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血印毒掌 初傳警訊

張敬安微微一笑,道:“霍兄好快的身法。”金光一閃,已然欺身攻了上來。

霍元伽大喝一聲,手中蛇頭軟鞭一招“八方風雨”,舞起漫天鞭影,護住了身子。

張敬安金圈斜撩,一招“流星趕月”,鏘然一聲金鐵交擊,把羅浮一叟的重重鞭影撩開,左掌“天外來雲”疾向前胸拍去。

霍元伽冷哼一聲,左掌“推山填海”平胸推出。

兩人掌勢,又自接實,這一招各人都用出七成以上的功力,羅浮一叟站立不穩,一連向後退了五步纔拿樁站住。

張敬安卻施出“風擺枯荷”的身法,雙肩晃動不停,卸去了承受的強勁之力,站在原地未動。

霍元伽一退即上,蛇頭軟鞭破空點來。

張敬安初時,顯得有些慌亂,但二十合後,漸漸穩了下來,手中金圈左封右擋,身法如行雲流水,打的十分輕鬆。

直待霍元伽一套鞭法用完,張敬安才冷笑一聲,道:“霍兄還有什麼絕學,快些施將出來,讓兄弟見識見識,如若黔驢技窮,兄弟可要反擊了。”

話還未完,突然欺身而上,手中金圈一招“驚鴻離葦”直擊過去。

羅浮一叟蛇頭軟鞭一沉,反向張敬安小腹上點去,人卻橫向左面跨了一步,讓開張敬安擊來金圈。

張敬安打了一個旋身,讓開蛇頭軟鞭,右手金圈平推擊去,左手一掌拍向羅浮一叟肩頭。

兩人立時展開了一場近身相搏,鞭圈並舉,掌指齊出。

激鬥之中,忽聽一聲冷笑、悶哼,同時響起,兩條盤旋交錯的人影,突然分開。

凝神看去,只見張敬安手橫金圈站在原地,羅浮一叟卻一連向後退了五步,纔拿樁站住。

胡柏齡目光微側,已然看出霍元伽受了暗傷,張敬安絲毫無損,當下冷笑一聲,道:

“咱們十幾年工夫不見,師弟的武功,又似精進了甚多。”

張敬安道:“師兄神武過人,小弟難及萬一。”

胡柏齡淡然一笑,道:“師弟用的什麼武功出手傷人?”

張敬安笑道:“那位霍兄功力深厚,拳掌純熟,小弟難是敵手,迫不得已,只好施出‘血手印’掌力……”

胡柏齡目光轉投到錢炳屍體之上,接道:“這人可也是傷在你‘血手印’掌力之下嗎?”

張敬安微微一笑,道:“小弟雖已窮盡十年之功,但‘血手印’掌力,還未到五成火候……”

霍元伽突然鬆了手中蛇頭軟鞭,嚓的一聲扯去左肩衣服,低頭望去,只見左臂肘上肩下之處,印着三個血紅的指痕,不禁心頭一震,轉頭望了胡柏齡一眼,欲言又止。

他本想問胡柏齡這“血手印”掌力,傷人之後,是否還能救治,話到口邊之時,忽又感羞於說出。

張敬安突然大笑一聲,道:“霍兄不必擔心,兄弟只用二成功力……”

霍元伽冷笑一聲,接道:“大丈夫豈把生死事放在心上!”

他微微一頓後,又道:“在下看在盟主份上,不願暗使毒手,傷害張兄,卻想不到張兄竟以這等歹毒的武功對付兄弟,只好一還一報,咱們再動手時,張兄要留神兄弟的毒手了。”

張敬安搖頭笑道:“霍兄已中了兄弟的‘血手印’,雖有再戰之心,只怕難有再戰之力了,如果霍兄心中不服,兄弟三天內大概還死不了,等你傷勢好了之後,再打一場不晚。”

羅浮一叟暗暗想道:“看臂上血紅的指痕宛然,想‘血手印’定是異常歹毒的武功,在天下綠林英雄之前,出口問他療救之法,實在羞於出口,不如用話激他一激。”遂冷笑一聲,道:“什麼不能再戰,難道這點微小傷勢,還真能要了人命的嗎?”

