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激鬥

路歸真被左珍噴了一臉。

他沒生氣,還安慰道:“我覺得時秋一個人能行,你不用那麼緊張。”

左珍完全不搭理他了,注意力全都放在時秋身上,心也緊張得懸到了嗓子眼兒。

漫天劍影之中,時秋一身紅衣似火。

眉心彎月明亮耀目,身後彷彿也有皎潔月影,此刻的她,像是月宮之中飛出來的仙子一樣。

御靈宗三人聯手,也沒在時秋手裡討到好處。

其他攻向他們的人,也沒佔到什麼便宜,衝進來就一頭扎進了陣法結界裡。本來御靈宗人數多,還個個都有靈獸助陣,現在卻被陣法徹底打亂分散,有幾個運氣好些破陣而出,還未來得及高興,就被遇靈宗修士包圍,而御靈宗弟子這才明白中計了,壓根兒不是他們運氣好破陣而出,而是對方特意放出去各個擊破。

原本他們搶先攻擊,是不給遇靈宗一點兒喘息的機會。

三位老祖聯手控制住遇靈宗,他們摧枯拉朽地衝上來即可,哪曉得,三位老祖三打一都沒佔到上風,而他們,卻中了計,頃刻間少了數十人,皆是在衆人圍攻下無法堅持,捏碎保命符直接認輸的。

陣法當中,御靈宗宗主裘文道大喝一聲,“不要急着衝出去,我們先想對策!”

不該把最擅長陣法的長老留在山巔小塔那邊。

否則的話,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宗主!他們殺進來了,這是什麼鬼陣法,我們都分不清楚神魂氣息,不知道周圍的人是敵是友!”

那麼短的時間,是如何佈置出這麼詭異的陣法的!

“這是魂器羣山抱月,不需要她自己佈置陣法。”一人道:“上次七星宗就吃了這魂器的虧。大家不要慌!”

“後撤,保護好自己,等老祖他們擊敗了時秋,羣山抱月自然會消失!”關鍵時刻,裘文道用宗門傳訊方式喊道:“御靈宗修士都不要靠近同門一丈之內,大家拉開距離,若有人主動靠近,一定是敵人。”

現如今,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老祖們身上。

裘文道壓根兒沒想到,那個時秋,如今已經變得如此強。

此時此刻,時秋覺得她好似感覺不到自己了。

她彷彿已經融入劍中。

劍氣飛舞,她就是劍,在風中盤旋,是凌厲的劍,更是縹緲的風。當初在星辰時刻裡感悟的風之道,水之道,也在對戰中,運用到了劍法當中。

她是劍。

她是風。

她是水。

她還是樹。

可鋼可柔靈活多變,時而有形時而無形。劍氣縹緲,無跡可尋,讓人壓根捉摸不透。

如山澗迎風,岸邊聽潮,那些變化多端的劍氣將御靈宗三位老祖逼得節節敗退,其中最強的那個裘刃鋒聲色俱厲,招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古銅色鈴鐺,手腕抖動,劇烈搖晃起來!

鈴音響起,三人的靈獸氣息暴漲,渾身氣勢竟然強大許多。

特別是那隻窮奇,悍不畏死一般,無視那些凌厲劍氣,發出陣陣咆哮,朝着時秋飛撲過去。

劍氣在它身上留下無數道傷痕,切割它的元神,而它依舊不閃不避,渾然不覺得疼痛,只是一個勁兒往前衝。

有靈獸開路,三個御靈宗老祖登時壓力減輕,躲在靈獸背後,向時秋逼近。

卻沒想到,就在這時,時秋的劍上出現了火。

火苗附着在劍氣之上,眨眼形成汪洋大海。

而這一下,即便是靈獸也無法徹底阻擋火焰侵襲,有火苗灼到了其中一位老祖身上,疼得他倒吸幾口冷氣,驚恐萬狀地喊:“天火!”

不僅是天火,還是威力極端恐怖的天火,只怕在天火中也排名前三。

這天火灼燒在元神之上,能讓元神受到極大的打擊,他連忙撲打,用盡辦法也未曾將火焰撲滅,那一點兒微弱的火星子落在他身上,讓他覺得好似身子被戳了個窟窿,體內力量都從那窟窿裡頭瀉掉了。

裘刃鋒臉色更加難看。

好在那天火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過後,劍氣上的火苗也隨之消失,看來這火焰威力雖強卻也受修爲元神限制。

她現在沒辦法再燒一次。

不能再僵持下去了。裘刃鋒再次搖動手中鈴鐺,就見那被天火燒得臉色煞白的御靈宗修士的靈獸猛地往前撲,與此同時,它的身形在空中暴漲,表情變得猙獰可怕!

遠處的金錘、白果以及黑錘它們都驚呆了。

那靈獸完全被御靈宗修士控制,沒有半點兒自由可言。

先前它們衝撞劍氣,渾身上下被劍氣割得遍體鱗傷,而現在……

看那靈獸癲狂的模樣,竟然是被控制着自爆元神!

御靈宗的修士,就是這麼對待靈獸的?

靈獸不該是修士的朋友,夥伴,戰鬥中的左膀右臂?

它們也是靈獸,在封天域見識過遇靈宗,也知道那裡的靈獸對主人有多麼敬仰,哪怕肉身已經無法保存,也要造個機關獸,讓自己一直存活下去,就爲了將主人留下的東西傳承出去。

想來,那位主人活着的時候,對它們肯定也是推心置腹。

所以哪怕那些靈獸們隕落了,也都圍在棺木的周圍。

或站或趴,哪怕肉身腐爛,僅有屍骨不朽,也要圍繞在她身邊,陪着她,守護她。就像她活着的時候,它們也還活着的時候一樣。

而現在,這個御靈宗竟然是如此對待靈獸的。

把靈獸當傀儡!

完完全全地控制它們!必要時候直接犧牲掉,完全不給它們活路!

“小心,它要自爆元神!”白果忍不住喊道。

眼看那靈獸氣息暴漲,直接撲了過來,時秋手中的劍同時刺出,就在她揮劍向前之時,身側另外一隻靈獸也捕捉到這個空擋,張開血盆大口,以龐大的身軀,朝着她直接壓下。

周圍的空氣都好像扭曲了一樣。

兩隻靈獸的身體,宛如一團即將炸開的火球,以毀天滅地地威勢,朝着她夾擊而來。

兩隻靈獸都是杖朝境修爲,在狂暴之時,身上的氣息更是節節攀升,實力猛增。這是生命盡頭,燃燒一切力量所換來的實力暴漲,時秋即使元神強大,劍氣縱橫,在這個時候,也感受到了龐大的壓力。

她手中飛劍長嘯一聲,劍氣猶如火龍盤旋而上,將整個天幕都染得紅霞漫天。

就在此時,坐在雲端上,一直臉色凝重雙眉緊皺的雲伯終於忍不住嘩地一下站起來。

兩個杖朝境修爲的靈獸自爆元神,前後夾擊,時秋元神僥倖不滅,也必受重創!

那劍法,那劍氣……

雖然修爲和氣勢仍是不錯,但現在,雲伯至少有五成的把握確定,她就是那個關鍵人物。

所以,她不能有事!

雲伯揚手,袖中鼓風,一隻仙鶴從大袖裡飛出,瞬間便出現在了狂暴的靈獸身後不遠處,緊接着,那仙鶴展翅,扇出一股寒風。

冰霜覆蓋,千里積雪。

雲伯想將兩隻狂暴的靈獸元神直接冰封住。只有這樣,才能阻止它們繼續自爆。

然而,那寒風扇出,卻撞到了時秋的火焰劍氣,寒風被劍氣弱化威力驟減,並沒有將靈獸冰凍。

也就在這時,就見一側的溯淵和路歸真同時出手。

溯淵直接輕叱了一聲。血脈威壓同時施展開。

路歸真將洞簫放到嘴邊,簫聲悠悠,猶如潺潺流水趟過山澗,輕靈有舒暢,還捲起水花拍打涼風。

兩隻狂暴的靈獸陡然沉寂下來。

而此時,時秋眼神微微一黯,她劍上火光熄滅,隨後已經擊出的長劍陡然往側方一偏,角度刁鑽,猶如神龍擺尾一般。

她捨棄了靈獸,直接斬向了裘刃道。

“就你們這樣對待靈獸,還配叫御靈宗?”

“你可知道,曾經的遇靈宗到底是如何跟靈獸相處!”

最美是相逢。

靈獸遇到合適的主人,主人遇到適合自己的靈獸,都是幸運,他們互相扶持,在這修真路上常伴彼此,一起渡過艱難險阻,一起成長。

這纔是真正的遇靈宗!

在這一瞬間,時秋覺得自己的劍威力都強了幾分。

劍鋒劈開層層防禦屏障,徑直斬向了裘刃鋒。

就在裘刃鋒咬牙抵擋那驚鴻劍氣之時,他契約的那隻靈獸,也就是三隻靈獸之中,唯一沒有被控制去自爆的窮奇,竟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長嘯……

明明是在神魂域裡,它的雙目之中也有了盈盈淚光。

嘩啦啦嘩啦啦……

裘刃鋒手中鈴鐺不受控制一般的急劇搖動,發出刺耳的鈴聲,而那窮奇一聲慘叫過後,身體竟然變得虛無縹緲了起來。

它看起來痛苦不堪。

而它的主人也沒好到哪兒去,竟是元神都變得黯淡無光。

關鍵時刻,靈獸選擇噬主!

時秋眼神一凜,手中的劍芒再次強大幾分。

裘刃鋒意識到了危險,他很果斷地拿出了保命符。只要心中有個認輸的念頭,他就能脫身。

然而就在這時,腦海之中一股暴虐的氣息傳來,讓他認輸的念頭一閃而逝,被那狂暴的念頭瞬間打斷。

這念頭,來自於神魂契約的靈獸。

窮奇。

等他反應過來,再想保命的時候……

已經爲時已晚。

那夾雜着火光的長劍瞬間沒入了他眉心。

他的元神像是一塊玻璃被砸碎了,眨眼之間化作萬千碎片,消散在了神魂域中。

414:敵人

御靈宗實力最強的老祖裘刃鋒元神破碎,消散在神魂域中。

“這…”雲端上的天路修士稍稍一愣,引路使展炎蓮更是眉頭緊鎖。元神徹底潰散,就說明裘刃鋒徹底隕落救不活了,天路特意發下去保命符,就是爲了讓修士們保住元神,大亂當前,保存修真界實力最重要。

裘刃鋒實力不錯,就這麼死了,可能上面的人會覺得可惜。

他轉頭看雲伯,就見雲伯淡淡道:“他的死,是因爲靈獸反噬,也怪不到別人。”聽到雲伯如此說,天路修士紛紛附和,展炎蓮也長舒口氣。

這樣一來,時秋不會擔責了。

底下,裘刃鋒死後,他的靈獸窮奇哀嚎一聲,也跟着隕落,這一人一獸的隕落讓一切戰鬥都停止,好似時間就此定格了一般。

沉默數息過後,御靈宗另外兩位老祖才驚駭地道:“你,你殺了大哥!”

只不過下一刻,他們就沒空管別人死活了。

裘刃鋒的靈獸窮奇反噬主人,使得裘刃鋒被斬於劍氣之下,而另外兩個靈獸本被逼着自爆元神,幸得遇靈宗修士出手阻攔才僥倖活命,此刻控制它們元神的銅鈴落在地上,兩隻靈獸對視一眼,竟是直接違背主人命令,瘋狂地撲向了地上那魂器銅鈴。

然兩個御靈宗老祖也瞬間反應過來!兩人同時神念控制靈獸,使得靈獸飛撲的身形一滯,痛苦地發出了慘嚎…

“銅鈴不能毀!”主人已死,那魂器是無主之物,誰拿到銅鈴,誰就能成爲他的主人。

架都不打了,兩個人同時掠向了地上的銅鈴,卻在這時,一個聲音道:“咦,這鈴鐺也是魂器啊?”

就見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支白玉簫,那玉簫很細,像根玉筷子,把銅鈴上的繩圈穿起來,將鈴鐺直接挑到了空中。

“鎮魂鈴!”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銅鈴被白玉簫挑着飛走,還發出叮叮噹噹極爲悅耳的鈴聲。

銅鈴落到了路歸真手中。

他右手執簫,左手執鈴。

單手將簫送到嘴邊吹奏,左手隨着節奏搖晃,將鈴鐺搖得叮噹作響。

原本那鈴聲是尖銳刺耳的,鈴音急促,讓人血液流動都好似加快了,心情也變得煩躁不安,情緒躁動不寧,讓被鈴聲控制的靈獸變得狂暴嗜殺,戰鬥力直接增強。

然而現在,那鈴聲悅耳動聽,隨着簫聲的節奏搖晃,簫聲像是風吹過竹林,鈴聲就是竹上懸掛的風鈴。

空靈而美好的曲調,讓人的心都跟着平靜下來。

痛苦哀嚎着的靈獸,也不再掙扎,很溫順地趴在了地上。

御靈宗那兩位老祖不管如何呵斥下命令,它們也紋絲不動,好似再也不會受到他們逼迫和傷害一樣了。

“這鈴鐺倒是不錯。”路歸真吹了一曲過後,將鈴鐺直接串到了玉簫上,接着把玉簫豎立轉圈,讓鈴鐺繞着玉簫轉,顯得吊兒郎當的。

“以後我過不下去了,還能去樂宗混口飯吃,你說是不是?”身邊只有左珍,路歸真用胳膊碰了碰她,問道。

“你收服了這個?”左珍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鎮魂鈴算是御靈宗的聖物。

歷來只有宗門最強者可以掌握。御靈宗控制靈獸,就跟這鎮魂鈴有關,宗門弟子收服的每一個靈獸,只要掌控鎮魂鈴的主人願意,都能夠直接控制。

所以,鎮魂鈴在御靈宗的地位之高,可想而知。

曾經,左珍就是御靈宗的一員。她資質好,修爲高,自覺前途無量,還曾以成爲宗門第一人爲目標,偷偷肖想過鎮魂鈴,卻沒想到,這鎮魂鈴會出現在這裡。

裘刃道死了。

鎮魂鈴落在地上,離他們還很遠。

要知道,他們並不在戰場上,鎮魂鈴落得那麼遠,身邊還有兩個御靈宗的老祖…

鎮魂鈴因爲控制無數靈獸的元神從而怨氣濃烈,想要控制並不容易,要收服它也要耗費很大的力氣,而他,竟然這麼輕而易舉地把鎮魂鈴從遠處取走不說,還讓鎮魂鈴的鈴聲都發生了改變。

變得那麼空靈悅耳,不再是記憶中那尖銳刺耳的聲音。

好日隆冬裡下了一場雪。

推門出去,便看到原本黑色的土地被積雪完全覆蓋,大地一片潔白,空氣清新沁涼,還帶着一點兒冬日寒梅的冷香。

深吸一口氣,五臟六腑都被那清冷的空氣和寒香淬鍊了一遍,好似污穢和不甘通通洗淨,渾身上下都受到了洗滌。

再看那古銅色的鈴鐺,此刻表面也不是那種暗沉的顏色了,而是銀亮無比,跟他手中的白玉簫一樣乾淨。

像是她推門看見的那場雪。

左珍愣了半晌,她呆呆地看着那銅鈴,有些不確定地道:“你,你化解了這鈴鐺上的怨氣?”

路歸真看她震驚的眼神心裡頭十分得意。

這幾天,她可是十分的瞧他不順眼。

路歸真咧嘴一笑,“區區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再看她眼神複雜,路歸真把鈴鐺從玉簫上取下來,直接遞到了左珍手邊,還故意蹭了一下對方的手,面上卻是一幅一本正經地表情,“看你跟這鈴鐺好似有故事?你喜歡,送你?”

左珍這下徹底愣了。

她當年的確肖想過這個鈴鐺。

卻沒想過有一天,這鈴鐺會真的出現在她面前,並且,握着它的人會說,“送你。”

她低聲道:“這是魂器。”末了,補充兩字,“仙品。”

這仙品魂器,在修真界裡赫赫有名,即便是四大門派的修士,也對其有幾分忌憚。

正是這魂器,才上御靈宗在修真界一步一步壯大,站穩腳跟。

“仙品魂器算什麼?”路歸真面帶笑容,得意洋洋地道:“我走路上一天能撿倆。”

左珍扯了下嘴角。

路歸真見他不信,揚了揚手裡的玉簫,“神器,看到沒,自己認主的,攆都攆不走,不信你問時秋…”

時秋是你宗主,她說的話你總得信!

視線一轉,落到時秋身上,就看到她面前的兩個御靈宗老祖已經認輸,而其他御靈宗的弟子,也都一頭霧水地被溯淵他們從陣法裡頭放了出來。

御靈宗宗主裘仁道完全不敢相信所發生的一切。

老祖隕落了?

他都沒去確認輸贏,沒跟其他人說上一句話,直接離開了神魂域,衝進了老祖所在的房間。

偏偏那房間有禁制,他根本進不去。

下一刻,他駕着飛行法寶衝向了禁地,看到禁地室內已經熄滅的老祖魂燈,裘仁道目疵欲裂!

老祖,在神魂域內隕落了!

他一時有些喘不過氣,差點兒直接暈了過去。

直接從神魂域內出來,想馬上進去不行,裘仁道後悔不迭,卻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了。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蒲團上,心中備受煎熬。

御靈宗,當真要渡不過這檻,被那所謂的遇靈宗踩在腳底,成爲它們崛起的墊腳石嗎?

他不甘心啊!

卻在這時,一個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那是葉華庭隕落後他新收的弟子,資質修爲也還不錯,但是比不上葉華庭優秀。

看他跌跌撞撞地過來,裘仁道更是覺得氣悶,他冷冷道:“是天路宣佈我們輸了,要我們交出神魂域銘牌嗎?”

“我們輸了?”跑過來的弟子倒是愣了,他這麼一問,裘仁道便知道不是這事,臉色愈加陰沉,“怎麼回事,這麼冒冒失失的!”

是了,這弟子又沒資格去參加宗門比試,他哪裡知道輸贏。

“我,我剛剛在神魂域。”弟子結結巴巴地道,“遇到一個很可怕的女人。”

“在神魂域不好好修煉,浪費時間做什麼…”裘仁道臉色更加難看,“有多可怕,難道會吃你不成?”

弟子搖頭,“她說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遇靈宗時秋。”

“說找你合作。”

提起那個女人,弟子就一臉慘白,渾身止不住顫抖,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覺得自己險些魂飛魄散了。

“她說現在還在魔界,大約一個月後就能過來,到時候從長計議。”

“讓我提前告訴你,做個準備,你進了神魂域後,可以聯繫她。”見宗主似乎沒有動怒,沒覺得他在胡說八道,他繼續道:“她說她在小重山等你。”

“你有機會過去的話,可以一敘。”

聽到這裡,裘仁道深吸口氣,“她叫什麼名字,修爲如何?我憑什麼信她?”

“這個我,我問過。”他好歹是御靈宗宗主的首席大弟子,在那人的威壓之下,明明嚇得半死,卻仍舊問出了一句話。

說到這,他都對自己有了點兒信心,希望宗主能鼓勵幾句,但宗主顯然沒那心思,他只能繼續道:“她說,就憑她在真魂碑上,名字跟時秋排在一起。”

真魂碑上無秘密。

進入神魂域都修士,不管身在何處,都能看見那座刻了百人名字的石碑。

時秋原本在第七。

突然躥到了第二。

而且,她的名字旁還有個並列的名字,兩個名字時隱時現,像是處於爭奪之中一般。

“蘇迎冬?”

那個名字,現在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他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是蘇迎冬,那她說是時秋的仇人,裘仁道覺得一點兒不奇怪。#####→_→最近諸事不順,全面撲街,看了一下阿里後臺,一天訂閱收入五十塊錢。負能量較大,瞌睡睡不好,還剩女被家裡人懟,以及感冒發燒咽喉腫…真的要爆炸了,催更的也說個抱歉,沒辦法加更,等我緩緩。

415:認主

神魂域內。

御靈宗大敗,宗門實力第一的老祖隕落,宗主氣急攻心直接出了神魂域,宗門聖物被旁人拿在手中,於是大家都很警惕,害怕自己的靈獸受到鎮魂鈴的控制。

有人認出了左珍。

當年左珍在御靈宗裡頭還是個十分耀眼的天才,只不過,後來被葉華庭取代了。說是死了,沒想到還活着。

不僅活着,還出現在了遇靈宗,手裡捏着鎮魂鈴。

天路修士宣佈御靈宗失敗的消息,讓御靈宗的修士欲哭無淚,只是這個時候,他們的注意力都沒放在輸贏上了,大家的眼裡,都只看得都鎮魂鈴。

輸了,御靈宗會損失一半的神魂域銘牌,算得上傷筋動骨。

但沒了鎮魂鈴的話,對御靈宗來說纔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本身就是個馭獸的門派,靈獸都被外人捏在手裡了,他們哪裡還有心思管別的。

此前爭奪的那位老祖道:“輸了就是輸了,我們願賭服輸,等下出了神魂域就將銘牌交給天路,但鎮魂鈴乃我們御靈宗聖物,還請遇靈宗的道友歸還。”

左珍捏着鈴鐺發怔,都沒注意到他說的什麼。

那老祖見狀,直接一撩衣襬跪下,“還請天路大能爲御靈宗做主。”

“鎮魂鈴乃我宗門聖物,天下人皆知。”

他這麼一跪,剩下的御靈宗修士齊刷刷地跟着跪下,一下子便跪了一片,大家齊聲道:“還請天路做主。”

硬搶?笑話呢!沒看見老祖都隕落了一個,現在誰敢來硬的。

天路的雲伯看向時秋,問:“時宗主,你看…”

“原主人隕落之後,這鎮魂鈴就是無主之物。”時秋面色不改,“若能輕易收服,你們大可能自己撿去,偏偏等人把怨氣都化解了再來索要…”她頓了一下,道:“算盤倒是打的響。”

“你路上撿個無主的仙器,是不是也要送還給原主的宗門?”

“時宗主這可就是強詞奪理了,天下人皆知,這鎮魂鈴乃我宗門聖物,專供御獸之用。”

“而且,裘老祖死在你劍下…”

話沒說完,便被時秋徑直打斷,她皺眉,冷聲道:“你們的裘老祖分明是靈獸反噬而死,豈能讓我背這黑鍋?”

“鎮魂鈴是他們撿到化解的,現在在左珍手中,我做不了主。”不能因爲她是宗主,就強迫左珍把路歸真送她的鎮魂鈴交出去吧?

那人聽罷,便將視線轉移到了左珍身上。

其中一位認識左珍的修士道:“左珍,早些年御靈宗也待你不薄…”

被點了名,左珍纔回過神來,她看向那一百餘名御靈宗修士,倏爾一笑。

“你們想要鎮魂鈴?”

“這是御靈宗宗門聖物,自該物歸原主。”

“那我給誰呢?”她把鈴鐺拿起來,放到耳邊搖了搖,聽着叮鈴的聲音,她臉上笑容看起來十分真摯,“你們這麼多人,我給哪位纔好?”

“是許老祖,還是秦老祖?”她先點了兩位老祖的名,就見那兩位老祖相視一笑,“這是宗門聖物,給誰都無妨,只要歸還我們御靈宗即可。”

先把聖物要回來要緊。

至於給誰?

確實爲難,誰拿到手,基本上就等於誰掌控了御靈宗。因此兩人雖然表面帶笑,暗中卻各自蓄力,打算第一時間把鎮魂鈴拿到。

“要不還是等宗主來了,給宗主吧,畢竟他纔是一宗之主,也是裘老祖的親孫子呢。”左珍瞟了他們兩眼,眼尾有幾分媚態,旁邊的路歸真看她表演,覺得還挺有趣。

這左珍,是要把御靈宗的人弄成一盤散沙啊。

那鎮魂鈴誘惑太大,怕是無人能把持得住。

“裘仁道這麼關鍵的時刻竟然直接離開神魂域,他這宗主,不當也罷。”兩位老祖皆道。

這鎮魂鈴的歸屬只能在他們兩人之中產生。

他們被裘刃鋒壓一頭壓了幾千年,總不能叫他孫子又爬自己頭上,這一點兒上,兩人的態度出奇一致。

“喲,陸長老也在,陸長老當初對我頗爲照顧,您的恩情,我一直記得。”左珍好似這時纔看見人羣裡的老熟人一般,又一臉欣喜地點出一人。

時秋:“…”

時秋髮現左珍這姑娘還真是有點兒本事,一下子就讓御靈宗的修士自己人爭鋒相對起來了。

她都沒料到,後續會發展成這樣。

到後來,御靈宗的人也怒了,“左珍,這本是我御靈宗之物,給誰不勞你操心。”

就見左珍眨眨眼,“靈獸也是御靈宗的靈獸,那我給靈獸也是一樣的對吧?”

兩位老祖輕笑一聲,“給靈獸,也並非不可。”

御靈宗的靈獸都受制於主人,一是契約壓制,二是鎮魂鈴的緣故,它們都無法違背主人命令,就算髮生靈獸噬主,也不會對主人造成什麼傷害,就好比窮奇,它雖然害死了裘刃鋒,但它本事那麼大,也只是讓裘刃鋒神念頓了一瞬,歸根結底還是時秋的劍。

若在其他地方,任何情形下,它都不可能成功,反而會受到恐怖的鎮壓。

時也命也。

“我看這只不錯。”她手指之處,正是之前兩個險些自爆元神的靈獸中的其中一隻,這會兒乖順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起來元神很虛弱。

但即便虛弱,也是這裡最強的一隻靈獸了。

靈獸的主人秦老祖登時心中大喜。

他想了想,命令靈獸起身,往左珍的方向過去。

明明是隻強大的白獅,這會兒溫順得像只大貓。

左珍求溯淵他們放開結界,讓白獅進來。

接着把鈴鐺搖了兩下,那白獅見了鈴鐺十分畏懼,顯然在鈴鐺那吃過不少苦頭。

“你過來。”她把白獅叫到身邊,蹲下,在它耳朵邊說了幾句話。

白獅歪着頭看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片刻後,它一口叼起鈴鐺,慢慢走出了結界。

時秋沒想到左珍會真的把鎮魂鈴交出去。

她嘴脣翕動,最終沒有開口。倒不是心疼一個仙品魂器,而是鎮魂鈴在他們手中,安歇靈獸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一點兒。

不過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時秋不想幹涉,畢竟,她剛剛纔說,誰撿到誰做主。

她只是覺得御靈宗控制靈獸的方法讓她不認同,但目前看來,她是沒辦法跟御靈宗徹底撕破臉的。

御靈宗以控制馴服靈獸爲根基,她要御靈宗放棄這個,顯然對方不可能同意,就算想用強,也得看天路答應不答應。

現在的遇靈宗剛剛起步,她還要從天路借道,得罪天路得不償失。徹底取代御靈宗,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然就在那白獅歡快地回到主人身邊,秦老祖已經伸手去取它口中鈴鐺之時,白獅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將秦老祖整條胳膊一口咬住!

