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陣破

如風身影飄然過

爆裂刀鋒誰可敵

天淨大草原瑪倫湖中,九個金色水池上空九團殷紅血水膨脹開來,九個黑色身影分別探出雙手,手上絲絲縷縷黑霧連接着血水,他們在全力壓制血水的膨脹,水池旁九個木雕泥塑般的人呆呆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眼神中滿是驚恐和絕望。

他們是烈火族在俘虜的牧民和行商中千挑萬選出來的,靈魂格外強大,因此才準備在這個儀式中獻祭,但是此刻他們全都心如死灰,全無半點生機。他們已經猜出他們被帶來這裡的大概用途,相比那些被虐待至極痛苦抽走靈魂的嗯,他們此刻的處境更加惡劣。

高飛身形飛快,任由黑手在背後連連出手也不理睬,黑手也非常無奈,高飛這條小泥鰍太過滑溜,根本觸碰不到,而且他們這些魔影根本未曾恢復多少實力,現有的手段對付高飛都難以奏效。他鍥而不捨地偷襲,時而繞到高飛腦後重重出手,時而在高飛腳下出現用匕首猛刺,時而扔出一把黑氣繚繞的兵器遠程攻擊,時而拿出一塊布匹阻擋高飛的視線……然而高飛在頓悟中領悟出的風靈力非同尋常,他隨風而走,腳步幾乎不着地,身形飄忽異常,黑手根本拿捏不住。

幾道黑影也對高飛圍追堵截,高飛更是連躲避都不做出,直接一穿而過,他也通過點點滴滴的來自黑影的記憶瞭解了更多這個族羣的所作所爲,心中更堅定了要破壞陣法的念頭。

天元大陣受損嚴重,高飛感覺身上的重力效果減弱了很多,僅剩的一點重力對高飛來說簡直可以無視,他如穿花蝴蝶般遊走在黑手和高大黑影的圍追堵截中連連出手,黑劍無匹,被砍中的骷髏頭紛紛碎裂破滅,黑霧被黑劍中的空間吞噬,黑劍上又多了幾顆暗淡的五角星。關於黑劍,高飛曾經問過許項君來歷,但是後者也不知道來歷,只是覺得黑劍沒有反光適合在山洞中爭鬥所用,而且非常鋒銳,所以纔給了他。高飛估計就算是收藏了這把黑劍的魔頭胡玉行也不知道它的來歷。

遠處傳來一聲長嘯,一個人影飛快奔來,高飛忙裡偷閒看了一眼,頓時發現來者就是他曾要刺殺的、佩戴骨質手環的那個嘴脣穿環的烈火族小頭目。當時這個小頭目修爲極低,現今卻是身形飛快,靈力雄渾,一幅大高手的模樣。

“小飛小心,這個人就是貢古!”許項君的精神力傳音送入高飛耳中,高飛身形一頓,差點被黑手拍中,趕緊展開身形向遠處跑去。高飛驚訝於小頭目就是貢古,更驚訝於那些高大黑影的手段,他們竟然通過貢古掌控了整個烈火族爲他們服務。

高飛遠離貢古而走,貢古卻是直線奔來,身法飛快,天元大陣忽然轟然一震,驚天動地的巨響迴盪在瑪倫湖畔,三女一男懸停在大陣外,一個肌肉虯結的大漢正在用雙拳轟擊陣法的血色膜壁,轟轟連響中,天元大陣血色光暈飛快流轉,頗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

“陸霜!你還表演什麼?你妹妹可能就困在裡面!你還不出手?!”與壯漢同來的女子看不慣他表現慾望強烈的攻擊方式,出言提醒道。

“好嘞!”陸霜訕訕道。他拿出一把寒光凜冽的大刀,雙手握上,大刀立刻被火紅的光焰包裹,顯示着至陽至剛的澎湃氣息。他爆喝一聲,額頭青筋直冒,雙手高高舉起火紅大刀,大刀上的光芒如澎湃火海熊熊燃燒。大刀猛地斬落,威勢無匹,重重斬在血色流轉的天元大陣上。本就受損嚴重的天元大陣忽然陷落,又猛地彈起,如氣泡般破碎開來。陸霜噴出一口鮮血,鮮血直接滲入他手中大刀,火紅光焰猛漲,他呼嘯着飛了出去,直奔陣法中唯一懸空的貢古而去。

貢古本來直接追向高飛,直到陸霜攻擊陣法,他才猛然轉向,朝着陣法外而來。兩人本來距離就不太遠,陸霜的身法又猛然提升太多,貢古已經躲無可躲,只好用盡全力揮砍出手中的一柄大斧。

高飛感知天元大陣被破,立刻調轉身形奔向瑪倫湖中心。一陣極爲強烈的波動傳來,遠超剛纔陸霜揮刀攻破大陣時的動靜,只有一聲巨響,劇烈的光芒綻放,耀得人睜不開眼睛,烈火族經營上千年的族地成爲一片廢墟,陸霜和貢古交戰的地方一個大坑套着一個大坑,劇烈的風吹響四面八方,遠處勉力壓制殷紅血水的黑影慘叫一聲消失無形,血水瞬間膨脹成一片方圓數十里的大湖,湖水激盪,淹沒周圍好大一片地方,又在交戰的衝擊波中澎湃出一個個巨大的浪頭。

