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自從羅傳山出場,再加上桃花那一嗓子,幾乎所有知道謠言的人都在與身邊人或議論、或商量,而隨着人們的談論,謠言也越傳越廣。
目光也是有殺傷性的。傳山如今就深切感受到這一點,只覺得沐浴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十分火辣,飽含了各種情緒,刺得他渾身難受。
有必要這麼看他嗎?他可是已經有家室的了。
“散修吳真入場。”
傳山聽到這個羊光明要求特別注意的名字,立刻收回各種紛亂思想,擡頭打量該名修者。
吳真外形就如羊光明形容的差不多,一時也無法看出他有什麼特殊之處,包括他進入會場的方式也很大衆,除了辰砂門一部分弟子對他發出噓聲,其他修者對他並沒有多注意。
傳山打量完吳真就開始專心觀察他個人的比賽區域,只見這個看似不大的區域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只正前方的青石地板上鑲有紅、黃、綠三塊玉石,另有一枚玉簡飄浮在面前。傳山一時也弄不清三塊玉石的作用,玉簡想來應該是用作記錄之用。
很快,包括傳山在內,一共六十一名煉器參賽者全數進入比賽區域,另有兩名修者在喚名三遍沒有出現後,被視作棄權。
“有請裁評入席!”
這一聲頓時把觀衆的注意力從參賽者身上拉開。比起名聲不顯的參賽者,顯然裁評席上的裁評們更受觀衆矚目。其中除了各大門派和家族的掌舵者,還有那幾位幾乎已經不再露面的渡劫期老祖,比如辰砂門的大巫冥,厚土門的羊光明,魔修白瞳,散修陳忘,以及煉丹世家的隱世老祖賈春生都一一出現。
每當一位老祖露面,觀戰席就會發出一陣陣歡呼。到最後一位老祖賈春生出現在裁評席上,觀戰席第三層突然一陣騷亂,竟是十幾名妖修當場變身,以真身向賈春生嚎叫行禮。
說起這賈春生也很有意思,他並非賈家血脈,也非人,而是一名妖修,曾經與賈家祖上有情,其祖渡劫失敗後,他便一直作爲保護者的角色滯留在賈家,同時也是厚土星妖修一脈的領頭人,只不過厚土星因爲資源限制,妖修不多,也沒形成氣候。
本來靜海也應該出席此次裁評,可他有事離去,佛修方面的裁評者便只有外來的菩提星拈花寺大和尚真善一人。
至於其餘外來裁評還有五名,分別是雲臺星鬼靈脩雲崢人、蘭星妖廚修朱饕、泉星樂修李拂塵、玉清觀道修信真人、修羅殿魔修寇存金。除了李拂塵,餘者皆男性。
五層裁評席論資排位,五位老祖被尊在最高層,從左到右分別是冥、羊、陳、白、賈。
六名外來裁評則被禮讓到第四層,從左到右分別是雲、信、李、寇、朱、真。
以下三層沒有細分,但每位前來的裁評似乎對於自己坐在何處比較合適都已有思量,彼此禮讓一番後,以個人修爲排下席位。這種時候每位裁評都發揮了自己的最大風度,似乎往日彼此之間的芥蒂都已消失不見,看到仇家也能露出笑容。
雲崢人看似不經意地掃了一圈參賽者,在看到裡面那張熟面孔後,又閉上了眼睛。該安排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他現在就等着好戲開鑼。
羊光明和大巫冥你戳我一句、我戳你一句,似乎並不怎麼關心參賽者。一旁的陳忘偶爾會笑着搭上兩句。
白瞳側首輕聲與賈春生說話。
修羅殿魔修寇存金趁兩人停頓的空當,向白瞳施了一個晚輩見前輩的大禮,白瞳微微頷首沒有言語。
寇存金卻像是得到了什麼莫大的榮譽和表揚一樣,歡喜異常。魔修最講究上下尊卑,對於寇存金來說,身爲渡劫期老祖的白瞳不理睬他才叫正常,能對他頷首回禮,這簡直就不可思議!