這一下實在猝不及防,秦老祖毫無防備,被咬個正着!

身形都淡了幾分。

“畜生!”秦老祖一條胳膊被白獅直接咬碎吞掉了,這傷的是元神,元神的創傷極難恢復,一條胳膊的損耗,他幾百上千年都恢復不了。

神魂壓制立刻施展,然而,秦老祖發現似乎沒有以前管用了。

這些靈獸原本就不是心甘情願簽訂契約的。

是在鎮魂鈴的壓制下,才被迫建立的神魂聯繫,就像是在鎮魂鈴的壓制下,被迫帶上了神魂枷鎖。

鎮魂鈴就像是懸在靈獸頭頂的劍,稍不聽話,就會受到痛苦折磨,所以,它們不敢不聽話。

而鎮魂鈴的威力還遠不只如此。

懸在頭頂的劍,只是靈獸平日裡受到的威脅,若是鎮魂鈴的主人驅動鈴鐺下達命令…

那麼它們就完全生不出反抗念頭。

哪怕讓它們自爆元神,也完全無法反抗,只能順從。

而現在,鎮魂鈴失去了作用。

它的怨氣被化解了,那個鈴鐺,不再是從前凶煞的模樣,在白獅叼着鈴鐺的那一刻它就已經知道了。

如今,它依舊會被靈獸契約所制約,但那點兒痛苦,它完全能夠承受。

它現在的噬主,跟之前窮奇的噬主完全不同。

窮奇噬主,受鎮魂鈴的影響,它自己也會死亡。

但它不一樣,它能活!

白獅兇殘地啃噬秦長老,另外那位老祖的靈獸也陡然發難,只不過它沒有白獅這樣的機會,在許老祖的提防之下,它沒有得逞,畢竟,這些老祖也都不是省油的燈,修爲實力皆很強,不會比自己的靈獸弱上多少。

雲端,天路的人看不下去了,直接出手阻攔。

在他們眼中,人和靈獸是有區別的。

只是將秦老祖救出來時,他元神受損嚴重,在神魂域都無法繼續呆下去,片刻後便被一股大力推出了神魂域,儼然是受了重創。

而這時,剩下的許老祖冷聲道:“你動了什麼手腳?”

“遇靈宗,好,好得很。”

就見那被天路修士壓制住的白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它咧嘴一笑,口中的鈴鐺露了出來。

白獅陡然口吐人言,還叫其他人微微一驚。

“你們都想要這個?”

沒有鎮魂鈴的壓制,它們還是可以反抗的呢,哪怕反抗時會有痛苦,但經歷了鎮魂鈴壓制所帶來的痛苦之後,那點兒折磨算得了什麼呢?

“還不快交出來。”明明它主人都離開了神魂域,爲何它還在這裡。

莫非是仙器鎮魂鈴的緣故?

它強行噬主,因爲主人受到重創元神減弱,從而擺脫了主人的神魂聯繫,這樣一來,靈獸就成了獨立的個體,但神魂域銘牌當時只有一塊,它現在呆在神魂域內,豈不是永遠都出不去了?

肉身會隕落。

而肉身隕落,它這元神也有可能會逐漸消亡,除非,它能在這裡覓得大機緣。

“不。”白獅搖搖頭,“這是她送給我的。”它笑了笑,突然猛地一咬鈴鐺!

它想直接將鈴鐺咬碎。

它想把裡面被拘的靈獸元神全部都放出來。

孰料,這仙品鎮魂鈴實在厲害,它這一咬雖然用盡了全力,卻是沒有將其咬破。它震怒,發出一聲咆哮。

與此同時,許老祖出手。

“找死!”

時秋顧不上天路大能,直接一劍劈出。

引路使看得着急,眉頭緊蹙。

溯淵眉峰一凜,身上氣勢陡升,竟將天路修士的神魂威壓都硬生生逼開,使得白獅身上一輕,猛地往後躥走躲開一擊。

路歸真則是將白玉簫往空中一拋,就跟丟一截樹杈一樣扔了出去,一邊扔還一邊喊,“刀劍無眼,有話好好說嘛,幹嘛打打殺殺。”

他本意是攔那御靈宗老祖,結果沒想到時秋的劍那麼快,於是擋住了老祖也就算了,還擋了時秋的劍氣,劍氣落在玉簫上,發出哐的一聲響。

“哎喲我的簫。”

時秋:“…”

恰在這時,那白獅返回了左珍身邊,將鈴鐺再次扔到她手裡,用一種很急迫地眼神看着她。

左珍明白她的意思。

“我實力不夠。”

她修爲不高,收服不了鎮魂鈴。

旁邊路歸真喝道,“放心,有我在,沒有收服不了的法寶。”

時秋直接點頭,“不妨一試!”

“那是我們御靈宗的法寶!”

溯淵手中長劍往前一劃,在地面上劃出一道劍痕,劍痕內,火光流動,形成了一道火牆。

“你說是你的,你叫它一聲,它可答應?”他冷笑一聲,“越線者,死!”

天路中有修士忍不住喝道:“放肆!你是要違反天路規矩?”天路不許修士互相殘殺了,雖然無法完全禁止,但當着天路的面殺人,簡直是不把他們放在眼中。

“我乃嘯天狼族黃金聖血,需要守你們天路規則?”他頭也不擡,冷冷道。

一句話,倒是讓那呵斥的天路修士啞口無言,他心中微惱,還欲說話,就見雲伯擺擺手,他眼睛一眯,“由他去吧。”

千萬年前,若非嘯天狼族,這修真界恐怕早已不復存在。而如今三界即將大亂,修士固然重要, 數量本就稀少的嘯天狼,更是重要。

何況,那還是個天生的純血狼王。

底下,御靈宗修士見天路不再出手,情緒激動。

一羣御靈宗修士衝了過去,卻不料,大部分人的靈獸此刻都生出了抗拒心理,忍着痛苦也要給主人神魂干擾,一時間雞飛狗跳,一陣混亂。

而這時,左珍已經小心翼翼地將一縷神識,投入了那鎮魂鈴中。

#####這章粗長一些了吧。→_→愚人節怎麼玩的?

416:你瞎

這個鎮魂鈴已經不是以前的鎮魂鈴了。

怨氣化解過的鎮魂鈴,神識注入其中過後,並沒有狂暴的氣息,也沒有無數靈獸的痛苦嘶吼。

它裡面像是一汪泉水,一縷和風,一束暖陽。

左珍好像進入了一個夢境,她看到了許許多多的靈獸,它們或警惕,或忌憚,也有一些小心翼翼地靠近她,還有一道道氣息藏匿在深處。

它們都在看她。

“那左珍以前就是我們御靈宗弟子,現在以她的實力想收服鎮魂鈴是癡心妄想。”

“但是現在我們怎麼辦?”

御靈宗弟子心急如焚,但天路不替他們做主,又越不過那火線,現在只能乾着急,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他們怎麼能那麼強?

就在御靈宗修士一籌莫展的時候,左珍手裡的鎮魂鈴脫離了她的掌控,飛到了空中。

御靈宗修士登時大喜,“失敗了!”

一直關注着左珍的時秋微微皺眉,她感覺那不像是失敗的樣子,但很明顯,現在也沒成功。

也就在這時,那鈴鐺搖動陡然加劇,緊接着,神魂域內御靈宗修士俱都臉色大變,其中有幾個更是直接哇的一聲吐出血來,元神因爲受損過重,強行離開了神魂域。

它們的靈獸都反噬了主人。

哪怕主人並沒有受傷。

只不過這反噬並沒有使得靈獸直接在神魂域內就擺脫契約關係,然出去之後,沒有鎮魂鈴的約束,主人又元神受損,會發生什麼就不好說了。

這一下,御靈宗有少了半數修士,包括許老祖也直接跌了出去,沒了老祖沒了宗主,御靈宗羣龍無首,留下的修士更是心中惶然。

他們的靈獸也低低吼着,但並沒有對主人發動攻擊。

並非所有御靈宗的修士都不把靈獸當朋友。

也有那麼一小部分人,對自己的戰鬥夥伴還不錯。而沒有直接受到反噬的,正是這批人。

變故發生後,鈴鐺懸在空中,不再動彈。

左珍依舊坐着不動,白獅趴在她腳邊,臉上表情很緊張,看起來比在場所有人都着急。

路歸真拿玉簫想去試探一下,就見白獅立刻朝他發出威脅的低吼,路歸真道:“蠢貓,我還能害她不成。”

“她現在不能被外界打擾。”白獅字正腔圓地道。

路歸真嘖嘖兩聲,“要不是我忍痛割愛,這鎮魂鈴還輪得到她?”

“呃…”這話說得也沒錯,白獅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它想了想,後腿站立,兩隻前爪舉起,衝路歸真深深鞠了一躬。“多謝道友慷慨。”

路歸真將手中的玉簫轉了一圈兒,“區區仙器,看不上眼。”

他這人天生命好,對法寶都不怎麼放在心上。

一個仙品法寶用來討美女歡心,對他來說,值。

左珍繼續收服鎮魂鈴,有白獅給她護法。想來,她收服鎮魂鈴後,還能多收個靈獸。

時秋叫遇靈宗修士出去修煉,不用守在這裡耽擱寶貴時間。

這地方是天路陣法當中,左珍在這裡收服鎮魂鈴不會有其他人來搗亂,就算有人撞進來,也還有白獅護法呢。

時秋也打算離開,她還未好好探索過神魂域。不過走之前,她在左珍身邊再設了個陣法,三重保險之下,她相信就算是蘇迎冬出現,她都來得及趕回來。

跟天路交流後,時秋他們能夠在三天後通過天路陣法前往通天之路。

只不過事情辦完後,她被告知不用去天路了,而是讓她去一趟萬劍宗。聽到萬劍宗,時秋一思量就覺得天路的人可能知道了些什麼。

或者說,他們現在正在懷疑什麼。

天路也有活了二十萬年,歐陽無極那樣的人物,而那樣的人物,自然知道二十萬年前的天下第一劍修。

萬劍宗現在的宗門駐地,其實就是當年她的洞府所在範圍。

天路邀請她去萬劍宗,莫非是因爲看了她的劍法後有所懷疑,想通過劍陣來證實她是不是蘇挽秋?

不管是怎麼回事,爲了能快點兒去到通天之路,時秋暫時答應下來。

接下來,她就和溯淵一塊兒探尋神魂域的寶地了。

對神魂域最瞭解的自然是天地魂器羣山抱月,時秋都不用自己找地方,眉心間的小月牙給她指了條路。

一路收穫了不少能夠滋養元神的東西,倒也算收穫頗豐。

三天後,他們再次出現在了長安城內。從神魂域出來後時秋又進了星辰時刻,因爲靈石不算多,她跟溯淵都只能呆在最外側,不過她是

想煉製一些法寶和丹藥,倒也不需要太多時間。

時秋煉丹,溯淵煉器,兩人在煉製的過程中還把煉製手法丹方都用玉簡記載下來,到時候當教材分發下去,幾個分堂的各自安排各司其職,他們也就不需要操心太多。

這天路陣法,天路只對她和溯淵開放,其他人沒法進去,時秋也不打算帶走。

“天路跟長安城打了招呼,你們最近就在這邊繼續納新,不過收的新人一開始都不用帶到靈舟上,在長安城內買一塊地安置下來,等我們回來之後,再統一安排。”

“注意,修爲和資質固然重要,品性和背景更重要。”

遇靈宗最早那一批弟子其實修爲都不咋的,聽到這話,自然齊聲答是。

現在的遇靈宗今非昔比,又有杖朝境的曲流影坐鎮,還有個欠了因果的路歸真在,左珍從神魂域出來實力大增,還收服了那隻白獅踏雪,加上白果和金錘他們,想要打遇靈宗主意的人,可得掂量掂量了。

只要不惹上四大修真大派那樣的龐然大物,其他門派,現在的遇靈宗都兜得住。送別的遇靈宗修士在此停下,左珍和路歸真則又往裡頭走了一截,直到長安城的修士讓他們止步了。

“我們會盡快回來。”時秋看着左珍道。她其實也沒想到,左珍居然能成爲她的心腹,畢竟當時的相遇, 並不怎麼美好。

說到底,還是應了這遇靈宗的名字,能相遇便是緣分,起初的不好,也不一定就固定了。不僅是左珍,旁邊那路歸真,她當初也不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宗主萬事小心。”左珍一臉嚴肅地道。

旁邊路歸真呵呵笑,“你家宗主就是個萬年老王八,怎麼都死不了。”

時秋:“…”好久不見,她覺得路歸真那張嘴真是越來越賤了。

也對,現在他做事處處受限制,也就只能嘴上乾過癮,她懶得跟他一般計較。

她跟溯淵走後,路歸真的衣袍忽然着了火。

那火苗躥得快,一下子把他褲子都燒沒了。偏偏那火還不好撲滅,他讓玉簫管吧,玉簫說,那是恩人對他出言不遜的教訓,管不了。

“我日他大爺!”路歸真吼。這火,很顯然是那死狗崽子臨走之前放的。

他本來就站在左珍旁邊的,這一下,就在左珍面前光了屁股…

也不算全光,那溯淵下手不夠狠,褻褲留了半截,剛好在他大腿根下。

左珍:“…”

見左珍皺眉別過臉去,本來很生氣的路歸真反而沒臉沒皮地道:“不就說了句老王八,這可是大實話!”

他轉身面對左珍一挺腰,一臉自得,想看左珍笑話。

修真界沒有固定道侶的女修,在這方面上大多還是很矜持的,他現在不能睡了,只能在言語上做個淫魔。

這左珍平日裡冷冰冰的,一幅鐵面無私的女羅剎模樣,他倒要看看,她羞窘起來是什麼樣子,有沒有幾分味道?

若是時秋在,這會兒鐵定當路歸真是地球上那些猥瑣的露陰癖了!雖然遮了,但那動作妥妥是啊。

孰料,左珍沒有繼續移開視線,反而瞥了他身下一眼。

看就看了,還不挪視線,就那麼盯着他。

反倒把路歸真看得有點兒毛骨悚然了。

“看什麼,沒看過這樣的…”話沒說完,就見她嘴脣微張,“呵。”

語氣十分輕視。

“你什麼意思!”

“幼時我給阿弟左鈺洗澡,你不過他那般大小。”輕飄飄說完,左鈺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路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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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417:迴歸

時秋和溯淵進了天路的傳送陣。

沒過多久,他們就再次出現在了通天之路的平臺上。

時秋是從通天之路回下界,上界修士在下界都會受到天道壓制,能夠施展出來的實力不足,但下界修士也是奈何不得上界修士的,修爲實力差距太大了,因此時秋下去是沒有危險的。

溯淵還惦記着嘯天狼族的事情,時秋那裡沒有危險,他就不打算陪她下去了。

“我先回一趟妖族,看看大祭司到底如何了。”

溯淵現在的實力不弱,但要對付大長老那一派那麼多嘯天狼的話…

時秋還是有些擔心。

“放心,我得了老祖宗傳承,無需動手,也壓得住那些後輩。”溯淵笑道:“跟你一樣,我回去,也並沒太大危險。”

“說不定,我還先你一步回來。”

“那怎麼可能。”時秋不服,她就下去看看師父他們,能耽擱多久。

“說不定,你留念下界風光,不願意早早離開呢。”溯淵正色道:“畢竟,下頭,你還有個訂過親的未婚夫?”

“不對,兩個。”

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把時秋都逗樂了。

沒想到,溯淵還是個醋罈子呢。

他不提這麼一句,她都忘了洛安然和楚逸了。

時秋瞪了他一眼,結果就被人一把攬懷裡了。“等你師父上來了,我們就請他證婚,結成道侶可好?”

時秋臉頰微微發燙。她臉埋在他胸膛上,半晌才答:“好。”

“星辰時刻拿給你。雖然想着神魂認主了,但你我共生契約元神相連,我跟它說了,你帶在身邊也可以。”

“你自己留着。”時秋拒絕。

“放你那兒,萬一你師父他們修爲還差得多,就交靈石進去修煉,他們能把白堂從下界帶上來,是因爲白堂身上有山河龍靈兩寸,這樣白堂才承受得住上界壓力,若是你師父他們差得遠,你強行帶上來也是不行的。”

當初他把時秋那隻小烏龜帶上來,也是因爲共生。

“留在下面,你也不放心。”

“南潯十三界雖然靈氣比不上上界,但靈石也還是有,湊一湊在最星辰時刻最外圍修煉總不成問題。”他叮囑道:“何況你師父也會煉丹,身家也不薄,想來仙草也能有幾株,有些下界有的,上界沒有,星辰時刻裡面沒有的稀罕物,比靈石更值錢。”

把星辰時刻取出交給時秋,“好好照顧自己,別擔心我。”

溯淵眨眨眼,“我有虛空之眼,趨吉避凶很簡單。”

小影子都等不及了,直接鑽出來,“我說你們還要耽擱多久?”

“膩歪不?”

時秋這才從他懷裡出來,“好了,我下去了,你保重。”

“恩。”

兩天在通天之路分別,時秋當初爬上來的時候花了很長時間,而現在下去,卻只用了一刻鐘。

白堂在把小妮的天書碎片交給他們之後,就因爲思念嬌妻提前回去了。

臨走之前,他說了師父他們現在在南潯界。時秋去了下界後,直奔南潯界而去,她如今早已脫離下界,修爲暴漲,以她現在杖朝境的實力,在南潯十三界裡是神一樣的存在,一道威壓能毀天滅地,千萬里路程,不過一念之間。

當然,天道壓制之下,這些都只是想想,若當真如此做了,天罰能把她劈成渣渣。

不多時,時秋就找到了自家師父。

師父在南潯界開了個商鋪。

鋪子裡賣丹藥和法寶。

這商鋪很不起眼,在街尾最深處,一看就是賈大師的風格。想當年,賈大師那店也藏得深,她去求遁光符的時候,也是走到了巷子盡頭。

她師父以前可是喜歡熱鬧講派頭的,畢竟是滄海界最厲害的丹藥師,如今,卻是變化不小,能安心開這麼一家小店,莫非…

現在家裡一切都是賈大師做主了?

聽白堂說他們都有名氣,過得好,自然不存在沒靈石沒資源,只能開個小鋪子的情況,那很顯然,是故意這麼做的了,而誰會這麼做,除了賈大師,時秋也想不出別人。

她走到門前,敲門。

沒人開門,裡頭傳來一個不耐煩的女聲,“說了今天不開門,還敲什麼敲?”

聽那聲音,像是以前跟着賈大師的那位孫二孃?

當初,也是孫二孃給時秋開的門。

“是我。”時秋笑着道。

“管你是誰?”裡頭聲音更加不耐煩了。

“我是時秋。”她沒施展出半點威壓,也沒調動靈氣,自然裡頭的人感覺不到一絲異常。

門吱呀一聲打開,孫二孃探出頭來,“當真?”

她將時秋上上下下打量一眼,這一看,就有些說不出話了。只覺眼前這女子渾身上下一絲靈氣也無,半點兒威壓不顯,不顯山不露水,但她卻不會把她當做一個凡人。

孫二孃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

她看着眼前人的時候,有一種仰望蒼穹的感覺,讓她站在原地,屏住呼吸,不敢再發出聲響。

“當真。”時秋笑盈盈地道,接着神識一掃,就看到師父在煉丹房。師父修爲不錯,已達瓶頸,若是突破,便能登上通天之路。

她登時寬心不少。師父還是很厲害的嘛。

在滄海界就能成功煉製出仙丹的師父,能走到這一步,時秋並不覺得奇怪。只是師父現在呆的地方,倒是有點兒奇怪了。

那不是煉丹房,而是煉器的地方。

師父的丹火,竟然在幫賈大師煉器?

哦,賈大師煉的是女修用的軟鞭,鞭子尖端鑲嵌了一段玄蛇尾,那東西用器火太猛容易燒壞,用溫和的丹火倒是穩妥得多。

看他倆配合默契,顯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煉器的關鍵時刻,時秋沒打攪他們,她神識一掃,又看到了房間裡閉關的二師兄了。

難怪二師兄要閉關,修爲還差一截。

這也不能怪他,他資質其實也很好,否則也不會被師父收做弟子,只是他中途又跌了下去,雖然後來慢慢恢復了,在滄海界大亂的時候又傷得重,如今能到現在這個境界,也算是不錯了,至少,他沒偷懶。

師父在煉器,師兄在閉關衝擊境界,時秋瞧他在關鍵時刻,也不好打斷,繼續往裡看,時秋瞧見了白堂他們…

她立刻移開眼。

大白天的,白堂跟他那道侶竟然在雙修。

神識太強也不太好,這麼淡淡一看,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了。

餘陽也在,正在院子裡摘花,他摘了花就去了公子妮的房間,把鮮花放在了書案上。

時秋想,她還是先去跟餘陽敘敘舊吧。

目前,也只能跟他聊聊,當年的小屁孩,現在也長成大人了,還有了心儀的姑娘。

還別說,公子妮年齡其實也不小。

她跟溯淵年齡差很大。

這餘陽和公子妮差得也多。

都算是老牛吃嫩草。

“餘陽,你別擔心,她會好起來的。”

這天下,還沒有補天石補不好的法寶。時秋站在窗口,笑着道。

剛擺好花瓶的餘陽愣住,片刻後狂喜叫道:“前輩,您回來了!”

他聲音太大,沒遮沒攔的,猶如一聲驚雷在院中炸響。

把正在修煉的兩位都嚇了一跳…

就連師父許赤霞都擡起頭來,吹鬍子瞪眼問:“前輩,哪個前輩,嚇我一跳!”

差點兒沒把火控制好!壞了賈大師的法寶,他可擔當不起,保不齊被訓一頓。

“時秋,時秋回來啦!”

許赤霞愣住,隨後眼眶一熱。

連火都顧不上了,直接往外跑,走到門口又停住,轉頭道:“我見我徒弟去,煉壞了我賠。”

“誰要你賠了!”

“你收拾一下自己再過去,瞧你現在這樣子,滿頭都是灰,沒個當師父樣兒。”賈大師笑道。

“是是。”總不能叫徒弟擔心,也不能叫她看師父笑話。

他立刻施展法訣把自己清理乾淨,還重新束了發,端正了一下發冠。

殊不知現在時秋元神強大,只要她想看,這院中一草一木皆在她眼中,清晰可見,於是許赤霞那灰頭土臉的樣子,她可是全都看見了。

她身形一閃,到了煉器房外。

輕輕敲響房門,時秋眼眶發熱,喊道:“師父,我回來了。”

418:選擇

許赤霞把自己整理乾淨,這纔打開房門,將時秋上下打量幾眼,鬍子抖了幾抖,卻是沒開口說話。

片刻後才招手,“過來。”

時秋剛準備動,就見許赤霞已經跨出大門,直接抓住了她的手,神識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兒,“當初都奪舍到烏龜身上了,現在好了?”

“你這身體,我都看不出什麼不妥。”他點點頭,一雙眼睛都有了水光,連連道:“好好好。”

“果然還是上界的風水養人。”

“我跟你師孃修爲都差不多了,本打算上去找你的,但又不放心你師兄。”許赤霞道:“當初帶你上去的大能本事大,果然沒讓我們失望。”

旁邊的賈大師稍稍一愣,隨後斜睨了許赤霞一眼,目光裡含着警告之意,時秋看到後,脣角一勾,笑了。

看來師父還是個妻管嚴。

他以前是出了名的寵徒弟,現在,更是要寵媳婦咯。

“乾坐着做什麼,我去拿點兒酒來。”賈大師一邊說一邊領着他們往外走,“來,時秋,帶你去我們後山邊看風景邊飲酒。”

這箱子最角落裡的店鋪,背後看着是沒任何山靠着的,但以前賈大師的店鋪後面就藏着一座山,她擅長陣法,在這店鋪後弄了一個陣法直接連接到了百里外的那座山峰,他們需要踩着可以移動的石蓮臺過去,踩錯一步,就會觸發陷阱。

跟以前倒也差不多。

就這一會兒功夫,白堂和餘雨出來了,就連餘陽都抱着小妮一塊兒出來了。

“恩 ,都到山上去,好好聚聚。”賈大師道。“孫二孃你也一塊兒。”

“我守門。”孫二孃回道。

“上界的大能都回來了,哪裡需要守門。”白堂哈哈大笑,“時秋你說是不是?”

