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暑假到了，學生也解放了。
魔都的火車站永遠都擁擠不堪，人羣熙攘一眼望不到頭。
江笑笑揹着個小揹包，和閨蜜李文娟隨着人流出了車站，四下張望。
李文娟一邊張望還一邊問：“笑笑，你那個親戚到底靠不靠譜？”
“放心啦！”
江笑笑道：“人家可是大老闆，怎麼能不靠譜呢！”
李文娟還有點不相信：“真是抖音的老闆？”
“那當然！”
江笑笑道：“這種事怎麼可能有假！”
李文娟哦了聲，問：“你說你那個親戚會怎麼招待咱們？”
江笑笑心裡也沒底：“別問啦，一會不就知道了。”
李文娟還想說，忽然瞥到不遠處一個年輕人舉着個牌子站在接站的人羣中，牌子上寫着江笑笑的名字，連忙指過去：“在那裡，來接我們的！”
江笑笑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很快也找到目標，立刻拉着她走過去：“走！”
來接機的是公司的司機，還有一個辦公室的秘書。
舉着牌子的是司機，秘書站在旁邊。
看到兩個姑娘往這邊跑過來，司機和秘書就都看着兩人。
江笑笑跑到跟前主動打招呼：“你好，我是江笑笑。”
“你好你好！”
秘書連忙伸手招呼，絲毫不敢怠慢。
這可是老闆的長輩，雖然是個八竿子打不到一撇的遠房長輩，但那也是長輩。
當然不能怠慢。
江笑笑還是個學生，還不太習慣成年人的社交禮儀，稍微懵了一下，才連忙伸手跟秘書握了一下，瞅了瞅收起牌子的司機，再瞅瞅漂亮大方精明幹秘的女秘書。
這才知道接站的是兩人，多少有點受寵若驚。
看到眼前這個穿着職業裝的女人又看向閨蜜，就忙介紹了下。
秘書依足禮數，又跟李文娟握下手，才領着兩人去了停車場。
兩個小姑娘跟旁邊，一邊走一邊暗暗的打量。
女秘書並不大，也就二十出頭。
可處處透着精明和幹練，和依舊在象牙塔裡的學生區別明顯。
兩個小女生就覺挺羨慕，不知道自己畢業工作後有沒有這麼大方和得體。
很快到停車場，接站的是一輛寶馬。
兩個小姑娘就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虛榮心人人都有。
等上了車，江笑笑才問：“咱們去哪裡啊？”
司機專門開車，秘書回頭笑道：“我給你們訂了酒店，咱先去酒店安頓下來，你們先在酒店稍微休息一下，江總去開會了，等他開完會回來再陪你們吃晚飯！”
江笑笑心裡突了突，上次回商都老家時，只覺得江帆那個大侄子蠻和藹可親，在老家那種特殊的環境，是感受不到多少社會等級的，覺的江帆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可今天的所見所聞，卻讓她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階層這種東西，總是在無時無刻的影響着人的認知。
秘書一聲江總，把江笑笑心裡對那個遠房大侄子的形象變成了一個符號。
感覺就跟學校那些遠遠見過一兩次面的大領導一樣，只可遠瞧不可近觀。
無形中就產生了距離感。
身份地位上的距離。
這不是江帆刻意安排的，江笑笑也只是一晃而過的念頭。
很快就把這些拋開，又問起了別的：“江帆他平時忙不忙啊？”
秘書心想，長輩就是長輩，聽聽這口氣，其呼其名，不是家人親戚，誰會這麼問，一邊轉着念頭，一邊說：“最近比較忙，公司事情多，前幾天才從深城回來。”
其實辦公室秘書哪知道江帆忙不忙，更不知道江帆出去一趟幹嘛了。
但總不能說老闆閒的沒事，不忙也得說很忙。
江笑笑覺的這個秘書太過熱情，像個和藹可親的大姐姐，就逮着她問了一路，秘書也沒有不奈何，不管問啥都是有問必答，很快到了下榻酒店。
酒店位於外灘，王校長家去年纔開業的新店。
不是抖音科技的合作酒店，是江帆專門要求訂這的。