張敬安笑道:“兄弟雖只用出兩成功力,但‘血手印’劇毒已然深入霍兄肌膚之中,如不服用兄弟的獨門解藥,十二個時辰之後,劇毒隨着運行的血氣,浸入霍兄內腑六髒,那時縱使華陀重生,也難救得霍兄性命,過招動手,無疑促使血脈運轉加速,那隻要六個時辰,霍兄生機即絕。”

霍元伽吃了一驚,但他外形之上,仍然保持着鎮靜神情,回頭望着胡柏齡抱拳一禮,道:

“屬下武功愧不及人,有辱盟主之命了。”

胡柏齡似是就在等待他這幾句話,聽完之後,失聲笑道:“武林之中,勝敗乃常見之事,霍兄不必放在心上。”大步走了下來,舉手在霍元伽傷臂之上一點。

霍元伽只覺傷臂上一麻,一條臂登時垂了下去,不聽使喚。

胡柏齡探手入懷,摸出兩粒丹藥,送在霍元伽的手中笑道:“霍兄快把兩粒丹藥服下,然後運氣調息,一個時辰,再放出傷毒就可復元了。”

這時的羅浮一叟,兇驕之氣一掃而光,依言服下藥丸,退到大廳一角,盤膝坐下運氣調息。

胡柏齡轉臉望了張敬安一眼,道:“師弟到這‘迷蹤谷’來,一共傷了幾個人?”

張敬安略一沉吟,道:“不敢相瞞師兄,連這位霍兄算上,兩死三傷。”

胡柏齡笑道:“兩死三傷,換師弟一條命不知是否值得?”

張敬安臉色大變,冷冷說道:“那要看怎麼個算法,如要兄弟來說麼,再加上十條八條人命,也不值小弟一發一毛。”

胡柏齡道:“好大的口氣,小兄這綠林盟主之位,如交於師弟,不知對傷害屬下的兇手,該如何處置?”

張敬安道:“自然要替他們報仇雪恨,才能服衆。不過……”

胡柏齡大聲喝道:“不過什麼?你連傷五人,還有什麼話說!

還不束手就縛,難道當真要我出手嗎?”

張敬安抱拳向後退了一步,道:“小弟是奉師命而來,師兄縱然不替小弟留步餘地,也該看在家師份上……”

胡柏齡笑道:“酆師叔要你來送信之時,可曾要你出手傷人嗎?”

張敬安道:“這個……”

胡柏齡笑道:“欺師之罪,非同小可,師弟可三思而說。”

張敬安道:“家師雖然沒有指示小弟遇到攔截時,出手傷人,但師兄屬下苦苦相遇,如何能怪小弟失手……”

胡柏齡道:“別說酆師叔尚未指示你遇攔時出手傷人,縱然他告訴過你,入得我‘迷蹤谷’來,也要受我規戒約束,再不放下兵刃,聽候裁決,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張敬安仰臉大笑,道:“師兄如若不滿小弟所爲,儘可留待家師到此之時,轉告家師,想要小弟束手就縛,只怕難以辦到!”

胡柏齡雙眉一瞪,虎目中神光暴射而出,沉聲說道:“十餘年來,想你的武功定然精進甚多,既然迫我出手,或已智珠在握,看在你千里奔來傳書份上,讓你一招先機,快些出手吧!”

廳中羣豪,全都聚精會神,等看這一場龍爭虎鬥,有不少江北舊人還暗暗替胡柏齡擔心,寒碧崖盟主爭奪之戰,廳中羣豪大都目睹霍元伽、胡柏齡力拼內功的兇險之搏,胡柏齡雖然稍勝一籌,爭得盟主之位,但那場大戰之後,他已累得筋疲力盡,文弱的張敬安力敗羅浮一叟,看去卻並不吃力,仍然氣定神閒,毫無疲倦之容,兩人這一場搏鬥,鹿死誰手,實叫人難以預料。

張敬安在胡柏齡虎目逼視之下,又緩緩向後退了兩步,說道:“師兄當真要和小弟動手嗎?”

胡柏齡笑道:“難道我還用詐不成,再不出手,我可要搶先機了。”

張敬安突然放聲大笑道:“師兄這等苦苦相逼,小弟如再推辭,未免有傷師父威名,我恭敬不如從命,師兄留神了。”雙肩一晃欺身而上,左拳“直叩天門”當頭擊下。

胡柏齡左手疾起“天王託塔”,反向張敬安脈門扣去。

張敬安下落拳勢忽然一偏,拳臂出肘,右腳同時向前踏進一步,猛向胡柏齡“期門穴”

上點去。

這一招看似平淡,實在寓防於攻,去勢迅快至極。

胡柏齡右手橫裡點出,襲向張敬安肘間“曲池穴”,口中卻大聲笑道:“師弟武功果然精進了不少啊!”

