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曉彤靠着304寢室的門框,雙手很隨意地斜插在褲兜地,他衝裡面發楞的三個人弩弩嘴,視線鎖在劉克加臉上,略微沙啞的聲腺冷得發寒:
"你好像私自扣下了沈超託你傳給梅歌的口信。"
劉克加難看的臉色憑填許多驚慌。
肖曉彤微微抖了抖嘴角,算是一個微笑,可這個微笑駭得劉克加極其想上廁所。
"這似乎不太好吧!"
肖曉彤留下一句還算溫和的話,酷酷地打了個"拜拜"的手勢,長揚而去。
"咋、咋滴啦?書記?"
從高壓下恢復過來的段非,拍拍劉克加土黃土黃的臉,心理躊躇:到底又咋得罪那夥人了呢!
"魔、魔鬼"
劉克加打磕的齒縫裡擠出顫抖的聲音。
肖曉彤晃動手裡的照片衝飛躍奔騰在籃球場上的人們呼喊:
"號外、號外,沈哥向梅歌告白了!沈哥不愧是始終走在時代前列的先驅者,他的這種英雄事蹟,無疑是對傳統道德觀念禁錮的強烈衝擊!
哥兒們先睹爲快哦,三十塊錢一張,跳樓價,快來搶啊!後到的不如先來的"
幾個籃球砸過來,肖曉彤便"立撲"了。
陶琳和南輝勾肩搭背湊了過去,蹲下身拾取散落的照片。南輝驚訝地搭拉掉下巴:
"這不刺激我幼小的心靈嗎,在大路中間就敢做!"
"什麼,什麼?在大路中間做啦?強!"
方鶴挺肩撞翻鳳皇,"砰"地瀟灑灌籃,一個箭步衝到南輝腦袋後面,奪了照片,隨後又失望地丟回去,
"切~~,輝仔話說清楚點兒行不?什麼做了,不過是握了握手而已!"
"圍觀的人還真不少,沈哥真是越來越‘紅了!"
鳳皇也湊過去,拍掉***上的灰土,吃吃發笑。
"安啦、安啦,沈哥一向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實質‘xing的英雄事蹟肯定指日可待,不過到時候照片可就要開天價了,哥兒們還是節衣縮食攢着點兒吧。"
肖曉彤挺身跳起,笑得色兮兮,卻被突然竄出來的傅博踹了***,
"日的!敢搶沈哥的照片到處亂髮!你想我被他砍死呀!"
肖曉彤再度"立撲",傅博不饒他,對準他的***一陣狂踩:
"日的!趁沈哥還沒廢我,我先做了你小小彤!"
梅歌算是跟隨沈超"紅"的發紫了!
他羞紅臉逃回寢室躲了一下午,這一下午,寢室的電話鈴一直響不停,
他只接了第一個就再沒接第二個,用頭髮絲想想都知道還是沈超打過來的。
梅歌慶幸室友們下午都有課,不然吵個不停的電話鈴會把他們煩死。
快到晚飯的時候,有人拿鑰匙開門。
梅歌想是他的那羣室友回來了!——他們一定已經聽說了沈超當街拉他手說一大串混話的糗事!
他慌慌張張地跳***,拉了被子矇住腦袋——裝睡裝到底,他們也不能拿他咋滴!
門開了,又關了,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看來另外兩個還沒回來。
梅歌摒住呼吸,期待回來的人收拾收拾、準備準備然後離開去吃飯。
那哥們兒卻直接走到了他的牀邊,一***坐下!
劉克加?戚黎?還是段非?——梅歌腦袋飛速轉動,心臟砰咚、砰咚幾乎從心口鑽出來。
那人擱着被子拍了拍梅歌的***,不重卻很疼——
這力度,這臀感!梅歌傻了!
他猛地拉下被子,翻身坐起來,和來人對瞪,哆哆嗦嗦地質問:
"沈超!你從哪兒拿的鑰匙!"
