走了。”被棺材店招攬回頭生意,我呸呸呸,老子最好永遠都不必來買你家東西!

典玉又好奇的打量了一番易谷,友善的笑了笑便隨徐溪月離開了。這兩人年歲差不多,而易谷還要再小上一兩歲。

出了易谷的棺材店,徐溪月領着典玉在小路上走:“不如今日便先回去吧,你出來的久了被發現了也不好。待以後有機會,我領你好好玩一番,你喜歡去哪我們便去哪。”

典玉略有些失落,目光拳拳的看着徐溪月:“佑曦公子,你以後,可以常來看玉郎麼?這三四年間,從來沒有人待玉郎如此,我……”

徐溪月等了一會,卻見典玉有些哽咽的說不下去了,登時手忙腳亂得不知所措,玩笑道:“那我以後來看你,都只能做樑上君子了。若是換了正門走,不消一兩回就要傾家蕩產風餐露宿了。”

典玉破涕爲笑:“佑曦公子下一回走正門,便是一個銅板都不給,媽媽他也會讓你進來的。”

徐溪月奇道:“這是什麼道理?”

典玉向他靠近了些,壓低聲音附着他耳朵道:“其實這些年媽媽在玉郎身上賺的錢也不少了,倒也不甚在意百十兩的銀子,看重的還是一個名氣。我們這些人不見得真有外頭吹噓那麼好,到底還是要靠人捧的。有權有勢的人來點玉郎,京城裡便有玉郎的話題可說,總有源源不斷的銀子會跟着砸進來,媽媽要的便是如此。只要公子的聲名足夠,媽媽一定笑着迎你進來。”

徐溪月眉頭微蹙:“這麼說,那隻花山雞的聲名有這麼重?”

典玉微微頜首:“公子能借着李大人的光就已經足夠了。外人都是撿着大的說,譬如尚書的兒子如何,太師的外甥如何,可要真的說出這主事兒的人來,其實沒幾個聽過那本尊的名號。”

徐溪月眉頭擰的更深:“那我來找你,豈不是沒人曉得我徐溪月做了什麼,話題都扯到李霽身上去了?”

典玉點頭:“正是如此。”

徐溪月不悅,正待再說什麼,突然臉色一變,將典玉猛地向懷中一扯,閃身到了右邊。

典玉突然叫他拉過去,正驚詫莫名間,轉頭髮現方纔兩人立的地方多了只飛箭,直直插入泥土中。

徐溪月不待多想,抱起典玉腳上一使力便用輕功跑了出去,小巷裡不知從何處躥出一行穿着夜行衣的刺客,緊緊追着兩人,手中的劍在昏暗的光線中泛出粼粼寒光。

典玉大驚失色,雙手緊緊摟着徐溪月的脖子:“這些是什麼人?”

徐溪月劍眉緊鎖:“應該是衝着我來的。”娘希匹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了今日,平白拖累了典玉。

身後的黑衣人咬的十分緊,縱是徐溪月輕功再高,懷裡抱了個全沒功夫的拖油瓶,使盡了全力也拉不開距離。

不遠處傳來打更人敲第一更的聲音,眼下已到了宵禁的時候,街上的店鋪大抵都已關了,行人也已散盡了,一行黑衣人更是肆無忌憚。

饒是典玉再輕,抱在懷裡跑了四五條街亦是大耗體力。徐溪月額角滲出汗水,典玉已從伊始的驚慌中緩了過來,環着徐溪月的手鬆了些:“佑曦將我放下罷。你再抱着我跑下去,恐怕很快就要被他們捉到了。”

徐溪月喘着粗氣怒斥:“開什麼玩笑,是我將你帶出來的,這些人也是衝着我來的,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你當我是什麼人了!”

典玉輕輕搖頭:“既然他們是衝着你來的,想必即使捉到了我也不會爲難我的。你再這樣跑下去,我們兩個就要被打個囫圇,誰都逃不掉了。”

徐溪月蹙眉不語,心中打了個計較,朝着曉月樓的方向跑去。

他使了十成的勁,總算將後頭的黑衣人甩開一些距離,慌忙放下典玉:“你去樹後藏起來,這裡再過一條街便是曉月樓,我恐怕不能送你回去了。”

典玉點點頭,跑到一棵粗壯的柳樹後蜷起身子,徐溪月腳下一蹬,跳上圍牆,踏着牆頭狂奔起來。典玉明白他是刻意暴露自己要引開黑衣人,咬着脣將自己蜷的更緊。

就這樣你追我趕了小半柱香的時間,黑衣人時近時遠,即討不得便宜也不肯放鬆。

徐溪月刻意朝着李府的方向跑,想着若是進了李府便能擺脫這一行人。眼見李府已將將及進視野,突然聽得後頭追趕的人發聲,雖是刻着嗓子不敢驚動四處居住的百姓,也足以傳到徐溪月耳中:“公子不顧那人性命了嗎?!”

徐溪月腳下一軟,堪堪剎住了步子,卻因停的太猛撲倒在地。再擡頭的時候,四周已圍了七八個黑衣人。

徐溪月掃視一圈,大致點過人數,正是伊始追着他們兩人跑的衆人,一個也不少,想必典玉那裡已沒什麼危險。

爲首的黑衣人提着劍走上前,冷笑道:“公子想必等我們來找你已經等的十分心急了,又何必跑的這麼急,難道是害羞了不成?”

徐溪月只撐起上半身,卻不從地上爬起來:“你方纔說什麼?”話一出口,他才聽出自己的聲音顫抖的像是風中的枝椏,怎麼也穩不下來。

黑衣人不陰不陽的笑出聲:“怎麼,難道公子沒聽清楚?”

徐溪月方纔摔下來的時候蹭破了掌心,手上溼漉漉一片,卻絲毫不覺得疼痛:“他,他真的落在你們手裡了?”

黑衣人一怔,像是聽了什麼笑話,嗤笑了聲環胸居高臨下的看着徐溪月:“噢,原來公子方纔不是在欲拒還迎,而是看不起我們天青堂咯?”

徐溪月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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