張敬安道:“好說,好說,師兄誇獎了。”右腳一旋,身子疾轉了大半周,讓開胡柏齡點襲之勢,右掌左腿一齊擊出,腳踢小腹“丹田穴”,拳擊前胸要害。

胡柏齡大喝一聲,雙手一併而出,由“童子拜佛”化作“野火燒天”,雙掌一上一下,上封拳勢,下擊張敬安膝間關節要害。

張敬安疾退兩步,突然一振雙臂,身子凌空而起,雙掌連環下擊,胡柏齡卻疑神而立,揮掌接架,兩人同時以極快的變化相搏,張敬安腳落實地,兩人已過手了四招,只看得場中羣豪目不暇接。

胡柏齡接完張敬安連環掌勢,突然大喝一聲,欺身擊進,左拳右掌着着逼進,拳如巨斧開山,掌似落英繽紛,倏忽之間,打出六拳一十二掌,把張敬安迫退了七八尺遠。

搜魂手巴天義看的一皺眉頭,低聲對拘魄索宋天鐸道:“盟主武功似較寒碧崖比武之時,精進甚多,拳風掌勁,也似強勁不少,難道這短短半載之功,能有這大進展不成。”他們怎知那日寒碧崖爭奪盟主之戰,胡柏齡替谷寒香撿得那重傷孩子療治傷勢,耗去真氣甚多,他和霍元伽動手之時,真力尚未恢復,是以那場力搏,顯得與霍元伽不相上下。

張敬安被胡柏齡奇奧迅快的招術,迫得連連倒退,還手無力,心中才明白,自己十餘年的苦練,仍是難敵師兄神勇。

但覺胡柏齡拳勢掌力,愈是強猛,接架漸感吃力,心中暗暗忖道:“再這樣打下去,不出百招,我若不爲他奇快的掌勢所傷,亦必被他雄渾的內力震傷,那時再想施展毒手,只怕爲時已晚。”

心念轉動,殺機陡生,雙眉軒動,目中兇光暴射,大聲喝道:“師兄這等等苦苦相逼,小弟爲了師門聲譽,不得不施下毒手了。”

胡柏齡拳掌一緊,呼呼風生,把張敬安全身籠罩在掌勢拳風之下,口中朗朗笑道:“師弟不必惜念同門之情,有何絕技,但請施展,再不施展只怕沒有機會了。”

張敬安冷笑一聲,右掌突然一變,疾快絕倫的反擊過來,眨眼之間,連攻七掌。

這七掌有如飛瀑急瀉,一氣呵成,登時把胡柏齡猛烈的攻勢阻住,搶回先機,不容胡柏齡反擊,左手突然高高舉起。

廳中羣豪看兩人搏鬥之勢,越來越是驚險,無不屏息凝神而觀。

只見張敬安高高舉起的左掌,變成一片血紅之色。

胡柏齡突然向後疾退三步,雙掌合十靜立不動,鬚髮豎立,滿臉莊嚴,虎目圓睜,神光如電,凝注在張敬安的臉上。

張敬安臉上閃掠過一抹獰笑,緩步走向前來。

胡柏齡圓睜的雙目忽然一閉,似是對血紅的手掌,不願多瞧。

羣豪眼看張敬安一步步的緩緩逼近胡柏齡身前,既不見胡柏齡後退,亦無出手施襲的樣子,不禁大感驚愕。

只聽張敬安冷笑一聲,左掌呼的一聲猛劈而下。

但見一片血影,挾着腥風幻化出兩尺見方大小,把胡柏齡完全籠罩在“血手印”掌風之下,迅快的在胡柏齡頭頂上盤旋兩週,但卻並未立即落下。

四周觀戰羣豪,只道張敬安忽然間懷念起故舊之情,不忍施下毒手,是以停掌不落。

其實張敬安正以全力運集“血手印”毒功,那掌勢盤空旋轉,每一旋轉,威力就增強甚多,準備運足全力,再一掌劈下。他心中明白這一掌不只是關係着這場搏鬥的勝敗,而且也是他性命所繫,這一擊如不能把胡柏齡震斃掌下,或者重傷當場,胡柏齡必將以強猛無倫的反擊之勢還擊過來。