時秋自然點頭稱是。

“放心,沒人敢不開眼來觸黴頭。”

許赤霞卻道:“你這次回來有沒有什麼要緊事?若是有,還是先做正事要緊。”

“能有什麼要緊事。”時秋淺淺一笑,“來看師父師兄,就是我最要緊的事。”

事實也是如此。她一直想回來,也就是這個目的。

在領悟劍法的時候,看到了幼時的蘇迎秋,小孩子孤獨寂寞的生活在絕陰之地,那種彷徨無助,讓她感同身受的同時,也更加想念師父

師兄。

想念親人。

餘雨修煉資質很一般。

成親過後跟身上有山河龍靈的白堂雙修,身體倒是有了一些變化,修爲也有了很大提升,她修煉悟性也不夠,但在食修這方面卻很有天賦,跟個食修學了三年,如今水平還算不錯。

他們喝酒聊天,餘雨做菜,白堂給她打下手,兩人看着配合默契,夫妻情深得很。

餘陽隨身帶着一把輪椅。

這輪椅跟以前時秋給她的方爹做的那把差不多,但更高明一些,材質和煉製手法都有些水平,應該是賈大師給他打造的。

他把小妮放在椅子上,給她身上搭了一條毛毯。

隨後也拿着酒杯喝酒,時不時回頭,看睡在椅子上的小妮一眼。

成雙成對啊。

時秋跟他們聚,小影子也忍不住跑了出來,他一露面便有一股肅殺之氣,被時秋瞪了一眼才收斂,手裡抱着粉糰子,繞着他們轉圈圈。

他如今可不是少年模樣,上半身已經是青年,長髮拖地,走起路來四平八穩的,看着還挺優雅。

下界的修士哪裡見過這樣的生物,俱都有些驚奇,卻又不敢多看,總覺得他身上的氣息有些懾人心神,讓人不得安寧。

轉了一圈兒後,小影子身上的銳氣徹底消失,他伸手從桌上拿了酒壺,猛灌一口道:“靈氣真少。”

又吃了口菜,眉頭登時皺起,“時秋你來露兩手。”

時秋也兼修過食修。

她做靈菜的水平可不低。既然餘雨喜歡做菜,她倒是可以傳授她一些知識,讓她在食修的道路上走得更遠,這天底下,也不是沒有食修入道的。

“在下界又不好動用靈氣。”

能不用就不用。

一個控制不住,就會引起地動天罰。到時候,她哪裡兜得住。

“餘雨這食材是自己搭配的吧,天賦倒是不錯,這樣一盤菜味道口感俱佳,還能溫養經脈。”她點評了一下桌上的菜餚,“若是專修此道,以後定能有所突破。”

餘雨笑了笑,“也就是白堂愛吃,我才樂意去學去做的,沒想過別的。”

有的人追求實力強大,有的人追求財富,有的人追求長生不老。

也有人只想跟心愛的人在一起,白頭偕老。

白堂在把公子妮的問題解決了之後,都沒在上界繼續呆,立刻回到下界陪妻子,而餘雨學這些,也僅僅是因爲白堂愛吃罷了。

不管上界下界,哪怕是在靈氣全無的凡人村落,想來他們倆都不會介意。

只要彼此常伴左右,便是他們所尋的道。

看到這樣的她們,時秋倒也有些羨慕。

不過他們如今卻沒這麼灑脫,想要獲得這樣安穩美好的生活,還需要繼續努力修煉才行。

強敵在側,不得懈怠。

又聊了一會兒,時秋給師父提了一下星辰時刻。

她沒說那是個法寶,只是說她知道一塊修煉之地,靈氣比外界濃郁得多,打算帶他們過去修煉。

她說了幾株下界有上界沒有的仙草和仙鐵,沒想到運氣不錯,師父和師孃手裡正好各有一件,他們也一點兒不心疼,直接給了她。

時秋又轉手給了星辰時刻,這樣一來,他們便能去中間修煉一段時間。

兩件仙品材料,上界沒有的,星辰時刻裡沒有收集過的稀罕物,也只能讓師父師孃以及師兄進去修煉十天。

星辰時刻的摳門程度讓時秋咬牙切齒,偏偏她還毫無辦法。

她又不是星辰時刻的主人。

連溯淵的面子它都不給,自然也不會給她面子咯。

不過中間層外頭十天,裡頭也是百年了,那裡頭的靈氣比上界都濃郁得多,對於師父他們這樣的下界修士,放進去就好似幹海綿泡水,能吸收的就多了。

白堂和餘雨他們就只能進外圍修煉了。

她跟白堂提了一句,不料白堂拒絕了。

他傳音道:“餘雨一直不想耽誤我。”

“她覺得她修爲不高,資質不好,也沒悟性,壽元也不長,不想拖累我。”

“希望我好好修煉,去到更廣闊的天地。”

“可是我志不在修煉,修煉的話,就得閉關,一坐十年百年。”白堂笑了笑,“不瞞你說,我一天都離不開她,睜眼閉眼都是她。”

“哪裡有心思去修煉去悟道。”白堂說到這裡,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餘雨:“那就是我的道。”

“我不在乎修爲有多高,壽命有多長,我只在乎我的身邊,是不是有她。”

“你能明白的吧?”他笑了笑,“所以,我修不修煉都無妨啦,反正在下界,也沒什麼人奈何得了我們,沒人想不開,要來找我們麻煩

。”

他說到這,肩膀上兩寸冒出來,發出一聲輕微的龍鳴。

聲音有點兒委屈,明明是龍鳴,卻好似啾啾叫。

像是在說,我怎麼跟了這麼個沉迷美色,不求上進的主人。

小影子也心領神會,道:“那你換個?”

兩寸登時鼻孔噴火地衝他哼了一聲,小影子哈哈大笑,“我看你也是樂在其中,一窩懶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時秋自不會勉強什麼,她又問了一下餘陽。餘陽的資質比餘雨要好些,但他可能因爲一直在照顧公子妮,修煉荒廢下來,如今修爲放在下界來說只能說普通。

在上界,自然沒法看了。

他如果要去上界,哪怕在星辰時刻裡修煉幾千年,都不一定有機會,只要公子妮一日不醒,他就一日無法安心,修煉速度自然不會太快。

因爲修士修煉動輒閉關百年,他這樣牽掛着另外一個人達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每天都得關注着,強行修煉,反而會滋生心魔。

“我現在隨時都擔心小妮會走…”餘陽聲音低沉,“或許我也沒法安心修煉吧。”

“待她稍好一些,我才能放心。”

時秋也點頭了。只可惜她在下界呆的時間不會太久,等到顧二師兄突破了,她就會回去了,而星辰時刻自然也要帶回去,無法等他。

“小妮要恢復,可能還要一段時間。但我保證,她會好起來的。”

“恩,有前輩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

從下午聚到晚上,夜裡的時候,時秋便把師父和師孃送到了星辰時刻裡頭。

白堂他們沒進去,倒是孫二孃在進了最外層,時秋則坐到了二師兄房門外,等他醒。

她沒等多久,顧二師兄就進階了一層,他樂呵呵地睜眼,正要出去,就看到門口坐了個人。

他都差點兒沒敢認!

許久才跳起來,道:“師妹,真是你?”#####→_→清明節,你們有遇到靈異事件嗎?

419:條件

“真的是你嗎?”喊出這話的時候,顧倚天聲音都帶着顫音,情緒十分激動。

剛剛突破周身靈氣洶涌,這麼一激動,靈氣都有點兒失控了,他的聲音傳出好似在空中炸開,發出啵的一聲破空之響。

顧倚天慌忙將靈氣收斂,隨後才直勾勾地看着時秋。

還是原來的樣子,但此時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好看。

站在那裡像是上天一筆一劃勾勒而出的美人,集合了天地靈韻而生,無一處不完美。

當初師妹明明很可憐,奪舍在了烏龜身上了,所以他一直努力修煉希望能幫到師妹。

他這個做師兄的,一點兒沒照顧到她。反而老是依賴她。

小瓊山秘境裡頭,是師妹進來將他帶回家的。

滄海界狐妖作亂,是師妹從南潯界返回,用自己做交易,換了他和師父的命。

他這師兄無用,明明年長且先入門,卻處處不如師妹,連師妹險些隕落,最後只能委屈奪舍在鐵背龜上,他都幫不上一點兒忙。

顧倚天在小師妹被帶走之後一直都很努力修煉,就是希望能早點兒突破登上通天之路,能幫上小師妹的忙,修煉無日月,時間如流水,他覺得自己再努力一些,或許千年後能達到目標,卻沒想到,現在也沒有過去太久,小師妹就以人形出現在他眼前。

其修爲,更是叫人捉摸不透。

“是我。”時秋嘴角含笑道。

見着師父他們的時候,師父眼眶紅紅的,手都微微顫抖,顯得情緒激動。

時秋有想過看到顧二師兄的時候,他會什麼表情,卻沒想到,顧二師兄還是那麼的與衆不同。

他站起來,繞着時秋轉了好幾圈,隨後一個大老爺們,竟是嚎嚎大哭起來。

一直沒現身的小影子:“…”

這就是你一直記掛在心裡的師父和師兄啊。

這就是你惦記着的親人啊?

怎麼,這麼的,讓人沒有期待感呢。

曾經的蘇迎秋是什麼樣的人?

她結交的那些人,無一不是驚世強者,哪怕當初那個可憐巴巴讓蘇迎秋突發善心的魔界小子歐陽無極,也是個倔強硬氣的小孩子。

小影子都很少看過男修哭。

更何況眼前這個,居然抱着時秋嚎嚎大哭,哭得像個傻孩子。

好吧,關鍵點在於他抱着時秋…

要不要告訴溯淵,你媳婦兒被別的男的抱了?

哭了一會兒,顧倚天才擦掉眼淚,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沉穩一點兒,他深吸口氣,“你怎麼下來了?”

“上界過得好不好?有沒人欺負你?”

“坤華呢?他沒跟你一塊兒回來?”

“來接你們上去。”時秋道。

顧倚天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開始起伏不定了。

師父其實可以嘗試攀上通天之路了。

賈大師也可以。

他們倆結伴上去,成功的機率很大,畢竟現在通天之路重新開啓,好似天地間靈氣都比以前濃郁幾分,以前很多困在瓶頸無法突破的大能紛紛突破自身限制,成功踏上了通天之路,師父和師孃他們的希望也是很大的。

只是他們放心不下他。

他顧倚天就是個拖後腿的,修煉起來進展不快,還容易鑽牛角尖。心中總是有自責和慚愧,導致他的道心也不是很穩定,每次都想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兒,給自己的壓力太大,反而讓他的修爲進展緩慢了。

“師父他們一直擔心你,本來都打算拼一把去上界找你的,結果白堂他先去了,回來還說了你的消息,所以師父他們纔沒有立刻上去。”

“知道你過得好,就沒那麼擔心了。”

顧倚天咧嘴一笑,“他們又開始操心我了。”

“師兄沒用,現在修爲還這麼弱,一直沒做好榜樣,沒有盡到做師兄的責任。”顧倚天看着時秋,聲音沙啞。

“欲速則不達,師兄別給自己太多壓力。”時秋笑了笑,“現在知道我沒事了,是不是安心了,我帶你去一個好的修煉之地,到時候,你安心修煉,定能早日突破。”

不過師父和師孃就兩件仙品材料,想把師兄弄到深處去還有點兒難。

畢竟星辰時刻摳門得很。

“師兄你身上有多少靈石?”

“二十萬吧?”顧倚天不確認,把儲物法寶掏出來,直接遞給時秋,“缺靈石嗎,都給你。”

時秋登時笑了。

她沒客氣,接過靈石後全扔給了星辰時刻。

星辰時刻的器靈表示下界的靈石都是垃圾,這二十萬下界靈石,也就最多算幾塊上品靈石了。

時秋把身上剩下的所有靈石都扔進去,還有剩下的藥草也放了部分,問:“現在呢?”

“雖然你給的是仙品藥草,但這些藥草我都已經有了,現在裡頭遍地都是,並不值錢。”也就是說,星辰時刻覺得這些東西還不夠,不夠呆在深處。

它其實就是個收集癖。

現在星辰時刻裡靈氣濃郁得都粘稠了,裡頭當初放進去的仙草漫山遍野都是,還有浮雲樹源源不斷地提供靈氣,加上之前的幾百萬上品靈石,即便在最深處修煉,對它的影響也不大。

之前一直是它在叫價,時秋和溯淵一直沒在這方面跟它討價還價,儘量滿足了它的要求,而此時,看着它一直不鬆口,時秋也有點兒不高興了。

最後,她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接着便道:“知道息壤嗎?”

“我有息壤。”

息壤那樣的神物,對於星辰時刻這樣的半神器來說,恐怕吸引力很大吧。

星辰時刻就是不斷的收集那些具有天地靈氣的寶物,擴大它的內部,而息壤是能夠不斷生長的土壤,對星辰時刻肯定有幫助。

說完之後,時秋有些緊張地看着浮雲樹上的那一團白霧。

若它需要,那她就能跟它講條件了。

果然,聽到息壤二字,星辰時刻的器靈登時激動不已,“在哪兒?”

它現在是半神器,若有息壤,便有機會成爲神器。

“在封天域。”時秋神識感受到一個霧濛濛的東西從浮雲樹上冒出來,她鎖定那團霧,“封天域是遇靈宗真正的傳承之地,自然是屬於我這個遇靈宗宗主。”

“那地方被陣法封印住,也只有我能夠打開。”

“但是現在我修爲不夠,遇靈宗的實力也不夠強,貿然打開封天域,我都無法保證,能不能守住那處秘境,所以只能一直將它藏起來,努力提升實力,希望有朝一日能讓封天域重見天日。”

說到這裡,時秋又道:“看到補天石沒有,那就是我在封天域裡帶出來的。”

“那你怎麼不把息壤帶出來!”星辰時刻器靈急了。

“那秘境是遠古大戰時被打碎的區域,若非息壤的存在,早就崩裂了,息壤在修復那些裂隙,我沒有將陣法徹底打開,自然是無法取走息壤的。”

“你想要息壤,就得助我一臂之力。”時秋看着星辰時刻,“若你能讓我的人進去修煉,我拿到息壤便給你,如何?”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

“你居然懷疑時秋,我打死你!”小影子氣沖沖地吼,它跟浮雲樹能溝通,這會兒也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我可以立誓,再說,我與你主人是共生契約,難道我會騙你不成。”

時秋話音落下,星辰時刻的器靈就沉默了。

許久之後,它才道:“我體內靈氣有限,不可能無限制地讓你的人進來。”

“不過,我可以將靈石控制到最低。陣法運轉需要的靈石最低數目。但是深處,也只有主人和你才能進入。”

“比如這個,你師兄,可入中間層,外界一日,需上品靈石一百塊。”

“你剛剛繳納的靈石和草藥,足夠他修煉一段時間。”星辰時刻道。

時秋:“…”

這傢伙在中間修煉只需要一百塊上品靈石,而就在之前,它要了兩件仙品材料,並且只給了百年。

真是會做生意。

不過以前的給就給了,她現在想從這個摳門靈器嘴裡摳出來肯定是不行的,因此時秋也沒去計較從前,只是道:“那好,就這麼定了。”

把顧二師兄也帶進了星辰時刻後,時秋便打算一邊修煉一邊等消息了。

關鍵在於顧二。

裡頭靈氣充裕,他又沒了壓力,若是幾百年內能突破,那外界也就幾十天的時間。希望能在三個月內突破成功,到時候她就能返回上界。

三個月,對於修士來說,實在說不上長,溯淵那邊的事情,三個月都不一定處理得完。

在等待的時候,時秋不會浪費時間,她也準備進去修煉。

奈何現在身上靈石都沒了,她算得上是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掏出神魂域銘牌,正打算進神魂域內去錘鍊元神,就聽星辰時刻喊,“你元神實力夠強了,不能再超過肉身太多,去什麼神魂域啊,得提升修爲才行。”

“修爲高,纔是硬道理。”

眼看時秋沒理它,它急了,“你來呀,你快點兒來呀。”

“沒錢。”時秋瞥它一眼,很乾脆地道。

星辰時刻稍稍一頓。

隨後它突然道:“沒錢拿東西,多少給點兒。”

“還有一些藥草,你裡頭多的是。”時秋眉頭一挑,語氣帶着點兒戲謔。

反正我沒錢沒東西,我能怎麼辦?

沒法進來修煉,只能去神魂域淬鍊元神啊,畢竟,神魂域又不收錢。

“我進去了啊。”時秋握着銘牌,做出一副要注入神識的姿態。

“等等!”

爲了能早日得到息壤,星辰時刻也是拼了。

“來深處,我不收你靈石,有浮雲樹在,我這裡的靈氣還能夠你用上一段時間。”

時秋:“…”

她嘆口氣,語氣勉強地道:“這樣啊,那好吧。”

早知道給星辰時刻畫個大餅它就能這麼聽話,她應該早點兒把息壤給搬出來。不過現在也不晚。

時秋進入星辰時刻深處,潛心修煉起來。

小影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她了。

#####→_→太陽出來了,負能量退散。愛你們。

420:恢復

在星辰時刻深處,時秋先是修煉心法,接着修煉劍道。

自從記起了曾經的一些記憶碎片,她的修爲更是突飛猛進,潛心修煉之下,實力與日俱增。

與劍更是融爲一體一般,握着劍時,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曾經她擔憂且拒絕,害怕因此迷失了自己。

現在,她發現她還是她,而且是撥開迷霧,更加清晰明確到自己內心的她。

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也知道自己爲了什麼而努力。

親人與她同在星辰時刻裡,在同一片天地裡努力,特別是師兄,放鬆下來的師兄修爲也進展飛快,想想也是,顧倚天若是資質平平,也不會被當時的師父挑中了。

要知道,許赤霞那時候在滄海界的地位可是跟溯淵差不多的,他一共就收了三個徒弟。

大師兄徐晚照,二師兄顧倚天,剩下的就是她。

想到大師兄,時秋神色還有些黯然,雖然徐晚照背叛了師父,但最後…

他還是犧牲了自己,爲救滄海界蒼生出了一份力氣。

她不恨他。

他們都在努力,她自然也不會懈怠。神識看了一眼師父和師兄他們,時秋面帶微笑,再次揮動手中飛劍。

而沒過多久,隨着飛劍一聲嗡鳴,時秋眼前景色變幻,她彷彿再入秋夢。

絕陰之地,陣法徹底破裂。

蘇迎秋有地圖,她想逃出去。

她雖然年幼,實力卻異常強悍,且有常人難以達到的毅力,她能忍,且不怕疼。

眼看就要從底層走出,進入上一層了,而絕陰之地屬於越底下越危險,越上面越安全,她在底層只要運氣差些就會喪命,但只要離開底層,上層對她來說,威脅不大。

希望就在前方。

蘇迎秋即將踏上那個入口,僅僅還差一小段距離,她聽到身體內妹妹的聲音,“姐姐,我們是不是要安全了啊。”

“好開心。”

素來緊繃着小臉的蘇迎秋因爲這句話,臉上也終於浮現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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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脣張了張,發出了沙啞干涉的聲音,“恩,安全了。”

常年不開口說話,她的發音很奇怪,像是剛學說話的孩童一樣。

可就在這時,身後一陣腥風颳過。

蘇迎秋揮劍抵擋!她的身體被洞穿,鮮血猶如血花濺開,灑落一地。

她低頭,看到自己腹部被撕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腸子都快流出來了。

看到這裡,時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腹部,好像那裡被撕裂過一道深深的口子一樣,明明沒有任何傷疤,她這烏龜幻化出來的身體也不可能遭那樣的罪,但腹部涼涼的,有微微刺痛感,讓她

是魔將?

以爲自己運氣好,一路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底層的那些高階魔物,卻沒想到在最後關頭,遇上了魔將。

她距離那入口僅有一段距離,可如今,爬都爬不過去。

“姐姐,我好害怕。”

“姐姐,我不想死。”

眼看那魔將再次出手,蘇迎秋咬牙堅持,以自身鮮血爲引,施展了玉簡上留下來的一個禁忌血祭之術。

那一瞬間,她的身體像是被一股蠻橫的力量撐開,見風就長,她痛苦的低吼,身上皮膚滲出大量血跡,讓她整個人變得血肉模糊。

明明是個孩童,卻在施展禁術後的幾息時間,長成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娉婷少女,只不過這個少女眼眸通紅,渾身煞氣騰騰,宛如女魔。

連那個魔將都被她身上的氣息所震懾,一時沒敢輕舉妄動。

她喉嚨裡發出汩汩地聲音,握着劍,朝那魔將衝了過去。最後的畫面,就是這個。

蘇迎秋的意識模糊,她不記得發生了什麼,那一瞬間,記憶好像斷層了一樣,只有一個感覺,她在不停地廝殺,她要活下去。

只因爲,腦子裡那個聲音說,她害怕,她不想死。

所以,她施展禁術,她想活。

之後的那一段時間,時秋看到的就是一片血色。

蘇迎秋的記憶裡,這一段也是斷層的,所以她其實也並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等她清醒時,她已經在絕陰之地的最上層,距離外界已經很近了。

她的周圍,有很多屍體。

這些屍體,不是絕陰之地的魔物,而是人。

她身上有很多血跡,卻不是她的…

是那些人的。

發生了什麼?

施展那個血祭禁術會有很大的反噬,也就是會失去神智,成爲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怪物,無法控制自己。

“姐姐,我害怕。”腦海其中,那個柔弱的女聲再次響起。

而這次,她害怕的,是那個失控的,拿起手中劍不斷斬殺一切生命的…

蘇迎秋。

蘇迎秋其實懂善惡。哪怕她沒見過其他人,從出生起,就呆在絕陰之地。

但她孃親教授給她很多知識,讓她明白事理。

她很渴望離開絕陰之地,去看外界的藍天白雲,看外界的人,那是她年幼時的憧憬和渴望,每一次聽孃親用溫柔的聲音描述之時,她都窩在孃的懷裡,腦海中開始浮現出想象出來的美景,甜甜入夢。

現在,她終於見到了外面的人。

他們都死在了她劍下。

蘇迎秋走進一具屍體旁,她伸手,摸了摸那冰涼的屍體。

她的手撫過那具女屍的眉眼,終於,讓她瞪着的雙目閉上。

她的手都在發抖,心也顫得厲害,嘴脣張了張,最終,蘇迎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她在屍體堆裡坐了許久,最後,將屍體身上的靈石和丹藥取走,從一個女修的儲物法寶裡找出兩件衣服,她用劍劈了個坑,將屍體全部埋葬。

“姐姐,你好了嗎?”

蘇迎秋在腦海之中跟她對話。

明明神識傳達是一念之間,她卻像是難以開口一般,就連思想,都沉重了幾分。

“我,我失控了多久?”

“我,殺了多少人?”

“你知道嗎?”她問。

“很久,我也不知道。”

“但是,有一個人臨死前出現了一道神念。”蘇迎冬道,“那裡頭有個聲音傳出,說要替死者報仇。”

“哦。”蘇迎秋點點頭,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就那麼懵懵懂懂地往外走,她雖是找了兩身衣服穿了,但鞋子也沒有,就那麼赤着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了絕陰之地。

離開絕陰之地後,蘇迎秋才第一次看見,外界的天空。

那光亮灼眼,讓她睜不開眼的同時,眼睛裡涌出了大量的淚珠。

淚如雨下。

她想,原來這就是娘所說的藍天白雲啊。

碧藍的天空,白色的雲朵,還有撲面而來的清風,她想,終於出來了。

“妹妹,你看到了嗎?”她在心中說。

到這裡,畫面戛然而止。

時秋捂着腹部發呆,小影子叫她,她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了,站在那裡跟傻了一樣,看到什麼了?”小影子有些緊張地問。

時秋揉了揉腹部,好似那裡有一道深深的傷痕一樣,她看向小影子,問:“蘇挽秋,她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影子稍稍一愣,昂首挺胸地答:“當然是最厲害的人。”

時秋:“…”

“她從絕陰之地出去之前,殺過很多人,出去之後,會被當成女魔頭吧。”

“她早期因爲某些緣故,一直無法控制殺意。”小影子深深地看了時秋一眼,“所以那時候的她,的確是個女殺神。”

就見小影子說到這裡,手中的鐮刀一揮,豪氣干雲,“且看我一人一劍,殺出條青雲路來!”

蘇挽秋早期名聲不好,惡名在外。

而她體內,還有一個元神,一個乾淨無暇,沒有沾染什麼殺性,被她好好守護的元神,那就是她的妹妹蘇迎冬。

哪怕從新經歷了一遍,時秋也沒明白,蘇迎冬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是蘇挽秋自己幻想出來的,還是說,是絕陰之地深處的某個東西呢。

或許,要修爲進階,以後纔會知道了。

但她明白一點,在最初的時候,蘇挽秋一直在保護她,爲了她而活。同樣,時秋也相信,蘇挽秋不會害她。

爲何會肯定,大概,是時秋覺得自己真的對蘇挽秋有了認同感吧。

蘇挽秋覺得自己殺性太強,所以對體內那個善良純真的元神很呵護很認同,她覺得那個可愛天真的小女孩,纔是依偎在孃親懷裡聽故事的小女孩,而不是她那樣的…

也正是如此,蘇挽秋纔會親近那個虛空獸族的荏苒。

因爲,他乾淨美好,跟滿身血腥的她,不同。

“殺人又如何,誰擋我,殺誰,有問題?”小影子見時秋臉色凝重,滿不在乎地道:“殺到無人敢惹,世人皆懼,成爲天下第一劍修!”

“她能輕易守護自己想要的。”

“沒人敢欺負她。”

“再看看你,一路被人踩,現在有秘境都還不敢堂而皇之地拿出來,怕招人惦記,你說,是像從前那麼活好,還是現在你現在這樣?”

時秋回頭,瞥了它一眼。

只是淡淡的一眼,彷彿雙目之中蘊含刀鋒。

讓小影子語氣一滯,那一瞬間,他好似看到了從前的蘇挽秋。

他有點兒慌了,要真說起來,還是現在的時秋好,沒以前那麼兇,隨時臉上還帶笑,它能跟她開玩笑,相處得也極爲自然。

以前的主人他是崇拜的敬仰的,但因爲實力太強大,身上的氣息太懾人,它不太敢與她親近,現在卻是不同,它在時秋身邊沒大沒小,啥話都敢說。

所以,現在其實也挺好。

“其實你現在也不錯。”想到這裡,小影子深吸口氣,緩緩道。

“不管從前還是現在,你都是我的主人。”

小影子突然正經了一下,直接跪到時秋面前,一本正經地道。

“願爲你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時秋:“…”

“既然以前不捨得你死,現在更不會讓你死了,起來吧。”她伸手,很有愛心地摸了摸小影子的頭。

曾經的蘇挽秋沒有丟下小影子。

小影子沉睡前就有些虛弱,應該是虛空獸族獨角斷裂的緣故,以那時候的小影子的身體,絕對不可能活到她重回這片天地。

她把它封印在那裡,讓它沉睡,何嘗不是希望它能繼續活着,等她醒來後,與她一起繼續征戰天下。

蘇挽秋沒丟下她,她就更不會了。

“我是你主人,會保護你的。”

她笑吟吟地道。

小影子:“…”它被摸頭了,明明渾身黑乎乎的,這會兒臉卻黑裡透紅。

“誰保護誰,就你這實力…”

話沒說完,被時秋挑眉打斷,她手中長劍一揮,“我實力怎麼了,要不,試試?”

劍氣飛出,劍意攝人心魄。

小影子一時之間,竟是沒法接話。

因爲它覺得有點兒慌,或許,它還真打不過了!

主人實力恢復太快,它快要跟不上了哎!

421:威脅

顧倚天用了六十三天突破桎梏,擁有了前往通天之路的資格。

時秋當時給他預估的時間是三個月,在中間區域,外界一天,星辰時刻裡面十年,九十天就是九百年,時秋覺得他差不多千年內能夠突破,倒沒想到,沒有了心理壓力的顧二師兄,在六百多年就徹底突破了。

時秋只在星辰時刻最深處呆了三十天,也就是三千年,關鍵在於,星辰時刻深處需要大量靈氣維持,所以她呆三千年已經算是極限,按照星辰時刻的說法,下次進去的話,起碼得半年以後。

也就是外界的半年以後。

她在深處修煉了三千年,剩下的三十多天就是在中間層,一共修煉了三千三百多年,實力麼,從杖朝境初期突破到了耄耄境,也就是說,現在的她實力不會比魔界的無極宗的宗主秦書狂差。

按照以前小影子的算法,現在時秋的戰鬥力,算上小影子和身上的飛劍法寶,能抵三個秦書狂。

在整個三聖界,她的修爲也能算得上最頂尖的層次了。

毫不誇張的說法,排在三聖界前一百名沒有什麼問題。

小影子笑道:“那你那道侶豈不是落後了你三千年,哈哈哈哈,他要打不過你了。”

“我跟他是共生契約呢,我實力增強了,他的修爲都能增加。”

再說,溯淵的實力深不可測,那傢伙當初變成小孩那段時間,到底修煉了什麼功法,得到了什麼傳承,總之是場大機緣,叫人捉摸不透。

小影子貶低溯淵的時候,星辰時刻不樂意了,“小主人他得到了老主人的認可,血脈精華都傳承在他體內,裡面有老主人半生修爲在裡頭,雖然你進步很大,但若真跟小主人打起來,勝負還不一定。”

“他覺醒了虛空之眼,能看未來,你的一切行爲,都在他掌握之中,你覺得,你能贏?”

