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行駛的轎車漸漸降低了車速,他們即將通過這座大橋,而前方的車流,駛過大橋的速度十分緩慢。
樑飛從車窗一眼就看見了橋頭攔下每一輛車,進行盤查的軍裝武警。
“這裡是雲南最重要的地方,只要想去邊境,就要通過這座大橋。”羅海向他解釋道,“這些武警每年在這裡搜出的毒品,數量龐大,基本上是道上所有販毒的大佬們,最痛恨的人。”
想也能想象出來,好不容易從緬甸那邊拿到毒品,卻在這裡被人抓住,損失不可謂不大,再說,這種事情一旦多了,緬甸那邊也會很謹慎,會對合作大佬的能力,產生質疑。
車裡坐着的全都是對*沒什麼好感的黑道份子,不少馬仔特別緊張,雖然他們沒有帶什麼違禁物品,可看見武警就忍不住緊張,是每一個混這條道的人都有的習慣,或者說是本能。
樑飛略感好笑,就連暈車到不行的阿天,這會兒都擺出一臉戒備、凝重的表情。
“放鬆點,我們是來旅遊的,身上又沒帶什麼不該帶的東西,不會出事。”樑飛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安撫着阿天太過緊張的情緒。
“我實在是對這些*沒好感。”阿天搖搖頭,也知道自己反應過度。
“你要是對他們有好感,我才該驚訝。”黑和白永遠是對立的,是敵對的,他們對*反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並不奇怪。
車流緩慢的朝橋頭逼近,在即將過橋時,被幾名武警士兵攔下,對方輕輕敲了敲車窗。
“你好,請配合我們檢查,交出你們的證件。”武警行了一個軍禮後,公式化的說道。
檢查每一輛通行的轎車,是他們的職責。
開車的馬仔很爽快的把證件交出去,那名武警仔細打量着車裡的衆人,眉頭微微一皺,看向了被羅海和阿天一左一右夾在中央的樑飛。
“這位先生,請你也交出證件。”
“我也要嗎?”樑飛一把攔下滿臉憤怒的阿天,很配合的將身份證拿出來。
“你是平海市的人?爲什麼會來雲南?”武警一邊登記他的身份證號,一邊例行公事的詢問。
“來旅遊,聽說這裡和緬甸接壤,我很好奇,所以過來看看。”樑飛似笑非笑的說道,這理由,這些武警信不信,他是不管的。
武警沒查出什麼,只是隱隱覺得,他們不像是來遊玩的普通旅客,但在盤查無果的情況下,只能放行。
轎車緩緩駛過那座大橋,在另一邊的橋頭,有不少兜售水果的攤販。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雲南邊境的小毒販。”羅海見他在注意街上賣水果的攤販,於是,向他進行科普。
“他們也是?”阿天倒抽了一口涼氣,也許是羅海給的暈車藥發揮了作用,他這會兒倒是比先前有精神不少,吃驚的看着車外,沿街的簡陋攤販,有些不敢相信。
這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會是毒販?
“天哥,你沒來過幾次雲南,對這裡的規矩不瞭解,很正常,我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不比你的反應好多少。”羅海輕笑一聲,“這些人能夠在出入雲南邊境的重要道路上販賣水果,你以爲,他們會是什麼普通人嗎?”
這條路是毒販想要回內陸的必經之路,也是運送毒品的必要通道,能夠在這種地方沿街賣水果,怎麼想似乎都不太正常。
阿天暗暗點頭,覺得他的話,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樑飛一直在注意這幫販賣水果的攤主,和普通人不一樣,他們顯得有些賊頭賊腦,任何一輛從攤位前經過的轎車,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看來四哥說得沒錯。”他暗暗點頭,已是看出,這幫人的確是毒販無疑,混他們這行的,看人很準,是不是毒販,一眼就能認出來,那種陰冷的,常年吸食而造成的消瘦,以及面上的陰森之氣,根本逃不過樑飛的雙眼。
“我們的窩點在渡口那邊,”羅海指了指前方,從這裡到渡口還有四十多分鐘的車程,“那裡很安全。”
“在渡口?”樑飛微微擰眉,聽說那地方是緬甸過雲南的必經之路,應該不容易被他們佔領。
也許是看出他的疑惑,羅海笑道:“渡口那裡有一家兩邊用來交易、歇腳的茶室,我們剛到雲南沒多久,偶然的機會,救了茶室的老闆,所以他收留我們住在那裡,人可以信任。”