朱饕也對賈春生行了大禮,看到厚土星的魔修老祖和妖修老祖關係很好的樣子,便想着要不要和寇存金搭話,哪想到寇存金坐下後就一心盯着衆參賽者,像是在中間找着誰。
信真人八面玲瓏,見雲崢人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樣,便沒有打擾他,側身與身邊李拂塵和下方的厚土星裁評談笑風生。
真善大和尚則自從坐下來開始就一直閉目唸經,沒有與任何修者搭話。
終於!
裁評無一人缺席,在幾位老祖的默認下,五陰門掌門起身,對着參賽修者衆說了一番例行的勉勵之語,便開始宣佈比賽規則和注意事項。
不高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
熱鬧的觀戰席立刻安靜下來。
“爾等參賽者每位都有一個單獨的比賽區域,比賽開始就無法和外界聯繫,也請勿向外界聯繫,免得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另,比賽期間不得離開該區域,如有急事,請敲擊青石板上的紅色玉石三下,三擊過後無論有何情由都視爲主動放棄比賽。
如果需要爾在裡面回答問題,紅色玉石會閃爍,到時點擊一下即可回覆。
綠色玉石爲計時之用,每閃爍一下便爲一忽。至於黃/色玉石……玉簡用來記錄爾等的答案,比試結束的一瞬黃/色玉石會吸走玉簡。這些爾等都明白了嗎?”五陰門掌門掃視一圈,看到傳山時目光微微一頓。
“明白了。”衆參賽者一起回答。
五陰門掌門點點頭,見參賽者個個注意力集中聽他說話,並無懶散走神之人,滿意地繼續道:“按照常例,比試形式爲淘汰制,每個類別都分爲三輪,煉器比試第一輪爲分辨材料。這裡一共有九百九十九種材料,每種材料經過爾等面前只停留二十忽時間,凡是出現的材料皆可觀、可聞、可摸、可嘗。
不過卻須注意莫要讓自己中毒,如果不幸中毒,自身又無力敲擊紅色玉石,爾等師門或家族長輩可以代表爾出言放棄,如沒有人代替,則由裁評判斷,半數以上同意,爾就會喪失比賽資格。這點是否清楚了?”
“清楚了。”
“很好!爾等辨認出的材料需寫明名稱、出處、年份、至少一項效用、以及栽培和使用忌諱,除此之外,如果爾等知道該材料的其他知識也可寫上,寫得越詳細越好,只要正確,每寫出一點便算一點。比試結束後玉簡讀寫器會根據正確答案爲爾等記錄和計算點數,出現與讀寫器內所記錄答案不符的部分則由衆位裁評一起判斷是否正確,超半數則過,半數或半數以下則不過。最後累計下來的總點數就是決定各位名次的依據。”
玉簡讀寫器?傳山被打擊到了,他突然發現他以前對於法寶的理解還是過於狹窄。
“按照往年規定,總點數必須達到三千六百點以上者纔可進入下一輪比試。如果衆位所得點數都在此數之上,那麼便可全部進入第二輪,如果無一人達到要求,比試便到此結束。自然,爾等也將全部失去參加第二級比試的機會。
記住,只有第三輪比試勝出者纔可代表厚土星與本星所屬星團的各星球優勝修者進行第二級比試。現在,爾等是否能爲師門、家族爭光,是否可以得到優厚的獎勵,是否可以得到大能的青睞,就看各位各自的努力了!”
五陰門掌門話音剛落,一名身高不足四尺、頭大如鬥、無頸無身、腿似麻稈一樣的異星人突然從裁評席中間冒出。
冥大巫也同時站起,高大的身材顯目異常,只聽他如轟雷一般的聲音傳遍全場:“隔絕陣啓動!煉器比試第一輪——開始!”
“開始了!煉器第一輪比試開始了!”觀戰者們興奮異常。
“買了買了!第一輪比試勝出者的賭局還有一百忽就結束!最高賠率一比六十!現在想買的可要趕緊了!”
