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雲舒還是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起身,不過,穿戴梳洗這類工作,自然就落在了罪魁禍首的身上,誰讓這一切是他造成的呢,導致現在雲舒都閉着眼睛小憩,雙腿打顫,心裡盤算着一會兒出門的時候,讓莫梓舟察覺了,她應該怎麼解釋。
雖然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已經嫁人了,可是這樣直接把自己的情況袒露在別人面前,就如同沒穿衣服一般,羞澀得緊。
“好了,睜眼看看吧,是否滿意?”鬱爲安的聲音在雲舒耳邊響起,一雙眸子浸滿笑意。
好一會兒,雲舒才慵懶的睜開眸子,睡眼惺忪,卻掩蓋不了她本身出色的五官,加上男人那雙“粗糙”的手卻擺弄出了這等精巧的造型,倒是讓雲舒頗爲滿意。
“好在本姑娘天生麗質,皮膚好不用特意施胭脂水粉,否則,有你好受的。”雖說一個男人手巧能擺弄造型是好的,可若是讓他們給女人完整的化妝,這怕是難度極大,更何況鬱爲安這等武將,讓他給女人化妝,恐怕描個眉,都需要花費極大量的時間。
不過,爲了匹配這妝容,今天更是紅纓大喜之日,爲了以示尊重,還是自己動手,親自給自己上了一個極淡的妝容,精緻的五官和雅緻的髮型,加上雲舒親自動手上的清麗妝容,一身寶石藍錦緞長裙墜地,腰上一款深寶石藍繡銀邊蘭花腰束,襯得她身子纖細而高挑,氣質高華而尊貴,讓人實現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
雲舒話音剛落,鬱爲安就馬上幽幽補了一句,“娘子不是姑娘了。”
“……”嘴角微抽,白了鬱爲安一眼,這死男人,要在現代,她這年齡不是姑娘是什麼?
“娘子,你今天這樣一身,着實漂亮。”雖然可能會搶了新娘子的風頭,可這不影響他對娘子這身打扮的欣賞,畢竟,自家娘子平日可很少這樣鄭重的裝扮過自己,當然,平日的娘子也是極美的。
聽着鬱爲安嘴裡說着好聽的話,雲舒面上止不住的笑容,“謹之這滿腦子行軍作戰的東西倒是給撇開了,現在說甜言蜜語一套一套,倒是很受女孩子的用。”
這話一出,鬱爲安的笑容驀的收住,一雙眸子緊盯着眼前的妻子,“我說的是實話。”
點點頭,畢竟是誇讚自己的話,不能矯情,“是,這個我知道。”
“不過現在時間不早了,不跟你多聊耽擱時間了,你安排好時間去找皇兄他們,然後一起出發去葉府,我和阿舟就先出宮了。”說着打開房門,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小兒子,頓時一陣詫異。
“什麼時候到的?”看小兒子站在那裡,乖巧的模樣一看就是心中有鬼。
果然,雲舒一問這話,樂樂就如同找到了主題,馬上擡頭,晶亮的眸子看着雲舒,“娘,一會兒您和舅媽出宮,帶上我和哥哥們吧。”
挑眉,關鍵時刻這臭小子還挺講義氣的嘛。
不過卻搖了搖頭,“不行,今日你們不能出宮,在宮裡好好呆着。”幾個孩子身份不同,如今皇家就只有這幾個孩子身份最貴重,皇兄至今未娶無子,這幾個孩子恐怕會惹人大做文章,到時候出了問題可不好調查,而且,父皇也是這個意思。
明知道會是這個答案,樂樂仍舊不懈努力,“我和哥哥們有武功可以保護自己的,孃親,您就讓我們出宮吧。”
知道這個小兒子最是能磨人,換個人可能就心軟了,可雲舒卻言辭拒絕,態度強硬,一雙眸子緊盯着兒子,“如果不聽話,就直接送你們迴天雲。”
“……”猛地閉嘴,雙眸黯然,那失落的樣子讓人心都揪成一團,恨不能難受的是自己,想把他給摟在懷裡好好安慰逗趣。
可雲舒是過來人了,小兒子這招已經練得爐火純青,雲舒卻很清楚他的小心思,根本不予理會,留下一句“好好待在宮裡陪你皇爺爺”後,大踏步離開。
隨後出房門的鬱爲安盯着兒子那已經恢復過來,變得有些忿忿的小表情,忍不住微翹起嘴角,“聽到你娘說的話了,好好在宮裡帶着,別惹事兒,若是不聽話,後果……你能想象。”對於幾個孩子,他從來不嬌寵,幾個孩子算是一視同仁。
“知道了。”懨懨點頭,他現在不想跟自己這父親說話,太過分了。
……
來到前殿時,莫梓舟已經等在餐廳了,兩人走得比較早,所以宮人已經準備好了兩人的早膳。
用過早膳後雲舒就和莫梓舟一起離開。
東方鑰最後趕來,本意是想讓雲舒去書房,打個幌子,好讓他進空間裡和葉沁嵐呆着,可幾個孩子今日不去,東方鑰這個計劃只能落空,而且,這本就是他的意思,現在聽女兒說起後,想起來,雖然有些想給自己兩嘴巴,但最後還是隻能看着女兒離開。
今日的聶府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今日在聶府操辦紅纓婚事的主要人,都是宮中悅瀾宮裡的老人,曾經陪伴和伺候葉皇后的老人了,錢月娘曾經是葉皇后的首席貼身女官,和這些人自然是熟悉至極的,從昨天這些人來了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就從未間斷過,今兒一早就和大家一起,加入了女兒婚禮佈置的陣營裡。