沈超捏了鑰匙環,擱梅歌靡靡不振的眼睛前得意地晃了晃,梅歌看出來——那是劉克加的鑰匙。
"他們人呢?"
梅歌忿忿地吼起來。
"我朋友請他們喝茶。他們幾個已經混得很熟了。"
沈超竟然擺出很無奈的表情,衝他笑笑。
梅歌感覺很委屈,不自覺撇了撇嘴,眼眶開始發澀。
沈超發覺梅歌的眼睛裡蒙上了水霧,竟慌了神,伸出手背就擱梅歌眼上蹭:
"喂,你、你可別哭啊!哭是女人的專利,男子漢大丈夫掉眼淚太丟人了!"
"你想怎樣?"
梅歌負氣地拽開沈超的手,
又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掠起沈超的袖子,拿手指滑了滑人家小臂上的肌肉,
又好象受到了什麼打擊,目光醞釀得忿忿怨怨,露出牙齒,一口咬了上去。
沈超沒料到梅歌會幹出這種事情,他狠狠甩掉梅歌的嘴巴,異常震驚地盯死自己深麥色小臂上——那圈暗紅的齒痕。
"幹、幹什麼你!"
沈超被梅歌同化了,一緊張就有點兒結巴。
"果然很疼!"
梅歌拿食指摸摸自己的牙齒,若有所悟。
"什、什麼啊!你、你狗啊!挨一口當然疼了!"
沈超發起莫名其妙的火,衝着梅歌的鼻子低罵。
"不是有人說‘咬肌肉結實的人一口會擱得牙齦疼嗎?好象是真的。"
梅歌很認真地證實了"那一種說法"是有事實依據的。
沈超黑了臉,撥剌、撥剌齒痕上的唾液,坐回牀邊,悶聲不響。
梅歌呆坐着盯住沈超的側臉瞪了老大一會兒,瞪得視線裡都有了重影,便一賭氣,又蒙了被子躺下。
梅歌感覺***又被打了一下,就是懶着一動不動,打第三次的時候,還是懶着一動不動。
直到沈超低低的聲音飄着怒氣在他頭頂炸開,他才拉開被角,仰頭看。
"睡什麼睡!你把我當透明人啊!"
"當你在這裡又怎樣?還不是一句話不說,太傻了!"
"傻?"沈超重重地重複那個字!拳頭捏得咯吱響。
這回換梅歌傻了!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怎麼就腦袋發昏說人家沈超傻呢!
他迅速鑽進被子裡,把被角死死壓住,抖個不行!
沈超沒有立刻動手,雖然他很想動手!但是他始終覺着動手的理由不是很充分。
沈超的肌肉處於備戰狀態好一陣子,才慢慢放鬆下來,這時候梅歌已經抖了很長時間了,兩個人的筋骨都有點兒發酸。
"沒見過你這麼悶的人!"
沈超挫敗地擡腳踢了窩成一團的梅歌。
梅歌感受到對方的"襲擊"下意識地朝牆裡縮。沈超認爲梅歌的畏懼感有點兒過頭:
"你幹嘛那麼怕我!"
話剛說完,不等梅歌回答,沈超自己就已經想起了原因,他終於產生了些許的自責感。
"你出來吧,我不會打你。"
梅歌纔不敢信,依然把被子裹成堆。
"我真的不會再打你!"
沈超想扯下被子,梅歌死拽緊不讓——萬一開打,有被子總比沒被子強。
"我發誓以後不會再打你!"
沈超豁出去了,哄人的話聽得自己耳朵根兒直犯酸。
梅歌仍舊不肯放棄自己的堡壘!
"你出來!"
沈超暴吼!梅歌乖乖地露出了腦袋——
蓬蓬亂亂的捲髮,委屈撇長的嘴脣,眨吧得飛快的眼睛,時不時抽一下的鼻頭!——
沈超的心裡發出一種很古怪的癢癢!
