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雲間

泰阿·傾城 端木雲間

此言一出伍舉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這個浪聲浪語的小姑娘會開口問軍國大事。

那公子卻鎮定得很,鏗鏘答道:“屈將軍是我楚國第一名將,長年駐守汝水關。汝水關是連接宋,鄭,楚三國的要地,乃是我楚國出兵中原的必經之關。端木妹妹如何會說屈完不受我楚王信任了呢?”

伍舉聽了向牢裡的公子點了點頭,他覺得公子回答得很好。伍舉跟在這公子身邊,自然也知道屈完受冷的事,可是在一般人看來,屈完依舊很得楚王賞識。至於討伐夔國沒有起用屈完這事,在一般的楚國人看來只不過是因爲楚王在提拔年輕的將領。

公子答完,只聽崖頂一陣機械輪轂的摩擦聲,伍舉抱着的那個圓木就一點一點的在上升。公子把頭伸出門去,一點一點看着伍舉上去,直到伍舉的身影消失在崖頂。公子喊道:“伍舉,你還好吧?”

伍舉回道:“公子,我上來了。”

公子聽到伍舉安全上去了,放下心來,接着又調笑道:“哦,那你看看那位端木妹妹長得是不是很漂亮啊?”

攸止聽了心中微酸,伍舉對主子倒是很瞭解,回頭看了看端木雲間,正要答話。端木雲間卻搶先答道:“好哥哥,你要是想看我,那就快點答完三個問題,自己上來看。”

那公子大笑道:“那好,那請端木妹妹問第二個問題吧。”

端木雲間卻是一陣沉默,公子看着門外剩下的兩根圓木對攸止說道:“兄弟,你鑽出去吧。”

攸止看了看那公子,只見那公子一臉輕鬆。攸止也將佩劍系在腰間,低身鑽了出去。攸止站在那狹窄的臺階上放眼一看,日正中天,萬里秋紅,遠處兩山盡頭微微顯露出一條溪流。攸止順着那溪流一看,那溪流居然一直流到崖底。攸止不看還好,低頭一看,那臺階修在峭壁之間,攸止身子緊緊貼在峭壁之上,卻依然覺得頭眼暈眩。

公子見攸止俏臉煞白,喊道:“不要往下看!抱住那個圓木!”

攸止小心翼翼的抱住圓木,小心翼翼的將雙手伸進門裡,讓公子給自己綁好。公子見了攸止伸進一雙玉手,十指纖纖,白皙無暇。公子剛要給攸止綁上,卻覺得不妥,攸止看着公子居然變得有些羞窘。攸止一心想要上去,喊道:“綁啊!”

公子聽了如夢初醒,道:“呃,啊,哦,那……請恕在下唐突了……”

公子戰戰兢兢的將繩子纏在攸止手上,卻忘了打結。攸止見了,氣道:“你……要摔死我啊。”

公子這纔回過神來,又將繩子拆下來重系,一不小心那繩子居然將攸止和公子綁在了一起。攸止又羞又怒,“真笨!只會耍嘴皮子!”

“是,是。”公子慌忙應道,忙給解開,反覆多次才重新系好。

公子擦了一把汗,忽聽端木雲間問道:“不知道公子如何看待魯國?”

伍舉一愣,這個問題不痛不癢,問了也沒什麼價值。公子卻一口答道:“魯國我沒去過,不過,魯國大夫臧文仲來訪楚國時,我卻見過他。”

伍舉這才明白,原來這個問題是想問問楚國對於“聯魯攻宋”的態度。天下皆知,齊桓公死後再稱霸者無非晉楚,而楚國要逐鹿中原,必然要打通中原的交通,如此一來宋國就成了楚國稱霸的必爭之地。事實上,六年前,屈完就與迂腐受禮的宋襄公在泓水一戰,那一戰屈完一箭要了宋襄公的命,可是他依舊不敢越過濟水。

端木雲間第一個問題意圖太過明顯,所以把第二個問題提得模糊一些,這樣公子也許會不知不覺露出些東西來。可是公子一下就明白端木雲間她想知道什麼,給了她一個很明確的答案——魯國來過密使。可是這個“明確”的答案反而弄的端木雲間更加糊塗。

端木雲間暗思:“臧文仲秘密出使楚國一事,只是有點風聲,這公子一語道破,那臧文仲真的出使過楚國嗎?這公子當真是楚國王室?就算他是王室子弟,也如何能夠輕易的見過臧文仲這等人物?他這虛實之計當真弄得我糊塗。”

公子見端木雲間還不說話,又見門外的攸止正戰戰兢兢的抱着圓木,於是吼道:“端木妹妹,快把這個兄弟拉上去啊……”

等了片刻,並無答音,公子又吼道:“端木妹妹!”

原來此時崖頂上,有個瘦高的瞎子跑到崖上。伍舉看那瞎子,一身麻布長袍,左手拿着一把劍,而那劍居然沒有開鋒。右手手筋處有一道傷痕,而面部眉鼻之間也有一道傷痕,伍舉自習打量,發現那右手的傷痕去勢似乎與眉間的傷痕併爲一劍——是有人一劍傷了這瘦高瞎子的手筋和眼睛。

那瞎子一來,端木雲間似乎對他極是恭謹,連忙站起來,問道:“瞎叔叔,怎麼了?”

那瞎子道:“大當家,有人踢寨!”

端木雲間聽了面色不改,淡淡道:“我知道了。”說完看了看伍舉。這時崖下又傳來公子的聲音,這次公子有些着急,“端木雲間!”

伍舉道:“端木姑娘快些拉我家公子上去!”端木雲間點了點頭,對崖下喊道:“好哥哥,你也抱緊圓木,我拉你上來!”

公子奇道:“你不問第三個問題了?”

端木雲間嬌笑一聲,“先上來再問。”說完攸止的圓木就在慢慢上升。公子見攸止,上去了,趕緊抱住圓木,喊道:“那請妹妹拉我上去!”

端木雲間啓動拉圓木的機關,同時咳了一聲。那瞎子聽了,二指一併,點了伍舉的穴道,接着取出一具鐐銬,拷在伍舉手上。等伍舉反應過來,鐐銬已經戴在手上,這瞎子速度之快伍舉平生只見過兩人可超過他,也就是歐冶子和卓仙衣。

伍舉驚訝這白劍寨竟有如此人物。此時攸止也上來了,卻也被瞎子如此制住,接着就是那公子。

公子對端木雲間怒目而視,怒道:“這是何意?”

端木雲間從琴案後走過來,她一身翠色深衣,衣服沒有紋飾,髻子也挽的甚是簡單。公子暗道:“好乾練的女子。”

端木雲間悠悠道:“讓你來通通氣,也沒說不讓你戴銬子。”

公子笑了笑,“讓我們戴着銬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

端木雲間剜了公子一眼,眼神雖是犀利,但那公子卻似沒有看到一般,笑嘻嘻的與端木雲間對視。端木雲間點了點頭:“你果然不簡單!”

攸止本是可以出使楚國的,可是卻被關在這裡。本希望這公子有什麼奇招,誰知道這端木雲間出爾反爾,一腔怒氣一下爆發出來,“潑婦!放了我!”

端木雲間聽了一躍而起,雙足點在攸止胸口,攸止本就抱着那笨重的圓木,此時又被端木雲間一踢,後退了兩步,掉下崖去。

公子見了驚呼一聲,也跟着跳了下去。二人此時被掛在涯間。

端木雲間對那瞎子說道:“瞎叔叔,我去前寨看看,這幾個人要是不聽話去讓他們在崖間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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