胡柏齡外形之上,雖還能保持着鎮靜,但心中卻是緊張無比,酆秋的“血手印”滿含奇毒,別說被掌勢印上,就是掌風挾帶的毒氣,已足以置人死地,哪裡敢絲毫大意,凝神運氣,全身堅如鋼鐵,暗運“天星指”神功,蓄勢戒備,藉機出手。

只覺張敬安掌勢旋舞之間,陣陣腥臭之氣,隨掌而出,撲鼻欲嘔,趕忙行功閉住真氣。

張敬安掌勢在胡柏齡頭上繞了兩週之後,突然拍下。

胡柏齡大喝一聲,縱身擊起,右手一伸,疾向張敬安拍下的掌勢上面迎去。

兩條人影乍合即分,張敬安悶哼一聲,向後連退了四五步,纔拿樁站住,胡柏齡也往後退了一步。

兩人四目相注,誰也不發一言,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張敬安長長吁了一口氣,道:

“師兄武功過人,小弟不是敵手,咱們異日有緣再見之時,小弟當再領教師兄的武功。”

胡柏齡冷笑一聲,道:“怎麼?師弟還想走嗎?”

張敬安道:“小弟雖然不是師兄敵手,但自信還能走得了。”

胡柏齡道:“師弟已被我‘天星指’反震之力,傷了內腑,兩個時辰之內,傷勢就要發作,縱然不和人動手相搏,也難走過百里,何況‘迷蹤谷’中重重攔截暗樁,我縱然放你走,你也走不了。”

張敬安冷冷答道:“小弟‘血手印’掌力,含蘊奇毒,師兄雖然用‘天星指’破了我的‘血手印’,只怕人也被巨毒所傷。”

胡柏齡笑道:“可惜師弟功力不足,無法把那含蘊在掌力中的奇毒,逼入小兄身體之內。”

張敬安臉色一變,道:“這麼說來,師兄是存心要把小弟留在這‘迷蹤谷’中了。”也不待胡柏齡答話,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胡柏齡大聲喝道:“站住!”

張敬安轉過頭來,道:“怎麼樣?”

胡柏齡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迷蹤谷’中二死三傷一事,師弟尚未交代,就想一走了之嗎?”

張敬安暗中運氣,果覺內腑已受傷,忖道:“我如此刻堅持要走,勢必要傷在師兄手中,師父遙隔千里之外,不到七七會期,只怕難知凶訊,眼下必需先想出一個自保之法,再思脫身之計。”

心念一轉,回道:“師兄既不念同門之誼,不知要如何發落小弟?”

胡柏齡冷冷說道:“暫屈師弟之駕,留我‘迷蹤谷’中,待我查明事情經過,再按我‘迷蹤谷’條律處決。”

張敬安微微一笑,道:“師兄大公無私,無怪能使天下綠林傾服。小弟願成全師兄威名。”緩步走了過來。

胡柏齡正待回首吩咐鍾一豪把張敬安押送石室,忽覺微風颯然,張敬安突以迅快無比之勢,欺身攻了上來,揮手一掌,橫拍過來。

這一擊猝然發難,全力出手,掌勢兇惡無比。

胡柏齡大喝一聲,右手一招“雲霧金光”硬接了張敬安的掌勢,左手在胸前劃了半個圓圈,一拳擊出。

兩人掌勢接實,張敬安被胡柏齡強猛的反彈之力,震退了兩步,腳步尚未站穩,胡柏齡左手打出的拳風又到,張敬安只覺胸前受重力一擊,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倒了下去。

胡柏齡疑目望了張敬安一眼,說道:“把他擡入石牢之中。”

立時有四名健卒,應聲奔了過來,擡起張敬安,急急而去。

大殿上一片沉寂,百餘人肅然靜立鴉雀無聲。

胡柏齡緩步走到霍元伽身旁,低聲問道:“霍兄傷勢如何?”

霍元伽驕狂之氣,一掃而空,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答道:“服下盟主靈丹,傷勢已大見好轉……”

他微微一頓,嘆道:“屬下今日才明白那次寒碧崖爭霸之戰,是盟主有意相讓!”