說到這裡,星辰時刻語氣自豪得很。

說實話,它很少搭理人,除了講條件,催促時秋拿到息壤的時候它話多一點兒,其他時候,星辰時刻的器靈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很多時候,它都偷偷躲在浮雲樹上畫圈圈,心疼被時秋他們用到的靈氣。

像現在這種主動開口說話的情況可是少之又少。

時秋以前連它的真身都捕捉不到,只能看到霧濛濛的一團,如今修爲進階了,倒是能看清它的樣子了。

這器靈跟它外部的造型一樣,都是個圓圓的石盤,只是它有靈性了,坐在那裡的時候,磨盤上會伸出細細的手腳,手腳也不幹別的,就

是數靈石,把一堆靈石放在面前,撥來撥去,顯得十分的糾結。

靈石越少,它顯得越憂鬱…

搞得時秋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打算等以後多賺靈石了,還是給它一些,省得它天天盯着那數量不斷減少的靈石數來數去,一邊數還一邊嘆氣。

“怎麼不能贏!老子主人以前可是天下第一。”小影子也不樂意了。

“我主人可是遠古嘯天狼族血脈。”

“我主人天生仙胎,一生下來就能在絕陰之地活下來,殺出一條血路!”

“我主人…”

兩個傢伙爲各自主人搖旗吶喊吵得面紅耳赤,時秋無奈地道:“你們覺得我跟溯淵能打起來?”

星辰時刻登時不說話了。

倒是小影子哼了一聲,半晌才道:“牀上也能打起來。”

時秋:“…”

可別說,她可三千多年未見溯淵了。待回去之後見面,兩人少不得溫存一下,她想他了。

把下界的事情安排妥當,時秋便帶着師父師孃以及二師兄登上了通天之路。

本來登通天之路還有一定危險性,耗費的時間也會根據個人實力而有所不同,但現在有時秋照應着,許赤霞他們攀登通天之路並沒有耗費多大力氣,也就一日功夫,四人便成功登頂,站到了通天之路的平臺上。

“這裡是淬靈湖,下界修士都要在淬靈湖內淬鍊身體,你們也下去試試,堅持越久,走得越遠越好。”時秋站在湖邊,笑着道。

只是說完之後,她眉頭一皺,神識範圍內,幾道氣息飛快靠近,讓她覺得來者不善。

見時秋表情變化,本來已經脫了靴子打算下水的許赤霞將興致勃勃地顧二一把拉住,他臉色凝重地問:“有事?”

“有人來了。”時秋手一擡,天問劍出現在掌心,隨後她手腕一翻,飛劍輕輕懸於地面,劍尖指地,卻離地還有分毫距離,並沒有接觸到地面上。

“嗡”的一聲輕鳴,劍尖兒輕顫,有無數劍意從那劍尖飛出,像是漣漪一般盪漾開,像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那隱匿周圍的幾道氣息被劍氣所震,無法再藏匿,紛紛現出身形,其中一人是老熟,天路引路使展炎蓮,而另外幾人,時秋並不認識。

她目光瞥向展炎蓮,“引路使是什麼意思,怎麼悄悄過來,是打算給我個驚喜?”

展炎蓮面露苦笑,他有些無奈地道:“算是吧。”

緊接着,他轉身看向身側之人,“時宗主在這兒了,有話好好說。”

時秋這才注意到展炎蓮身側那位老者,她發現他穿的衣服有些熟悉,看起來是妙丹門的服飾,只不過又跟她之前在帆城看到的弟子服不同,衣衫上靈光飄逸,刺繡花紋皆是靈紋,僅是件袍子,都是仙品法寶,這位老者,想來是妙丹門的高層人物。

“不知妙丹門前輩有何指教?”時秋視線落在那妙丹門老者身上,淡淡道。

老者沒看時秋,而是盯着懸浮在地上的天問劍。

他雙眉緊鎖神色凝重,對那劍意,顯得有些忌憚。

在他看着天問劍的時候,時秋也在打量了一下週圍的人,這幾人實力皆是不弱,他們守在這裡埋伏她,到底是爲何?

“諸位,我還有事在身,有事說事,耽擱時間對彼此都沒好處。”見衆人都不開口,時秋淡淡道。

她的劍意震懾了這幾個人,使得他們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但這些人顯然有事,她懶得等了,索性主動開口。

不過這話聽在別人耳朵裡,就顯得這時秋有些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了。

“時秋,你在神魂域了殺了我宗門弟子云芳菲,此事,必須給我們妙丹門一個交代。”妙丹門的老者往前踏出一步,目中寒光一閃,厲聲道。

“還有六藝的胡賓,他不過是在帆城衝撞過你,你竟在神魂域中,將他打得魂飛魄散!”

又一中年女子緊隨妙丹門老者之後,指責時秋濫殺無辜。

“這段時間我沒有進過神魂域,我沒殺人。”時秋下意識反駁,只是下一刻她就明白,她沒殺人,殺人的是跟她神魂氣息一樣的蘇迎冬。

神魂域內有諸多限制,天路也禁止在神魂域內進行殺戮,蘇迎冬竟然能在神魂域內殺人,並嫁禍在她身上…

她殺的其中一個,還是跟她有過節的雲芳菲…

那雲芳菲就是那個妙丹門的丹癡,當街跪下要拜她爲師,被時秋拒絕後還動用仙器強行擄她上靈舟,最後引出天路修士出面,狠狠地削了妙丹門老祖水千尋的臉面,要求嚴懲雲芳菲,並且取走了雲芳菲的神魂域銘牌,要說過節,這過節還結得頗深。

真要是在神魂域內相遇,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外人肯定認爲,他們打起來也是理所當然。

蘇迎冬跟她的神魂氣息完全相同,在神魂域的真魂碑上他們的名字都是並列顯現,這些人把蘇迎冬當做她,跑去給天路施壓,她是通過天路的陣法到的下界,於是這些人在天路那得了消息,跑到通天之路這裡來堵她,倒是說得通了。

難怪展炎蓮那副表情,他恐怕現在也挺爲難。

沒想到,蘇迎冬會來這麼一手。

這幾人實力都很強,若非她在下界突破到了耄耄境,今次能不能順利脫身都難說。

而現在,她的劍意讓幾個人都生了忌憚,雖然說了要向她討要說法,卻沒一個人率先動手。

幾個人紛紛看向了展炎蓮。

展炎蓮:“…”

他頓了一下,“你說不是你,那會是誰?”

“現在遇靈宗的靈舟已經被人團團圍住,要不,你跟我們走一趟,若真的不是你,我們查明之後,會還你清白。”

遇靈宗的靈舟被圍了?

聽到這裡,時秋神色一凜,目露寒光,銳利如劍。

她身上銳氣盡出,天問劍劍意陡然增強,一聲嗡鳴傳向四面八方,讓周圍幾個人俱都心神一震,說不出的難受,好似那劍意懸在自個兒頭頂一樣。

展炎蓮一臉無奈,“時秋,怎麼幾日不見你實力又大漲了,到底什麼纔是你真實實力啊!”

這實力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這次來捉拿時秋的都是高手,其中修爲最高的是妙丹門這位長老,杖朝境七層修爲,擅長使毒,手段頗爲狠辣。

其他幾個也不弱,都是長老級的人物,在三聖界裡都有響噹噹的名號。

本來是擔心時秋被他們拿住迫害,他才親自過來,卻沒想到,看這架勢,過來的幾個人壓根不是時秋對手。

這時秋,竟然突破了杖朝境了?這一下,連展炎蓮都已經摸不準她修爲深淺了,只覺得,或許現在的時秋,連他都對付不了了。

現在的她,越來越像那個人了。

真的是她嗎?

422:惹不起

得知宗門靈舟被圍,時秋暗中聯繫了一下左珍。

聯繫不上,傳訊符沒有半點兒迴應。路歸真、曲流影皆是如此。也就是說,她現在不知道宗門境況到底如何。

以她現在的實力,想直接通過界湖返回到靈舟所在的株洲長安城,也得需要十天半個月,只有通過天路的傳送陣法,才能在短時間內返回。

她不怒自威,冷冷道:“你們把遇靈宗怎麼樣了?”聲音清冷得像是寒冷冬天裡沁了水的刀子,僅僅是一句話,就帶着森寒之意,讓衆人心中一驚。

“遇靈宗的靈舟只是被圍困住了而已,你們宗門裡頭能人不少,宗門弟子並沒有任何損傷。”展炎蓮出來打圓場。

“雲芳菲身上有妙丹門老祖的神魂烙印,她隕落的時候,妙丹門老祖捕捉到了兇手的神魂氣息,正是你,加上你們原本就有些仇怨,所以…”

所以痛失愛徒的幾位大能紛紛坐不住了,聯手給天路施加壓力,要天路交出時秋,給大家一個交代。

現在 這時期,天路也不想三界自己先亂。

這時,那六藝的長老道:“真魂碑上,你的名字跟另外一人排列在一起,就算不是你殺的人,很顯然,那人跟你也脫不了干係。”

“我們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查出真兇,還請時宗主配合一下。”

不管是不是她,神魂氣息總是一樣的。就算是她說真魂碑上有古怪,同一個神魂氣息卻代表兩個人,但沒人能分清誰是誰啊,彼此都能說是對方做的,既然如此,能逮到一個是一個。

抓到一個,沒準就能牽扯出另外一個。

來之前天路也提過真魂碑上名字的問題,但大家都抱着不能放過兇手的目的,打算先把人擒住了再說,也沒想過,這麼多高手出馬,奈何不了一個剛剛突破杖朝境不久的時秋,卻沒想到,她的修爲短短時間內又變了,變得深不可測,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時宗主若是想自證清白,總得跟我們走一趟纔是。”又一人道。“時宗主也該爲宗門弟子想一想,他們現在靈舟被困,只要宗主願意配合一下我們,包圍靈舟的修士自然會立刻離開。”

“那跟你們走了,你們打算怎麼處理,把我關起來,困住?”時秋冷冷道:“我宗門都被你們給包圍了,你們不是想讓我證明清白,看來是直接給我定罪了呀。”

若非她展現出了實力,若非在下界的時候在星辰時刻裡修煉了一段時間,現在的她只怕是任人拿捏,還會拖累師父和師兄他們。

想到身後站在滿臉擔憂的師父三人,時秋臉色就更加凝重了。

她一再跟他們說,她在上界過得不錯,哪曉得剛剛攀上通天之路,就被這羣人打了臉!

她從來不主動惹事,性子雖冷,卻也從不仗勢欺人,而如今,或許是二十萬年前那天下第一劍的記憶多多少少給了她一點兒影響,此刻的時秋,素來平靜的心中也有了怒火。

哪怕展炎蓮說她的人並沒有受傷。

但遇靈宗的人沒受傷,是因爲靈舟的結界厲害,一般人攻不進去,同樣,也是因爲有路歸真曲流影他們坐鎮,然即便如此,他們也被包圍了,如今,還成了他們拿捏她的條件。

真當她就那麼好欺負嗎?

“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是你的話,你怕什麼?”妙丹門長老冷哼一聲道。剛剛找到時秋的蹤跡,他就利用宗門秘法給水千尋老祖發了訊息,老祖原本就在長安城那邊,現在恐怕會想盡辦法通過天路陣法過來,等到老祖親臨,這時秋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當務之急,不是跟她打起來,而是儘量拖延時間。

偏偏,現在的時秋炸了,不打算讓他們如意。

她的飛劍本來懸於身前,離地還有些許距離,此刻她一擡手,將飛劍握在手中,與此同時,身上威壓暴漲,朝四面八方爆裂而開。

無形的壓力以她爲中心,撲向了周圍的敵人。

她修煉這麼久,還不知道自己劍法的真正威力,今日,就拿這些人試劍!

“時秋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就不怕打鬥起來,顧不到身後之人?”

他們可是瞧見了,時秋帶上來的三人都是三聖界修爲最低的那一類,一點點兒餘波,就能讓他們萬劫不復!

此話一出,時秋臉色更加凝重,她面沉如水,道:“不勞你們費心!”

話音落下,就見一道陰影散過,緊接着小影子出現在她身後,將許赤霞等人牢牢護住。

現在的小影子也不是從前的小影子了。

他站在那裡,手握鐮刀,身上黑氣騰騰,將下界上來的三人層層包裹,連展炎蓮都看不透那黑氣深淺,更別說,透過那矇矇黑氣,看清裡頭藏着的三人了。

是他!

是當初那位大能身邊的靈獸,傳說中血統不正的虛空獸噬魂幽影!

此前他也見過小影子,但那時候的小影子根本讓人無法跟噬魂幽影聯繫起來,現在…

這分明就是噬魂幽影!

如果真是那位,展炎蓮有點兒不敢想了。

他立刻看向了戰場,隨後直接愣在那裡,他剛剛不過是思考了短短一瞬,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時秋的劍氣已經讓幾個大能都渾身是傷?

那一道道劍氣以摧枯拉朽之勢碾壓一切阻擋,所過之處,沒有任何法器法寶可以與之抗衡。

那是怎樣的一把劍啊。

劍身上的火焰,將它襯得更像是一柄神兵,而直到此時,看到了這劍和這美豔無雙的執劍人,展炎蓮記憶的閥門好似打開了一樣。

他幼時在小木屋內,曾有幸見過那位的畫像,只是受到的衝擊太大,後來雖然知道有這麼回事,卻記不得那畫像上女子的容貌,而現在,畫像上的女子他依然不記得是什麼樣子,潛意識裡卻覺得,就是時秋現在這樣…

時秋就是她。

她回來了。

既是她…

那還打什麼打!

展炎蓮大喝一聲,“前輩,劍下留人!”

跟她鬥劍,嫌命長不是,還是趕快求饒保命要緊!

時秋卻是沒有手下留情,她把這六個修士全打趴下了還不算,直接找了根繩子捆成了一串,用繩子綁了還不保險,眉心的羣山抱月化爲一輪小月牙,發出溫和的柔光,罩在了六人頭頂上。

於是,這六人就處於羣山抱月的幻境當中,個個臉色怪異,到底在那幻境裡頭看到了什麼,展炎蓮卻是無從得知了。

他有點兒慶幸自己跟時秋關係還不錯,以前對時秋還有點兒愛慕的心思,如今卻是完全消了。

他不敢。

卻是不知那溯淵知不知道時秋的真正身份,若是哪天知道了,會不會嚇懵了。

他站在原地有些侷促,隨後就聽時秋道:“展炎蓮,我要通過天路陣法前往長安城,還請您帶路。”

時秋打定主意,若是展炎蓮不給她帶路,她就直接硬闖。天路的陣法就在這附近,沒人帶路,就以爲她當真發現不了?

天路不讓她用的話,她就自己破陣!

“若天路怪罪於你,就說是我脅迫你的。”說話之時,時秋一擡手,手中飛劍直接架在了展炎蓮的脖頸上。

現在的她,說話時很是有幾分張狂,那張臉上神情凌厲,給人一種無法直視的銳利感。

就好像,她就是劍,一把鋒利無比,可斬斷天地萬物的劍。

“我帶你過去。”展炎蓮完全沒有討價還價,十分配合時秋,他直接道:“現在就走?”

“恩。”時秋冷冷點頭。

“那那幾個如何處理?”

“他們不是宗門有頭有臉的人物麼,讓他們宗門撤去包圍,並且,拿東西來換。”時秋冷冷瞥了地上那幾個人一眼,語氣輕蔑地道。

不打還不知道。

此番真打了一場,時秋對自己現在實力纔算是有了點兒正確認識。

她以前不惹事。別人惹了她,她也不怕事。

但現在,她意識到,這樣還不夠。

她次次如此,總還是有不長眼的人惹到她頭上來,倒不如主動出擊,叫天下人看看,她到底好不好惹!

若是以前,展炎蓮還會勸阻兩句。

因爲這麼做,時秋這次怕是會得罪很多人。

然而現在,他不勸了。

得罪就得罪,怕什麼。她曾經可是經歷了天人五衰之人,已然是神靈一般的存在,天下第一劍修,她怕得罪誰?

423:惹不起

以妙丹門修士爲首的六人被時秋一鍋端了。

就連天路的展炎蓮也被她挾持,帶着時秋通過陣法傳送到了長安城內。

一到長安城,時秋的神識就注意到了被團團圍住的遇靈宗靈舟。只不過,她也注意到了快速靠近傳送陣法的幾人,其中一人,赫然穿着妙丹門的服飾,實力還異常強悍,遠在她捉住的這妙丹門修士之上。

看來,這人就是雲芳菲背後那靠山,也就是妙丹門的老祖水千尋了。

沒想到,他們會在這裡撞見。

“是你!”

水千尋爲了儘快趕到通天之路,費盡心思花了巨大代價才讓天路鬆口,讓他能通過陣法快速抵達通天之路,卻沒想到,他剛剛到傳送陣法處,就會遇上那個殺了他徒弟的兇手。

“時秋,你在神魂域內違背天路規則胡亂逞兇殺人,今日我便替我那死去的徒兒報仇,必讓你神魂俱滅。”

水千尋一聲暴喝之時,一方玉鼎直接飛出,發出一聲清脆長吟。

“咦,這藥鼎看着有些眼熟呢。”跟在時秋後頭的許赤霞看着那飛過來的玉鼎,臉上沒有半點兒驚慌,哪怕那人實力高深,飛過來的玉鼎看起來也威力十足,他都完全不擔心,還有空去研究那玉鼎。

“你覺得呢?”他問身邊的賈大師。

賈大師沒說話,顧倚天倒是開口道:“有點兒像我們的鏡靈臺,師父你說是不是?”

“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有點兒像。”

聽着這三人對話的展炎蓮抽了抽嘴角,默默無語。

水千尋老祖實力強悍,妙丹門裡頭數一數二的強者,在三聖界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時秋這幾個下界來的朋友倒是心大,絲毫不擔心她對付不了。

還能優哉遊哉地在那聊天。

實際上水千尋的實力高出他們太多,然而他們又被時秋保護得很好,既然時秋沒有提醒他們要注意,許赤霞他們自然不會擔心什麼,現在的他們,對時秋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畢竟,時秋可是有星辰時刻那種能控制時間流速的神器。她修煉的時間不能以外界的時間來看待,也就是說,現在的時秋,已經不知道修煉多少年了,既然如此,還怕什麼怕。

看三人這般淡定,展炎蓮也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們一句,索性插了句嘴,“什麼鏡靈臺?”

“哦,就是我們當初在滄海界時的住所。”顧倚天看了展炎蓮,給了個模棱兩可的解釋。

雖然現在小師妹的劍沒架在他脖子上了,可之前,小師妹可是拿劍指着他的,因此顧倚天自然得防着他點兒。

在展炎蓮跟許赤霞他們聊天的時候,領着水千尋過來的天路修士可是心頭一驚,他沒想到,一行人會在這裡遇上了。

等下若是打起來?他用眼神示意展炎蓮,讓他拿個主意,奈何展炎蓮壓根沒往他那方向看上一眼,正面帶微笑地跟人聊天,這讓這位天路修士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直接給天路長老發了傳訊,讓他趕快過來。

這兩人要是打起來,若不做好準備,長安城都經不起他們折騰。

現在還在城內,一定不能讓他們胡來!就算長安城有陣法結界,誰不知道,那時秋還是個陣法大能呢。

然時秋沒有跟水千尋大打一場的打算。

她擡手,出劍。

飛劍刺向那玉鼎,只聽叮的一聲,玉鼎表面出現了一道裂紋,緊接着,那裂紋向四周擴散,蜘蛛網一般的佈滿了整個玉鼎。

“你!”玉鼎乃是仙器,水千尋完全沒想到,她一劍可破仙器。玉鼎被毀,水千尋有些心疼,直接將玉鼎收回丹田識海。

一擊試探,就能大概估計出對方實力,

他冷冷道:“你一直在隱藏實力?”

除非隱藏實力,其他人根本想不出來,爲何時秋會短時間內進展如此神速。

時秋瞥他一眼,道:“你徒弟雲芳菲不是我殺的。”

她冷笑一聲,“若我要殺她,不需要等到神魂域後再動手。”

“當初,她可是用金絲網將我強行帶走,我要殺她,輕而易舉。”時秋道。

水千尋臉色陰沉,他擡手,掌心一翻,手心裡便出現一塊玉牌,而下一刻,玉牌之中的影響,便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那是神魂域內,“時秋”擊殺雲芳菲的畫面。

雲芳菲不是被一擊斃命的。

她是被“時鞦韆”刀萬剮的,元神被劍劈成了無數碎片,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元神氣息是一樣的,就連用劍的劍氣都一樣,不是你,還能是誰?”似是想到了真魂碑上的名字,水千尋話鋒一轉,“就算不是你,也跟你有關係。”

“雖不知爲何真魂碑上你們的名字爲何會並在一處,但既然在一處,就說明你們的元神氣息是相同的,沒準,就是御靈宗那門化身之術。”

猜測有很多種,但不管什麼猜測,都證明時秋跟蘇迎冬是有關係的,既然如此,既然找到了時秋,就必須找她討個說法,這不僅關係到他們之間的仇怨,還關係到妙丹門的臉面。

遇靈宗煉製出來的養神丹氣,狠狠地衝擊了一下妙丹門,要知道在以前,就是妙丹門的養神丹最好,天路也跟妙丹門購買養神丹藥,如今丹氣一出,妙丹門損失不小。

“你怎麼證明不是你?”水千尋繼續道:“在沒有證明清白之前,像你這樣的危險人物,也不應該再進神魂域修煉了。”

聽到水千尋咄咄逼人的話,時秋倒是笑了。

周圍很安靜,她的一聲輕笑傳出,就顯得尤其刺耳。

就見她將手中的飛劍微微一轉,劍尖兒有火光溢出,在地上燃起了一簇小火苗,她似乎漫不經心地用劍尖兒在地上劃,那劍尖兒雖然沒有落地,劍氣卻在地上留下了一簇接一簇的火星子,像是在她腳下開了朵花一樣。

“你什麼意思?”

“呵呵。”她本是微微低着頭看地上的火花,這會兒募地擡頭,淡淡一瞥,冷冷道:“我何須向你證明?”

話音落下,她微一側頭,看向身邊空白處。

而這時,小影子忽然現身,連同他一起出現的,還有六個神情恍惚的高階修士。

他們竟然都沒注意到,時秋的周圍還藏着人。

這隱匿能力,簡直讓人心驚肉跳。

“你!”

“你竟然抓了我們的人?”

“就許你們圍攻遇靈宗,不許我抓你們的人?哪有這樣的道理。”時秋轉頭看展炎蓮,笑吟吟地問:“引路使,你說是不是?”

“是。”

衆人皆是沒想到,天路引路使會這麼給面子,直接站到了時秋那邊。

“你們天路…”

就見展炎蓮正了一下臉上面具,幽幽道:“沒看見我也被抓了麼。”

天路修士:“…”

“我要殺雲芳菲,輕而易舉。既然我之前沒殺她,在神魂域內,有殺她的必要?”時秋道:“既然你們不分青紅皁白便圍攻了我宗門,那就是跟遇靈宗宣戰!”她將飛劍指向妙丹門那名修士,“你們都宣戰了,我抓個人有什麼問題,殺了他,也沒問題吧?”

“你敢!”

“爲何不敢?”時秋語氣強硬,傲然道:“想要他活命,立刻帶着你宗門弟子滾!”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用了傳音,其聲傳千里,城外包圍靈舟的修士俱都聽見了。

“放肆!”水千尋再次出手,然就在出手之時,他丹田識海中的玉鼎陡然一震,使得他識海都動盪不安。

而這時,他才注意到,之前玉鼎上那些看似隨意的裂紋,竟然像是陣法一般在玉鼎上鋪開,形成了一個叫他都忌憚的陷阱。

“我能不引動長安城的陣法,便能讓你徹底殞命,你信不信?”時秋盯着水千尋,一字一頓地道。

“不知道你自己的仙器,在你自己識海爆裂,你還活不活得下來呢?”

水千尋深吸口氣,“你想怎樣?”

“我想怎麼樣?”

“就想告訴天下人,遇靈宗不好惹而已。”她淺淺一笑後,突然揚聲道:“犯我宗門者,必將嚴懲。”

不管你是天路,還是所謂的四大修真大派,不管你是魔族、人族、妖族,遇靈宗都不會退縮,不會有半點兒畏懼!

她要藉着此次的事,明明白白地告訴整個三界,遇靈宗,惹不起。

424:立威

水千尋臉色難看至極。

他沒想到,那麼短的時間,直接一次碰撞,時秋便在他的仙器上動了手腳,他壓根沒有察覺,就直接把仙器收回了丹田識海。

他是可以去修復仙器,但那需要時間,而現在,那陣法已經完成,在玉鼎外面形成了一層屏障,切斷了他與仙器之間的聯繫,使得他無法立刻將仙鼎從丹田識海內移出…

仙鼎隨時都會在他識海中爆炸,這樣一來,他必受重創。

水千尋能活到現在,也不是無腦之輩。

他一開始並不把時秋看在眼中,因爲從收集到的信息來看,時秋的實力並不高,當初,還被他徒兒用伏龍金絲網擄走過,雖然也有可能是故意不反抗引天路來給她撐腰,但她已經需要天路撐腰了,就證明她並沒有底氣直接得罪妙丹門,如此一來,水千尋對她的實力就有了認知,覺得根本不足爲懼。

她殺了人,就該償命!

即便元神有問題,那也跟她有關聯,得抓起來仔細審問,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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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那丹氣的方子和煉製方法給審出來,如果她能懂事一些,爲妙丹門所用,也算是將功折過。

可現在,水千尋明白,他看錯了。

既然看錯了,那之前的套路就行不通了。他深吸口氣,和顏悅色地道:“萬事好商量,時宗主藝高人膽大,年輕人有衝勁兒,老夫自愧不如啊。”

變臉之快,倒是讓大家夥兒瞠目結舌,顯然沒想到原本怒氣沖天要替徒弟報仇的水千尋,在得知自己的仙器有問題隨時會爆炸後,會立刻服軟,跟時秋輕言細語地說話。

“這玉鼎…”水千尋頓了一下,道:“還請時宗主手下留情,有什麼要求,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事關生死,他表面上雲淡風輕,內心卻是驚濤駭浪,極不平靜了。

“那就慢慢談唄。”時秋輕笑一聲,“我不着急,總得先看看,我宗門現在有沒有出什麼問題,再說其他。”

說完,她邁步向前,一直漫不經心畫圈的飛劍提起來,帶着師父他們慢悠悠地走在了長安城的街道上。

而此刻,大家才注意到,她腳下用劍氣隨意畫出的痕跡和火苗,竟然也是陣法。

若剛剛打起來,就算他們一起動手,輸贏都說不準。

這人…

當真如此厲害?

衆人看向時秋,眸子裡已有了深意。展炎蓮更是激動,他幾乎百分之百確認,是她,是她,她回來了!

