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依緣沉默不語,回到家就鑽進房間關上門。
“邱老師,緣老師怎麼了?”
邱亞諾盯着緊閉的房門,心裡明白依緣的彆扭爲何。攬着冷萊毅往樓下走,
“我們去體育場,讓緣老師一個人呆會。”
依緣坐在牀邊的地板上,腦中徘徊尚昱晨看似平常卻不經意帶着躲閃的眼神。
她或許不懂人情世故的複雜,不過在醫院的空閒日子裡,她最喜歡坐在草地旁的長椅上看各式各樣的人,嘗試看懂他們眼睛裡的情緒。
姐姐的辛苦從不說,眼裡的疲憊卻是瞞不了她!
“昱晨哥,究竟怎麼了?”
門鈴響。
依緣不理,躺在地板上,放慢情緒的步調,讓自己慢下來!
…………
…………
門鈴一遍一遍堅持不懈。
依緣嘆息一聲睜開眼,眼瞳沉澱無波,緩緩起身下樓。
門外,冷煦一臉從容。看到門裡的依緣,笑說:“我才按了二十二下,我以爲至少要上百你才肯出現。”
依緣紅着臉,低頭說:“我想一個人呆着。”
“我不會妨礙你。”冷煦兀自進門,不給依緣反悔的機會。
跟着冷煦到客廳,看他坐在沙發上。依緣反而像客人,站在一邊侷促不安。
“總經理,我真的不知道城堡裡的故事。”
冷煦擡頭,看着依緣定了定神,“我知道。
“那你……”爲什麼還來這裡?
“簡依緣,我什麼也不問你,也不會打攪你安靜。我就在這裡呆一會,不會很久。”冷煦靜靜的說。
這樣鋒芒盡收的冷煦,出乎簡依緣的意料。
卻知道,冷煦如此是因爲她身體裡的那顆心臟。
想起邱亞諾那次與她的談話,理智控制不住的偏向心裡的衝動。她想要幫心臟的前主人達成曾經未完成的心願,成全和冷煦的過往。
“總經理,我想要出去走走,你放不方便?”依緣鼓足勇氣,對冷煦開口。
冷煦十分吃驚,反應不及露出鮮少的驚愕,脣邊慢慢溢開笑。
“想去哪裡?”
依緣搖搖頭,“我很少出門,不知道哪裡比較好玩。”
冷煦沉吟片刻問:“你的身體不能激烈運動,我帶你去個地方,要不要去?”
依緣淺笑着默默點頭。
目的地是一所大學。
冷煦把車停在臨街,和依緣漫步前往他讀過一年半的大學校園。
進校門時冷煦對依緣說:“我曾經在這裡度過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依緣心臟怦怦跳。
“她……”不假思索是女字旁的她。
“我的女朋友,我們約定在這所學校碰面,朝夕相處做同學。”冷煦回憶那段過往。
依緣能感覺心臟猛然的**,一陣陣悸動想要迸發。
明明陌生的地方,她卻似乎對這裡極其熟悉,一草一木,教學樓,她甚至不需冷煦的介紹帶領,腳步不由自主的挪動。
整個人好像被掌控,躲在身體裡僅有一顆心臟的另一個人代替了她,她被完全隱沒在角落,被迫以旁觀者的身份被迫接受這一切!
依緣的腳步偏離開冷煦的步調,轉向另一個分岔口。
“簡依緣,你走錯了!”
冷煦回神發現依緣沒有跟在他身後,轉身看到她的背影往教學樓後面走去。
他急忙跑步跟上依緣略顯急湊的步調,遠遠看着她無措的背影!
依緣從未有過的恐懼感!
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腦神經發出的停止指令完全不能命令雙腳暫停,它們堅持往那一處她陌生的地方而去。嘴巴想喊叫,張張嘴卻發不出丁點聲響。
她開始絕望!
“你怎麼了?”
突然撞進讓人依賴的懷抱裡。
冷煦用力過重,拉住依緣竟直接抱住她。
胸前溼潤一片,低低的聲音叫他:“煦……”
冷煦背脊僵硬。
煦……
小惜的專用稱呼!
“簡依緣……”嘶啞的聲音。
不是她叫他的,不是她……
依緣奮力想要掙脫控制,稍一用力能找回自己的聲音,身體裡的力氣消失殆盡。只餘她微不可聞的辯駁:
“不是我……”
尚昱晨站在病房的窗戶前,從接到電話知道依緣暈倒趕來醫院,身形一直不曾動過。
依緣的暈倒不正常,他知道原因。
他再次面臨選擇。是把小緣帶去國外,讓她從此不理會國內的事;還是讓她留下,讓一切真相大白,讓她做一個選擇?
手術之前他無法選擇,手術之後選擇錯誤,這次……
轉身,小緣悄無聲息的安靜。小惜說她不懂愛不知道恨,所以她讓小緣沒有欺騙沒有複雜的一直生活至今。所有愛恨由她去淺嘗,揹負所有欺騙,捋順一切複雜。
他該不該讓小緣繼續這樣下去?
還是,讓小緣自己選擇要走下去的路?
依緣轉醒,看到窗前的尚昱晨,牽動脣角露出一個笑:“昱晨哥,抱歉又讓你來醫院!”
尚昱晨走過去,“最近怎麼總是暈倒,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依緣搖搖頭說:“已經沒事了。”
“小緣……”尚昱晨轉念已有了決定,“要不要去國外住段時間養養身體?”
“昱晨哥,我想留下,我想幫這顆心臟完成生前的願望,讓它安心住進我的身體裡!”
尚昱晨一震,眼神慌亂不已。
“你已經?”
依緣捂着胸口,“昱晨哥,這顆心臟它認識總經理。之前跑去你的牧場就是爲了避而不見總經理,因爲每次靠近他心臟都會砰砰亂跳,那種感覺我害怕。可是剛剛,我幾乎沒辦法控制自己,只因爲這顆心臟強烈的想要做些事情。我知道,除非就像你說的去國外,否則我的生活就必須避開冷煦,甚至更多它曾經認識的人。我想面對自己的人生,帶着這顆恩賜的心臟呼吸,然後等姐姐回來,開始我們夢寐的快樂生活!”
依緣小心翼翼的拉住尚昱晨的手指,“昱晨哥,可以嗎?”
尚昱晨默默點頭,俯身親吻依緣的額頭。
尚昱晨拇指刮摸依緣的眉骨,他知道時間已經到了!
他的小緣,一定要堅強的挺過去啊!
他的小緣……
他的小緣……
尚昱晨胸腔滿漲心疼,不捨和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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