此刻,莫夫人就在女兒的房間裡,還有幾個悅瀾宮裡出來幫忙的老人也站在紅纓身邊。
“丫頭,這些年母親沒讓你享過什麼福,反而累了你這麼多年,如今出嫁了,希望你能好好經營自己的這份婚姻,皇上賜婚,更有公主親自操辦你的婚事,何等榮耀……那葉家,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實在有什麼問題,好好跟你婆婆說,若是……若是你跟你婆婆實在相處不融洽,也不必忍氣吞聲,大不了,離她遠些便是。”其實,她更想說,大不了讓婢子回府報信,她親自拜訪葉府。
雖說這些年她嫁人,在家相夫教子,漸漸已經褪去了當年葉皇后身邊女官的風采和威信,可不代表她已經沒有了能力。她對這個女兒諸多虧欠,如今好不容易出嫁,她一定會竭盡全力護女兒周全,一世快樂。
已經梳妝好的紅纓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總感覺母親剛纔是話中有話,只是沒有說全而已。
“娘,我知道了,您不用這麼擔心女兒的。”點了點頭,紅纓笑容自然。在宮裡,雲舒和莫梓舟就已經跟她說了很多了,後續幾天莫梓舟對她的訓練,也讓她懂了後宅裡面的很多東西。
點了點頭,女兒已經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身爲女官女兒是有品級的,而且,只要宮中還有皇上、太子和公主,那女兒的未來,也不必太過擔心。
看着一身紅嫁衣,妝容精緻的女兒,心中感嘆,偏頭,眼神示意自己的貼身丫鬟講一個妝奩拿到了她身邊,接過來後,轉手遞給女兒,“這些是母親給你的這份嫁妝,別想着拒絕,這些年母親就一直在給你存着呢,母親就你們幾個孩子,不給你們留給誰?”
張了張嘴,所有的話都讓母親猜到了,直接給堵住了,只能示意身邊丫鬟接下妝奩。
就在這時,雲舒和莫梓舟來了。
這一次兩人沒有低調,而是選擇了皇家公主儀仗前來。
聶府內頓時氣氛高漲。
跟聶府關係較好的幾家主婦也都露出新奇神色,這位公主她們都是聽說過的,失蹤二十多年,出生至今被太子尋回,宮中卻未爲其舉辦宮宴。
大家都不傻,絕對不會認爲皇帝和太子對公主不重視,絕對是有其他原因在裡面,而且她們也都知道紅纓在宮中備受隆寵,如今公主親自駕臨,這份榮耀可想後續會給聶府帶來怎樣的利益。
錢月娘聽着那尖銳嗓子裡喊出的“公主嫁到——”
連忙帶着衆人起身到院門口相迎。
這一個月雲舒基本上都在書房忙碌,空餘時間都在安排紅纓的婚事,真心沒多少時間見紅纓,都將她交給莫梓舟在教導,如今看來,非常成功。
一襲紅嫁衣,妝容精緻,女兒家的嬌羞在她臉上顯露無遺,本就出色的容貌今兒因妝容和新嫁娘的緣故,越顯得出衆。
幾步上前,親自扶起錢月娘,“錢姨不必多禮。”隨後又招呼其他人平身。
今日一襲寶石藍墜地錦緞繡花長裙,儘管淡妝,卻仍舊顯得出色的雲舒第一次出現在公衆場合,所有對這位公主有着好奇感的人,紛紛在不起眼的方向,朝她投射來各種探究目光。
畢竟雲舒沒有大擺宮宴,就算有公主身份,也還沒給衆人多少公主威嚴的壓力,所以,在角落裡偷偷打量,還是有膽量的。
雲舒也不覺得有什麼,大大方方任由這些人看稀奇,她則和莫梓舟在錢月娘紅纓母女的引請下,步入新房。
今日本就是來添妝的,沒多浪費時間,直接讓身邊嬤嬤將今日她帶來的妝奩盒子遞給紅纓,無非就是些田地和園子鋪面,這個時代女子出嫁的資本無非就是這些。當然,她給的,不包括皇家御賜的其他東西。
一時間,紅纓成爲了房間內其他家族宗婦眼紅羨慕的對象。
他們誰家要有這樣一個爭氣爭臉的女兒,她們一個個也都無憾了。
雲舒看着紅纓那緊張的樣子,知道她可能不好推脫,因爲她的身份,不想她有心理負擔,“我很喜歡你紅纓,而且依着錢姨跟本宮母后的關係,這份也是你應得的,就算母后還在,這份也少不了你的,如今不過是本宮替母親給了而已。”
旁邊錢月娘聽着,抖動着脣,好幾次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月娘謝公主,謝皇后娘娘……”後面的稱呼,已經讓錢月娘紅了眼眶。
這些年,她一直都避諱提這個稱謂,因爲娘娘已經去世多年,她的心也空了很多年,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娘娘,心中爲娘娘的後代和皇上祈福,這輩子也是因爲遇到了主子葉沁嵐,才能夠改變她的一生,否則,她還不知道這輩子仍在哪裡受苦受難。
看着激動的錢月娘,雲舒知道她和母后葉沁嵐主僕情深,安慰的話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坐在旁邊,拉着紅纓說閒話。
等着錢月娘情緒平復一些後,後續和月娘聊天的人,就只能是莫梓舟了,誰讓她在後宅方面更擅長一些呢,在雲舒看來,能者多勞嘛,她不會的,嫂子會,自然交給嫂子來了。
一行人坐在房間內聊着天,本來因爲女兒出嫁離別的淡淡傷感,也逐漸消退,加上房間內其他宗婦和姑娘們的打趣,氣氛一下子高漲,空前熱鬧和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