說起來,那次也是一個偶然。
他正和兄弟們在秘密調查焱幫和緬甸的接頭人物,在大山的森林裡,發現了據說是因爲毒資沒有交夠,拿着毒品想要溜回國內,卻被緬甸人追殺的國人,本來這事,羅海當時沒想過插手,可是,那場交火,把上山去挖草藥的茶室老闆捲入其中,他當場就認出了老闆蒲志勇,於是,出手救了他一命。
蒲志勇是個地地道道的雲南人,祖上幾輩,都住在邊境,不僅和邊防的武警關係不錯,就連緬甸人也對他很友善,那些想要從渡口完成交易的國內黑幫人員,也個個與他交好。
可以說是一個活躍在邊境的中間人。
幸運的是,這個蒲志勇個性耿直,是條漢子,他在知道羅海等人留在雲南,且住所很落魄以後,主動提出,可以收留他們,並且還時不時幫助他們調查一些情報,用來償還這份恩情。
聽完羅海的講述,樑飛對這人的印象十分好。
“我們在雲南能夠躲開焱幫的眼線,一直潛伏,沒被發現行蹤,蒲志勇幫了很大的忙,就連這次,調查到大熊的情報,也是他幫忙牽線搭橋的。”羅海沒有獨自居功,而是老老實實的,把功勞推回給蒲志勇。
“看來,我們得感謝他。”樑飛含笑說道。
“飛哥,他可不是那種貪財的人,他一直說,我們救了他的命,只要在他的能力範圍以內,他會盡力幫助我們。”羅海解釋道,說實話,他是真心把蒲志勇當成是朋友。
在現在這個社會中,像他這樣耿直、義氣、重恩情的人,不多了。
樑飛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還沒俗氣到,想用錢來報答他。”
聞言,羅海微微鬆了口氣,他就怕飛哥拿錢來表示感激,那會讓蒲志勇感到受侮辱的。
四十多分鐘的車程,抵達渡口時,已經是接近晚餐的時間,一條清澈的渡河上,漂浮着幾艘竹筏,河邊,蹲着幾個穿着樸素的婦女,正在洗衣服。
這裡四面環山,像是一個落後的獨立的村莊,在渡河的碼頭處,一間用竹子搭建出來的茶水,是這裡唯一的建築,充滿了原滋原味的自然氣息。
清新的空氣,讓剛下車的阿天等人只覺得神清氣爽,“今天坐車可把我坐慘了。”
他還從沒試過,一天內,坐這麼久的車,而且道路還是一路顛簸。
“這種機會人一輩子也不見得能體會幾回。”樑飛笑着感慨道,這裡,可不是一般人能夠來的地方。
不過這裡的景色倒是不錯,安詳、寧靜,讓人心曠神怡,誰又能想象到,這個接壤緬甸和雲南的重要碼頭,竟會如桃花源一般美麗?
但越是美麗的地方,越是深藏着危險。
“羅大哥?你接人回來了嗎?”正當他們沉浸在這美麗的自然景色中時,茶室裡,忽然傳出一道雄渾爽朗的笑聲。
“他就是蒲志勇。”羅海向樑飛引薦,給他介紹。
樑飛轉過身,仔細打量着這個幫了兄弟們不少忙的雲南漢子。
他穿着簡陋的中山裝,風塵僕僕,肌膚黝黑,卻是濃眉大眼,看上去約莫三十出頭的歲數,一身健壯的肌肉,讓人暗暗驚訝,臉上掛着憨厚的笑,活像個愣頭青。
但這種人,卻是樑飛最喜歡的,因爲他們單純、直接,沒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哈哈哈,蒲老弟,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的大哥,阿飛。”羅海直接省去了樑飛的姓氏,有些事情還是小心爲上,萬一走漏了風聲,被人知道,樑飛來了雲南,那後果,他承擔不起。
蒲志勇雙眼蹭地一亮,眸光清澈,很難想象,這種純粹的目光,會出現在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上。
“你好,飛哥,我是蒲志勇,我們裡邊坐,別在外頭站着,這裡風大。”他熱情的將樑飛等人迎進茶室。
簡陋的竹桌,竹椅,將這裡佈置得頗有些復古的味道。
樑飛也沒客氣,環顧四周後,感慨一句:“這裡還真是不錯啊。”
“哪裡,肯定比不上你們大城市。”雖然話是這麼說,可他臉上卻露出了孩子氣的驕傲,顯然很高興,能夠得到樑飛這麼高的評價。
樑飛的到來,讓茶室多了幾分喜悅之氣,蒲志勇自他進門後,又是端茶,又是燒水,還卷着袖口,打算給他們做晚飯。
看着他忙裡忙外的身影,樑飛終於明白,爲什麼四哥會這麼看重這個人。
這的確是一個讓人沒辦法不去喜歡的爽快人啊。
馬仔們在茶室裡坐下,悠然的享受着外邊大好的風光,這樣的悠閒,他們平時可沒機會體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