“我買我買!我就買那一比六十賠率的吳真!”
“吳真是誰?”
“不知道……”
“喂,我買厚土門那個姓羅的弟子,現在他的賠率是多少?”
不說觀戰席如何熱鬧,當冥大巫的“始”字音剛落,只見剛剛冒出的異星人不吭不響,立刻隨手擲出一個乾坤袋。
乾坤袋飛至比試區域中央的圓形空地上停住,並自動打開,各種材料如流水一般依次從袋中流出,飛向參賽的衆修者。
每種材料在各參賽者的比賽區域內都會停留二十忽,二十忽一過,立刻就飄向下一位。
傳山發現自從乾坤袋出現,他已經看不見外界情景,想要趁前面修者觀察材料之際先觀察一番已經不可能,想來大會也不可能給他們佔這個便宜。
每當一種材料進入他的比賽區域,那用來計時的綠色玉石就開始閃爍。
傳山不敢耽誤,立刻抓起玉簡開始用神識記錄辨識出的材料內容。在這裡,能否用精神刻印玉簡就是一關,如果不能,就算你認識再多材料也不能算作真正的修者。
身材奇特的異星人在擲出乾坤袋後又突然消失。在場所有修者,包括幾位渡劫期大能都沒有看出他是如何消失的。
“劃破空間,突然而來、突然而去,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又是如此身材樣貌,這大概就是天生能掌控空間的綠暈星豆芽族人了。”陳忘笑着對羊光明道。
羊光明沒有回答,倒是一旁身姿颯爽的賈春生笑道:“確是他們。不過說他們能掌控空間那就過了,便是九重上仙也不敢說可以掌控空間,更何況一般修者。豆芽族人雖然天賦異稟,但也只能利用劃破空間這招作爲逃命和偷襲之用而已,而且受修爲限制,他們能劃破空間的次數和距離也有所不同。這位來到厚土星的豆芽族人大約也就元嬰期的修爲吧。”
“你倒不怕得罪人,小心那位豆芽族人就在你身邊,讓他聽了你的話去,以後暗中給你一些苦頭吃。”冥大巫大聲笑道。
賈春生不在意地笑,“不怕,我認識他們族長,如果那小子敢偷襲我,我就讓他族長罰他吃黃豆!”
賈春生肩膀邊突然冒出一顆大腦袋,只聽冒出來的豆芽族人哇哇叫道:“你這妖怪太壞了,竟然讓族長罰俺吃黃豆,俺拉屎拉不出來憋死了咋辦?”
衆大能皆笑,包括白瞳也勾了勾嘴角。
這邊渡劫期老祖們和豆芽族人逗趣聊天,那邊隨着九百九十九種材料6續在顯像水幕上現身,觀戰席不時發出陣陣驚呼。材料出現越多,驚呼聲也就越多,甚至很多人都在感嘆只是看到這些材料也不虛此行。
庚二盯着水幕上的材料抹了抹口水。
桃花不屑地瞥了衆修者一眼。就這些東西也也虧得靈試大會組織者拿出來現!放到他血魂海里,不敢說要多少有多少,至少也不至於惹得血魂海原住民們大驚小怪。一羣鄉巴佬!
至於某隻貪婪龜,桃花早就見慣了他的德行,現在連鄙視都懶得鄙視。
材料一出來,觀戰的修者就開始議論紛紛。
其中有很多都是參加過以前靈試大會的“前輩”,這會兒一聽題目,再一看材料,就有人笑道:
“題目還跟以前一樣,第一關都是辨識九百九十九種材料,只要平時博文廣記者想過這一關並不難。”
“師叔,如果有人在身上帶了材料類的玉簡,不是佔了很大便宜?”萬寶門二弟子萬楨不解地問。
“哈哈!”萬寶門的上一屆靈試大會參加者萬有祥大笑道:“玉簡雖然能讓修者快速記憶,但想要理解並融會貫通卻仍需要工夫,否則大家在腦中印上一大堆玉簡內容,這世上也就不需要修煉了。況且辨識一種材料只有二十忽時間,晃眼即過,如果不是真正熟悉的,就算臨時到腦中翻找也需要一段時間。咦?!”