胡柏齡嘆道:“霍兄請好好養息傷勢,日後借重之處正多。”

霍元伽朗聲接道:“盟主心地仁厚,屬下今日方知,日後如有需得我霍元伽賣命之處,屬下萬死不辭,如若口不應心,天誅地滅。”

他心感胡柏齡救命之恩,已是心口傾服,爭奪盟主之心,忽然消去。

胡柏齡慰然一笑,高聲說道:“人生於世,不過百年時光,不談因果報應,死亡轉眼間事,多少善良人家,被我們鬧得妻離子散。

爲非作歹,舉手殺人,也許能逞一時豪快,但當午夜夢迴,神志清醒之時,捫心自問,我們得到了什麼?咱們綠林中出身之人,常爲人所不恥,難道當真是生具惡性嗎?”

他輕輕嘆息一聲,接道:“此中之情,想諸位心中都很明白,以兄弟爲例,數年前所作所爲,無一不是爲害人間之事,當真是積惡如山,兩手血腥。”

廳中羣豪,似都聽得十分入神,齊齊把目光投注在胡柏齡身上。

胡柏齡微微一嘆,說道:“積惡愈多,一旦悔悟時,痛苦愈深,求恕之心,也特別強烈……”他當着一羣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綠林盜匪,大談其改過向善之心,居然說的個個側耳靜聽。

這當兒,忽見一人急步奔入大廳之中,衝到胡柏齡身前,急聲說道:“盟主……”

羣豪轉目相望,見來人正是與胡柏齡同離“迷蹤谷”的餘亦樂,只見他滿臉睏倦之容,似是經過一段緊急的跋涉。

胡柏齡目光凝注在餘亦樂臉上,點頭笑道:“你一路奔行,想已很倦了,先請休息一下,有話等會兒再說。”

餘亦樂道:“屬下身子還撐得住!”

胡柏齡看他站着不肯退去,心知他有要事相告,微微一皺眉頭,道:“你有緊要事嗎?”

餘亦樂舉手揮拭一下頭上汗水,道:“屬下遇到了武當派紫陽道長。”

胡柏齡臉色一變道:“紫陽道長怎麼樣?”

餘亦樂道:“他就要來拜會盟主,今日午後不到,明日一早準來。”

羣豪一聽紫陽道長要親來“迷蹤谷”中拜會胡柏齡,個個心頭一沉,暗道:“紫陽道長是一派武林宗師之尊,豈肯輕易移駕到‘迷蹤谷’來?此行定然有着異常重大的事。”

餘亦樂道:“他親口相告屬下,大概是不會虛假了。”

胡柏齡道:“你幾時遇到他了?”

餘亦樂道:“今晨寅時光景,就在咱們‘迷蹤谷’外不足百里一座小村之中,那裡有很多武當門下弟子,由紫陽道長親自率領,似是有着什麼重大之事……”

說到此處,又突然住口不言。

胡柏齡也不追問,淡淡一笑,道:“除了此事之外,還有什麼事嗎?”

餘亦樂淡淡一笑,道:“除了武當派中人外,我又遇上了幾個少林和尚。”

他雖盡力想使自己的聲音平和,若無其事一般,但這消息,卻震動了全場羣豪,紛紛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胡柏齡淡然一笑,道:“曉得了,餘兄先請休息去吧!”

餘亦樂應了一聲,抱拳一禮,離開大廳。

鍾一豪道:“武當派紫陽道長,甚少離開武當山,如非有什麼重大事故,也不會和少林寺中和尚會合,屬下願獨自前往一探究竟,回報盟主。”

胡柏齡暗暗想道:“這兩派會聚此處,定然有事,只不知是爲着對付七七之日酆秋主持的羣豪大會,還是對眼下的‘迷蹤谷’有所圖謀?”略一沉忖,說道:“鍾兄既願涉險一行,足見膽氣過人,不過此行千萬不能和人動手。”

鍾一豪道:“盟主放心,屬下就此上道。”躬身長揖,縱身躍出大廳,急急奔去。

胡柏齡目注鍾一豪背影消失之後,揮手對羣豪說道:“諸位各請回房休息,也許這一兩天內,咱們‘迷路谷’,要有一番大變。”當先離開大廳,緩步而行。

谷寒香正在倚門相望,她宿住之處,雖和聚義廳相隔咫尺,但胡柏齡曾囑咐於她別到聚義廳中找他,谷寒香生性柔順,心中雖然憂急,也未到廳中找他,但卻倚門相望。

一見胡柏齡後,立時急步奔迎上去,笑道:“我幾次想到聚義廳上看你,但想到你不要我去,就只好倚門等你了。”

