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靜功在安排人的時候已吩咐好,把人抓來,到時送給縣令,至於最後能定什麼罪,那就要看王爺李成義多麼在乎他的州地了,想來不會讓米東家好過。
周圍突然間亂了起來,宋靜功馬上對還在數錢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點點頭,喊道:“錢財數目正好。”
“米東家,錢財沒差,看看咱們收的陳糧吧,覺得成了那就裝船運走。”宋靜功滿意地笑了下,上前幾步,對着米東家說道。
米東家此刻也發現周圍的情形有點不對,可他不想耽擱,怕夜長夢多,他的目的就是把這些陳糧弄到手,讓張家吃個大虧,自己賺了一筆,最主要的是告訴其他的同行,不要怕張家莊子,聯手壓價。
聽着周圍亂糟糟的,馬上就讓人去看,那貨是不是糧食,九千石的糧食,四百多噸,並沒有用麻袋來裝,否則的話看着更整齊些,一麻袋通常會裝一百公斤,張小寶可不願意拿出來四千多條近五千條的麻袋。
幾個用席子變成的圍垛中,就是全部的糧食,一個個跟小山一樣,讓人看着就眼暈,檢查的人過去扒開幾個縫隙,再插一個竹筒進去,抽出來時就能看清楚糧食,在周圍插了幾個地方,擡頭看看這麼高的垛子,還想爬上去看看。
有人搬來梯子,讓他到上面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對着下面的米東家點了點頭。
米東家終於是把心放了下來,只有周圍的情況,他只能再想別的辦法了,找來守在旁邊牙儈的保人,拿過文書,這才按下手印。
等着宋靜功也按下了手印的時候,還不等米東家說些場面話,宋靜功搶先大聲問道:“不知道米東家收這麼多陳腐的糧食要幹什麼?難道是想摻到新兩當中賣?我勸米東家還是不要打這種主意的好,否則吃死了人,你可賠不起。”
“你管我幹什麼。”米東家還真是這麼打算的,現在被宋靜功說了出來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說完這話,覺得周圍人看他的眼神不對,連忙又說道:“米某自然不會做那等事情,我是一心想幫着百姓啊。”
“既然米東家如此說了,那宋某卻有一點不明,爲什麼米東家不去到各個莊戶家裡收陳糧,而是等着我們在外面買新糧換陳糧的時候漫天要價?”宋靜功根本不準備在這個時候放過他。
米東家沒想到這東西買了還要受到質問,有心不答,可看着周圍人的目光不善,真擔心自己是否能活着回去,只好勉強地笑了下。
“這個米某還真不清楚,米某幾天來一直呆在水雲間,定是下面的人沒有把事情辦好,待米某回去後,絕對不能輕饒了那人,宋公子還有什麼話要說?”
宋靜功微微擺了擺頭,旁邊有一個人站到了一個酒樓的上面手中拿着一個用鐵皮捲成的筒子,一頭大一頭小,把小的那頭放帶嘴前,喊道:
“由於最近糧食價格上漲,說明糧食更加的值錢了,故此,張家莊子的種子現在也跟着漲到一百五十文一斤,想買的人自己帶着人手和工具到那邊地裡割,以免擔心張家莊子把糧食換了。”
這人的話喊完,不少的人叫罵起來,有說張家莊子黑心的,有說這種子買了之後賠錢的,這時宋靜功安排的人又發揮了作用,在人羣中說,既然糧食都能漲好多錢,買了種子怎麼可能會賠呢?要找就找米東家,是他把糧價擡高的。
衆人一聽也對,張家莊子買新糧就那麼貴了,種子爲什麼不能跟着漲,該死的米東家,他不得好死。
百姓們無非就是罵上幾句,他們也未必會去買種子,那些個其他糧行的人卻是不同於百姓,他們現在恨得牙都癢癢了,也不知道是該恨張王兩家莊子,還是恨這個米東家。
恨人家張王莊子的話,他們覺得也有點理虧,當初沒漲價的時候他們不買,還不是等着看熱鬧,期待米東家把莊子算計一番,價錢壓下來,人家的理由沒錯,糧食漲了,那種子也要漲。
真追究起來,那是米東家故意哄擡糧價,值此大災之時,擡高兩價是何居心?張王兩家莊子反而是把新糧給低價換了。
恨米東家他們同樣覺得理由不夠,他們可是暗中支持了,別的不說,當張王兩家的人找到他們糧行在這邊的分地的時候,他們命令所有的人宣佈店中無糧,人家張王兩家莊子不恨他們就不錯了,看看,價錢漲了,專門漲給他們的。
“金東家,這下看到了吧,那莊子不是好對付的,越是壓他們,他們就越是反抗,一下子就長了一半的價錢。”旁邊一個糧行的人對着金東家說道,其他的人都有些後悔,紛紛點頭。
金東家想了想,冷笑一聲,說道:“不怕,他們這已經是最後的手段了,想死挺着就讓他們挺,咱們聯合起來,不給這邊送糧,這裡可是有許多的百姓,我就不信他們捨得把種子變糧食?”
