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明明就在我的眼前廝打,可是完全碰不到我的身體,我愣愣的看着這一幕,心裡竟然沒有半點波瀾。
我覺得,我的心已經死了!
我甚至希望天煞可以得勝,把我的身體給他,讓他可以幫我報仇!
可是……他真的會信守承諾嗎?他的降臨,將會給世界帶來什麼?
小誰大師……凌瀟瀟,蘇晴,沈雪……他們的臉孔在我的眼前一一流轉,讓我重新堅定了信念!
這具身體,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給他的!
要報仇的話,我自己去報!哪怕死在他們的手中!至少我也盡力了!
只是一個七殺張獻忠,就給世間帶來多少的災難!這個天煞,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如意的!
可是那五隻鳳凰,明顯都帶着傷,有的腦袋歪着,有的翅膀斜着,有的肚子上有一道傷口,有的尾巴缺了幾條,我知道,那都是拜那些老鼠所賜。
五隻鳳凰,明顯被天煞所壓制,就在這時,我似乎感受到,身體上傳來麻癢疼痛的感覺。
五隻鳳凰的戰力,似乎隨着我的痛覺,漸漸的高漲。天煞臉色一變,怒吼一聲,轉身消失在無邊的虛空之中。
我感到一股微微苦澀的液體,從我的嘴巴灌進去,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一個梳着粗黑大辮子的女孩,正端着一個碗,拿着勺子,往我的嘴巴里面喂東西。
她看到我睜開眼睛,臉一紅,放下碗轉身就跑了。
我納悶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一塊蘭花布的門簾子後面,環視四周,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土炕上,身上蓋着一牀花被子,額頭上還搭着一條溼了的白毛巾。
門簾子一掀,一個滿臉皺紋的中年男人,從外面進來,衝我爽朗的笑了笑。
“小夥子,醒啦!”
我張開嘴巴,想問他這裡是哪裡,他是誰,是不是他救了我。
可是我的嗓子,卻好像堵着什麼東西,讓我根本就不能震動自己的聲帶。
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之色,問道:“你是不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應該是想問我是不是啞巴。
我拼命搖頭,可是張開嘴巴,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我記得渾身顫抖,他嚇了一大跳,詫異的看着我。
我焦急的瞪着他,用手比劃,說我不是啞巴,可是我估計他也看不懂。
不過我這麼一看他,卻發現他臉上的流年,簡直不妙到了極點了……
這個中年男人的眉毛,又粗又硬,像是鐵刷子一樣,而且眉心極其窄,兩道眉毛幾乎要連到一起了。
相書上說:眉如焦炭,非災即難,是大凶之兆。而且民間有一句俗語,叫做眉連眉,短命賊。意思就是說,眉毛連在一起的人,壽命都很短。
不但如此,這人最讓我震驚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上佈滿了紅絲,卻不是熬夜熬出來的那種紅絲,那種紅絲,是眼白上面的紋路,而他眼中的紅絲,卻不是那種的,而是如鳥巢一樣,密密麻麻包繞的。
這個叫做赤脈侵睛,是相書上所說的絕頂兇兆。有這種面相表徵的人,不是殺人就是被殺
,都會不得好死。
可能是看我死死的盯着他,中年男人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關心的問道:“小兄弟,你沒事吧?”
我渾身一震,剛纔他的手掌在我的眼前掠過,我隱約的看到,他的地紋,也就是生命線,差不多已經全斷了!
我盯着他,有滿肚子的話想跟他說,可是偏偏我的嗓子就是不能發出聲音,急的我想用頭撞牆。
我用手比劃,要他給我找來紙筆,偏偏這人還不太靈透,好一會才明白了我的意思,衝着外面喊了一句。
“妮子,拿個紙筆進來!”
門外脆生生的應了一聲,沒過一會,剛纔那個餵我的粗辮子女孩,拿着一張紙和一支筆走了進來。
她偷偷瞥了我一眼,臉紅紅的,卻沒有出去,就靠着牆根站着,好奇的看着我。
我看了她一眼,腦子裡轟了一聲。
這女孩長得不能說漂亮,卻挺耐看的,有一種小家碧玉的味道。再加上她穿的挺鄉土的,又愛害羞。給人一種挺新鮮的感覺。
可是她的印堂,籠罩着一層黑氣,這說明她有大難即將臨頭。
我再看看她爹,兩人都是凶兆,我心裡嘆息,飛快的在紙上寫出問題。
我告訴他們,我能聽清,就是現在說不出話來,我問他們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到底是哪裡?他們又是什麼人。
她爹告訴我,這裡叫陳家鎮,屬於靠近朝國的一個邊塞鎮子,他叫陳平,在鎮上開了一家飯店,今天去江邊買魚的時候,他看到有人從河裡把我撈上來,那人把我扔到岸邊就不管了,因爲這裡靠近朝國,那邊比較貧窮,好多的人都往這邊跑。
這些偷渡的人,叫做脫北者,被抓回去後,都活不了,所以鎮子上的人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願意去管脫北者的死活。
不過陳平這人比較心軟,他看我實在悽慘,就把我弄回了家,看我傷口挺多的,就用家裡秘傳的魚膘藥給我塗上了。
我發了兩天燒,這是剛醒過來。
聽了他的話,我急忙寫出兩個粗粗的字:謝謝!