劇烈的風摻雜着大大小小的石頭將高飛掀翻在地,又高高拋起,高飛感覺自己像是大海上的一頁扁舟,海浪激盪,自己被海浪高高捲起又重重拋落。連續幾次,高飛才跌落在地,他強忍全身的劇痛坐起身形,就發現遠處貢古已經不見蹤影,只有同樣跌落在地的陸霜身旁站着三個神情嚴肅的女子。

高飛勉強爬起身形,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幸好衝出陣法的許項君扶住了他。白清塵和陸小妖也奔了過來,他們感激地對高飛微微頷首,然後就跑向另一邊的三女一男。許項君冷哼一聲,扶起高飛奔向瑪倫湖。他剛纔在陣法中已經看清,高飛一直繞着彎在時刻關注湖中,應該是要找的人就在湖中。

高飛手拄黑劍,無力跌坐湖畔,許項君已經潛入湖中,高飛心中暗暗焦急,剛纔血水膨脹成湖水又激烈震盪好多次,齊旺和司徒嘉雪九人不得動彈,已經不知道被衝到了何處。

高飛心中擔憂,完全沒注意到周圍猛然安靜了下來,連天空剛剛出現的陽光都緩緩被絲絲縷縷的黑霧遮掩。一個六芒形的淡淡虛影在圍繞他旋轉,高飛猛然醒覺,剛要有所動作,就被一根冰冷的手指抵住了後腦,一縷精神力波動傳來:“小子!看你這次死不死!”

高飛中心冰冷,卻來不及任何動作,冰冷手指上黑芒閃爍,一縷精神力鑽破他的皮膚直指識海。

高飛心口的小葫蘆突然發光,一個朦朧的小葫蘆虛影突然脫離出來,並放大包裹了他。

“怎麼可能!”那個冷冰冰的聲音戛然而止。高飛識海的無盡空間中,一個巨大虛影浮現,他有着人形的面孔,卻是頭頂三根粗壯犄角,擁有四隻手臂,四隻手臂上分別持着錘、鐗、斧、叉四樣兵器,他立在高飛識海中的泉眼旁,手中兵器齊動,直接砸向流淌潺潺泉水的小泉眼。

“完了!”識海是一個人最根本所在,直接跟人的靈魂連接,若是識海被毀,靈魂也會被滅。高飛已經毫無辦法,他只怪自己太過大意。

一顆晶瑩剔透的眼球突兀出現在識海泉水上方,眼球發出一道紅光罩住了那個面孔猙獰的巨大虛影,竟然將他定格在了空中。

“神,神目族!”那個虛影艱難地發出驚恐的精神力波動。晶瑩眼球再次發出一道紅光,巨大黑色虛影在紅光照射竟然如被漂白般變得通透起來,然後就像融化般淌入了泉眼之中。高飛感覺無數的文字圖形等信息迎面撲向自己,識海的泉眼瘋狂擴張,從原來的三尺見方,化作數丈見方,隱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潭。

半晌,高飛忽然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陷入了魔影的陣法之中。

若是之前他對魔族所有的文字和語言一竅不通,破解陣法定然費時費力,但是此刻那個四臂魔影所留下的精神力信息非常系統,高飛已經對魔族瞭解頗多,他思考片刻,便知道困擾自己的黑暗源自魔族一個非常簡單實用的基礎陣法“無光”。他張開眉心天眼,查看這個陣法,手中黑劍似是魔族剋星,對於魔族的一切都有很好的剋制作用。天眼的視野中,很多黑色和紅色的線條交織,高飛找到一處交織最多的地方,一劍劈下,周圍的濃重黑暗立刻淡化,最終露出了外面晴朗的天空和麪前仍然帶點血色的湖水。

許項君則愣愣地站在高飛面前,剛纔他救完人上岸就不見了高飛的蹤影,在左近找尋一圈也沒有收穫,正在焦急之時,高飛卻突然出現在了他面前,怎麼不讓他驚訝。

“小飛,你嚇死我了!你沒事把自己藏陣法裡幹嘛?!”許項君埋怨道。

高飛微笑搖頭也不解釋,許項君對此也很無奈。

“這裡一共有九個人,都在這裡了!”許項君對高飛歪了歪嘴角道,“他們被人禁錮了身體和修爲,還好我老人家還能解得開!”

高飛卻彷彿沒有看到他曖昧的示意,只是上前一把擁抱住了齊旺,齊旺很納悶,眼前的人並不熟識,倒是名字卻與他的生死兄弟有些相似。

高飛感覺到了齊旺的身體僵硬,立刻想通了前因後果,拍着齊旺的後背,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是高飛,以前的面貌是經過易容的!”齊旺聽得目瞪口呆,他闖蕩江湖多年,也多次見過人易容的模樣,卻完全無法理解高飛如何從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變作了眼前身形高大的年輕壯漢。但是他也沒有聲張,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立刻熱情的擁抱住高飛,還不停用力拍打他的後背,眼角有淚水淌下,有感動,也有劫後餘生的僥倖。

“你是高飛?!”站在齊旺旁邊的司徒嘉雪驚訝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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