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並不願意管她的閒事,我怕我的天煞孤星之命影響了她們家。不過這事確實挺嚴重的,要是我不出手的,任由這孩子繼續吃夾生飯,她真是活不了多久了。
我解釋了一下,因爲生米,是鬼吃的,人吃的是蒸熟的,而丫蛋所吃的,是半生不熟的,也就是說,她受鬼氣侵擾,體質正在朝着不好的方面轉變,所以生米她吃不了,熟米她吃不下,只能吃這種夾生飯。
等她情況越來越壞,到了直接吃生米那一天,就連神仙都救不了她了。
聽我這麼一說,老闆娘眼淚一下子下來了,拉着我的袖子,口口聲聲說讓大兄弟救救她家丫蛋,讓丫蛋趕緊給我磕頭。
我看了看丫蛋,還是決定救救她。
因爲我不救她的話,她就得死,我救她,讓她家掏錢的話,也許就不沾因果,就是個買賣關係,也許就不會連累他們家。
我說這病能治,但是得給錢。
旁邊的人七嘴八舌的說我是騙子,老闆娘卻毫不猶豫的點頭,說砸鍋賣鐵都行,只要我能讓孩子不再吃生米了。
老闆娘把我請到一個雅間,給我擺上茶水瓜子什麼的,給我詳細的講了起來。
她說大概兩三個星期以前,丫蛋老是一個人嘟囔,好像跟誰說話似的,有時候也經常拿着玩具,對着空氣一個人玩。反正就是怎麼看怎麼彆扭。
然後老闆娘覺得不對勁,就問丫蛋是咋回事,丫蛋說有個小姐姐,每天都和她一起玩,她跟小姐姐說了,要請小姐姐吃家裡的狗肉,說媽媽燉的狗肉賊好吃了。
老闆娘心裡當時就是一驚,尋思着是不是孩子讓啥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她趕緊去鎮子裡找一個叫胡紫燕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胡家的出馬弟子,平時在鎮上給人查事看病的,非常靈驗,人們都挺信服她的。
啥叫出馬弟子呢?我倒是聽人說過的,所謂南茅北馬,就是說南方茅山術居多,這個出馬北方仙居多,出馬是請一些成了精的動物上身,有一個弟子(也稱弟馬)帶領一個仙家的堂口,爲人查事看病。
這個嚴格來說,是巫門的手段,巫門在東北的分支是薩滿,這就是薩滿的看家本領。
“出馬”是指一些動物仙,例如狐狸,蛇,黃鼠狼等,修煉數百年,然後爲自身修煉或接受上天正神的任務,來到凡塵積累功德,以達到位列仙班,成爲正修仙神的目的。
這些仙家們,想積累功德,修成正果,普度世人,但又不方便直接幻化成人,或以直接的形式去度人治病,所以他們選擇有仙緣和悟性的人類做爲香童,人們又叫做出馬弟子,來與其相互配合以附體的形式來度化世人。和鬼上身的意思有點像,但是也不同。
鬼上身是爲了害人,仙家上身是爲了救人。
最常見的幾種仙家,叫狐黃白柳灰,狐就是狐狸精,教主是胡三太奶,應該就是那個胡紫燕的仙家了。
老闆娘說,胡紫燕過來之後,說她家丫蛋是讓鬼迷住了,這個不好辦。
老闆娘懂規矩,給了三千六的出馬費,胡紫燕收了錢,答應了過來出馬作法,可是臨到時候卻沒來。
老闆娘過去一打聽,說
胡紫燕老家出了事,連夜回去了,可能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不過她臨走的時候,給老闆娘留下了錢,還留下一句話,說讓孩子先吃夾生飯撐着,等她回來再說。
老闆娘半信半疑的蒸了點夾生飯給丫蛋一吃,沒想到丫蛋一吃就上癮了,從那以後,啥都不吃了,就是嚷着要吃夾生飯。
聽老闆娘這麼一說,我琢磨着這事並不簡單。對於出馬的手段和套路,我並不太懂,可是天下事萬變不離其宗。這夾生飯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只能是害了孩子。
那個出馬弟子,爲啥要這麼做呢?
這個我也不打算想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在這個地方長留,救了孩子再說!