她一言一字,無不出自忠誠,不必用美麗的詞藻堆砌,聽來就動人肺腑,情意深重。胡柏齡雖有着沉重的心事,但見愛妻如花笑容,亦不禁眉頭一展。

兩人並肩而行,慢步踱入竹籬。

苗素蘭、萬映霞早已在廳中相候,兩人尚未落座,立時送上香茗。

谷寒香親捧香茶,送到胡柏齡身前,依在他身側坐下,笑道:“大哥離開‘迷蹤谷’中數月,我已無能處理谷中之事,想來我實在是個很笨的人。”

胡柏齡道:“谷中之事,千緒萬端,我也無法處理得很好。”

谷寒香笑接道:“現在好啦,你回來了,用不到我再費心。”

胡柏齡忽然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說道:“咱們去看看孩子,好嗎?”

谷寒香嬌聲說道:“我早就想要你去看他了,但見你忙碌的很,不便啓齒。”言來滿臉歡愉之色,心中似是十分高興。

胡柏齡站起身來,笑對谷寒香道:“咱們走吧!”谷寒香緊隨着站起身來,兩人並肩向後院行去。苗素蘭略一沉忖,隨在兩人身後。

這一所廬屋,依山而築,出了後門,就是聳立的山壁。滿山松竹青草,不見一處登山之路。

胡柏齡當先而行,分開草叢,直向山壁上面攀去。行約十餘丈高,到了一座突巖之下,胡柏齡舉手推開巖下一塊山石,沿着一條甬道,向下行去。

行約十丈,已到盡處,只見一座兩間房子大小的石洞,靠右面壁處,堆積着一片乾草,草上錦被繡褥,仰臥着一個四五歲的孩子,鼻息微聞,似是正睡的十分香甜。

谷寒香急步奔了上去,蹲下身子,舉手拂着那孩子的滿頭柔發,低聲說道:“孩子,你瘦啦!”

那孩子緩緩睜開眼睛,瞧了谷寒香一眼微笑說道:“媽媽好久沒有來看我了。”

谷寒香道:“近日來事情繁忙,抽不出時間來此看你。”

那孩子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很想念媽媽。”小臉側轉,忽然挺身坐了起來,接道:

“義父也來了?”

胡柏齡微笑道:“咱們數月工夫沒見了。”

那孩子道:“我不知道有幾個月,但時間很長,很長,你教我的武功,我都全學會了。”

谷寒香柔聲問道:“孩子,你一人住這裡,心裡害怕嗎?”

那孩子搖頭笑道:“我原來害怕的,但住久了就不害怕啦!”

苗素蘭看那孩子滿臉紅光精神甚是飽滿,心中甚感奇怪,暗道:“這幾日也未見替他送茶飯菜來,不知他吃的什麼。”忍不住低聲問谷寒香道:“夫人,孩子在這裡,每日有人送飯來嗎?”

谷寒香搖頭道:“沒有!”

那孩子似已聽得兩人談話,伸手從枕頭旁邊,拿出兩隻大玉瓶,道:“我吃的這個。”

苗素蘭看那兩隻玉瓶之中都裝滿黃豆般大小的黃色藥丸,一時之間,認不出是什麼藥物,默默不言。

胡柏齡笑道:“這是虎肉及百年何首烏等合配的藥丸,對孩子身體筋骨,都有幫助。唉,這小孩子先天已甚虛弱,再加上身受重傷,失血甚多,服用此丸,能使他身體早日強健起來。”

那孩子忽然嘆息一聲,道:“義父對我說,吃這藥丸,不但身體強壯,而且學習武功,也快速甚多,將來好替爹孃報仇。”

胡柏齡笑道:“我教你的武功都學會了嗎,演習一遍給我看看好嗎?”

那孩子點頭答道:“會是都學會了,只是不知對不對,我要做錯了,義父再教我吧!”