“師叔,怎麼了?”萬寶門大弟子萬姜立刻看向萬有詳。
“這次的題目……不一般!”萬有詳神色嚴肅地緊盯水幕,隨即又擔心地看向萬寶門最小也最有天賦的弟子萬單。現在才只看到前面幾十種材料,如果後面的材料都像前面這幾十種一樣刁鑽,那麼……
“師叔?”萬姜不安地問。
“你們且看水幕上的材料。”萬有祥皺起眉頭。
萬寶門弟子一起看向水幕。
不久,次第響起了驚訝的叫聲,“天!怎麼會這樣?”
觀戰席上發出同樣疑問和驚叫的不止是萬寶門,很多對煉器材料精通的修者都在此時皺起了眉頭。
各參賽門派和家族的長輩更是擔心地看向比賽區域的自家子弟,只恨不得衝過去提醒他們一定要注意再注意、仔細再仔細。
傳山跟其他參賽者一樣,全神貫注於分辨材料上,周圍事情已經無法影響到他。
就算有人想在外面影響他也影響不起來。自從乾坤袋出現,他就發現參賽者所處區域不但隔絕了外界聲音和景象,就連精神上的連結也一併斷開。
在感受到與外界的聯繫全部斷開後,傳山並沒有傻得去嘗試和庚二聯繫,不管能不能聯繫上,他相信靈試大會經歷了萬年考驗,基本已不可能留下什麼漏洞讓參賽者去鑽。大概就算有參賽者能和外界聯繫上,十有八/九也會被某種隱藏陣法記錄下來,到時候因此被懷疑作弊而被記上一筆,影響了比試成績,甚至取消參賽資格,那就不值得了。
等到這場靈試大會結束後,傳山從庚二口中瞭解到這種隔絕陣法來自大會組織上方,包括剛纔五陰門掌門提到的玉簡讀寫器都做成了只要有靈石或靈氣就能催動的法寶。而且他還發現靈試大會所用法寶在陣法運用方面似乎和庚二教給他的煉器理念極爲相近,就比如庚二手上的法寶,和他自己後面親手煉製出來的法寶,都是除了修爲限制以外,並不限使用者修煉的是哪種功法。也就是說這類法寶不止能用靈氣催動,但凡只要是天地元氣,包括魔修、妖修等都能使用。
傳山在看到玉簡讀寫器、溫度調節器、空間隔絕器、精神體屏蔽器等各種法寶後,有一種走出峽谷面向原野的廣闊和興奮感。原來法寶還能這樣用!於是他在瞠目之餘,更是生出想要前往後面幾級靈試大會觀摩探索的**,尤其是八年後的最後一級各界總賽,他想那裡肯定會出現一些以他現在的見識絕對想象不到的稀奇玩意兒。
而傳山也確實因爲觀摩了各級靈試大會,深受各種奇思妙想的影響和啓發,進而摸索出一條屬於他自己的煉器理論……當然這已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傳山看着材料一樣樣進入他的比賽區域又在二十忽之後消失,前面他還緊張得只顧記錄,到了後來,他就開始一邊辨識,一邊拼命剋制想要罵人的**!
他自認在血魂海的四百年也算刻苦努力,親眼看過、摸過、用過的材料就算沒有四千種,也有三千八、九百。而其他死記硬背的就更多了,加上他又曾融合過磔魘的千年記憶,這樣算下來,他能清楚辨識的材料就不下於上萬種。只是他從來沒有和其他修者對比過,所以也不知自己這點知識積累算多還是算少。不過按常態來想,應該不算少吧?
可靈試大會不愧是整個宇宙所有修者共舉的大型比試,這出的題目果然有夠刁鑽。
辨識材料,聽起來容易是吧?