“恩,金東家說的不錯,這次不管如何,他們都輸給了米東家,也沒看出來有什麼本事,不怕他。”另一人跟着附和。
衆位商人再一次點頭認同,可還沒等着把頭點完呢,那邊的糧垛子嘩啦聲響成一片,一個接一個的垛子倒了下來,準確的說是有人把外面那攏着的席子給用刀劃破了,讓裡面的糧食堆了下來。
“宋公子,你這是何意?”米東家和周圍的百姓嚇了一跳,好在剛纔就有人攔着不讓他們靠近。
“沒什麼意思,米東家,你買的是陳腐的舊糧,不會連我們的席子也要買吧?糧食是你的了,席子自然要收回,過些日子天涼了,這麼多席子能燒上幾天,莊子這次新糧買了,舊糧換了,種子還沒賣出去,窮啊,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子飢。”
宋靜功一臉無辜地大聲解釋着,米東家差點沒被氣吐血,那麼點席子能值幾個錢?你莊子糧食是吃虧了,但這個碼頭難道只是擺設不成?每天多少船在進出?
“你,你,你好,好啊,呵呵,你除了能這麼幹,難道還能用什麼辦法挽回你們的損失不成?”米東家氣得都哆嗦了,還是劉智囊在旁邊勸了一句,這纔好受些,不就是那糧食沾泥沙了麼,正好,到時一同放到別的糧中。
指着宋靜功說出了這番話,米東家就準備讓人找來麻袋裝糧食。
宋靜功這時又說道:“米東家,我確實損失不少,當初換陳糧我就心疼,那麼好的新糧,竟然換到了將近把千石的發黴糧食,還好,米東家給買下來,一會兒讓人先裝着,我一定請米東家好好吃上一頓,就到旁邊的臨水第一家,米東家千萬別客氣。”
“什麼?什麼八千石?發黴?”米東家愣了,不解地問道。
旁邊的劉智囊卻是臉色一變,急忙跑到了那些散堆的糧食處,爬到那應該是垛子中間的位置處,雙手使勁地掏起來,掏着掏着就傻了,又跑到下一個垛子那裡,同樣掏了一會兒,扭過頭來對着宋靜功喊道:
“宋靜功,沒有你這麼幹的,這糧食都發黴了,你賠,文書呢,牙儈的保人呢,他宋靜功賣給我們的都是發黴的糧食。”
說着話他就向着米東家這邊跑,文書在米東家的懷中放着呢。
宋靜功皺了皺眉頭“你喊什麼?文書上寫着呢,陳腐的舊糧,你不知道腐是什麼意思?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糧,你難不成指望這糧食和新糧一樣?那莊子還給縣中的人家換他做什麼?”
宋靜功嘴上這樣說,心中在暗笑,小公子實在是太厲害了,收來糧食就開始往上灑水,大熱天的,堆在一起不發黴纔怪了,只有最後一天收的才正常放在垛子的外圍,爲了發黴更快一些,還找了不少的爛草根子,買,讓你買。
這時劉智囊已經把文書打開來看了,上面寫的果然是陳腐舊糧,牙儈的保人也過來,對着劉智囊和米東家解釋了一番,張家的文書沒錯,沒寫陳舊的好糧,否則換什麼?
那些個剛纔還在想辦法對付張王兩家莊子的糧行東家這時突然覺得渾身冒冷汗,張王兩家莊子實在是太狠了一些吧?他們自然知道怎麼能讓糧食發黴,未想到人家就用在了這個時候。
“金東家,還要聯合斷……斷貨麼?”方纔問話的那個東家聲音顫抖着問道。
金東家嚥了兩口唾沫,又眨了眨眼睛,左右看看,說道:“還是等等吧,大家等等,一同到張家莊子問問,商量商量價錢,是不是這樣比較好一些?”
衆人一同點頭,他們被張王兩家這種狠辣和手段嚇到了,這些東西,米東家運回去都不夠一個船錢,看看周圍那些有船的人的目光,想來不會少要的。
就在這時,人羣中走出來幾個人,當先一人穿着錦衣繡褲,對着米東家說道:“米東家不用如此,我與張家莊子有仇,不如你把這些舊糧賣給我,我出一百兩銀子,讓你體面一些,說成一千兩,到時給你一百兩,以後商議共同對付張家莊子。”
“真,真的?你願意買着連運費都賺不回來的東西?”米東家像是找到了希望,確實如這人說的,他的面子會好上許多。
“恩,我不會放過張家莊子的。”這個只有宋靜功和程縣令認識的,周西虎他叔叔身邊的人篤定地說道,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宋靜功連忙把頭扭過去,不讓人看出他忍着笑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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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五更,今天爲什麼是五更呢?很簡單,補昨天一章,還有一章是專門給昨天的分類推薦榜更的,昨天俺在第五的位置上呆了四個小時,俺知道,俺自己沒那本事,是你們給頂上去的。
分類推薦第五,四個小時,俺知足了。謝謝兄弟姐妹們,如果這都不是愛,還有什麼好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