翻身而起,雙手平胸靜立了一陣,一掌一腳的緩緩使出。

胡柏齡看他出手的拳腳路數,一招一式的,和自己相授的一般,一套拳法用完,竟無一招出錯,心中甚是高興,撫着他頭頂,笑道:“你這樣聰明,又肯用心去學,不出十年,定可把我一身本領,全都學會,只不知義父還能教你十年不……”最後一句話,講的十分神傷,大有英雄末路之嘆。

谷寒香忽然回過身來,目光凝注在胡柏齡身上,道:“大哥,你說什麼?爲什麼不能教他十年……”

胡柏齡已知自己失常神情,引起嬌妻多心,趕忙收斂心神,哈哈大笑,道:“我哪裡有什麼憂慮了,只是想到這孩子……”他想說想到這孩子生身父母死時的悽慘之情,以分嬌妻之疑,但話將出口之時,忽然覺着此話勢將引起孩子感傷,趕忙住口不言,哈哈大笑一陣,含含糊糊的支吾過去。谷寒香心地純潔,只道他真是想到孩子父母悲慘的道遇,引起心中不安,當下輕輕一嘆,道:“過去的事,別多想它啦!咱們今日來看孩子,應該歡歡樂樂纔對。”

苗素蘭插口說道:“盟主日理萬機,難得偷到半日清閒,我去準備幾樣酒菜,送入這石洞中陪孩子吃餐飯吧!”胡柏齡沉吟不言,既不答應,也不阻止苗素蘭去拿酒菜。

谷寒香卻點頭笑道:“姊姊的主意甚好,只是有勞姊姊跑一趟了。”

苗素蘭道:“此乃奴婢該做之事……”轉身離開而去,片刻之後,已然捧個木盤進來,盤中放着四樣小菜,和一壺酒。她把小菜一樣樣的擺好,然後又替胡柏齡谷寒香斟滿了酒杯。

胡柏齡搶先端起酒杯,笑對谷寒香道:“這幾月來,使你擔憂受怕,我心中極是不安,敬你一杯酒聊表愧疚之意……”