按理說,就算不是器修、丹修,哪怕一般的修者也能認識一些常見材料。
可是……如果給你一連來上十幾種材料,各個長得就像孿生兄弟,你還敢說認識它們嗎?
就算你原來分開看都能認識它們,但這麼連在一起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你敢說不會搞混?
如果真是放在一起,通過對比反倒好辨認,可偏偏大會就選擇了這種最容易把參賽者搞暈的辨識方式。於是原本確定的也開始變得不確定,原本不確定的那就更不敢下判斷了。
每位參賽者的表情和動作都纖毫畢現地出現在顯像水幕上。
與之相關的門派、家族或友人在看到參賽者的表情後,都緊張地握起了拳頭。
庚二哎喲一聲,己十四等人一起看向他。
“太狡猾了!這材料哪個缺德的選的?比往年的試題難多了吧?這樣的比試內容哪怕放到後面第三級比試也不算簡單。”庚二小聲抱怨道。他發現傳山確認材料的速度比一開始慢了一丁點,雖然比起其他參賽者還是很快,但少了這幾忽時間,他就很可能少了多刻錄一些內容的機會。
“感覺修者界又要不太平了。”桃花突然嘀咕了一句。
庚二警覺地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什麼?什麼什麼?人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哎呀,今天陽光真好!”
“厚土星這個季節的陽光一向都很好,好到可以生生曬死人。”羊得寶在一邊幽幽地道。
桃花一臉慶幸,“還好這裡有陣法保護。”
庚二看他不想說,沒繼續追問,只緊皺眉頭盯着水幕上的傳山。
時間一點點過去,水幕上已經6續出現三百種材料。
雖然還有大半沒有過目,但其難度和刁鑽讓很多觀戰者都發出了罵聲。這才只是第一輪,有必要這麼苛刻嗎?
有莊家趁此機會開出了新的賭局,賭第一名能辨識出多少種材料、賭誰能得到第一輪第一名。沒想到這賭局一出,參加的修者竟然還不少。
“祖爺爺,這些材料好多都十分相似,等會兒丹修比賽是否也會這樣?”賈家長子盯着水幕,額頭直冒冷汗。
被叫做祖爺爺的三十左右男子嘆了口氣,“叫你不要來看比試你非要來,靜心啊,你還是不夠冷靜啊。賈靜心假靜心,怎麼可能真正靜下心來?當初我就說給你取名賈不靜,你爹孃死活不同意。”
“祖爺爺!”賈靜心額頭滴汗,“我們這一輩都是‘靜’字輩,您那一輩纔是‘不’字輩好不好?您就算不在乎輩分給我取那個名字,也得我爹孃敢啊!咳,祖爺爺,您看這輪比賽誰勝出的希望最大?”
聽到賈靜心的提問,周圍有不少修者都豎起了耳朵等待賈家這位僅次於賈春生的老祖宗開口回答。
賈不同對於第八代孫兒的迂腐搖搖頭,兩手負於身後,身姿瀟灑有若仙人下凡,臉上也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依我看來……靜心,你和你妹妹第一輪賭了誰贏?”
“祖爺爺!”賈靜心想哭,爲什麼他們賈家要有這麼不着調的老祖宗啊,偏偏唯一能管他的春生老祖還死寵着他。
“壞了!有參賽者倒下來了!”
“是誰?倒下來的是誰?”有觀戰者沒有注意到,轉頭四處詢問。
“是天機門弟子玉彬!”
“天機門要怎麼辦?那玉彬看樣子已經不能動了?他們將代替那弟子放棄,還是等到最後一刻?”觀戰席一陣紛嚷。
天機門掌門鸞淵坐在裁評席上,臉上出現擔心、緊張的表情,等了一會兒,他狀似無奈地代替弟子選擇了放棄。
雲崢人“聽到”一絲神識傳來的消息,眼角輕舒,額頭上的黑色蓮花更見妖異。
這是第一名主動棄權的參賽修者。
有了第一位,第二位還會遠嗎?