進了大堂開始，兩個小姑娘就五色皆迷，感覺眼睛不太夠用，再等到了房間，就徹底暈乎了，上百平的江景行政套房，兩個還在上學的小姑娘哪裡住過這麼豪華的酒店。
江笑笑父母是做小生意的，李文娟家裡是吃公糧的。
雖說都是小康之家，但也沒住過五星級酒店。
用屁股想也知道這酒店不便宜。
行政套房和普通客房的服務是不一樣的，客房服務員給介紹了一遍，兩個小姑娘又聽的暈暈乎乎，等客房服務員出去，才忙問秘書：“這酒店一晚上多少錢啊？”
秘書笑道：“我也不是太清楚，房間是我同事訂的。”
其實她知道的，但不能說。
兩個小姑娘哦了聲，跑到那個超大的觀景陽臺上俯瞰江景，只的覺如夢似幻。
等秘書離開後，才徹底放飛了自己。
“哇耶，這江景太給力了。”
李文娟蹦了下，美孜孜道：“你這個大侄子還是蠻靠譜的。”
“那是！”
江笑笑挺得意，小虛榮很滿足，眉開眼笑道：“我還沒住過這麼好的酒店呢，萬達的酒店耶，好像去年纔開業，我記的新聞上還報道過，聽說是五星級的。”
李文娟連連點着頭：“還是套房吶，估計住一晚要不少錢。”
江笑笑猜測道：“估計得上千。”
李文娟道：“笑笑，我覺的剛纔那個秘書肯定知道，但不知道爲什麼不告訴我們，房子是她同事訂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房價，咱上網查一下，應該能查到房價！”
江笑笑一想有道理，就連連點着頭。
兩個小姑娘好奇的不行，當即拿出手機自己查。
這一查不得了，都被嚇一跳。
訂酒店的APP上就有這家酒店的行政套房，一晚的房費比兩人一年的學費還多，實在有點超出預料，怎能不被嚇一跳，兩個小姑娘臉臉相覷，有點被驚到。
江笑笑心裡不安穩，雖然一直期盼那個大侄子能把接待搞好一點，別讓閨蜜笑話，虛榮心嘛，人人都會有，沒啥好吐槽，而結果也確實不算差。
但一晚上六千七的房費，還是有點被嚇到。
這有點超預期，江笑笑再傻也知道很不妥。
況且她還不傻。
真要在這樣的套房住上一個星期，那點脆弱的維持血緣的扭帶會悄悄斷裂，以後再有事來魔都就得好好考慮下，還能不能繼續讓這個大侄子接待了。
“小娟，咱倆要不要換個房？”
江笑笑轉了個念頭，就跟李文娟商量。
李文娟也不傻，父母是吃公糧的，這方面想的比江笑笑還通透。
見江笑笑提議換房，雖然挺可惜，但還是點頭：“應該換一下，這個也太貴了！”
於是，江笑笑就給秘書打個電話。
秘書其實沒走，一直在樓下。
她這幾天的工作就是帶着江笑笑遊覽，不用想別的事。
接到電話很快上來，問倆小姑娘：“是房間有問題嗎？”
“不是……”
江笑笑連忙道：“這房間太貴了，能不能給咱們換個便宜的？”
“這個……”
秘書很是意外，也沒料到會是這畫風，不過這種事可大可小，說小是因爲的確算不上啥大事，說大是因爲秘書覺的兩個小姑娘覺的房價太貴想換房應該給老闆彙報。
轉了幾個念頭，說：“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江笑笑和李文娟都忙點頭。
秘書就出去打電話，直接打給了江帆。
電話很快就打完了。
秘書進來，對兩小姑娘說：“你們先住下吧，等一會江總過來吃飯時再說！”
江笑笑和李文娟無可奈何，只得答應。
秘書又出去了，讓兩人休息一陣。
兩個小姑娘卻沒心思休息，雖然覺的房價太貴很不妥，但既然暫時不換房，就得好好感受下住五星級行政套房是個什麼體驗，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這樣的機會。
裡裡外外轉了幾圈，又在牀上滾了滾。
最後又趴在觀景陽臺上俯瞰下方江景，兩個小姑娘都覺的人生美好。
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認知，錢真的是個好東西。
江笑笑雄心勃勃道：“我畢業工作了，要掙好多好多的錢，天天住這樣的酒店，還要帶我爸媽一起住，讓我爸媽也享受一下，他們辛苦了半輩子，還沒住過這麼好的酒店。”