二十萬年前壽元將近爲了避免天人五衰做出驚人之舉的天下第一劍修,她真的成功了。

她回來了。

看着走在前頭的時秋,展炎蓮眼中似乎有火光迸射而出,神情顯得極爲狂熱。作爲後輩之中,唯一一個看過畫像並且從中受益,元神變得強大無比的天路修士,展炎蓮對那個人,有發自內心的崇敬。

前方,時秋步子不急不緩,臉上也帶着淡淡笑容,時不時跟師父他們討論一下街邊賣的小東西,就像是一行人出遊一般愜意。

只是他們身後,還跟着一串魂不守舍的修士,圍觀的路人數了一下,足足有六人,還皆不是無名之輩。

再看隊伍最後那幾人,大家更是萬分震驚!

“妙丹門老祖?抱月宗長老!還有天路修士…”

“那走最前頭那個?”

“是遇靈宗宗主時秋!上次在城外納新的那個!”

長安城修士對遇靈宗評價不低,但也從未把遇靈宗跟四大宗門和天路相提並論,就算遇靈宗擊敗了七星宗和御靈宗,大家也只當它是個有潛力有靠山的二流宗門,現如今,連四大宗門和天路的修士都只能跟在時宗主他們後頭,這…

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水千尋等人跟在他們後頭,心裡頭是憋屈不已。他手上有個古樸戒指,此番戒指不停轉動,顯出他內心極爲焦躁。

時秋願意慢慢走路,給他時間,讓他去解開丹田識海那個陷阱,水千尋自然是樂意的,等沒了識海內的顧慮,他也不至於得給她賠着笑臉。

可惜走了這麼一大段路,浪費了一炷香的時間,他也無法給玉鼎溝通,無法將玉鼎從識海內挪出,這叫他越來越心驚,臉色也越來越陰鬱。

又走了一會兒出了城,時秋這才踩着飛劍帶着師父他們離開,小影子則帶着那六個俘虜,一塊兒落在了遇靈宗靈舟上空。

包圍遇靈宗的修士不少。

其中有來報仇的,比如妙丹門和抱月宗。

自然也有來渾水摸魚的,粗粗看過去,竟是有上萬人。上萬修士將偌大的靈舟包圍起來,倒是圍了個密不透風,等到靈舟裡頭的靈石耗盡,路歸真也沒了靈氣,他們就能衝進去,好好的搜刮一通了。

裡頭有多少人的目標是遇靈宗的丹氣,只怕數都數不清楚。

“人不少。”她呵呵一笑,“蘇迎冬在神魂域裡殺了多少人,才引得這麼多人圍攻遇靈宗?”

時秋擡手,隨意一指,她指着人羣中一個方臉男子道:“我看你無門無派乃是一界散修,蘇迎冬殺了你的誰,你要來這裡替他報仇?”

那方臉男子面色一滯,只覺得那纖纖玉指比飛劍還可怖,指着他的眉心,就像是要一劍將他扎個窟窿一樣。

“我,我,我…”方臉男子我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哪裡是來報仇的,就是想來撿便宜的。

而在場這麼多修士,有很大一部分,都存着跟他一樣的心思。

見他這般表情,時秋自是明白了,她冷笑一聲,“看來大家都覺得遇靈宗好欺負,連宗門重地都能隨便闖隨便圍。”

說到這裡,她轉頭問水千尋,“不知道妙丹門對無冤無仇無緣無故擅長宗門重地的人,會如何處置呢?”

水千尋冷冷道:“一旦發現不報而來,鬼鬼祟祟靠近宗門者,殺無赦。”

圍觀修士皆是心中大驚。

更讓他們驚訝的是,明明這事是妙丹門帶頭的,現在這痛失愛徒的水千尋老祖,爲何對時秋好似挺忌憚?

而他們身後那羣被抓的修士,赫然就有妙丹門和抱月宗的高手!

他們的人都被抓了,水千尋還能放任不管?

除非,遇靈宗的實力讓他忌憚。

腦子靈活的這麼一番聯想,紛紛臉色大變。

事實上,不管哪個宗門的宗門重地,一般人都不會去闖。遇靈宗雖然是剛剛纔突然崛起的門派,但也是得到了天路認可,有丹藥、煉器、陣法大師坐鎮的門派,而且還戰勝了七星宗和御靈宗,在修真界修士裡頭風頭正旺。

這些人會跟風圍過來,一來是因爲有大宗門弟子帶頭。二來麼,大家都覺得圍的是一艘靈舟而已,根本沒跟宗門重地上靠。

一般的散修包圍一下靈舟,這樣的熱鬧他們敢湊上去,但去攻打一個宗門,這種事情大家還是得掂量掂量的…

而現在,他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在圍攻宗門重地啊!

遇靈宗效仿帆城,弄了個靈舟當駐地!

“殺無赦?”時秋聽得這話,笑了,她再看那方臉男子,“你還有什麼話說?”

方臉男子早嚇得面無人色,他腦子轉得快,一轉眼就想通了其中關鍵,此番直接跪下,“晚輩一時糊塗,還望時宗主手下留情,留晚輩一條性命。”

時秋劍都沒揮。

衆人卻看見一道紅芒刺入男子肩頭,那男子身形踉蹌,都跪不住了,身子伏在地上,好半晌才擡起頭來。

只見他臉色煞白,嘴脣烏青,臉上神情痛苦不堪,汗水不住地往下淌。

“最近三日,這劍氣都會讓你痛不欲生,三日後便會恢復,好自爲之。”一道劍氣刺入男子體內,時秋淡淡道。

“多謝前輩饒命!”方臉男子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御劍離開了。

時秋並未阻攔。

她倒是不會做出把這些人通通斬了的事,畢竟就是羣跟風撿便宜的烏合之衆,沒必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但也絕不能輕易放過,總得給點兒教訓,讓他們知道,遇靈宗不好惹。

若是四大派的靈舟,他們敢不敢圍上來撿這個便宜?

他們不敢!

而現在,她也要讓天下人對遇靈宗心存敬畏!

“其他人呢?都是來尋仇的咯?”等那方臉男子走後,時秋手中飛劍挽了個劍花,漫不經心地繼續問道。

她視線掃過衆人,每一個被她盯上的修士,都周身一僵,如墜冰窖。

“在下只是路過,見這裡人多,所以留下駐足觀望。”一人見勢不妙,主動道。

“看不到那靈舟上,遇靈宗三個大字?”她聲音更冷了。

那人心知混不過去,倒也光棍,直接行了大禮,“晚輩甘願受罰。”

於是他也領了一道劍氣,隨後強撐着離開了。

有人識時務,認罪受罰後離開,卻也有人不信邪,覺得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妙丹門他們都還在呢,遇靈宗要算賬,也是先找他們纔對!

等會就算打起來,也是他們先打,其餘人趁亂離開即可。

哪裡用得着主動站出來,送上門去挨刀。

愚蠢之極!

#####4月22號阿里年會,我要去參加咯,好像還有直播,然而我一點兒沒瘦,過年長的十多斤肉都還在身上,於是我打算減肥,昨天沒吃晚飯,早上去跑了一圈出了點兒汗,結果…特麼的眼前一黑差點兒暈路邊了。還好在小區裡頭,一樓的乾洗店老闆給了我一杯水…久違的眩暈感,我,我還是吃飯吧,寫想減肥了- -

425:幹得漂亮

“留下來的都是跟我們宗門有仇的了?”

剛剛走掉的修士是一小部分,也就四五百人,每人都被時秋刺了一道劍氣,算是懲罰。

這劍氣能讓他們感受到疼痛,但三日之後便可恢復,算是她手下留情了。

按照修真界歷來的規矩,擅長宗門重地的,不死也得打殘。

“既然都有仇,那我們就慢慢算賬吧。”說罷,她擡手一抓,就見空中那靈舟微微晃悠兩下,從靈舟上方飛出一片紅葉來。

緊接着,路歸真的聲音從靈舟上傳出,“時秋你行不行啊,要不要幫忙?”

在聽到宗主聲音的時候,遇靈宗的修士都按捺不住了。

這會兒全部都聚在甲板上。

之前被包圍了,大家都內心焦灼不安,不過宗門內的修士上下一心,就算是那些後加入的修士,也沒有說出什麼背棄宗門的話。

路歸真的霧龍和神器將遇靈宗的靈舟牢牢護住。

但他驅動靈玉簫需要靈氣支撐,靈舟上靈石本就不多,根本經不起大量的消耗,如今是靠着其他人將靈氣渡給路歸真才勉強支撐下來,如果支撐不住,霧龍會帶着衆人逃脫,至於到時候能跑掉多少,他們沒有去想過。

不管怎樣,都得堅持到最後。

時秋的話,讓大家都鬆了口氣。而現在,外界發生的事情,更是讓遇靈宗的修士激動不已。

在時秋取走靈舟上的劍陣過後,路歸真再也忍不住,直接高聲喊了起來。不過他說話的時候也沒有撤去玉簫的防禦,現在他們是安全的,那樣時秋便沒有後顧之憂,若是把防禦撤去,靈舟上隨便哪人落到那羣人手裡,以時秋那性格,肯定會受制於人。

所以,他們現在還是安安分分地呆在靈舟上吧。

倒是曲流影可以出去幫忙。

斜眼看到左珍想出去,路歸真攔住她,本是好心,說的話卻不那麼好聽,十分的討人嫌。

“你出去做什麼?給她添亂子?”

“一不小心就被那些高手捉去當人質,到時候就好玩了。”路歸真道。

左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牙齒緊緊咬着下嘴脣,視線盯着外面那些人,許久之後才道:“你說得對。”

她沒反駁,路歸真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說句軟話吧,就見左珍直接坐下,竟是在這個時候,開始打坐修煉了?

左珍打坐修煉了,她收的那靈獸,也就是神魂域內的那隻白獅,本來白獅的主人隕落,它都無法離開神魂域,好在認了左珍爲主,並且

肉身從御靈宗逃脫,直接投奔了左珍。

這會兒白獅子張大嘴巴衝路歸真一陣兒大吼,脖子上掛着的鎮魂鈴搖得嘩嘩啦啦地響。

路歸真:“…”

不能跟一頭受傷不輕的畜生計較,他還是看外頭吧。

時秋把佈置在靈舟外的劍陣直接拎了出來,她動作很快,劍陣眨眼之間就出現在人羣中,不多不少,恰好將在場所有人包圍其中。

衆人好似置身於紅葉林,只覺得周圍忽然多了很多漂亮的豔麗的紅楓樹,漫天紅葉飛舞,風景如畫。

這是怎麼回事?

在場修士中有劍修,在看到那紅葉的時候,感受與常人不同。

紅葉如蝶,在林間飛舞,本是美輪美奐之景,卻無端讓人恐慌。手中飛劍嗡鳴,卻不是要迎戰,而是在膽怯,飛劍在顫抖,在顫慄。

“是劍氣!”

“小心,是劍氣!”有人忍不住發出聲響,其他人頓時萬分警惕,靈氣催發到極致,儘量避開那些紅葉。

可那紅葉好似無處不在,他們身處紅葉林中,擡眼看,一眼看不到頂,天空是那麼遙遠,好似整個蒼穹,都被那紅葉所遮蔽。

而極目遠眺,也看不到盡頭,那紅葉林無窮無盡,一直延伸到神識所見的最深處。

“時宗主,你這是要做什麼?”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時秋足尖一點,落在空中一片紅葉之上穩穩站立過後,“既然大家都是來尋仇的,那我自然得好生招待!”

給了他們機會,他們不走。

完全不把遇靈宗放在眼中,以爲有妙丹門當出頭鳥,她就不會動這些人了?妙丹門,她不會就這麼輕易算了,其他人,也必須給他們點兒深刻的教訓,叫他們知道遇靈宗的厲害。

紅葉劍陣啓動,劍氣飛舞,不少人被劍氣割傷,這就不是之前走的那一批修士,一人身上只挨一劍了,短短几個呼吸,修爲差些的身上就中了十來劍,看起來略慘,劍陣之中,一開始叫罵聲不斷,一會兒就有人求饒,只可惜,時秋不爲所動。

“時宗主這樣做怕是有些不妥。”

被困在陣法裡頭的也有妙丹門和六藝以及抱月宗的弟子,人數還不少,特別是妙丹門弟子數量更多,水千尋見抱月宗修士和六藝的長老這會兒還困在幻境裡頭無法走出,只能他再次開口。

丹鼎裡的禁制依舊解不開,他自然不敢說什麼重話,言語中透出一幅我是爲你好,纔開的這個口。

“遇靈宗正值用人之際,這樣做,怕是會讓諸多人不滿。”

“天路要求天下修士互相幫助,共同進退,大家理應聯合起來,到時候才能一起對抗三界大劫。”

“哦。”時秋回道:“若是有人擅長妙丹門,妙丹門不是殺無赦麼。”

“這些人口口聲聲說與遇靈宗有仇,跑到我宗門駐地來尋仇,我用陣法將人困住,到底有何不妥,還請水老指點?”

她神情冷淡,語氣可沒有半點兒討教之意,那表情彷彿在說,若我錯了,我也不改。

水千尋面色一滯,這次的事情,到底要如何善了,他卻是一時拿不定主意了。

水千尋看向天路修士。

希望天路能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本想着遇靈宗不值一提,如今才知道,這遇靈宗比四大派的其他幾個都還難纏,至少,他沒遇到誰能不動聲色在他仙器上做手腳的,這時秋的陣法造詣,堪稱出神入化,恐怕比天路那幾位都不會差了。

被水千尋看着的天路修士地位比展炎蓮差一些。

他又看向了引路使展炎蓮。

展炎蓮則是一臉凝重地看着劍陣,對旁人的目光渾然不覺。

許久後,才驚歎一聲,“這劍陣,簡直絕了。”

“不知這紅葉劍陣,跟萬劍宗的萬劍蒼穹比起來,哪個更厲害一點兒?”

“引路使,你…”

眼看劍陣當中好多修士撐不住了,這位天路修士也是心急如焚,劍陣中還好幾千人,難不成,時秋打算把人都殺了?

這可使不得!

“時宗主,劍下留人。”眼看形勢危急,這位天路修士着急道,“此次那陷害你的兇手在神魂域中一共害死了六人,其中有妙丹門的雲芳菲、六藝的胡賓以及抱月宗的張靈鳳,這三人乃是四大派弟子,除了抱月宗的張靈鳳沒有什麼其他背景,雲芳菲是水千尋親傳弟子,胡賓是六藝一位長老的兒子,還有三人雖不是四大派弟子,但也是一流宗門修士,分別是青雲門、浮生閣和飛針派。”

“這六個宗門皆有弟子前來,共有四千餘人,而其他人,跟遇靈宗並無仇怨。”他朝時秋拱了下手,“懇請時宗主先放過這些無辜修士,至於其他六宗,大家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您看如何?”

時秋的劍陣並沒有完全封閉。

陣法中的修士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聽到天路修士求饒,那些被劍氣割得體無完膚的修士精神一震,只覺有了脫身希望。

孰料,時秋莞爾一笑,“無仇無怨就跑到我宗門撒野,豈不是罪加一等?”

“這…”

“時宗主,你如此歹毒,必遭天下人唾棄!”有人一邊慘嚎一邊吼道。

“我處置那些對我宗門不懷好意的宵小之徒,別人唾棄什麼?”

“若是唾棄的話,那我也去他們宗門圍一圍鬧一鬧,是不是他們得好生把我招待着才行,否則的話,也得遭人唾棄?”

“時宗主,得饒人處且饒人!”

到這時,時秋才道:“罷了,你們圍攻我宗門,給我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此番教訓也受了,拿出補償來即可。”

“把你們身上的靈石交出來,我便放你們出陣法。當然,有仇的這六個門派弟子除外。”

她站在那裡態度囂張,然而這時,反而沒人敢說她不是了。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囂張,都能被接受被容忍。

因爲他們無法反抗。

連妙丹門的老祖都站在那不吭聲,天路修士都好聲好氣地跟她說話,其他人又不傻,自然知道現在別無選擇。

說到底,也是她佔理。擅闖宗門重地,往往都會被嚴懲。可誰能把這靈舟當成宗門駐地,所以圍攻的時候,根本沒想到這嚴重性。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覺得遇靈宗雖然強,卻強不過四大派。

現在四大派來了三,哪裡還能有遇靈宗活路。

哪曉得它不僅活了,還把衆人都逼上了死衚衕。

本以爲法不責衆,卻沒想到,她還真要一個個追究,真是…

早知道,早走多好,白捱了一身劍傷,還得拿身上的全部靈石買命,悔不當初啊!

而靈舟上,路歸真豎起了大拇指。

烏龜秋居然也有不縮頭的時候,現在這樣子,才真他媽帥啊!又帥又痞,幹得漂亮!

426:前輩

時秋說一不二,愣是當着天路的面,把六大派以外,那些無仇無怨跑來渾水摸魚的修士身上的靈石給收刮乾淨。

她之前給過一次機會,他們自己放棄了,就怪不得她不講情面。

一塊靈石都不給留。

這打劫的工作是小影子做的,他偶爾還有漏掉的時候,身上帶着的粉糰子還會嚶嚶地提醒他,“這個這個,這個還藏着靈石…”

還好時秋要的是靈石,沒有取他們的丹藥法寶,否則的話,這些人恐怕也不會這麼配合。

靈石收刮乾淨了,又放走了大部分的人,剩下的,就是那些有仇怨的六個宗門。

“妙丹門,水千尋長老想來能做主吧?你們的弟子擅闖我遇靈宗,按照你的說法,應是殺無赦,但我也做不到那麼絕,現在就剩下我們了,大家商量一下,該如何處理?”

時秋踩着紅葉,居高臨下地看着水千尋。

她知道水千尋一直在嘗試破除陣法,不過她那陣法雖然佈置得簡單,但他要破開也至少要三五個時辰,因此在這期間,她完全可以漫天要價。

“每人十萬上品靈石。”

妙丹門弟子一共有一百八十人。

“而您自己,不知道給您算一百萬合不合適?”

“莫非,水老覺得自己不值百萬上品靈石?”

時秋現在說的話,一句比一句氣人。

靈舟上的路歸真聽得哈哈大笑,直言時秋這氣人的本事,肯定是跟他學的。

他還喊,“時秋,再接再厲啊。那什麼水老頭,一百萬靈石都不值?乾癟得跟老樹皮似的,可能的確有點兒不值錢,要不,你少收點兒?”

時秋微微一笑,拿眼睛斜了水千尋一眼。

剛剛那些人身上,一共也就颳了幾萬的上品靈石,實在不算多,這大頭,還得從這六個宗門身上來找。

水千尋明明一肚子火,聽了這些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然人都快氣炸了,臉漲得通紅,這會兒卻不能發脾氣,只能賠着笑臉道:“這也太多了一點兒,妙丹門一年的丹藥收入,也就幾百萬上品靈石。時宗主莫要爲難老夫了。”

“妙丹門不是三界第一丹藥門派,這麼點兒收入?”時秋臉上一陣驚訝,轉頭問道:“師父我們以前那丹符宗,也不只這點兒吧。”

雖知道上界下界的靈石完全不同,但許赤霞哪裡會落徒弟的面子,他了然一笑,配合道:“那是自然,師父當初隨便煉製一瓶仙丹,便能賣出幾百萬靈石呢。”

水千尋簡直嘔出了一口老血,他一眼就看出這是下界剛剛上來的沒有見過世面的小角色,根本不值一提,還在他面前胡說八道,若是平時,他早就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了,偏偏現在,他只能忍着。

“時宗主說笑了,幾百萬上品靈石,並非小數目。”

上品靈石,又不是其他中品下品,雖然妙丹門的確不只幾百萬,他剛剛只是哭了下窮,一年千萬還是有的,但再多,也多不到哪兒去了。

卻見時秋搖頭,“上次我煉製的丹氣,幾天就在長安城內賣出了幾百萬上品靈石呢,看來,妙丹門的靈丹還缺了點兒東西,不能滿足天下修士的需求啊。”

這話,就是赤裸裸的打臉了。

妙丹門的丹藥確實是受了遇靈宗的衝擊。

當初跟天路合作凝神丹藥的就是妙丹門,哪曉得後來天路不再採用妙丹門的凝神丹,而市面上出現的丹氣對妙丹門造成了很大的衝擊,損失了將近一半的收入,這也是妙丹門看遇靈宗不順眼,藉着這次神魂域殺人的藉口,圍攻遇靈宗最主要的原因。

“呵呵。”水千尋臉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住了,他冷笑一聲,“看來是沒得商量了?”

他拳頭握緊,“好,這次算我們輸了,這靈石我出。”

說罷,他直接拿出儲物袋,將一個裝靈石的法寶拿出來遞給時秋,抹去自己的神識標記,扔給時秋道:“裡頭的靈石只多不少,你拿好了。”

時秋接過儲物法寶,仔細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什麼陷阱之後才探入神識,掃了一眼後道:“水老真是痛快人。”

“那你也得痛快地解了我仙器上的陷阱。”他不陰不陽地回答。

“現在解了,水老立刻找我們麻煩怎麼辦。”她顯得很爲難。

水千尋:“…”

你也知道怕!

“我倒是不怕,就怕打起來陣仗太大,波及到旁人就不好了。”她一臉爲難地道。

那樣子,就好像水千尋她可以隨便揍,只不過是怕殃及無辜,纔不想現在就動手。

跟她說話,簡直能把人氣得吐血。

水千尋拳頭捏緊,狠狠道:“時宗主莫要欺人太甚,這陣法,你到底何時才解?”

“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畢,遇靈宗的靈舟離開長安城之後,我自會給你解開。水長老彆着急,只要你不悄悄地用靈氣去衝擊那陣法,我保證你神識不會受到一點兒傷害。”

她看了水千尋一眼,淡淡道:“不過你現在的行爲還是有點兒危險,你運轉靈氣的時候,是不是會覺得經脈有些刺痛,水長老,那陣法不是那麼簡單的,可是失傳已久的古陣法,既然你繳納了靈石,我還是提醒你一句,不要胡亂去破陣,否則的話,我可保證不了你的元神能夠安然無恙。”

一直默默衝擊陣法的水千尋渾身一震,沉默良久才咬牙切齒地道:“多謝時宗主提醒。”

解決了妙丹門,其他的門派就好處理得多。

不過其他門派沒有水千尋這樣的老祖在,都暫時沒有湊夠靈石,時秋要了一部分靈石,接着又讓天路作證,讓各門派說得上話的長老寫了欠條。

一通打劫下來,時秋那個窮光蛋,也眨眼成了土豪。

有靈石,星辰時刻裡的修行又能維持一段時間了,大家的實力提升上去,以後,她要讓遇靈宗成爲天下第一宗。

二十萬年前,蘇迎秋是天下第一劍。

難不成二十萬年後的她,建不起天下第一宗?

不,她可以。

靈石收了,時秋把劍陣撤去,只是撤去了劍陣,一時半會兒也沒人敢衝上來找茬。

“時宗主想要的都拿到了,我的陣法陷阱也該解開了吧。”等到這時候,水千尋忍不住,再次道。

他今日諸事不順,偷雞不成蝕把米,偏偏天路竟然如此縱容這時秋,叫他心頭冒火得很。

打算回去之後就跟其他三個宗門好好商議一番,這天路到底是什麼意思!

也就在這時,又有人來了。

是天路里很有地位的那位,雲老!

看到來人,水千尋精神一震。之前引路使不管事,很明顯站在時秋那邊,另外那個地位低,說什麼引路使都不聽,現在來的這位雲老是天路的一位長老,他倒要看看,這雲老來了,怎麼給在場修士一個交代!

天路不是說要三界修士齊心協力互相幫助麼!

她時秋,乾的是敲詐勒索的事。還在他體內埋了陷阱,要害他元神。

“雲老!”雲老修爲高深,連水千尋平時在他面前也十分客氣,這會兒他上前一步打了聲招呼,卻見那雲老從仙鶴上下來,徑直衝到了時秋面前。

就見那雲老衝時秋作了個深揖,神色激動地道:“前輩,您回來了。”

六個門派剩下的所有修士都懵了。

本指望着天路的長老來了會給他們出頭,沒承想,事情的發展似乎有些不對。

前輩?

天路的雲長老給時秋喊前輩?

什麼鬼?

水千尋目瞪口呆,完全摸不清狀況了。

427:解決

雲老修爲深不可測,在天路的輩分也高。

引路使也尊他爲雲伯。

平日裡水千尋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地喊一聲雲老。然而現在,這位大家都尊敬的強者,衝遇靈宗的時秋深深作揖,並尊敬地稱呼她爲前輩。

這一聲前輩,把在場所有人都叫懵了。

時秋表情倒是淡淡的,她瞥了雲老一眼,眉頭微微往上一挑,輕輕哦了一聲,竟是把這一聲前輩給受下了。

時秋以前實力低,怕把自己跟天下第一劍修蘇迎秋聯繫起來,免得招惹麻煩。那時候歐陽無極明明是故人,他們都不敢暴露,只是讓小影子裝模作樣的唬弄了一陣,就怕引起歐陽無極的懷疑。

畢竟那時候的時秋,歐陽無極一根手指頭都能將她輕易碾死。但現在不同,她現在實力突飛猛進,等閒人奈何不了她,從前的記憶也逐漸甦醒,這個時候,往日身份該認還是認下,認自己做靠山,也沒有什麼不妥,能夠省很多事。

“前輩,您離開之前,在天路曾呆過一日,與老祖宗交流過,現在您回來,要不要去一趟天路?”

“很多事情,恐怕要去了那裡才能得到答案。”雲老恭恭敬敬地道。

時秋卻是搖了下頭,“等到時機成熟了我再過去,現在,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辦。”

天路那地方深不可測,修爲高的大能遍地走,她還沒想起來後面的記憶,現在貿然去天路,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那我們在天路等您。”雲老也不勉強,客客氣氣地說完之後道:“這些人冒犯前輩的宗門,理應受罰,天路對前輩的決定,自然是完全支持的。”

這話說完,衆人都變了臉色,水千尋身上的仙器問題還未解除,他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過,水千尋長老身上的問題,還請前輩網開一面,不要與這些小輩計較。”

小輩?