於是我讓丫蛋跟我說說,那個和她一起玩的小姐姐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丫蛋搖着頭,一臉的倔強,她說小姐姐說了,要是她亂嚼舌根子,以後就不跟她玩了。
看丫蛋這麼不聽話,老闆娘氣的要揍她。我攔住老闆娘,說算了,孩子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守信是好事,不管對人還是對鬼。
我記得那個小女孩是走進你家後面院子的,不如我們去後面看看……
記得以前看過一個叫鄉村愛情的電視劇,覺得裡面那些人的家裡,宅院特別的大。
到了老闆娘家裡的後院,我發現這是真事。
她家的院子,從這頭到房門,大概有六七十米的距離,顯得特別空曠,我站在院子中間細細打量。
開始的時候,我已經從丫蛋的面相上看出來了,她這個災難,就是因爲家宅引起的。
可是我仔細的看了看,發現她家裡的佈局風水中規中矩,雖然不能說是聚風納財,可是也算得上家宅安寧,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我忽然想起了社稷盤,在撫仙湖的地下一戰之中,我的社稷盤也不知道遺失到了哪裡,如果有那個在手的話,也許找原因就容易的多了。
想到社稷盤,我有想到林先成和臧老三,他們兩個陪伴了我一段旅程,在月下看他們兩個下棋,聽他們講過去的典故,都歷歷在目,可是……
想到這個,我胸口悶悶的,拼命強迫自己忘記過去的事情。
呼嚕呼呼……
一陣聲音引起我的注意,我看到西邊院牆下,有一個豬圈,弄得挺乾淨整潔的。
“養了幾頭豬?”我隨口問老闆娘。
她急忙回答:“剛開始養,養了三頭,也就是開了飯店,剩飯菜的倒掉也是可惜,就試着養幾頭。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這三頭豬怎麼吃也不長個,買的時候多大,現在還多大!”
我盯着那個豬圈,我想我已經找到原因了!
那個豬圈的一角,用的磚是青灰色的,明顯與其他的磚不一樣。
那些磚上,刻着一些淺淺的雲紋,我曾經聽臧老三說過這種磚。
這是墓磚!
這種磚上,本來就帶着陰氣,要是墓裡面埋得死人再帶着怨氣,那就是特別厲害的兇器了。
仔細想想,我看到的那個小女孩,年紀並不大,這麼小年紀就死了,肯定怨氣不會小。
“走,屋裡面去看看!”我對老闆娘說道。
老闆娘一溜小跑,過去把門給我打開,掀着門簾,恭候我進去。
我進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門插上了。
老闆娘嚇得臉都白了,後退兩步,顫聲道:“大兄弟,我來那個了……”
我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心說你想得美。
“你家那個豬圈,上面怎麼有點磚和別的不太一樣啊!”我單刀直入的問她。
老闆娘撓頭想了想,說那是蓋豬圈的時候,磚不夠了,剩下一點也值不得去買,他老公就去村外找了點。
我問她知不知道這是墓磚,她嚇了一大跳,說要知道這是死人的東西,說啥也不能碰啊!
我覺得問題就出在這些磚上,然後讓她拿着自己的那啥,貼在磚上看看。
結果老闆娘臉一紅,說是騙我的,她根本就沒來那個。
我苦笑一聲,然後想起來了,說你家天天燉狗肉,黑狗總得有吧!黑狗血就行。
老闆娘說這個可以有,不過她家的狗不是自己殺的的,是鎮子上養殖場供貨的,她馬上讓人送來。
老闆娘打了個電話,過了大概十幾分鍾,一箇中年男人送來一礦泉水瓶子黑狗血。
這中年男人送了狗血還不走,說打算開開眼。
我拿着黑狗血,來到豬圈前面,擰開蓋子,卻沒有倒下去。
我這是威脅。因爲那個小女孩其實並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她可能是死了太寂寞,所以想找個人一起玩,卻沒想到這樣會害了丫蛋。
我琢磨着,那個小女孩看見我這陣勢,應該會出來的。
結果我舉着瓶子呆了一會,完全沒有反應,我一看這孩子有點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架勢,乾脆就試探着往墓磚上滴了一滴。
結果墓磚迅速的把黑狗血吸收了進去,並沒有什麼異常。
我有點蒙圈,心說難道我看錯了,問題並不出在墓磚上?
我試探着往旁邊的墓碑上又倒了一些,還是沒反應。
老闆娘和那個男人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了。
我心說這是你逼我的,那就只能是孤注一擲了。
我拿起瓶子,正要整個潑在墓磚上,忽然從豬圈裡面竄出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向着我直衝過來。
它的速度特別快,就好像炮彈一樣,我看到它那一雙閃着紅光的眼睛,閃爍着怨毒兇惡的光芒。
眼看我它就要撞上我了,忽然有人在背後拉了我一把。
我踉蹌着躲到一旁,黑影擦着我的腦袋衝過去,我再定睛一看,什麼都看不到了。
“哎呀媽呀!”老闆娘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尖叫:“啥玩意啊那是?”
我探頭往豬圈裡面看了一眼,發現裡面的兩頭小豬,癱在裡面,一動不動的。
我記得老闆娘說過,她養了三頭小豬,現在卻只有兩頭,難道剛纔要撞我的那個傢伙,就是其中的一頭?
不對,不是小豬!
剛纔只是匆匆一眼,可是我看到那個東西的眼睛是紅色的,而且嘴巴很尖,倒像是……
“嘿嘿!”那個送狗血的男人,忽然尖聲細氣的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