他怔怔地揪了梅歌一縷兒頭髮,拉直了又突然鬆開,那迅速彈回去的小卷兒似乎很可愛。
"可愛?"
沈超訥訥地琢磨着剛剛浮現在他腦海裡的詞彙,又扯了梅歌一縷頭髮,拉直然後猛地鬆開!
那髮捲兒便異常活潑地跳躍開來。
沈超不知不覺上彎了嘴角。
梅歌當下想哭都哭不出來了,他眼中的沈超此刻莫可名狀地恐怖外加古怪,
特別是沈超那笑容——太邪惡了,就像是一個發現好玩玩具的小孩子,單純卻惡劣像個魔鬼!
梅歌剎那間從頭麻到腳、又從腳心涼到腦門兒!
"咔嚓!"門鎖打開了,
"吱~~嘎~~~"門板忽悠悠開了一條縫兒,四隻眼睛從門縫外往裡瞄。
"還、還在!"驚慌地聲音低低地吼了句,
"咣!"門鎖死了
"咚、咚、咚、咚"雜亂的腳步聲重重地消失在走廊裡!
梅歌那軟弱而畏懼的眸子,此刻星光一閃,既而又隨着遠離的腳步聲陷入了暗淡。
沈超的手和脖子僵了一僵,斜了下巴,從褲袋裡摸出手機亂撥一通:
"斧子!你們搞什麼鬼,三個一年級的小鬼都看不住!"
鳳皇從傅博手裡搶過手機,吃吃地笑了:
"是傅博派他們去打探的。"
緊接着沈超就聽到了傅博的鬼吼:
"日的!鳳子!你也出賣我"
沈超扣了手機,氣不打一處來,他煩躁地回憶——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一直氣得不行,卻沒有人可以揍來發泄!
他努力回憶了一分鐘,終於將視線定在這個始作俑者的罪魁禍首臉上!——
可是這個"始作俑者的罪魁禍首"卻明顯擺出一臉無辜外加十分受傷的表情!
他開始向狂暴的狀態轉化,又必須下狠心提醒自己不能進入狂暴狀態,
因爲他剛剛承諾過那個"始作俑者的罪魁禍首"以後不會再打他!
爲了人格,他必須忍耐、忍耐、忍耐
"砰~~~~~~咚~~~~~~"——終於爆發了!
梅歌嘴巴、眼睛和鼻孔都瞪得十分圓——
銅紅色桌子在落日餘輝的照耀下,尷尬地橫了四條腿兒!其中一條已經"瘸了"!
第008節
傅博一干人等每人端着一臺高倍望遠鏡,在大三女生寢室裡,盯對面的304盯了很久,直到沈超撩翻桌子、甩門走人,他們才互覷一陣子,一個個乾嘔着心肺衝了出去!
迎上雙眸噴火的沈超,方鶴揉着肚皮大喘氣:
"大哥啊!你饒了我們吧!男人想要發泄不只有打架這一條途徑!Understand?"
南輝的臉苦得泛汁:
"都那個時候了你還那個!沈哥,你、哎!你、哎~~~~~~~~~~"
倒是陶琳很體諒地替沈超辯護:
"別把‘上梅歌說的那麼理所當然,畢竟人家是個男生"
"得你吧,琳子!你那一堆囧囧裡男男版的還少嗎?"
肖曉彤立馬戳了陶琳的老底兒,陶琳的額角隱約暴了一根青筋,一腳踹向了吃吃發笑的鳳皇。
沈超深吸氣、再深呼氣,再來一次深吸氣、深呼氣
恢復了平日裡拽拽的臉,伸手勾住南輝的脖子,
"輝子,你的戰士號我玩兒會兒。"
南輝心下一沉,很不情願地報出了帳號和密碼。
沈超掃掃跟在***後面的哥們,拜拜手揮他們回去:
"用不着護駕。"
南輝哭喪了着臉:
"沈哥!您別客氣。"
沈超選了最近的網吧門口最近的座位,身後圍了一圈修長健實的男子。
眼看着沈超登陸了《魔獸世界》,南輝淚眼汪汪地撩起衣角塞嘴裡咬了又咬。
傅博十二分同情地拍拍南輝的肩膀:
"哎,誰讓你玩的是戰士。"
成堆、成團的怪圍着[南輝]又咬、又抓、又劈、又撕、又炸、又爆
沈超沉着應付:嘲諷再狂砍、嘲諷再狂砍
南輝把衣襟咬得溼溼嗒嗒,感覺不合口之後,順手換了方鶴的袖子塞嘴裡繼續咬——誰讓方鶴一直在爲沈超的"勇猛"拍手喝彩!