陳平擺擺手,說你也別裝了,朝國話我也能聽懂。你放心,我肯定不跟人告發你,你傷好了就自己走吧,你記住,往內陸走,出了東三省就安全了。
我刷刷寫道,你見過脫北者能寫這麼流利的中國字嗎?
陳平啞然失笑,說比這寫的還好看的我都見過。
我無奈的看着他,覺得我這脫北者的身份是掰扯不清了。然後我想到我的錢包,裡面可是有身份證的,於是我告訴他幫我找找,結果他說,我身上啥也沒有。
我頹然嘆了口氣,錢包應該是掉了,我現在沒了身份證,沒有了錢……
心裡,也沒有了希望!
我不知道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以意義和目的……
可能是看到我的悲哀,陳平拍拍我的肩膀,說讓我想開點,中國的水土養人,等我身體好了,逃到中國內陸,一定能重新開始生活的。
我無奈的看着他,他一拍腦袋,說不聊了,要去飯店準備了。
說完他和妮子轉身出了房間,我一個人躺着,盯着佈滿塵埃的屋頂,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我現在最恨的,就是莫北樓,我想把他千刀萬剮,可是我也知道,恐怕我一輩子也不可能殺了他。他太厲害了!
除非,我把自己的身體交給天煞,可是誰能保證天煞就會真的幫我去報仇?
而且那樣的話,只怕死的人就不是莫北樓一個了!應該是血流成河了!
忽然,我激靈了一下,我想到很久以前,我和小誰大師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他第一眼看到我,就說自己的天眼看到,我站在鮮血與無數殘肢之中,宛如一尊浴血的修羅……
當時我還笑話他,說他看錯了,可是剛纔我忽然想到,如果我答應了天煞,會不會小誰大師的天眼所看到的,就會成爲現實呢?
我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然後我忽然聽到一陣噼裡啪啦的嘈雜聲音,像是有人在摔盤子碗之類的東西。
我掙扎着想爬起來,可是身體卻不聽我的指揮,我折騰的滿頭大汗,最後也只能無力的放棄了。
好一會,我看到妮子出現在院子中,她不停的伸手摸眼睛,可能是在哭泣,她快步走過來,不一會掀開門簾子進來,看了我一眼,來到牀前面,從褥子下面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包,打開後,把裡面一疊錢拿出來,又匆匆的走了出去。
我疑惑的看着她穿過庭院,走進了前面的一排房子。
雖然不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麼事情,可是我能看出來,她臉上的流年已經差到了極點。
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反正窗外的日頭移動了好大一截,妮子端着一碗魚湯回來了,紅着臉,一點一點的餵給我吃。
魚湯很鮮美,妮子也很美,她那種含羞帶怯的樣子,能給她本來一般的相貌,加上不少的分。
我喝完一碗魚湯,妮子端着碗出去了,我看到她在院子裡面劈柴,打掃,刮魚鱗,忙碌個不停。
我覺得她很像是一種植物,含羞草,雖然挺內向的,可是性格里面卻有一種堅韌的東西。
時間飛快的流逝,轉眼到了晚上,外面漫天繁星的時候,妮子和陳平纔回到屋子裡面。
陳平燙了一壺老酒,在燈下就着花生米慢慢喝着,妮子端着一碗白米粥,仔細的餵給我吃,我忽然體驗到一種久違的溫馨感覺。
回想起來,上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大概還是在八歲以前吧!
那個時候,爹也是端着一杯酒慢慢喝着,娘在牀頭修補衣服,我會騎着爹給我做的小竹馬,嘎達嘎達的亂跑……
想到那個情景,我的眼眶溼潤了,淚水噼裡啪啦的掉進白粥裡面。
妮子輕輕啊了一聲,問我是不是哪有又疼了。我閉上眼睛,有些疼,是沒辦法和別人說的。
過了好一會,他們可能以爲我已經睡着了,妮子和陳平開始商量起來,我也漸漸聽明白了。
原來白天的喧鬧,是有人來收保護費了。
他們這個鎮子,平時主要的經濟來源是旅遊業,可是最近一段時間朝國的形勢有點緊張,來這裡旅遊的人也相應的減少了,所以陳平的飯店,也就是勉強維持。
然而收保護費的可不管這個,要的錢一分不少,陳平和他們爭執了幾句,那些人就把飯店砸了好多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