李文娟打擊她：“那你得至少月工資三十萬才行。”
“……”
江笑笑悶了悶，瞬間就沒了底氣。
月工資三十萬……
再沒見識也知道有點天方夜譚了。
月工資三千差不多，三十萬那得是什麼水平。
恐怕只有那些年薪數百上千萬的大企業高管，纔能有這麼高的收入吧？
快五點的時候，江帆來到了酒店。
下午有個官方的會，領導親自給他打的電話，讓他務必參加一下。
江帆只得自己去了，沒讓陳雲芳代他去。
話說類似的會實在太多，多數時候要麼是陳雲芳參加，再不重要的就隨便安排個辦公室的主管或者秘書去，只有一些領導比較重視的會，纔會專門要求他去。
以前抖音科技小的時候，很少有人會給他打電話。
現在抖音科技慢慢大了，一些比較重要的會，工作人員會給他專門打電話通知。
不過領導親自打電話這種情況還是比較少見。
今天比較特殊，要安排他發個言，領導才親自給他打電話交待了一番。
免的下面的人打來電話，江帆一頓推脫，落實不下去。
發言什麼的江帆是真不喜歡，那些大佬們整天忙着這裡演講那裡演講，到頭來一旦行差踏錯就被人扒出來各種鞭屍，他作爲過來人，當年也沒少起鬨，可謂深有體會。
所以人還是要低調一點，可以高調做事，但做人卻要低調。
你風光的時候，說錯句話現在沒人跟你較真。
等你哪天摔了跟頭，就會被揪出來算賬。
所以但凡是需要發言的會議活動，江帆是能推就推。
到了酒店，他沒去客房，而是直接去了餐廳。
晚餐已經訂好，是秘書訂的。
江帆到餐廳後，秘書才上樓去請兩個小姑娘。
沒等多久，兩個小姑娘跟着秘書進來了。
江帆沒有坐着，兩人進包廂的時候就起身了，笑着招呼道：“笑姑姑！”
江笑笑眨眨眼：“大老闆，有一陣沒見你又帥了啊！”
江帆就覺的挺喜樂，很少有人誇他帥的，當然心情不錯了，一邊招呼兩人入座，一邊也不忘誇了江笑笑幾句又漂亮了之類的，當然語氣很注意，畢竟江笑笑是長輩。
旁邊秘書聽了，心裡又瞭然。
這還真是長輩，都叫了姑姑，那就真是長輩。
服務員進來倒上茶，江帆跟兩個小姑娘隨便聊了聊。
很快打探明白，這就是一次簡單的趁着放暑假出來旅個遊，過幾天還要回家的，最多在魔都待三五天，不會超過一星期，心裡就有了數。
李文娟不怎麼說話，一邊聽閨蜜和江帆說話，一邊暗暗打量江帆。
年輕的老闆本來就容易令人好奇。
再加上抖音老闆的身份，自然就更容易讓人好奇了。
江笑笑問江帆：“大老闆，魔都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啊？”
江帆認真想了一下，說：“老實說吧，魔都這個地方還真沒啥好玩的地方，也可能是我在魔都待久了，所以沒了新鮮感，第一次來魔都，能去的地方還是不少的，好多人第一次來魔都，都會去南京路、外灘這些地方去拍照打卡，應該也挺不錯！”
江笑笑連忙道：“拍照打卡？”
江帆點頭：“對啊！”
江笑笑很驚訝：“你也會用這些網絡術語啊？”
江帆那個無語，覺的被區別對待了，說：“我也是人，怎麼就不能用網絡術語了？”
江笑笑道：“哎哎，小說和電視上不都說大公司董事長CEO都日理萬機，思考的不是行業方向，就是企業的經營發展方向嗎，難道你也有時間上網？”
江帆就笑：“那都是雞湯，專門忽悠不明就理的人，大公司董事長也是人，一樣也需要生活，除了住的房子開的車子，吃的喝的比普通人稍微好點，其他和普通人沒區別，我有時間也會上上網，會去夜市跟朋友吃燒烤擼串喝點啤酒吹吹牛，電視和小說裡的大公司董事長都不是人，那是神仙，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江笑笑眨巴着眼睛，感覺認知被顛覆了。
李文娟也很是驚訝，連連打量江帆，同樣很意外。
原來都是假的。
電視和小說裡都是騙人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