"哥~~~,怪對你的仇恨已經非常、非常大了,您就別再嘲諷了行不?"
(注,嘲諷:瞬發,使敵人攻擊自己兩秒,對已經在攻擊自己的目標無效)
終於,[南輝]被羣怪湮沒了!沈超楞了幾秒,迅速釋放靈魂,邊跑屍邊咒罵,跑到死亡點復活,接着:
嘲諷再狂砍、嘲諷再狂砍
南輝終於哭出來了:
"大哥~~~~,混到我這個等級,修裝備可是很貴滴~~~"
"哎~~~"處於歡呼狀態的方鶴突然憂傷了表情,重重嘆息:
"男人落到利用網遊發泄,真是可悲啊!"
趁沈超還沒有聽到,哥兒幾個把方鶴擡起扔了出去。
南輝正愁惡氣沒處撒,踩住方鶴的小肚肚碾了又碾:
"仙鶴!你就別再刺激他了行不!!!!"
砍了一個多小時的怪,沈超心輕體鬆,勾住南輝的脖子往回走,
南輝在沈超的胳膊底下,每一次想起自己的[南輝],就"哭"一次。
沈超笑囧囧地踢踢他的***,罵道:
"不就是花幾十個金幣修裝備嘛,別婆媽的像個女人"
聽到自己嘴裡飛出"女人"兩個字,沈超逐漸輕鬆起來的心情,瞬間又沉了下去!
傅博很快覺察到沈超情緒的劇烈變化,慌忙從沈超的胳膊底下踹跑南輝,指指夜空:
"呵呵,今晚的星星很養眼。"
大家擡頭望望——夜陰陰的連個亮點兒都看不見!
南輝又踹了回來!
沒了星星可以讚美,這回寢室的路感覺很漫長。
當寢室樓門口的燈光以及守樓阿姨的側影閃進視線的時候,大家終於鬆了口氣。
"睡了睡了,白天真累!"
肖曉彤打個呵欠,往樓裡衝。
"你傻了吧!小小彤,現在才9點零3分。"
南輝揪住肖曉彤的衣領往外拽:
"我們去湖邊走走,順便填點兒夜宵!"
"算了要去你一個人去,我可沒有勾引別人女朋友的習慣!"
肖曉彤甩開南輝的手,繼續往樓裡衝,剛衝進門檻兒,又衝了回來!
南輝剛想得意地說:這麼快就培養出"勾引別人女朋友的習慣啦"?
卻見肖曉彤衝到沈超跟前,拇指朝樓內一指,雄赳赳、氣昂昂地低喊:
"沈哥,上!別管他男人、女人,看上眼了就別放過!機會呀,機會!錯過就沒了!
可別怪哥兒們沒提醒你,今晚的機會錯過了,你見到他打不得、碰不得,到時候有你去遊戲里拉怪狂砍的!"
沈超還沒明白過來肖曉彤一串連珠炮究竟指什麼,一個纖細卻很飽滿的身影從樓門口斜了出來。
當影子的主人出現的時候,沈超忘記了呼吸!
方鶴連吹幾聲口哨,囧蕩地纏了上去:
"梅梅!認得我方鶴嗎?呵呵,一定不認得!因爲我是沈超的死dang中唯一一個沒有對你施加過暴力的溫柔男人!哎!這麼美的少年,他們那羣粗鄙的人怎麼下得了手嘛"
守樓阿姨警惕地進入了戒備狀態,她把五指緊電話,準備隨時報警——有xing騷擾!