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二十七回 喜獲至寶 重返天台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二十二回 重振聲威 力拼陰魔第二十回 險阻重重 萬花官主第二十五回 浴血荒山 再遇勁敵第二回 羣雄大會 逐鹿盟主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二十九回 三妙書生 苦練絕藝第八回 陰魔出世 兩敗俱傷第二十三回 山腹大戰 無名奇叟第八回 陰魔出世 兩敗俱傷第二十四回 向心毒露 狹路逢仇第二十二回 重振聲威 力拼陰魔第三回 龍爭虎鬥 綠林稱尊第二十八回 聖地覓寶 奮不顧身第二十二回 重振聲威 力拼陰魔第十四回 詭計毒謀 一網打盡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第二回 羣雄大會 逐鹿盟主第七回 冒名嫁禍 古剎道伏第二十二回 重振聲威 力拼陰魔第十八回 江南雙豪 爲色反目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二十回 險阻重重 萬花官主第六回 血濺荒山 江湖驚變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第四回 絕穀風雲 禍根深種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十三回 暗布陷阱 殺機四伏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十三回 暗布陷阱 殺機四伏第二十六回 各懷鬼胎 挫服老魔第二十四回 向心毒露 狹路逢仇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十六回 復仇之火 欲焰冰心第二十八回 聖地覓寶 奮不顧身第十六回 復仇之火 欲焰冰心第四回 絕穀風雲 禍根深種第七回 冒名嫁禍 古剎道伏第十八回 江南雙豪 爲色反目第七回 冒名嫁禍 古剎道伏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五回 初生之犢 飛梭卻敵第一回 冷麪慈心 俠影紅顏第二十回 險阻重重 萬花官主第二十三回 山腹大戰 無名奇叟第十六回 復仇之火 欲焰冰心第二十五回 浴血荒山 再遇勁敵第十六回 復仇之火 欲焰冰心第六回 血濺荒山 江湖驚變第十五回 大錯誰鑄 椎心泣血第二十三回 山腹大戰 無名奇叟第十五回 大錯誰鑄 椎心泣血第二十五回 浴血荒山 再遇勁敵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二十九回 三妙書生 苦練絕藝第十一回 血印毒掌 初傳警訊第二十五回 浴血荒山 再遇勁敵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十一回 血印毒掌 初傳警訊第十八回 江南雙豪 爲色反目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七回 冒名嫁禍 古剎道伏第二十六回 各懷鬼胎 挫服老魔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二回 羣雄大會 逐鹿盟主第二十八回 聖地覓寶 奮不顧身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第一回 冷麪慈心 俠影紅顏第十五回 大錯誰鑄 椎心泣血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二十二回 重振聲威 力拼陰魔第六回 血濺荒山 江湖驚變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第一回 冷麪慈心 俠影紅顏第十三回 暗布陷阱 殺機四伏第十九回 雲起風生 怪鳥劫美第十八回 江南雙豪 爲色反目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十六回 復仇之火 欲焰冰心第八回 陰魔出世 兩敗俱傷第七回 冒名嫁禍 古剎道伏第二十四回 向心毒露 狹路逢仇第二回 羣雄大會 逐鹿盟主第二十一回 捨身啖魔 復出江湖第二十回 險阻重重 萬花官主第二十七回 喜獲至寶 重返天台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
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二十七回 喜獲至寶 重返天台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二十二回 重振聲威 力拼陰魔第二十回 險阻重重 萬花官主第二十五回 浴血荒山 再遇勁敵第二回 羣雄大會 逐鹿盟主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二十九回 三妙書生 苦練絕藝第八回 陰魔出世 兩敗俱傷第二十三回 山腹大戰 無名奇叟第八回 陰魔出世 兩敗俱傷第二十四回 向心毒露 狹路逢仇第二十二回 重振聲威 力拼陰魔第三回 龍爭虎鬥 綠林稱尊第二十八回 聖地覓寶 奮不顧身第二十二回 重振聲威 力拼陰魔第十四回 詭計毒謀 一網打盡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第二回 羣雄大會 逐鹿盟主第七回 冒名嫁禍 古剎道伏第二十二回 重振聲威 力拼陰魔第十八回 江南雙豪 爲色反目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二十回 險阻重重 萬花官主第六回 血濺荒山 江湖驚變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第四回 絕穀風雲 禍根深種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十三回 暗布陷阱 殺機四伏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十三回 暗布陷阱 殺機四伏第二十六回 各懷鬼胎 挫服老魔第二十四回 向心毒露 狹路逢仇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十六回 復仇之火 欲焰冰心第二十八回 聖地覓寶 奮不顧身第十六回 復仇之火 欲焰冰心第四回 絕穀風雲 禍根深種第七回 冒名嫁禍 古剎道伏第十八回 江南雙豪 爲色反目第七回 冒名嫁禍 古剎道伏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五回 初生之犢 飛梭卻敵第一回 冷麪慈心 俠影紅顏第二十回 險阻重重 萬花官主第二十三回 山腹大戰 無名奇叟第十六回 復仇之火 欲焰冰心第二十五回 浴血荒山 再遇勁敵第十六回 復仇之火 欲焰冰心第六回 血濺荒山 江湖驚變第十五回 大錯誰鑄 椎心泣血第二十三回 山腹大戰 無名奇叟第十五回 大錯誰鑄 椎心泣血第二十五回 浴血荒山 再遇勁敵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二十九回 三妙書生 苦練絕藝第十一回 血印毒掌 初傳警訊第二十五回 浴血荒山 再遇勁敵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十一回 血印毒掌 初傳警訊第十八回 江南雙豪 爲色反目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七回 冒名嫁禍 古剎道伏第二十六回 各懷鬼胎 挫服老魔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二回 羣雄大會 逐鹿盟主第二十八回 聖地覓寶 奮不顧身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第一回 冷麪慈心 俠影紅顏第十五回 大錯誰鑄 椎心泣血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二十二回 重振聲威 力拼陰魔第六回 血濺荒山 江湖驚變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第一回 冷麪慈心 俠影紅顏第十三回 暗布陷阱 殺機四伏第十九回 雲起風生 怪鳥劫美第十八回 江南雙豪 爲色反目第十二回 縱虎歸山 深入虎穴第十六回 復仇之火 欲焰冰心第八回 陰魔出世 兩敗俱傷第七回 冒名嫁禍 古剎道伏第二十四回 向心毒露 狹路逢仇第二回 羣雄大會 逐鹿盟主第二十一回 捨身啖魔 復出江湖第二十回 險阻重重 萬花官主第二十七回 喜獲至寶 重返天台第九回 亂萌隱現 波譎雲詭第十七回 玉趾飄香 豔震江湖第十回 秘谷夜驚 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