妙丹門老祖水千尋被天路的雲老稱爲小輩…

水千尋覺得臉有點兒燙,像是被人直接扇了一巴掌。

“三個時辰後,陣法自會解除。”時秋遠遠看了水千尋一眼,“若他不信,我也沒辦法。”

水千尋正要開口,就見雲老轉頭瞥了一眼,那一眼讓水千尋一陣心悸,他明明修爲高深,在三界極有名望,自覺雖然實力或許跟天路的雲老有那麼一點兒差距,卻也相差不大,真的生死相搏,他還不一定輸,然而此刻被他盯了那麼一眼,水千尋覺得自己彷彿回到了年輕時

候。

那時候他還沒那麼強。

那時候他還經常遇到危險,也有幾次掙扎在生死邊緣,那種久違的心悸再次出現,讓他呼吸都好似停滯了一般。

而此刻,水千尋才意識到,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忽然明白,天路,真的是凌駕於三界之上。

水千尋收斂心神,不敢再輕易開口。

看他如此反應,雲老點點頭,依舊客氣道:“前輩的話,自然讓人信服。”

這事,就如此解決,旁人不敢再說一句不是。

原本是六大派圍攻遇靈宗,爲在神魂域內被殺害的弟子報仇,如今事情發展卻讓人瞠目結舌,遇靈宗的宗主成了天路老者口中的前輩,她不是兇手,因爲她不是兇手,那些打遇靈宗主意的修士通通付出了代價,就連三大宗門都不例外。

“好了,你們走吧。”時秋手一揮,示意這些人可以走了。

在場修士不敢在原地逗留,紛紛遁走。

被困在幻境裡頭的幾個修士時秋也放了,剛剛從幻境中甦醒,看到時秋,又看到自家老祖,妙丹門那長老正欲告狀,就被水千尋大聲喝住,面無表情地領着他們離開。

這些人走光之後,時秋又看向了天路修士。

雲老笑了一下,“前輩還有事要忙,晚輩就先走一步,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他稍稍一頓,“您直接吩咐小蓮即可。”

說完,雲老也騎着仙鶴離開,之前那位天路修士一頭霧水地跟着走了,於是現在還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了展炎蓮一個。

時秋沒管他,叫路歸真打開了洞簫的防禦結界,她帶着師父他們落到了靈舟上。

“許師父您也來啦。”看到許赤霞,路歸真連忙上來打招呼。

許赤霞哼了一聲,不搭理他。

路歸真是滄海界故人,從前就是個魔道淫魔,還打過時秋主意,許赤霞一直不待見他,從來不給他好臉色。

倒是顧倚天還能跟他說上幾句話。

因爲顧倚天知道,路歸真也幫過小師妹的忙,他也算是改邪歸正了。

而現在,也是路歸真幫小師妹守住了遇靈宗,所以他還是衝路歸真點點頭,並解釋道:“師父他沒惡意,就是心疼小師妹。”

伸手拍了一下路歸真的肩,“謝謝你。”

“謝我什麼?”路歸真笑嘻嘻地道。

“謝你幫忙守住了遇靈宗。”說話的卻不是顧倚天,而是時秋。

若非路歸真幫忙,遇靈宗的靈舟能不能撐住還不一定。雖然溯淵將靈舟加固了,陣法也佈置得很完美,但陣法是需要靈石來維持的,且消耗巨大,而顯然,在靈舟被攻擊的時候,遇靈宗目前的靈石,並不能支撐陣法太久。

而萬山紅劍陣是需要劍氣,在離開之前,她的劍氣也要弱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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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這次遇靈宗毫髮無傷,路歸真功不可沒。

時秋道謝後,顧倚天又跟着道謝。

就連黑着臉的許赤霞也道:“這次的確是多虧了你,多謝,只是小路啊,你也該收收心了,我們時秋現在已經有了道侶,你若是還想以前那樣騷擾她,我可就不客氣了。”

“你也可以找個喜歡的道侶嘛。”

路歸真搖搖頭,他現在連女人都碰不得,還找個屁的道侶,也就只能過過嘴癮,嘴上調戲兩句,真要做別的,他身上那倆祖宗,洞簫和舍利子都不答應。

他心裡苦哦。

“我也是遇靈宗的修士,守護宗門理所應當。”路歸真正氣凜然地道。他說話的時候靈舟上不少修士都聽着,紛紛激動不已,也有人高聲道:“路師兄好樣的。”

就連一直坐着修煉的左珍,此刻也微微擡頭睜眼,遠遠地看了路歸真一眼。

卻見他忽地邪邪一笑,“時秋你若真心謝我…”

他眨了下眼,“不若親我一下。”

明明時秋現在周身氣息無比強大,他卻跟沒事人一樣,照樣敢調戲,不過被時秋冷冷瞥了一眼後,路歸真還是稍稍認了下慫,沒有繼續嘴賤。

本來還心存感激的左珍立刻垮下臉,“放肆,竟敢對宗主無理,必須按門規嚴懲!”

她唰地一下站起來,直接準備動手,就見路歸真轉頭看她,笑得一臉邪氣,“那你親我一下?”

左珍:“…”

她恨不得一巴掌扇他臉上!

這死不要臉的色狼。

428:封天域

事情解決後,時秋就跟弱水聯繫,打算將封天域的秘境給放出來了。

如今她實力大漲,修爲突飛猛進,小影子的實力也至少恢復了從前八成,又有曾經的背景做後盾,那些人要找她麻煩恐怕很難。

至於從前的敵人…

二十萬年的時間,從前的敵人一般還真活不下來。

就連天下第一劍修蘇挽秋,也必須通過分裂元神來躲避天道規則,逃離天人五衰,其他人更不必說了。

歐陽無極還活着,那是因爲他有魔僕,即便如此,他沒多少壽命了。

那位玉蘭也活着,卻也活不了幾天,如今跟仇池雙雙歸隱,一起渡過生命最後的時光。

她目前需要擔心的對手,就是蘇迎冬。

只是論實力,時秋覺得現在的她跟蘇迎冬真打起來恐怕還說不準誰輸誰贏,蘇迎冬是理論知識豐富,但實踐能力,恐怕要差上很多。

她即便擁有全部記憶又如何,那些她都是旁觀者,她並沒有自己去嘗試去體悟。

在二十萬年前蘇迎冬被保護得很好。

二十萬年後,她也只是坐收了漁翁之利。

不過蘇迎冬的幫手實力很強,她需要小心提防,不能掉以輕心。

時秋跟弱水聯繫上,弱水聲音有點兒激動,它每天都是強撐着,如今知道能夠解脫,自然是開心的。

當初遇靈宗的宗主將整片區域用陣法包裹,讓那裡的生靈脩爲受限,無法突破知命境,是爲了保護那一片天地。

那片天地在她的守護下得以倖存,那上面的靈獸雖然修爲無法提升,卻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在那裡活得很好。

陣法破解只差最後一步,時秋一直沒有把陣法徹底解開,因爲一旦解開,封天域就會再次出現在衆人視線當中,不過現在,她不懼了。

她現在有靈石了,星辰時刻的外圍和中間層也能繼續使用。時秋讓遇靈宗的修士都進了星辰時刻外面區域,然後她把靈舟也收了起來,接着去長安城天路的傳送陣,直接從傳送陣返回了帆城天路的駐點。

自從知道天路有通往通天之路的傳送陣法之後,時秋就明白,天路有駐點的地方基本都有傳送陣法,此前在帆城的駐點都有,只不過從前那展炎蓮沒告訴她,如今知道了,她肯定通過陣法過去,節省時間。

天路那雲老都給她開了方便之門,她不用白不用。事實上,現在的時秋,對高高在上的天路並沒有畏懼之心。三界覺得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天路,在她眼裡,大約也就那麼回事了。

記憶逐漸甦醒,心境也不相同。在堅韌和低調之中,也多了從前沒有的威嚴和氣勢,像是頂開岩石生長起來的小苗,經歷了風吹雨打,

最終成長爲屹立天地間的參天大樹。

沒有從前的根基,她無法保持自我。沒有那些經歷,或許她還是那個絕陰之地裡走出來,孤獨冷漠滿手血腥的小女孩,好似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整個人纔算真正完整。

時秋以前是排斥害怕的,現在她不了。

現在她覺得,當初蘇挽秋會選擇散魂重生,或許還別有深意在裡頭,並不僅僅只是因爲怕死,因爲想愛那個虛空獸族的荏苒…

可是到底還有什麼意圖,現在的她還不知道。

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真相大白。

到了帆城,在天路的駐點落腳,跟當時那幾位老朋友還聊了會兒天,隨手解了兩個古陣盤。

然後時秋回了當時居住的地方,進神魂域看了一眼。

真魂碑上,她的名字很亮。

之前溯淵進來後超過了她的,排在了第一位,而現在,時秋髮現,第一又變成了她。

她的名字後面還綴着蘇迎冬,只不過現在,蘇迎冬的名字明顯黯淡了不少,反而她的名字明亮非常,像是天邊最耀眼的那顆星。

沒想到她的名字還會往上漲。這真魂碑到底是如何測算的,在星辰時刻內修煉三千年,實力提升記憶碎片看得越多,元神越強,反應到神魂域內,排名也直接提升,躍爲第一位。

她覺得第一挺正常的。

好吧,心態真是變了。

進去後,時秋打算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打聽到妖界的消息,她如今元神增強,又有魂器指引,在神魂域內打探消息輕而易舉,不多時就到了妖族駐點,打聽到了妖界信息,得知嘯天狼族如今正在內亂,黃金聖血的溯淵重歸聖島,並且獲得了族人支持跟大長老打擂臺,還佔了上風的時候,時秋就鬆了口氣。

她跟溯淵是共生契約,若溯淵真遇到危險受重傷她都會有所感應,自身也會受到影響,而現在她好好的,就說明溯淵目前安全得很。

她實力增強,也能讓溯淵受益。

溯淵也說過此行並無危險,但她總得確認一下,不能心大得完全不聞不問,如今得了消息,時秋安下心來,她沒在神魂域內多呆,而是乘着靈舟離開帆城,再次進入界湖。

她回到了當初從封天域出來,出現的地方。

隨後時秋聯繫上弱水,開始解開封天域的陣法。

陣法只差最後一步,她離開時就完全設置好了,如今修爲上漲神識更強,要將陣法解開更加輕鬆。

頃刻間,好似剪斷了最後一根絲線,束縛着那邊天地的大網終於徹底消失,而山河龍靈弱水發出一聲歡快的輕鳴,那龍吟猶如仙樂,讓界湖的風暴都驟然停歇。

封天域出現在了界湖當中。

封天域的靈氣極其充裕,在那一瞬間,靈韻寶光沖天而起,還有弱水身上的光滑,將整片天幕都遮蔽,那濃郁的靈氣光華耀眼奪目,宛如神器降世。

星辰時刻自己飛出來了。

它太激動,搞得內部空間天旋地轉,在裡頭修煉的遇靈宗弟子還一陣奇怪,以爲地震了。

“快,息壤呢!”

“你不是說封天域秘境打開後就帶我去找息壤!”

“我要息壤!”

“有了息壤我就有機會成爲神器了!”星辰時刻一頭扎進了封天域裡。

可惜,封天域相當於是遇靈宗的地盤,而時秋接受了遇靈宗的傳承,接受了老宗主傳下來的一切,也接收了封天域,這裡她是主人,現在陣法徹底解開後,不經過她的允許,旁人還進不去。

不過若是時秋實力弱,被人鉗制住,也護不住這片地方,這也是爲何她以前不急着打開的原因。

現在星辰時刻都進不去,畢竟,星辰時刻的主人不是時秋而是溯淵。

當然,時秋允許後,它就能進去了。

時秋打開屏障,放星辰時刻進去了。星辰時刻急吼吼地喊,“你是這裡的主人,你快來找!”

息壤那玩意兒很難找到,到處跑,鑽地小能手,而且本身就是天地靈物,即便是現在,時秋的神識都難以捕捉,以前還能跟着裂縫去找,畢竟息壤要補裂縫,現在卻是不行了,裂縫都幾乎沒了,息壤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找不到,我就把他們都丟出去!”星辰時刻本來就摳門,是時秋以息壤誘惑它,它纔給時秋和遇靈宗修士大開方便之門的,爲了幫助他們修煉,它靈氣消耗很大,若是沒有息壤,它就要發飆不幹了!

時秋自然不能讓它把正在修煉的弟子們丟出來,萬一他們在緊要關頭,因此而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偏偏她又不是真正主人管不住星辰時刻,不能教訓只能安撫。

她道:“你放心,我馬上幫你找。”

“不過我裡頭的弟子要是出了半點兒問題,你可就別想當神器了。”

“乖乖做你的半神器,還被洞簫壓一頭。”時秋笑着道。

星辰時刻:“…”

洞簫也是半神器,但是論攻擊力洞簫厲害得多,威力也大得多。

星辰時刻只是個容器,並沒有什麼攻擊能力的,在這方面,它完全被洞簫比了下去。

它很不甘心啊。它有息壤能進階神器,洞簫能嗎?

所以,息壤它真的很想拿到。因此,星辰時刻閉了嘴,眼巴巴地看着時秋進了封天域,深入地底,找息壤了。

而時秋在封天域翻地皮的時候,修真界也鬧翻了天。

最先看到那靈韻寶光的,自然是帆城修士。#####本來誇下海口想加更的,結果時間不夠了- -…最近會把更新提上來,給我點兒時間,我先醞釀一下。

429:爭奪

“界湖那邊有什麼?”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帆城海舟派第一人薄薪。

帆城靈舟,經他手後,終成半神器。薄薪實力非凡,外貌卻極爲年輕,穿一身青袍,玉冠束髮,面帶笑容,看起來溫文爾雅。

他住在帆城船帆之上。

帆城本來就漂浮在空中,船帆又在帆城最高處,籠罩在雲霧之中,外人看不清上面到底是何模樣,皆以爲上面必定是亭臺樓閣,宛如仙境。

然事實上,船帆上看起來極爲簡樸。

一株蒼虯老鬆,一隻賴皮老狗,一間小茅屋,屋後三五棵綠竹。

屋子門口有塊空地,地上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很多船模。

大小不一,密密麻麻。

放一把竹椅在空地中央,薄薪就坐在竹椅上做船模。這些船模都是用竹子做的,沒有用到任何高階煉器材料,唯一用到的,就是屋後那幾顆紫竹。

但這些船模卻不一般,關鍵時刻能當真正的靈舟使用,這是他這些年來不斷鑽研的成果,也正是因爲從來都不曾停下來過,他才能在煉製靈舟上達到登峰造極的水平,讓海舟派的靈舟成爲神器,讓海舟派成爲四大宗門之後的,又一個超級宗門。

他本來正在做船模。

指甲蓋大小的靈舟上,他也很仔細地鑿刻陣法,每一道符線刻出,便能引動天氣靈氣,讓普普通通的竹製模型,變得真的跟法器一樣,周身散發靈韻寶光。

那寶光猶如螢火蟲,看起來十分微弱。

然而,漫山遍野的螢火蟲呢,那些光芒彙集在一起,依舊會讓人覺得震撼。

他這些不起眼的靈舟,也會綻放出讓整個修真界震驚的光彩。

製作靈舟的時候,薄薪嘴角都噙着淺笑,只是他忽然注意到,天邊有一點微光。

就像是他想象中的螢火蟲,卻又不是螢火蟲。那不是螢火蟲,那是星辰之光。

薄薪猛地站起來,他看着遠方,神色凝重,就在下一刻,那點點光芒彷彿陡然炸開,將整片天幕都點亮,而最讓他驚訝的是,不是單純的明亮,他分明看到,那沖天而起的靈氣,將天空都染得帶着淡淡的綠了。

是有多濃郁的靈氣,才能把天空都染成淺綠啊!靈氣濃稠如水,彷彿隔了這麼遠,都能聞到那靈氣的味道。

靈氣本無味,可那濃郁的靈氣,好似有醉人的香,讓人心生嚮往。

就在他準備過去一探究竟時,薄薪又聽到了龍吟之聲。

神識看過去,並非真的龍,天上出現的是山,是水,是羣山連綿,是江河濤濤…而直到此時,他才注意到,那並非是龍,而是…

麒麟?

水麒麟!

成爲了山河龍靈的水麒麟。

山河龍靈並非特指龍,而是一個統稱,事實上那山那河可以化形爲龍爲鳳,任何形態,只不過因爲大多數都是龍,所以被人們稱爲龍靈罷了。

若是有山河龍靈坐鎮宗門,宗門氣運會大大提升,得其庇護,宗門不朽。薄薪手中靈舟落地,他足尖一點,飛到空中,足下便出現一艘小小靈舟,猶如飛劍般大小,託着他快速飛向界湖。

他速度極快,在飛向那界湖之時,發現那地方再次出現靈韻寶光,好似有寶物出世一般!

薄薪心中狂跳,素來溫文爾雅的他也忍不住激動起來,情緒十分亢奮!體內靈氣催動到極致,速度再次提升,並且,神識覆蓋四周,他知道,寶物出世天下皆知,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過去,將寶物據爲己有才行。

還好在帆城附近。

腦子裡迅速過濾了一遍附近的強者,薄薪臉上露出微笑。

應該沒有多少人是他對手。

驚刀門那幾位老祖他並不懼,四大宗門有兩個在帆城還有人,但留下的修士實力都不是頂尖的,唯一需要忌憚的,就是天路里頭有沒有強者了。

一炷香後,薄薪趕到了。

他震驚了。

原來以爲是寶物出世,山河龍靈,如今卻發現,那竟然一個界面。

在帆城附近的界湖裡,突然多出了一個秘境!一個看起來極爲廣博,宛如一個小世界的宏偉秘境。

他凌空眺望,一眼都看不到盡頭。很顯然,這秘境比帆城這座城鎮還要廣闊得多。

比帆城廣闊。

比帆城靈氣濃郁。

山河龍靈也屬於這秘境,突然發現這處寶藏,薄薪心動不已,他發現那水麒麟已經不在空中了,顯然又回到了秘境當中,於是薄薪不再猶豫,朝那秘境飛了過去。

然下一刻,他就發現了問題。

這秘境他進不去。

有陣法?

不像。薄薪是陣法宗師,這天底下沒多少陣法瞞得住他,這秘境不像是有陣法的樣子,到底是什麼情況,使得他無法進入其中呢?

不過他暫時沒有時間去思索了。

片刻後,又有幾道華光從遠方過來,落在他身側不遠。

卻是別人看到靈韻寶光後趕過來了。

果然,驚刀門那幾個老祖全部都出來了,海舟派的老祖們也一個不落,天路引路使,等等等等,還有更多的人,瘋狂地朝此地涌了過來。

寶光出世,吸引了帆城所有修士的目光。

“沒想到薄掌門已經到了。”看到薄薪,其他修士皆是心頭一緊。

“薄掌門先到一步,不知道得了什麼寶物,不妨拿出來讓大家開開眼。”又一人道。

薄薪淡淡一笑,“我也就剛來片刻,至於寶物…”他伸手一指,“寶物就在那秘境之中,只是如何進入秘境,還需大家商議商議。”

“這秘境…”

“竟然會憑空出現一處秘境!”

“不知秘境進入有何條件?”

一般來說,修真界發現秘境,特別是那種資源豐富的大秘境後,都不會是一個宗門獨佔。

大宗門就會聯手,將秘境控制,資源一起分配。當然,他們吃大頭,也會分出一些給其他人的,像是這次秘境雖然在帆城附近,也是海舟派最先趕到,但卻不可能讓海舟派獨吞,至於如何分配,就得各大宗門的掌權者共同商議了。

“先看看,這秘境要如何才能進入。”

“大家各出一部分人,先將附近封鎖起來,以防更多修士涌過來,發生混亂。”

“引路使,您怎麼看?”

以前遇到秘境大家都這麼處理。

這次天路也在,卻不知道天路想法如何。

引路使就是展炎蓮。

他知道時秋來了帆城,用了他們的傳送陣法。

她剛剛跟天路的朋友敘舊,前腳離開,後腳就出了這秘境,秘境看着沒陣法,卻進不去,倒像是個有主的。

但是秘境認主?這也太奇怪了點兒,是以旁人都想不到這點上來,但展炎蓮知道時秋就是曾經那位,所以他覺得,這秘境認主了都不奇怪。畢竟裡頭有山河龍靈呢…

反正只要牽扯到那位,發生什麼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是以現在展炎蓮對秘境興趣缺缺。

難不成還能從那位嘴裡拔牙不成?見那些人紛紛看向他,展炎蓮道:“我就看看,你們隨意,不用顧及我。”

衆人:“…”

雖覺有些奇怪,但大家也就放寬心了,知道天路不會把這秘境當做神魂域一樣獨攬,又分配給其他宗門,他們心裡頭也高興了一些,辦起事來也就更加賣力。

眨眼間,就將此地徹底封鎖,不許其他宗門和散修繼續靠近。

接下來,就是看看如何破解秘境限制,順利進入其中尋寶了。

然就在他們商討對策之時,一個男人甕聲甕氣地道:“沒想到,這裡會出現一個小世界。”

“真是天助我也。”

當初滄海界仙陵,他耗時數十萬年,想煉製成神器,結果一着不慎滿盤皆輸,竟是被時秋和坤華道人給破了陣法,害得他功虧一簣,險些身死道消,神魂俱滅。

若非蘇迎冬出現救了他,他恐怕已經活不成了。

而現在,這個小世界的出現,能夠讓他曾經的構想再次實現。

煉製一方小世界,可比煉製當初的滄海界要簡單多了。

而最讓他滿意的是,這小世界靈氣異常充裕,還自身有山河龍靈,若是煉製成功,那法寶威力將難以想象!

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修士,轉頭看向身邊的女子,“有兩個實力稍強,可有把握?”

蘇迎冬微微一笑。

“沒問題。”她說話之時,一個黑影已經憑空出現,龐大的身軀猶如一座大山,陰影投下,彷彿一下子天都黑了。

無頭刑邪,體積龐大如山,現在的他,比當初更強。他的頭並沒有長回脖子上,而是被他抱在手中,而他脖頸處,鮮血形成漩渦,那不僅僅是他的血,還有…

還有被他屠殺的生靈的血。

正是這些無辜的生靈,讓他的修爲再次提升,實力也突飛猛進。

“刑邪對付那白臉修士,我去看着那面具人,剩下的,不值一提。”蘇迎冬笑着道。

“好!”揹着棺材的蕭南山大喝一聲,“我來收了這小世界!”

他們交談並沒有避着旁人。

但是因爲修爲強大,很多人都只聽聲音,不見其人。

聽到他們旁若無人地交談,說要拿下這裡所有人,大家都異常憤怒,只不過現在,沒有人出手。

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就連薄薪,也是隱約感覺到了一個方位,最讓他不安的是,他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和凶煞氣。

對方實力很強,不是在說大話。

他們到底是誰?

薄薪看向了面具人,也就是天路引路使。

展炎蓮眉頭緊蹙,他也望向薄薪,欲與其聯手,然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人影一晃而過。

他們動手了。

看到攻向自己的女子,展炎蓮直接愣了一瞬。

“時秋?”

430:激鬥

展炎蓮有短瞬的錯愕。

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了,不是時秋,是神魂域內跟她名字並排在一處,神魂氣息完全相同,殺了不少修士嫁禍給時秋的那個真兇。

只可惜高手對戰瞬息萬變,決勝關鍵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展炎蓮雖然實力很強,當初妙丹門的水千尋都在他手裡吃了點兒虧,但他的對手是蘇迎冬。

短暫的錯愕已經讓他失去了先機。蘇迎冬的攻擊已至,悅耳的鈴音在耳邊不斷響起,彷彿有蟲子往他耳朵裡鑽,鑽透了他的耳膜!

展炎蓮耳朵一陣嗡鳴,更有血跡流出,他耳朵都聽不到聲音了,偏偏那鈴鐺的聲音在神識之中不斷回想,眼看蘇迎冬面帶微笑的快速靠近,她手腕上纏着的桃紅色紗帶,都已經撫到了他的面具……

“呵呵……”蘇迎冬發出一聲輕笑,那笑聲空靈,合着悅耳鈴音,更讓人着迷。當年蘇挽秋會的,她也會。蘇挽秋知道的,她也知道。

但她不是蘇挽秋。

她不喜歡陣法,不喜歡飛劍,不喜歡血。不喜歡她那種乾脆利落的殺戮,毫無美感。

她喜歡乾淨的,美麗的凋零。

若非這面具人修爲本身不低,她的攻擊都不會見血,如今他雙耳滲血,已讓她心中有了些許不悅,可是越不高興,她臉上的笑容反而越豔麗。

那是殺人的微笑。讓人沉浸在她的笑容裡,死亡在她綻放的美麗當中。

蘇迎冬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這人還是很好對付,神識一看四周,刑邪也佔了上風,而蕭南山一邊騰出手對付一些修士,還能一邊研究秘境結界,形勢一片大好。

曾經的蘇挽秋是天下第一。

她得了蘇挽秋幾乎全部的元神力量,經過這些年的修煉,實力不說完全恢復,卻也極爲厲害,因此,蘇迎冬對自己很有信心,在神魂域內吃虧過後,她覺得自己必須得將時秋先解決掉,所以將手裡的事情放下,直接從魔界來到了人界,一路過來殺了不少人,讓她更加覺得,如今天下的修士,不值一提。

壓根比不上二十萬年前。而二十萬年前她就是天下第一,現在,也不會變。

桃紅色紗衣吹拂到了展炎蓮的面具上,蒙上了他的頭。

然下一刻,異變突生。

那面具上驟然迸發出耀眼的白光,面具發出咔咔的聲響,好似裂開一般,而那列分之中,有一點兒綠光突兀出現,緊接着,一片蓮葉從面具中生長出,蓮葉抖動,那輕紗被吹得往後倒飛,直接吹到了蘇迎冬的臉上,讓她身形隨之一滯。

無數朵青蓮徐徐綻放,圍繞在展炎蓮周圍,將他護得密不透風。她的鈴音,都被阻隔,無法侵入分毫。

“喲!”這面具,威力不弱,竟是阻攔了她的攻擊。

蘇迎冬眉頭一凜,神識凝結細針,朝面具上方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刺了過去。當年的蘇挽秋擅長陣法和煉器,她幼時用手磨出來的劍,到最後都成了天下第一劍,是以她的煉器水平也到了登峰造極,而這些記憶和經驗,蘇迎冬也有,她能夠在短時間內迅速判斷出,這面具法器的弱點在何處。

一出手,便直攻其弱點。

此時的展炎蓮已經回過神來,怒喝一聲,“蘇迎冬,你在神魂域內殺了那麼多修士還嫁禍給時秋,現在還敢主動露面,今日天路便替天行道,將你就地誅殺,爲那些枉死的修士報仇!”

喊話的同時,展炎蓮折蓮爲劍。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支蓮花。一劍刺出,蓮花花瓣在空中散開,化作無數道劍氣,刺向了蘇迎冬。

那一片片花瓣一樣的劍氣圍繞在蘇迎冬周圍,倒使得兩人的戰鬥顯得異常唯美。

美豔之中,暗藏無盡殺機。

兩人的戰鬥美麗且兇險,步步驚心。旁邊的戰鬥也是驚天動地,無頭刑邪強大得讓人顫慄,而且他脖子處的漩渦就是個血海,能將人吸入其中,徹底煉化。

有不小心被扯入那血海之中的修士,痛苦慘嚎聲在空中迴盪,讓不少人都產生了畏懼之心。

從未見過,這樣的魔物。

本來三界阻隔,他們見到的魔修和魔物就少,更何況刑邪這樣二十萬年以前的魔將……

眼看又有修士慘遭不測,海舟派的薄薪攻擊也越發凌厲,他身下飛出無數小舟,猶如流星雨一樣圍着無頭怪物飛舞,那些靈舟對於刑邪來說,就好似繞着他飛舞的小蒼蠅似的。

他原本不打算去管,只是後來發現那些小蒼蠅撞到身上還有一點兒叮咬的疼,刑邪登時不耐煩,抱着頭的手鬆開,頭飛到脖頸兒上,卻沒有完全合攏,而是半掛在脖子上,抱頭的手空出來後,他就開始拍打那些靈舟了。

一巴掌下去,靈舟能被打成齏粉,一下子就能毀掉好幾艘。

薄薪顧不得心疼。

無數小舟密集飛舞,繞着他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金線,他毀得多,但靈舟更多。

就在刑邪更加不耐煩,脖子上的頭顱發出一聲咆哮之時,薄薪大喝一聲,“起!”