沈超很不爽方鶴橫在他和梅歌中間,前跨幾步,一胳膊將**的方鶴撥剌出幾米遠,盯住梅歌回望的雙眼看個沒夠!
該死!他總能從梅歌的目光中體味到很特別的感覺。
沈超就是想不通,只要他一落入梅歌的視線,他的行爲就會變得很古怪,就會想做出一些很不正常的事情吸引梅歌的注意。梅歌就像一個巫婆,對他施展了巫術——氣憤!
沈超身體裡的激情很濃烈,他將手指緩緩地囧囧到梅歌那柔軟的蓬蓬捲髮中,齒間沉沉啞啞地吐出熱熱的脣息:
"妖精"
"來了!感覺來了!"肖曉彤粉緊張地揪住傅博的袖子,眼睛眨都不願意眨,生怕錯過精彩的細節,造成終身遺憾!
傅博更是激動:
"沈哥強啊!魅力迸射!"
他像是看到自己"辛苦"教導出的孩子終於出了成果,欣喜若狂,回握肖曉彤的手竟有些微顫。
剩下的四位加入了圍觀路人的行列,根本說不上話來,滿臉崇拜地瞻仰沈超英挺高大的身姿!
那知緊要關頭,沈超重新變回拽拽的德xing,手指捏了人家梅歌的頭髮玩兒彈簧一樣:扯一扯、放一放!連說話的口氣都很衝:
"你來幹嘛!"
頓時,他的身後慘叫聲一片!
"殺了我吧!"方鶴把脖子往鳳皇手前一挺,絕望大吼!
"救命啊!急死人不償命啊~~~~"肖曉彤瘋了,狂奔消失在夜幕裡!
傅博的脣角抽搐個不行,想詛咒卻不敢大聲給沈超聽到:
"沈哥呀,沒吃過魚還沒見個人家吃魚嗎?剃了魚骨頭就是美味呀!"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這個!沈哥,你、哎!你、哎~~~~~"不用問,這是南輝在嘆氣!
陶琳倒是挺滿意這種發展,剛想發出什麼正統的言論,就被牛奔回來的肖曉彤捂了嘴!
肖曉彤急衝衝地吼了句:
"你別說什麼傷氣氛的話!"
然後,有抓狂地再度奔進了夜色中!
鳳皇這回沒有吃吃地笑,因爲他突然差了氣兒,左胸口特疼,歪地上站不起來。
方鶴遭了秧,頭髮被鳳皇揪掉了數根,殺雞一樣嚎個沒完!
守樓的阿姨氣了,精神抖擻地出來訓罵:
"幹嘛呢!堵門吶!"
她老人家這麼一吆喝,起了反效果——
原本不清楚這邊兒發生什麼事情的,都湊了過來探頭張望,這麼一望,望見了沈超及其死dang,再一望,望見了梅歌!心裡都樂了,有趣的事情不看白不看嘛!
於是乎,這人來了不願意走,越集越多,層層疊疊往外排!
梅歌傻了眼!
他原本抱着赴死的心情來找沈超做個了結,可是當他看到羣毆自己的全體人員居然都跟在沈超***後頭的時候,一顆心還是咯噔噔跌了又沉。
沈超陰沉着臉吼他"你來幹嘛",他便鐵了心地想撒腿逃跑,只可惜肖曉彤淒厲尖叫着先他一步跑路了,大大影響了他跑路的速度和效率,這會兒更是被圍得差翅難飛!
他望望周圍昏昏黃黃的臉、黑乎乎的頭頂,感覺眼暈得厲害,
突然想到還有個正義的守樓阿姨可以依靠,尋摸了半天也沒尋到,估計見情況不妙溜了!