明明只是不見火氣的文比,可觀戰者的緊張卻不下於觀看一場武鬥。
庚二擔心地看看水幕又看看比賽區域中的傳山。
剛纔倒下的天機門弟子就在傳山旁邊,也就是說那讓天機門弟子倒下的粉末狀材料就要到達傳山那兒!
那粉末到底是什麼材料,怎麼會讓天機門弟子失去意識?
這是寒水石?還是畫石?
傳山初判斷應該是寒水石,可是畫石也有半透明的。不敢耽誤時間,立刻伸舌舔了舔飄浮在眼前不大的礦物,又迅速刮下一點粉末嚐了嚐。
沒有寒水石的土腥味,嘗之味道淡薄,舌觸微有涼感。這應該是畫石。
傳山得出判斷,神識也同時在玉簡中刻下畫石的一切資料。甚至舉例了好幾個用畫石做主要配料的法器和法寶。
剛剛把畫石的資料刻印完,畫石消失,新的礦石……粉末出現。
粉末狀材料有時比原型更難判斷,因爲相似的東西實在太多。
這樣的情況下光是看肯定是不行的,聞、嘗、摸也成了必須手段。有時候這些原始手段也不能判斷的時候,就需要用其他材料來測試它的反應,進而推斷出它是哪種原料。傳山身上也有不少材料,但他此時還不想用上這種手段,因爲不但費時,還引人注意。
外觀上,粉末呈硃紅色,粉狀細膩,看似柔滑。
傳山第一判斷是硃砂。
可是自然銅、紅礬、赭石……甚至很多種子和果實曬乾後都能磨成這樣的紅色粉末。
煉器的材料可不只是包括礦石,自然界凡是有的都可能用來當材料。這也是傳山能辨識上萬種材料仍舊不敢託大的原因。
小心地聞了聞,似乎有點鐵腥味。這讓傳山的判斷範圍又縮小了一半。
用手指捻起一點搓了搓,相當柔滑細膩,還微有潮溼感。
最後,傳山用手指上黏的一些粉末抹上舌尖。
觀戰席上庚二、己十四、羊得寶,包括桃花都緊緊盯住傳山。
曾經被傳山救過的賈靜心兄妹更是緊張得身體前傾、兩眼圓睜。
萬寶門萬姜等人心情複雜,既希望傳山倒黴,又希望他能順利渡過這一關,其糾結度大概是全場所有修者中最高的。
天機門弟子類如玉桓、玉貞則抱着我們不好過、你也別想逃過的陰暗心理,新仇舊恨一起涌上,扯着嗓門拼命喊:“倒!倒!倒!”
辰砂門弟子也有人想湊熱鬧,被霧醒掃視一圈後乖乖閉了嘴。但他們不知道其實霧醒心中也希望厚土門那姓羅的弟子倒下。
“倒!倒!倒!”
喊倒的修者不少,這都是這個月吃過傳山和庚二的虧又認出他們的修者。
庚二聽見那麼多修者給傳山喝倒彩,腦子一熱,也不知是不是被賽場的氛圍給刺激了,轉眼就把謹小慎微的常態丟到腦後,從懷中掏出一隻喇叭狀法寶湊到嘴邊就大吼:
“傳山永不倒——!你是最硬的!努力衝刺!爭取挺到最後——!”
吼聲迴盪,壓倒所有聲響。
……全場一片寂靜。
就連裁評席都被這一聲驚天暴吼給震出各種詭異表情。
庚二出了這口氣,得意洋洋地放下喇叭,忽然覺得身邊的感覺不太對頭,轉頭一看,只見羊得寶等人一起用一副“震驚”的表情看着他。
桃花更是嘆了口氣,手上開出一朵花,表情特憂鬱地盯着己十四道:“怎麼辦?連最不開竅的都知道找男人要硬的、持久的了,看來人家以後不努力是絕對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