倖存的靈舟結成陣法,將刑邪束縛在陣法當中!

龐大如山的刑邪被那些小小的靈舟牽扯住,他暫時掙脫不得,發出的怒吼聲更加狂暴。

隨着他劇烈掙脫的動作,脖頸上都有鮮血飛濺出。

“快,趁機攻擊他!”薄薪喊。操控這麼多靈舟鎖定那魔將,薄薪臉色已經有點兒慘白了。

他實力在人界算靠前的,在神魂域真魂碑上都排名靠前,按理說元神應該鮮有對手,沒想到,這怪物元神如此強悍和狂暴,將他困住,使得薄薪元神負擔很重!

這幾個人,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怪物!實力如此強悍!

其他修士不敢藏拙,紛紛拿出了看家本領,法寶攻擊不斷地打在了刑邪身上。

也就在這時,刑邪再次狂吼一聲,腳步往前踏了一步。

他身子被束縛,這麼往前一動,身子一個踉蹌,頭部本來就有鮮血濺出,此番巨大震動讓更多鮮血溢出,還有修士骨骸從裡頭滾落出來,讓人幾欲作嘔。

最要命的是,有鮮血濺到了修士身上。

那修士本來正在攻擊刑邪,他的兄弟剛被吸進了怪物頭部漩渦,所以他衝在前頭,不要命的攻擊,想替兄弟報仇。

結果,鮮血濺落在他身上。

他感覺臉和頭皮很疼。

身上的防禦屏障沒起到任何作用。

他伸手一摸,就摸到了滿臉血肉,還摸到了自己的骨頭。

“啊!”下一刻,修士周身潰爛,化爲白骨,此等慘狀觸目驚心,叫人心生惶恐,惴惴不安,都不敢靠近攻擊,紛紛遠離此地。

而這時,揹着棺材的蕭南山背上的黑棺飛到空中。

金色鎖鏈朝四面八方延生,竟也立刻形成封閉的陣法,將這些人困在其中。

“秘境有主,進不去。”蕭南山道。

“主人都在附近,把全部人都殺光,秘境自然歸我們了。”他用心推衍得出結果,只要殺了主人,這秘境自然就能進入。

因此,在場修士,一個不留。

431:抓住

秘境出現在界河。界河,本有裂隙和風暴。

此時此地,風並不狂暴,但也能感覺到有冷風在吹,猶如刀子一般颳着人,但在那黑色棺木從蕭南山背後飛起,凌空出現之時,周圍的空氣都好像凝固了一樣。

沉重壓抑的黑色棺木屹立在空中,體積變得無比巨大,跟那被束縛的無頭怪物都差不多大小了。

抱着頭顱渾身血腥氣的龐大魔物,聳立在高空散發着腐朽與死亡氣息的漆黑棺木,美豔無比,容貌攝人心魄的絕美女子,這個組合對比鮮明,強烈的色彩衝擊,恐怖的威壓,讓在場許多修士都心生怯意。

哪怕有薄薪這個強者在,大家都沒了多少安全感。

但此刻,沒有人退。

因爲知道退不了。

“就憑你們三人,還敢說出這種大話,今日叫你嚐嚐我們正道修士的厲害,邪不勝正!”

一位海舟派的長老喊道。

薄薪對無頭怪物的束縛越來越弱,那怪物嘶吼着,身上的血水飛濺,就那些血水,都腐蝕了不少的靈舟,靈舟受損嚴重,不多時便有靈舟徹底毀滅,使得陣法的束縛性再次降低,而現在,他雖然還無法大動,卻能在小範圍內活動腿腳了。

一腳踢出的力量,也讓薄薪更加艱難。

總不能坐以待斃,任由他們把人殺死。若是再這樣下去,薄掌門恐怕會動用半神器——帆城。

也就是那艘靈舟,一旦動用,哪怕能贏,損耗也太大,因此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能動帆城!

想到這裡,海舟派長老在喊出邪不勝正之後,將周身靈氣運轉到極致,朝那懸浮在黑色棺木前的修士發出了攻擊!

他的法寶是一柄長槍。

長槍刺出,槍意從槍尖迸發,猶如千軍萬馬呼嘯着刺向敵軍,槍意一往無前,無堅不摧。

這位長老是早一批趕到這裡的,實力不俗,在海舟派頗有地位,他一槍刺出,槍聲破空,發出有節奏的隆隆嗡鳴,竟有如軍鼓敲響,有鼓舞士氣之效。

其他修士受其激勵,也不再膽怯,紛紛發動攻擊。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大家目瞪口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咆哮的槍意就那麼撞進了一片黑暗裡。

像是被黑洞吞噬了一樣,一點兒水花都沒濺起來。

靈氣洶涌,用盡全力的一槍,竟然沒有對敵人造成半點兒傷害,最可怕的是,那人輕蔑一笑,隨後手上出現一根木棒,像是一根木槌。

他用木槌敲了一**後的黑色棺木。

哐的一聲巨響,緊接着,千軍萬馬從棺木內飛出,咆哮如雷地衝向了剛剛刺出一槍的長老,衝向了長老身邊那兩個修士。

長老目呲欲裂!

這分明是他的槍意。

苦練萬年的槍法,槍意,而這槍意,還遠在他之上。那大軍在衝到他跟前的時候,千軍萬馬化作一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將軍,將軍手上握着紅纓槍,一槍刺出,橫掃千軍……

他手中也有槍。

在那槍意籠罩之下,他手裡的槍都好似抓不住了,勉強舉起一擋,仙品長槍就此折斷,跟槍一起折斷的,還有他的身軀……

上半身飛出,他看到自己的下半身還矗立在原地……

一直不曾倒下。

元神被槍意瞬間撕裂,他感覺自己沒有消散,而是被吞入了那口黑色的棺木之中,死,也不得安寧麼?

“邪不勝正?”蕭南山倨傲地看着那些修士。

“這世間事,除了生死,都是閒事。不管正邪、愛恨,都逃不過一個字。”

他聲音冷酷無情,緩緩道:“死”。

“放你孃的狗屁!”又有人攻向了蕭南山。

倒叫蕭南山微微側目,這些都是發現秘境了,然後跑來尋寶的修士,本以爲出手後會讓他們喪失鬥志,讓別人頂上去自己逃命,卻沒想到,這羣修士倒挺有血性。跟他印象中的有些不同。

他在裂隙裡困了太久,對外界瞭解很少,自覺修士都是羣自私自利的傢伙,卻沒想到,這羣人會看起來挺團結?

他不喜歡這樣的團結。

“我今天心情不錯,可以留幾條性命。”蕭南山呵呵一笑,“你們這裡還有二十一人,不如活下來的十個人加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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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以我們的實力,必定能在三聖界建立天下第一宗門,比那什麼天路、遇靈宗可以厲害多了。”

展炎蓮已經跟蘇迎冬纏鬥了數個回合。

他身邊的青蓮也枯了幾朵,相比之下,蘇迎冬倒是屢屢出其不意,越打越厲害。

蘇迎冬本身戰鬥力不俗,她只是有些東西不願意用,很歧視曾經蘇挽秋的粗暴和直接,但在戰鬥過程中,那些她不願意碰的東西會慢慢地一點一點條件反射般地展現出來,這就導致她越打越勇,漸漸佔據上風。

聽到蕭南山的話,蘇迎冬還笑了一下。

時秋要建宗門,她就要建天下第一的宗門。她擁有前世的力量和修爲,難道還會輸給時秋?

上次在神魂域內吃了個小虧,她心裡頭燒着一把火,這次過來人界,就是要徹底殺死時秋。曾經的失誤,一時興起饒了時秋一命,想看她變成烏龜掙扎,卻沒想到,變成烏龜也沒打垮她,更沒想到,那個流落下界的嘯天狼,竟然有那麼強大的潛力,還對時秋不離不棄。

明明,她們是一樣的。

如今,她要將錯誤挽回。人界的第一戰,從這裡開始。

“引路使?”明明是一段輕盈飄逸的綢緞,卻猶如利劍一樣刺向了展炎蓮的肩頭,那劍氣分外熟悉,跟時秋亦有相似之處。

她也用劍!劍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手中無劍,一條綢緞也能媲美仙劍。用劍的時候,她實力暴漲。

展炎蓮本就落在下風,此番被綢緞刺中,倒飛出去,下一刻又被綢緞捲住,耳邊再次出現悅耳鈴音,他聽到蘇迎冬輕笑一聲,“看看你長相如何,若能入我的眼,便繞你一命,讓你追隨我左右。”

劍氣如虹,斬在了他面具之上。

面具從中間緩緩裂開,露出展炎蓮的臉。

“還不錯。”數道綢緞將展炎蓮層層捲住,就在這時,蕭南山忽然扭頭過來,冷冷瞥了蘇迎冬一眼,隨後,他手中木槌一敲黑棺,便有一條拉棺的鎖鏈飛出,撞向了展炎蓮。

展炎蓮被鎖鏈撞擊胸口,只覺得肋骨都斷了,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將綢緞染成了猩紅色,潑墨一般暈染開。

眼看場面一邊倒,薄薪一咬牙,手摸到了脖子上的一個小掛墜。

那是指甲蓋大小的小靈舟。

那就是帆城。

現在要對付這三個,看來只能動用靈舟了。只是靈舟一旦啓動,帆城修士必定人心惶惶……

管不了那麼多了。

靈氣注入小靈舟當中,他脖子上不起眼的靈舟飛快地變亮了……

時秋覺得自己變成了土行孫。

爲了抓息壤,她一直在土裡鑽,那星辰時刻就跟唐僧似的一直在她耳邊嗡嗡嗡個不停,吵得她都快神經衰弱了。

星辰時刻以前高冷得很,輕易不露面,不愛說話,起初沒認主溯淵的時候,都不直接跟小影子說話,還是靠浮雲樹傳達信息,後來溯淵把星辰時刻借給她,星辰時刻纔會在講條件的時候跟她叨叨,結果現在,星辰時刻簡直就是隻蒼蠅。

連小影子都忍不住了。恨不得把星辰時刻的器靈抓出來,堵住它的嘴。

外面有修士在激鬥,時秋也知道,那些人一趕過來,水麒麟弱水就告訴她了。

都是想來搶秘境的,他們料想不到這秘境有主,壓根進不來,因此時秋也沒搭理,全神貫注地替星辰時刻抓息壤,有幾次都撞上了,因爲星辰時刻太激動,鬧出的動靜太大,又讓息壤給跑了,反覆幾次下來,那息壤就藏得更深,一時半會兒感覺不到了。

抓息壤花了很久的時間,好不容易再次發現了息壤的蹤跡。這次,時秋沒有急吼吼地衝過去,她也警告了星辰時刻,它若是再驚動了息壤,就自己抓去,因此這會兒星辰時刻雖然急,卻是不敢說話,只能屏住呼吸,等待時秋佈陣了。

時秋得了遇靈宗的傳承。

息壤會出現在這裡,是當初的老宗主找到的,並且收服了它。老宗主隕落後,息壤才成了無主之物。

她回憶傳承裡所學,想到了息壤喜歡的是什麼,所以時秋這次沒有硬去抓,而是佈置陣法,將它困住後並投其所好。

她很認真,很有耐心。

弱水看到外頭髮生的事,看到外頭也出現了一個神魂氣息一模一樣的時秋,想來說說情況,都被星辰時刻阻止。

弱水看時秋全神貫注,又看看那似乎跑累了躲得很深的息壤,猶豫了一下,沒有出聲打斷時秋,等到時秋終於拐到了息壤,弱水才急忙開口,“外面情況有點兒不妙,有三個魔界強者爲了搶奪封天域,打算將帆城修士一網打盡,現在已經隕落了十來個修士,其中,天路引路使重傷了。”

432:主人

“給我給我!”星辰時刻高聲喊,看着時秋手裡那坨小泥巴,它眼睛都紅了。

那小泥巴乖乖地呆在時秋手裡,正在玩時秋一個小玩具。

小玩具是時秋臨時做的,一個充滿裂縫的精緻法寶,於是,小泥巴就在那兒填裂縫,玩得挺開心。

“來我這兒玩啊!”星辰時刻大聲喊,顯的迫不及待。

時秋卻是沒理它,神識掃向了四周,看到蘇迎冬等人,她臉色凝重。

星辰時刻還在喊,時秋冷冷瞥了它一眼,“閉嘴,一會兒再說。”

她以前好言好語地哄着星辰時刻,星辰時刻不理她,給她甩臉色。這次她冷冷的呵斥了星辰時刻,星辰時刻反而乖了,還道:“那你先忙。”

本以爲只是附近的修士看到封天域出世趕過來想分一杯羹,這在時秋預料之中,她如今有實力有背景絲毫不懼,卻沒想到,蘇迎冬也來了。

蘇迎冬、蕭南山還有無頭刑邪……

他們三個在一塊兒,那些修士應付起來十分吃力,就連薄薪也被完全壓制了。

但他們沒有退縮,皆在全力應戰,一羣因爲寶光吸引過來的強者,在看到威脅的時候,不管因爲什麼原因,都在全力以赴,共同進退。

天路所求的其實就是這份團結,三界即將大亂,他們希望天下修士能夠凝聚起來,共同應付那未知的威脅。不知道天下修士能否做到,至少在現在,時秋所看到的,是他們沒有人保留實力。

薄薪被護在中間,因爲他要驅動帆城。

那座空中城池,已經動了。

帆城上的修士個個面色凝重,有部分人已經飛到了高空,而更多的人,都在往帆城那船帆的地下聚攏。

“難不成要用這艘船撞向那封鎖他們的結界?”

那損失可就大了。

時秋神識一掃,發現困住這羣人的陣法跟滄海界當時的陣法極爲相似,登時明白這就是蕭南山的手筆。

陣法很難,當初他們破陣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但因爲經歷過一次,她的陣法造詣又提高了太多太多,此刻一眼掃過,就能看出陣法破綻所在。

看到黑色棺木再次撞向了那聚在一起迎敵的修士,時秋不再遲疑,直接斬出一劍。

與此同時,小影子身形變大,大喝一聲,“刑邪,還寶貝着你那顆醜腦袋呢!”

本來已經即將掙脫束縛,將周圍靈舟都拍碎大半,正在抓最頂上那艘靈舟的刑邪聽到吼聲身子一頓,隨後猛地轉身,大掌朝着小影子拍了過去!

小影子身形霧化,像是一巴掌被拍散了,但是它身體散了,鐮刀的刀氣不滅,寒光閃過,在刑邪的肩膀上刮出一道深深的傷口,血肉翻卷,看起來猶如一道溝壑。

刑邪被困了這麼久也受了很多皮肉傷,身上到處都是被靈舟弄得青一塊紫一塊的,也有很多紅痕,但都很淺,小影子這一刀,才真正的傷了它。

看到有援軍出現,在場修士精神一震。

兩個模樣幾乎相同,神魂氣息則是完全相同的女人?

看到露面的女子,大家都心頭一驚,不過有幾個實力不俗的長老級修士對神魂域排名第一的時秋和蘇迎冬有所瞭解,也知道天路公佈的兇手是蘇迎冬,跟遇靈宗宗主無關,如今看到兩個神魂氣息一樣的人,大家心裡頭立刻明白,這兩人,一個是時秋,一個是蘇迎冬。

這是否說明,遇靈宗宗主時秋不會比蘇迎冬弱!

他們的到來,一定能讓當前形勢逆轉。

本來已經有些喪失信心的修士再次重燃希望,看到小影子劃傷了怪物,精神更是一震。

“當心它的血!”有修士激動大喊,提醒小影子道。

然小影子並不擔心,它身體如雲似霧,飛濺的鮮血根本無法落到它身上!

小影子跟刑邪戰鬥到一處,薄薪反應極快,立即暫停驅動帆城,催動靈氣控制剩下的靈舟配合小影子,弱水則是配合時秋攻向了蕭南山。

弱水是山河龍靈,它跟蕭南山一清一濁,彼此剋制,而相比之下,弱水要劣勢一些,它以前被限制得太死,修爲一直因爲封天域的限制無法突破,現在只能配合時秋騷擾一下蕭南山了。

時秋一劍劈過去,黑色棺木被劍氣撞得微微一晃,棺木上方出現一道裂紋,那裂紋處有火焰冒出,像是一條小火龍在調皮地往棺木裡鑽一樣。

那火焰威力太大,讓蕭南山神色凜然,顧不得其他人,手中木槌快速敲擊棺木,發出急促又震撼人心的敲擊聲,大量黑氣涌出,撲向了火苗,黑氣跟開天火糾纏在了一處。

現在的開天火比以前強得多。

時秋修爲上升,有盤古斧碎片所鑄造的飛劍養火,開天火威力今非昔比,哪怕是那麼小小的一條火龍,黑氣也奈何不得。

黑棺黑氣一時奈何不了火焰,蕭南山面色陰冷,手中木槌敲得更快,那棺木再次一晃,一道跟時秋剛剛刺出的劍氣十分相似的劍氣朝時秋的方向攻了過去。

那劍氣,看起來更精妙絕倫,威力更佳可怖,劍光華麗,一劍過去,彷彿冰封千里。

“黑色棺木能夠將攻擊加倍反擊回來!”在時秋身後那位長老驚道,說罷,他祭出防禦屏障,擋在了衆人面前。

時秋眉頭一皺,再次劈出一劍。

黑棺刺出的一劍雖然華麗,看起來有她的劍氣在裡頭,但事實上,並沒有得到她的精髓,她反手一劍,便能將劍氣擊潰,隨後時秋再次出劍了。

她看起來似乎只出了一劍。

然而那黑棺卻微微顫動了一下,緊接着顫動不斷擴大,整個黑色棺木在空中竟是左右搖擺起來!劍氣在黑棺上留下了一個小點,短短瞬間,好似只擡了一下手,卻有千萬道劍氣重合在了一點,饒是那黑棺有強大的防禦能力,開天火一時半會兒都不能燒穿,在萬千劍氣合擊之下,棺材板終於被擊穿,彷彿有紅光和哀鳴從棺材擊穿的孔洞裡鑽了出來。

之前那一劍,她在棺材上留下劃痕和開天火苗。

現在這萬千劍氣,她將蕭南山的本命法寶都一劍損壞,使得蕭南山臉色陰沉沉的,彷彿烏雲密佈的夏天,轉眼就將迎來暴風驟雨。

“又是你!”蕭南山對時秋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若非是她和那個坤華道人,他神器已成。

“找死!”蕭南山拉動鎖鏈,那黑色棺木陡然變小,最後直接撞到他後背上,像是鑲嵌進了他後背的血肉裡。

蕭南山跟縮小的棺木彷彿長在了一起。

棺木內的黑氣纏繞在他身側,他周身實力竟然陡然暴漲了。

緊接着,蕭南山身子一躍,手中木槌變成一根有圓頭的長棍,一棍子掃過,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時秋揮劍格擋,木棍跟飛劍撞到了一處,相撞時產生的震盪向四面八方延生,其餘修士被紛紛震開,修爲稍弱的,已經哇地一聲吐了鮮血。

蕭南山手握木棍往下壓。

“今天,必將你挫骨揚灰,叫你死無葬身之地!”蕭南山眉頭豎起,面目猙獰。他的大計眼看就要成功,最後時刻被他們破壞,蕭南山對時秋恨之入骨,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一聲怒罵過後,他靈氣運轉到極致,再次往下重重一壓。

強大的力量承載在飛劍上,在她雙臂上,劍氣與煞氣的對抗,使得周圍好似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

這裡沒有別人,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她和蕭南山,在進行生與死的較量。

時秋握着飛劍格擋,她的手臂隱隱發顫,略往下彎曲,逐漸縮小了空間。也就在這時,蘇迎冬一揮手,袖中便有一團火焰飛出,撞向了被蕭南山稍微壓制的時秋。

絕對靜謐被打破,形勢對時秋更加不利。

火焰衝向了時秋,而此時時秋被蕭南山剋制,分身乏力。

那是上次被開天火虐過的陰魂火。

與陰魂火一起飛出的,還有一朵醜萌醜萌的大嘴花。

鬼王花張開大嘴,朝時秋的頭部咬去。

“這些都是你曾經的好幫手好夥伴,現在,他們屬於我。”蘇迎冬笑着道。

鬼王花衝的竟然比陰魂火還快。

它在衝到時秋面前的時候,身體已經陡然變大,巨大的花盤將時秋幾乎完全籠罩,然就在下一刻,它無數根鬚纏上了蕭南山,大嘴張開,吐出了一個東西,幾乎噴到了時秋臉上。

“主……”它想說什麼,卻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整個身體嘭的一聲爆炸,花瓣碎裂,根鬚寸斷,身體四分五裂,元神更是瞬間潰散。

這是主人的命令,讓它自爆元神,它完全無法反抗!

蘇迎冬冷笑一聲,“沒想到竟被你賣蠢騙了過去,原來你還認得她。”

因爲知道鬼王花想幫時秋,想跟她說話,它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蘇迎冬就意識到了,所以,她不會給它任何機會。

本來讓鬼王花和陰魂火這兩個不中用的出去,目的就是擾亂時秋心神,既然鬼王花有那樣的念頭,那她就直接讓它死在時秋面前,這樣對她的影響只會更大。

畢竟,這一輩子的這個時秋,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呢。

看着那炸開的花,蘇迎冬瞄一眼時秋,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

時秋神識一掃,便知道鬼王花吐出來的是什麼。

那是張七。

機關人張七的能源石,是張七的心臟。

陰魂火曾說過,她和鬼王花都選擇了新的主人,張七拒不承認,所以被消滅,還是被完全沒分清楚主人已經變了的傻鬼王花給吞了,當時她還有些難過卻有安慰自己,沒有了從前的幫手,她已經找到了新的同伴。

小影子、天問劍、開天火,甚至星辰時刻……

哪一個,都比曾經的同伴厲害的多。

失去了差的,迎來了更好的。不值得爲它們失望難過。

然而現在,她知道她錯了。

鬼王花很呆萌。

也很蠢,連自己腳丫子都數不清,天天都在數自己的根。

它卻有一顆晶瑩剔透的玲瓏心,能分辨出真正的主人。

還知道忍辱負重,偷偷救下了張七。

可它現在死了。

死在了她面前。

臨死之前,它還想叫她一聲,“主人。”

433:不顧一切

“鬼王花。”

鬼王花是時秋收的第一個靈植,是她初到滄海界時遇到的第一個夥伴,會迷惑人的心神,一開始的時候還嚇唬她。

那是她在滄海界後,最初的遇見。

時秋下意識地伸手在虛空中抓了一把。她指尖摸到了一點黏黏的東西,是花瓣的碎片,還有揉碎了花瓣時紅色的汁液,像是嫣紅的血。

她把手指放到脣邊,輕輕抿了一口。紅色汁液染在她脣上,讓此刻的她看起來美得有些妖異。像是畫卷裡的山精妖媚,用濃墨重彩勾勒而成,震撼人心的同時,也給人一種沉重的壓抑感。

眉峰凌厲,眼神陰沉,眸子裡彷彿正在醞釀一場風暴。

漆黑的夜裡,大海上掀起的波濤,海底有漩渦捲起,好似要將人拉扯進其中。原本看着時秋的修士不由自主地移開眼,不敢再與其對視,彷彿多看一眼,就會沉淪。

就連臉上帶着輕蔑笑容的蘇迎冬都微微一怔。

剛剛那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蘇挽秋。

曾經那個張狂冷傲的蘇挽秋,真正發怒時候的神情,就是現在時秋這個樣子。那時候沒人敢惹她,蘇挽秋真的很厲害,年幼時在絕陰之地,先是斬魔物,後來又在失控的狀態下殺了很多魔界前來契約魔物的各宗門優秀弟子,一出絕陰之地,就被各大宗門追殺。

他們要爲自己門下弟子報仇。

可她沒死,至多受傷,卻一路熬了過去,到後來,想殺她的人,都死在她手中。年紀輕輕的她,在魔界就有了名號,被稱爲血煞小劍魔。

很多人想她死,結果她一直活到最後,幾近封神,天下再無敵手。那時候的她很少會動怒了,因爲沒人敢惹她。

而她真正動怒時候的樣子,就是現在這樣的。

天人一怒,毀天滅地。

明明時秋只有萬分之一的元神氣息,卻能得到蘇挽秋的神韻?蘇迎冬一震過後心生怒意,她臉上不屑的笑容瞬間收斂,柳眉倒豎,呵斥道:“不用難過,馬上送你們團聚。”今天那嘯天狼不在,邢邪和蕭南山都不會被嘯天狼壓制,是擊殺時秋的最好時機。

天賜良機,必不放過。本來就是來殺她的,沒想到,時秋會自己送上門!

她在說話的同時已經搶先出擊,鈴鐺猛地搖動的同時,身上彩衣射出數十道輕紗,輕紗繃的筆直,無比堅硬,直直地飛向了時秋。

時秋面色不變,壓根兒沒看她,只是手腕一翻。

手中飛劍螺旋旋轉,像是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

“吱吱”的聲音十分刺耳,如同有釘子釘入耳朵裡,又像是有長釘敲進了頭蓋骨,一下接一下,讓人頭皮一緊,根本無法躲避。

緊接着,時秋猛一拍劍柄,用力往前一撞,飛劍直接脫手,往前飛出一截,時秋身子順勢前移,指尖再次攥住飛出的劍柄將其重新握緊在手中。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她做完這一切的時候,蘇迎冬的綢緞剛剛飛到身前,直接撞進了時秋身體。

她的身體瞬間潰散,像是散落成星光。

假的?難怪剛剛不閃不避!

時秋在神魂域內得了個天生魂器,千羽河的羣山抱月。她剛剛眉心月牙好似在發光!誰都沒想到這個時秋是假的,蘇迎冬登時心神一凜,這個是假的,那真的呢?

卻在這時,她聽得蕭南山一聲暴喝,“你做了什麼?”