希望她別溜去找保安,被逮着寫檢查也不是什麼好事。
沈超很不滿意地將梅歌四下搖晃的腦袋掰正對自己,再次沖沖地吼:
"我問你來幹嘛!"
梅歌梗了梗脖子,沒梗動,沈超的大手在頭頂上卡得很牢固。
嗓子乾燥的厲害,梅歌使勁嚥了口唾液,才能發出聲音!他怕了,退縮了,他知道自己抗不過沈超,還是及早逃掉的好!
於是梅歌膽怯地說:
"我想和你單挑。"
靜!彷彿剎那間所有的人都蒸發了一樣!
梅歌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怎麼了?發生什麼怪異事情了?怎麼沈超的臉色變得那麼恐怖、那麼嚴肅?
怎麼跟沈超一起的幾個不良分子一動不動僵成了雕塑?
怎麼亂哄哄的人圈兒都閉了嘴巴不吭聲?
他想來想去就是想不起自己剛纔找的藉口是什麼。
"你再說一遍!"
沈超的目光裡泛起血腥!
"我、我沒有找你,路過、只是路過"
梅歌想嚥唾沫,醞釀了很久居然一滴也沒醞釀出來。
沈超楞了,隨即狠狠地皺了眉頭,雖然臉色更加陰冷,只是目光緩和了許多:
"做什麼事情要從大二寢室樓路過!"
梅歌鬆了口氣:
"我揀到了學長的"
"我最恨別人對我說謊!"
沈超旗攔截下梅歌的藉口。
梅歌血壓上升,硬着頭皮嘀咕:
"我就想逛逛"
"你是蚊子呀!說話不會大點聲嗎?"
沈超就煩說話不幹不脆的人!真是的,梅歌有那麼讓他煩的東西,他幹嘛會看上他——莫名其妙!
梅歌緊張的快喘不過氣來,那麼多雙眼睛在看他丟人的好戲!
他心一橫,提高了音量:
"我就想和你單挑!"
梅歌很清楚地聽到自己在說什麼,他在下一秒鐘石化了!
這句話是他每次夢見沈超的時候,都會威風凜凜地吼出的宣言!
天那,他居然對着沈超的面說了!
對誒,現在也許在夢裡!——梅歌咬咬舌頭,很疼!——不是夢,而是他必須面對的現實!
他心很虛很虛,審視沈超的臉,發現沈超正眯起眼睛思考什麼東西!
沈超一定在想"我是不是聽錯了"——梅歌這麼自我安慰。
傅博他們圍成一圈,蹲下來交頭接耳小聲嘀咕;
圍觀的人圈裡,有人小聲抽氣:"單挑沈超呀!"
緊接着另一個人擔憂地接話:"沈超要打架嗎?"
於是第三個人慌張地大喊:"沈超要打架啦!快閃!"
不出一分鐘,大二男生宿舍樓前清靜了!
梅歌的唾液終於收集夠一口的分量,重重地吞了下去!幹得冒火的喉嚨,得到暫時的救贖。
"你敢耍我!"
沈超努力思考出來這麼個結論。
"不敢耍你。"
梅歌發現自己的嘴巴不受腦袋控制了。
"和我單挑?憑你?"
沈超似乎成了一個很陌生的人,他掛上很輕蔑的笑。
傅博感覺情況不妙,急走到沈超旁邊,勸:
"沈超,你可別認真!他是梅歌,又不是別人"
"走開!"
沈超低低地吼,目光盯死了梅歌的臉,雙眼迷成很長很細的縫,隔着很長很濃的睫毛,都看不出他眼底的神色!——他像極了匍匐在深草叢裡的豹子,只有撲向獵物的時刻,眯緊的雙目纔會猛地瞪大!
完了!
傅博異常同情地看看面色慘白的梅歌,他本來蠻期待這個漂亮的小子加入他們的行列,
可惜,這個小子除了漂亮還是漂亮,再沒什麼東西能夠拿得出手,有這種結局是遲早的事!
"默哀吧!希望不會被揍得很慘!"
傅博知趣地退後,回身拍拍蹲髒了的衣襬,朝表情冷漠的同伴揮揮手:
"走了,吃夜宵去,我請客!"
陶琳的眉頭皺的很深,他思量了很久,最終決定離開;
只有鳳皇靜靜地站在旁邊,沒有要走的打算。
陶琳拉他,鳳皇吃吃地笑了笑,示意陶琳自己想留下來看好戲。
陶琳擺出很厭惡的表情罵了句"殘忍",迅速跟在大夥兒後面,邊走邊回頭向鳳皇展示自己不滿的表情!
第009節
梅歌被拖到體育器材室,這裡是體育部的地盤,沒有外人打擾。
沈超鬆開梅歌的衣領,他輕浮地拍拍梅歌被虛汗浸溼的臉頰,眼中沒有梅歌熟悉的怒火,反倒充斥着淡淡的笑意。
"怕成這樣子,還想和我單挑?"
重重的一腳,伴隨着挑釁的尾音,襲擊到胃部,梅歌捧住胸口悶悶下跪,頭"啪"地嗑在地板上,
一口氣沒有喘過來,第二腳已經踢到了右肋!
第三腳是後腰,第四腳是腹部,第五腳是心口
梅歌很疼,想叫,卻發不出聲音,不停的咳着,但咳的非常怪,好像每一下都要咳出肺裡的東西。
頭髮被拽住上提,腳夠不着地。
梅歌想看沈超的臉,想看他用什麼樣的表情折磨對手,可是梅歌似乎只能平視前方,眼珠好像一動不能動。
沈超覺得用腳很沒意思,開始換成拳頭。
第一拳是耳根,梅歌的眼睛裡出現很多光絲、耳膜漲得生疼;他側倒,衣領被扯住拉向沈超的胸膛,靠近的時候卻立刻被拳頭砸開了距離;他後跌,被抓了頭髮;他前栽,堅硬的膝蓋頂住了胃
他飛了出去,"哐"地撞翻鉛球架,他命大,墜落的球避開了他的腦袋!他頹廢地仰倒,上浮的視線終於掃過了沈超的臉,梅歌心立刻死了——
沈超在笑,高深莫測的微笑。
梅歌知道沈超根本還沒有進入打架的狀態,他還只是在玩兒——就像貓玩夠了老鼠,纔會露出鋒利的牙齒將食物咬死撕裂一樣!
沈超順手操起一根粗重的球棒,緩緩地踩到梅歌蓬亂的腦袋邊,鳳皇出於義務,不輕不重地提醒了一句:
"真的要廢了他嗎?"
沈超沒有猶豫,提起梅歌的上衣後領,往後摔,用手裡的球棒照着梅歌的腿彎狠狠的抽過去!
梅歌的身體在向後飛,腿彎卻被硬生生抽得向前折,"撲通"一下跪地,上身還在向後衝,後腦"嗵"地嗑在鉛球上!
沈超玩世不恭的笑意絲毫沒有變化,鳳皇終於收起看好戲的心情,跟上沈超的步子:
"沈哥,到此爲止吧。他不過是飛進你眼裡的小蟲,現在揉出來了,心裡眼裡都清淨了。"
沈超冷冷地笑了笑,放鬆緊握球棒的手,"咚當",球棒跳了一跳,躺到了沈超的腳下。
鳳皇冷漠地瞟了梅歌一眼,撫撫沈超的後背,推他離開,
沈超用眼角的餘光斜視腳下的梅歌,那個被修理的很慘的男孩像屍體一樣攤着,卻還是那麼美,只是再沒有吸引他的東西了!
沈超輕蔑地哼了一聲,順着鳳皇的手勁朝門口走去。
"當~~~啷~~~"很清脆的聲響,是球棒滾中鉛球的聲音。
鳳皇很自然地尋聲回望,手抓緊沈超的上衣後部,僵了!