遠處高空,時秋現出身形,神色漠然。

她沒做什麼。就是早在之前劈出第一劍時,在黑色棺木上留下的劍痕就蘊含陣法陷阱。之後千萬道劍氣彙集一點,在黑色棺木上打出一個小孔,讓大家都以爲她只是出劍快,無數劍氣疊加終於擊穿了棺木,爲的是創傷蕭南山的本命法寶,然那只是一個表面目的罷了。

小孔周圍有無數裂紋。那些裂紋並非自己生成,而是受她劍氣控制。

就好似在不久前,她給妙丹門老祖水千尋的仙器設埋伏一樣。

你蕭南山不是喜歡設陣法,將滄海界都困於你的生死大陣,那我也設下陣法,你接招吧!

剛剛補上的那一劍,小孔周圍瞬間裂開無數道裂紋,眨眼之間,陣法開啓。蕭南山立刻感覺到不對勁,好像有很多螞蟻在啃噬他的法寶,讓他感覺到了威脅。

黑氣還未撲滅開天火。

那一小簇火苗撲不滅,除不掉,附骨之蛆一樣貼在他棺木上,他想着只要殺了主人,開天火威脅自然消失,卻沒料到,這麼短的時間,時秋實力再次精進,沒把她滅掉,反而再次遭了她的道。

還是他最擅長的陣法!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現在他的本命法寶,就在遭遇萬蠱之陣。她在短時間想到了最有效的攻擊手段,最要命的是,竟然能用劍氣佈陣,以至於他根本沒有防住。

蘇迎冬一直不屑她。

現在……

蕭南山覺得她是他們征服三界最強硬的對手,他嘗試破陣,卻發現那些劍氣縱橫出來的陣法紋路滑如泥鰍,短時間還摸不到規律了。

蕭南山索性不再管,他與棺木已經合二爲一,此刻忍着全身上下無處不在的啃噬疼痛,氣息狂暴,直接攻向了時秋。

邢邪猛轉身,身子重重躍起,一座大山挪起,掙脫了身上靈舟所結的陣法束縛,又朝着時秋頭頂落下,他動作太快,小影子都沒攔住,只來得及在他身上砍上一刀,彎彎的鐮刀在邢邪身上剜下一大塊血肉,依然無法阻止邢邪的動作。

蘇迎冬、蕭南山、邢邪同時捨棄了其他人,目標一致,剷除時秋。

“時秋!”

“當心!”

一干修士心急如焚,有人朝時秋飛去,想頂住那落下的大山。

然根本無法靠近,大山壓下的狂風,就已經讓其他人無法靠近了。時秋手中飛劍直接往上空一拋。

區區大山何懼。

開天斧開天闢地。

碎片鍛造的天問劍,配合無上劍意,威力非比尋常。

那破天之劍看着平平無奇,毫無氣勢,樸實無華,卻在接觸的瞬間,刺透了邢邪巨大的腳掌。只是她去阻擋邢邪了,蕭南山和蘇迎冬的攻擊已至,蕭南山一掌劈出,身子猶如一條咆哮的黑龍,張大嘴撲向了時秋。

他身上棺木發出哐哐聲響,彷彿鬼哭狼嚎一般,無數黑氣是一張一張的血盆大口,撞到時秋的瞬間,撞破她的防禦屏障,就開始撕咬她的血肉。

時秋身上登時鮮血淋漓。

只是那些血陡然形成一層血霧。她的風水之道也登峰造極,此番血珠凝霧,血水藉着周圍涼風化作血劍,斬向那些黑氣。

紅與黑糾纏一處,場面驚心怵目。薄薪臉色蒼白,身子化作一道華光,手中指甲蓋大小的靈舟彈出,直接撞向了蕭南山,使得蕭南山身子一個踉蹌,背後滲血,然蕭南山渾然不顧,瘋狂地攻擊時秋。

血色劍氣被逼開,黑氣包裹住時秋。

其中一段綢緞也纏住了她脖頸。

蘇迎冬大喜,猛地用力一扯,想將她頭顱直接絞斷,時秋身上再次騰的燃起火焰,將綢緞瞬間燒了起來。

而蘇迎冬的陰魂火本來已經靠近了,這會兒看到開天火冒出,它不敢繼續靠近,反而想要退開,結果被蘇迎冬強制驅使靠近,只是瞬間,陰魂火就感覺到痛苦不堪了。

都是天火。

開天火卻是天下第一,開天闢地時的第一簇火苗,可以算萬火之祖,當初在魔界她就遭了道還好跑得快,如今時秋實力大漲,開天火威力更強,哪怕火苗變小了,卻是返璞歸真,火焰更加強大,她哪裡敵得過。

可是,蘇迎冬不會聽她解釋。

蘇迎冬不許她後退。

後退則死。

像鬼王花一樣炸開。

陰魂火早些年認主時秋,是因爲時秋身體裡的本源珠,她一直有些瞧不起時秋,覺得她實力低,哪怕後來實力高了,說話做事也畏首畏尾,且太過重情義,愛管閒事,擔心他人死火。

作爲古戰場裡滋生出來的陰魂火,本來就充滿怨氣,對時秋的性格自然看不上眼,所以在蘇迎冬奪了時秋身體,佔了所有元神的時候,陰魂火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蘇迎冬。

一路跟着時秋走過來的,它知道元神碎片,知道元神吞噬的秘密,所以,也知道哪怕神魂氣息相同,蘇迎冬也不是時秋。

她選擇了蘇迎冬。

選擇強大的主人,難道不是應該的麼?

臣服蘇迎冬後,她的那些行爲,也讓陰魂火覺得解氣,跟着蘇迎冬,天下幾乎沒有敵手,它也過得瀟灑愜意。

陰魂火從來不後悔自己的選擇,然而這一刻,她心中終於有了一絲悔意,如果她也有心的話。

如果是時秋,在明知道會讓身邊夥伴送死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讓她出去的。

她反而還會拼命保護它。

哦,她會把它們當作夥伴,而不是單純的契約主僕。

它們隕落了,她也會難過,剛剛鬼王花的死亡,讓時秋紅了眼眶,整個人氣勢變得極爲懾人。蘇迎冬會爲它難過嗎?

不會,她只會強迫它去送死。

陰魂火渾身都疼,火焰也越來越微弱。它曾經最不屑的就是時秋所謂的重情重義,然而現在,陰魂火忽然覺得,那種性格,其實也是很好的吧,若是能成爲她所在乎的人,一定會被她守護。

可惜,它放棄了。

開天火熊熊燃燒,將陰魂火徹底吞沒,最後時刻,它看着時秋,也想喊一聲主人,只可惜,時秋根本沒注意到它。

它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時秋腹背受敵,應付起來略有些吃力,蕭南山現在完全是不要命地打法,連自己的傷和本命法寶都完全不顧了,這一點兒,有點兒出乎時秋的意料。

原本她以爲,用陣法控制住黑棺之後,蕭南山就會束手束腳了,像是水千尋,完全沒了繼續打鬥的心思,忌憚着她的陣法,現在的蕭南山,明明受傷很重,卻越打越瘋狂,氣勢暴漲。加上蘇迎冬兩人夾擊,均是不要命的打法,對其他修士,甚至薄薪都不管不顧,他們的眼裡,都只有她一個。

這樣一來,時秋的壓力就大了。

戰鬥激烈,每一秒,她身上就會添新傷。

蕭南山和蘇迎冬也是如此,但他們,畢竟是兩個人,在千鈞一髮之際,一直閉着眼睛好似重傷昏迷的展炎蓮陡然睜開眼。

他身上出現一層淡淡金光,緊接着,手在虛空一拍,便有一朵青蓮憑空出現,再次撞向了蘇迎冬。

“大人,我來助你。”明明是展炎蓮,發出的聲音卻並非是他,那聲音顯得蒼老許多,竟是他家中長輩元神強行附體,直接投來一縷元神在展炎蓮身上。

他的修爲立刻暴漲,發出的攻擊也威力大增,原本對蘇迎冬威脅不大的青蓮,這一次發出萬丈青光,光芒刺入蘇迎冬的體內,使得蘇迎冬飛在空中的身子一僵,隨後她手一顫,看到手臂上出現了數十道深深的傷痕。

不僅是手。

全身上下,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縱橫交錯,猙獰可怖。

蘇迎冬想回頭,然而她控制住了自己。

她的目的只有一個,殺了時秋,不顧一切。只要她死,受再多傷都值得!

434:逃跑

人夾擊之下,時秋元神有了些許疲憊。

她受傷了,還傷得不輕。本來被她一劍刺穿腳底傷得很重的刑邪的頭部終於完全長在了脖頸上,它原本摔倒在地的,還有幾個修士飛過來將身上的法寶不要錢一樣的往它身上砸,它原本身上處處帶傷一副無力再戰的模樣,讓人覺得只要再努力一點兒,定能將它擊殺,卻沒想到,它頭顱突然長攏後,猛地發出一聲長嘯,緊接着,口中噴出黑色污濁的液體,將躲避不及時的一個修士淋了個滿頭,而那修士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徑直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影子本是過去幫時秋的,它迅速回到了時秋身邊,替她分擔了部分壓力,只是看到刑邪再次出現,氣息比之前反而更強,小影子登時心頭一急!

它打算裹着時秋先跑路了!再打下去後果很難說,雖然展炎蓮有了一縷神念附體,但現在看起來這三個拼起命來太厲害,一縷神念雖然能創傷他們,卻完全不能傷及根本,展炎蓮身上那長輩親臨還差不多,只是一縷神念,依舊依靠展炎蓮來攻擊,根本無法解決燃眉之急。

至於已經逼近的半神器帆城,它撞過來會發生什麼後果,小影子也很難想象,明明可以跑路,就不要跟它們死磕到底了。

薄薪驅動帆城攻擊,首先,得撞開那一層陣法結界。其實帆城上有很多靈石炮口,裡面都是玄天雷,威力強大,還有的炮口裡有逆天強者留下來的劍氣刀氣,皆是有無上威能,然而靈舟太大了,乃是一座城池,跟其他的神器法寶完全不容,哪怕他們能心神溝通,卻也無法在靈舟外隨心所欲地控制靈舟攻擊。

元神力量無法控制那麼龐大的靈舟身軀。他現在本身沒有在靈舟上,加上這裡的人混戰在一處,攻擊起來就異常混亂。

等到撞破結界,他飛身進入靈舟,與靈舟融爲一體,才能更好的控制那艘靈舟。

帆城雖然是在他手中成爲半神器的,但說到底那是海舟派上上下下數十萬年來門下弟子一起煉製的結果,是世世代代的心血凝聚,裡頭有很多前輩的殘留意識和執念。

他們對帆城的愛,都不允許輕易讓帆城發生動盪。

所以,他對半神器的控制會有一些限制,譬如說,他在靈舟上,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效果,才能驅使靈舟上的任何一個攻擊手段。

而他現在,被困在陣法當中,且還靈氣幾近枯竭。

只能硬撞,等他回到靈舟上就好了!

靈舟撞過來的剎那,帆城上修士面色凝重,個個緊張萬分。

薄薪都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然而就在那一剎那,他聽到時秋輕喝一聲,傳音他道:“回你靈舟上去。”

薄薪睜眼,猛地意識到,那層結界破了。

他身形一閃,回到了靈舟駕駛艙內,只是瞬間,就有一道逆天刀氣劈向了正攻向時秋的狂暴刑邪。

刑邪離得遠一些,所以第一道攻擊就轟向了它,阻止它繼續靠近時秋,形成對時秋的三面合圍。

同一時刻,展炎蓮身子顫抖不停,他灰白臉色,嘴邊滿是血跡,傴僂身子在那裡咳嗽,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不過幾個呼吸過後,展炎蓮再次擡頭。

而這一次,他身上的氣息完全變了,聲音也跟之前並不相同。

他說:“劍聖,老夫助你。”

上一次,神念投在他身上的是宗門一位長輩,喊時秋爲大人。

而這次,他喊時秋劍聖。

他話音落下後,展炎蓮身形一閃,輕易地插入了原本根本無法靠近地戰鬥圈,明明空着手,手上卻好似握着劍,飄渺的劍氣猶如清風落在蘇迎冬肩頭,在她香肩上落下一朵銅錢大小的青蓮。

青蓮驟然綻開,重重的往下一沉,蘇迎冬一時沒有撐住,被壓得往下墜落,許久後才勉強穩住。

而就是這麼短瞬間的變化,局勢再次一轉。

時秋和展炎蓮一起攻擊發狂了的蕭南山。刑邪被帆城上的攻擊轟得難以前進一步。

蘇迎冬沒想到,她幾乎已經拼盡了全力,竟也沒將時秋拿下!

她怎麼成長得這麼快!明明,明明她蘇迎冬纔得到了蘇挽秋的全部力量傳承!蘇迎冬心中一寒,她扭頭看向天空,眼看蕭南山已不能敵,氣息逐漸虛弱,蘇迎冬面若寒霜,神魂氣息從體內迸發出去,丹田識海內掀起驚濤駭浪。

那是元神對時秋的吸引。

時秋的那一點兒元神碎片,本就屬於她。

識海風暴一個操作不慎,就能讓她受到難以復原的巨創,但現在,她真的已經顧不上了,時秋元神意境疲憊了,反而是用最直接的元神攻擊,她還有希望。

卻不料,就在元神風暴撞上去的那一剎那,本來虛弱疲憊,元神氣息極淡,像是即將熄滅的燭火,然而就在她元神衝撞過去的瞬間,時秋元神氣息暴漲,燭火迸射耀眼光芒,猶如閃耀的萬丈星輝。

反而是她那狂暴的識海風暴,明明衝過去的時候是海嘯,到她面前,卻被襯得跟田邊小池塘一樣了。

“在神魂域吃虧了都沒長記性?”時秋淡淡道:“妹妹,以前是我把你保護得太好。”

她靜靜看着蘇迎冬,眉心月光皎皎,識海星輝萬丈,蘇迎冬是池塘,她就是星空蒼穹,是天地之間。

“不過,從絕音之地裡突然生出來的你,真的是我妹妹嗎?”在時秋說出妹妹,是我把你保護得太好的時候,蘇迎冬就心神一滯。

而時秋的下一句話,徹底讓她心湖震盪!

“當年在母親體內,你搶走了我全部的營養,害得我早夭,我只不過是奪回我失去的一切!”蘇迎冬撕心裂肺地吼完,元神侵入時秋丹田識海,她不信,不信自己擁有蘇挽秋幾乎全部的神魂氣息,會輸給當初都快潰散的她。

時秋冷冷道:“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這元神氣息,不是你吞噬我,就是我吞噬你。

你不想放過我,我又何嘗會放過你!鬼王花的死,殺你萬次也不爲過。

識海宛如浩瀚星空,將不速之客一口吞沒!

蕭南山見此,心中暗罵了一聲蠢貨!

蘇迎冬實力雖強,實戰能力卻是不足,也容易被煽動情緒,一下子就做出衝動之事,她果然是被保護得太好,也太過自負了。

沒有搞清楚狀況,就進行識海攻擊!

蕭南山身上黑棺材一直在被萬蟻啃噬,他原本打算忍着疼痛將時秋快速擊殺後即可,卻沒想到,沒有嘯天狼在身邊的時秋,也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他臉色一沉,喝到:“別藏着了。”

否則大家可能栽在這裡,誰都走不了。

蘇迎冬本來元神彷彿被分割,被星空吞沒,她陷入那片無邊星空中,只覺得意識逐漸模糊,在聽到蕭南山怒喝之後,蘇迎冬終於反應過來。

她強行分出一縷神識,控制身體手指微動。

指尖鮮血溢出,緊接着,她身上也有黑氣漫開。

又是什麼手段?

不管什麼手段,時秋現在都不會管,只要徹底吞噬了蘇迎冬的元神,她就完全隕落,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她要給鬼王花報仇!

然就在這時,小影子突然發出痛苦慘叫。

緊接着,它手中鐮刀翻轉,直接斬向了時秋,卻在即將落到時秋身上的瞬間又猛地停住,下一刻,它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

小影子!

嘭的一聲巨響,小影子體內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它周身黑氣像四周溢散,身體都變得稀薄透明瞭一樣。

粉糰子咕嚕獸自個兒泡出來,在它身邊又蹦又跳,顯得很着急,都想把那些散開的黑氣給抓回來。

“小影子!”小影子跟時秋是最苛刻的主僕契約,它受傷其實對時秋沒有影響,但它傷重,時秋難免擔憂分神,也就這分神的瞬間,蘇迎冬彷彿壁虎一般斷尾而逃,她捨棄了陷得最深的那部分,元神回到體內,緊接着蘇迎冬、蕭南山、刑邪身上同時升騰起大量黑霧,將周圍的界湖都染得有如墨水一般漆黑無比。

待到衆人反應過來時,三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展炎蓮實力跟附體的那位天路老祖差距太大,已經堅持不住了。

老祖只來得及說了一句話,“劍聖,我這晚輩勞煩您救治一下,我在趕來的路上,至多半日即到,多謝。”

說完後,展炎蓮雙膝跪地,緊接着連懸浮空中都維持不住了,朝着地面墜落。

沒等時秋出手,就有傷勢較輕的修士主動扶住了他。

時秋瞥他一眼,靈氣耗盡,氣血虛弱,周身經脈斷裂不少,就好似通過燃壽強行提升了性命一般,他傷勢很重,但是治得好,一時死不了。

淡淡掃了一眼後時秋便沒再管,而是直接護住小影子,將它甩到星辰時刻當中,並佈下陣法,使得它元神氣息穩定,不再繼續飄散。

剛剛,在小影子體內爆炸的,是魔界、絕陰之地契約的魔僕。

天目魔。

435:駐地

魔是時秋和小影子在絕陰之地發現的。

那時候小影子說天目魔是個很牛逼的魔僕,所以它幫時秋契約了。就是在小影子的威壓之下,天目魔沒怎麼反抗就輕鬆的收服了。

天目魔合體後會讓人神識變得更佳廣闊,像是多了千萬隻眼睛,能夠看到一切蛛絲馬跡,不過因爲小影子契約的,加上時秋後來都沒怎麼用到過它,她都差點兒把這個魔僕給忘記了。

也就上次在神魂域,小影子通過天目魔合體,氣息變得更強了一些。她沒想到,蘇迎冬他們藏的手段,竟然是讓天目魔爆炸。

不,不只天目魔爆炸。在最初的時候,小影子的身體好似不受控制,反而跑來攻擊她,好在他們是最強硬的契約,一旦小影子做出攻擊行爲,就會痛苦不堪,加上它元神強大,很快便搶回了身體控制權,使得攻擊並沒有落到時秋身上。

在意識到無法通過天目魔控制小影子身體的時候,她才讓天目魔炸開,重傷了小影子。

“混賬!”

竟然讓他們跑了!

時秋臉色陰沉,她把小影子放在星辰時刻靈氣最充裕的地方,直接在裡頭拔了仙草煉製丹藥,這些事情以前時秋都不會做的,因爲星辰時刻的器靈摳門,哪怕裡面遍地仙草,它都一毛不拔。

拔一株仙草,它能把人直接從裡頭扔出來,但現在,時秋沉着臉在裡頭採了不少藥草,它都沒有吱聲。

在時秋喃喃自語,皺眉說差一味仙草的時候,它還讓那隻紫色尋寶鼠給叼了過來,主動送給了時秋。

時秋拿到藥草後,直接開始煉丹。

陣法將小影子元神凝聚,保持它不死,而丹成之後,她立刻將丹藥餵給了小影子,等到吃下仙丹,小影子的傷勢就好了大半,它身上的烏雲穩固下來,咕嚕獸這纔不再上躥下跳,很是溫順地貼在它身邊,替它舔毛。

也就這時候,時秋才發現那個毛團子的嘴巴到底在哪兒,

看到小影子傷勢恢復,時秋鬆了口氣,“你繼續在這裡養傷,我出去一下。”

她這一切都是在星辰時刻最深處進行的。

也就是說,她在裡頭呆了十年,外界根本沒過去多少時間,也就一個時辰左右。而現在這裡兵荒馬亂的,大家都在清點傷亡,運功療傷,查看損失,都沒人注意到時秋消失了那麼一會兒。

畢竟時秋有羣山抱月,身子的幻像還在外頭盤膝打坐像是在調息療傷,在場修士原本都察覺不出來,更何況現在。

時秋站起來,走到了展炎蓮旁邊。

展炎蓮身邊圍了不少修士,其中有一些是天路的,還有一些是各大宗門的丹藥師,紛紛圍在那兒想辦法。

除去那些隕落的,就屬展炎蓮傷得最重。他最重的傷還不是那三個魔修造成的,反而是因爲承受不住老祖宗神念而形成的,就是本身修爲不夠,強行容納了強者神念,身體都快撐得崩塌了。

看到時秋過來,衆人立刻讓開一條路,讓時秋站到了展炎蓮旁邊。

“時宗主,引路使是身體崩潰,經脈寸斷,短時間內連續兩道神念落到他身上,才讓他傷成這樣。”想來第一次是一個長老,以爲用他的神念之威就能破解局面,而那位長老的實力在引路使可承受的範圍內,卻沒想到,長老神念親臨,也奈何不了對手。

最後,天路最神秘的那位老祖宗親自降臨,這才起到了作用。

天路有四個引路使,其中權利最大的就是這位梅君,在天路極受器重,卻沒想到,他們會不管展炎蓮死活,強行兩次降臨其身,就爲了幫助時秋。

第一個長老,喊的時秋什麼來着?

當時大家都在拼命,沒有太過關注,如今時秋過來他們纔回過神來,仔細一想,登時覺得不可思議。

第一個喊的是大人。

第二個,也就是天路最神秘那位老祖,叫她劍聖。

遇靈宗時宗主不是丹藥師嗎,陣法好像也很厲害,現在,又成了劍聖?她纔到三聖界多久?真是叫人難以置信。

“時宗主,我們暫時不敢移動引路使,已經用了仙品療傷丹藥,現在都無濟於事,連他身上的血現在都還未止住。”

展炎蓮躺在一艘小舟上。

那是薄薪的靈舟,靈舟下墊着一層白布,乃是靈絹,上面靈氣充裕,像是躺在聚靈陣上一樣,然而現在,那白布都已經被展炎蓮身上滲出的鮮血染紅了。

鮮血讓白布溼透,紅得刺目。

他渾身上下,幾乎每一個地方,每一寸肌膚都在流血。

時秋直接取出一枚丹藥。

丹藥黑乎乎的,聞着並沒有仙丹的藥香,反而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這種丹藥少見得很,若是從前必有人質疑,然而現在,大家眼睜睜看到她塞到引路使嘴裡,都沒敢說出一句懷疑的話。

剛剛,若不是她,這裡所有人都完了。

剛剛,天路對她有多尊敬,大家都看在眼中,所以,她的身份和實力,大家已經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了。

而且,他們也看不出她深淺了。

丹藥喂下去,展炎蓮本來灰白的臉色上突然出現一抹**。

緊接着,他的身體一陣抽搐,全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眨眼間已經骨瘦如柴。

“這……”衆人看在眼中,皆是擔憂不已,其中有個丹藥師終於忍不住,剛要開口,就被薄薪一眼給瞪了回去。

他是海舟派的丹藥師,宗主都警告他了,他自然不敢再說話,只是看向展炎蓮的眼神顯得有些無奈。

“啊!”展炎蓮發出一聲慘嚎,他疼醒了,睜開眼,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時秋!”只來得及喊了一聲時秋,展炎蓮就又暈了過去。

只不過還沒暈多久,他又疼醒了。

“引路使的經脈?”天路修士終於忍不住問道,之前引路使經脈斷了很多,卻也不是全部斷完,現在,那些寸寸斷掉的經脈像是被徹底揉碎了一樣,他的傷勢不但沒有癒合,反而還加深了。

時秋神色淡淡的,“不就是經脈重塑,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這樣的事情,她自己經歷過。

而鬼王花的死亡讓她心情沉重壓抑,臉色也陰沉得可怕,本來有人還想問,卻覺得此刻的時秋看起來太冷,氣勢跟以前完全不同,有一股天然威勢,讓他們不敢再吱聲。

“你還有機會經脈根骨重塑……”

看着再次被疼醒,滿頭大汗,拿眼睛瞪她的展炎蓮,時秋冷漠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她視線移開,落到遠方虛空處,“而有的,沒機會了。”

嘴脣上的紅色汁液早已消失,可時秋仍是下意識地抿了下脣。

她的第一個夥伴,鬼王花,徹底消失了。

興許是時秋神情太過落寞,本來疼得忍不住直叫喚的展炎蓮也憋了口氣,咬牙堅持了下來,足足疼了半個時辰,他的身體纔開始緩緩恢復,傷勢徹底穩定下來,直到此時,他纔再次睡了過去。

靈舟白布上,他的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都聚成了一個水窪,天路修士將他轉移出來的時候,看到那靈舟內的水,皆是神色肅然。

這會兒距離那場血戰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時辰了。

界湖附近的修士不是很多,依舊被他們控制在外,之前是防止別人衝進來分一杯羹,如今卻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混亂,畢竟這次,他們一共死了十一位修士,修爲皆是不低,各宗門長老級的修士都有好幾個。

因爲傷亡慘重,那最初的目的,反而無人提及了。

秘境乃是有主之物,卻又不知主人到底是誰。

卻在這時,只聽時秋道:“秘境名爲封天域,乃是傳承千萬年的遇靈宗真正宗門駐地所在。”她一招手,沒幫上什麼忙的山河龍靈弱水這才期期艾艾地飛了過來,水麒麟變成巴掌大小,站在她掌心,看起來晶瑩剔透,憨態可掬,哪有從前半點倨傲。

看到山河龍靈落到她手心,衆人明白,時秋所言非虛。

心中難免感慨萬千,也略有些尷尬。

“此次犧牲的修士,宗門皆可在遇靈宗建立駐地。駐地的管理,需要有犧牲修士的親近之人。”她能做的不多,但這次戰鬥,她看到大家十分團結,悍不畏死,心中還是有所觸動的。

“其餘參與戰鬥的修士,受傷者我會一一救治,傷愈後,也歡迎大家來遇靈宗做客,在封天域內,大家皆可選擇心怡之地,建立別院洞府。”

封天域那麼大,差不多等同一個界面了,宗門駐地也就中心那一片區域,其他地方那麼廣博,靈氣充裕之地到處都是,選擇一處地方建立洞府,修煉起來都事半功倍。

要知道,那秘境的靈氣寶光,可是遮天蔽日,叫人驚歎不已。

時秋如此安排,剛剛這些苦戰的修士,心中失落倒是徹底放下了,雖然沒有分割秘境資源,但秘境乃是遇靈宗宗門駐地,早就認主,他們又惹不起,能有這樣的結果已是喜出望外。

等將事情一一處理,時秋纔打開秘境結界,再次返回秘境之中。

這會兒她沒有將秘境封閉,其他修士,也能入內參觀,但是落到上頭想要尋寶,目前卻是不允許的了。

這裡的修士俱都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做不出小偷小摸的事。

時秋回到當初封天域她修煉的地方。

也就是那些靈獸和宗主的埋骨之地。她給鬼王花也做了個墓碑,裡面是一幅空棺,因爲她的鬼王花,什麼都沒剩下。

灰飛煙滅,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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