沈超抖下肩膀,沒有掙脫鳳皇的手,有點兒不滿,側目撇他一眼,見鳳皇看身後看得認真,便也轉了身體回看——也僵了!
梅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蓬鬆的捲髮遮到下巴,背彎着,腿弓着,手前垂着,隨着他沉重的呼吸,一晃一晃,彷彿從古墓裡爬出的幽靈!
"咳、咳"
他咳嗽兩聲,很費力,像帶出了血絲。
沈超體內的血液因眼前的人開始變熱、直至沸騰,他的笑容更像逮到好獵物的野獸,身體牽引腳步邁向梅歌。
鳳皇依然僵硬着,手卻更緊地抓住沈超的衣背,死死的不放鬆。
沈超掙脫不了,眉頭皺得很深,嘴角的笑意更加殘酷,他似乎打定主意帶着着鳳皇的阻撓修理梅歌——他很高興梅歌是個硬骨頭!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再也沒有打過架了咳、咳"
梅歌的喉嚨裡擠出異常嘶啞的聲音,沈超定住腳步,壓低了視線。
"好象應該是從初一開始我被人當衆羞辱很生氣出手很重,他躺下了,像條死魚似乎已經報了仇我並不開心很快學校開除我,我媽求了好久,他們才肯推薦我去另一所學校我轉學了"
梅歌沒說一句就停頓下,在停頓的空間,費力地呼吸一次。梅歌沒呼吸一次,低垂的頭就擡高一點,直到水平!
"我才知道拳頭上的報復不能實現我想要的結果最終倒黴的還是我自己可是今天我似乎又找回了那種衝動的感覺沒錯!沈超,我想和你單挑!"
沈超的血沸騰了,他低吼:
"鳳皇,撒手!"
鳳皇拽得更緊了。
"撒"
沈超沒來得及說完第二個"撒手",眼睛裡的梅歌就只剩下殘影!
當沈超撐大眼睛再度鎖定梅歌的時候,胃部已經吃了一拳!
單膝下跪,一手捧腹、一手撐地——沈超都不知道自己保持這個姿勢多久,才漸漸忍住想吐的感覺
梅歌倒下了,是被鳳凰撲倒的。
倒下就再沒起來,他被擡進醫院昏了一天一夜還睜不開眼睛!
方鶴的大哥是省醫院急診部的主任,方鶴的爺爺是省醫院的院長,方鶴囑咐自己的大哥:
"別告訴爺爺,不然我們吃不了兜着走!"
於是沈超修理梅歌的事,神不知鬼不覺,
就連劉克加見梅歌失蹤,要去找輔導員彙報寢室失蹤人口的時候,也被肖曉彤攔了下來:
"急什麼!梅歌和沈超在一起,丟不了!"
劉克加乖乖地封了口。
方鶴他們從大哥那裡搶來沈超和梅歌的病歷卡,奪了臺電腦圍着看。
"日的!沈哥和梅歌到底是怎麼打的?梅歌只有膝關節錯位和輕微腦震盪,沈哥卻落了個胃出血!"
傅博很生氣,幾乎將電腦踹了!
"就梅歌那個樣子也能打?別刺激我!說,鳳皇,是不是你攔架的時候和沈哥動手了!"
南輝的嘴巴驚訝到了鼻子根兒!
"呵呵,就是我和沈哥動真格單挑,都不一定能傷着他,還說什麼攔架揍得沈哥胃出血。"
鳳凰歪在椅子上吃吃笑個不停。
"鳳子,你就別賣關子了,當時只有你在場,沈哥究竟是怎麼整出個胃出血?快說說細節!"
肖曉彤對沈超和梅歌單挑的結果特感興趣,捧住鳳皇的臉蛋兒搓來揉去。
倒是陶林若有所思地盯死了鳳皇的眼睛,不動聲色。
鳳皇就是被蹂躪死也不肯透漏半點兒消息,大家討論來、討論去,最終決定——
沈超胃出血的成因有兩種可能,
一、鳳皇被梅歌的美色誘拐了,背叛沈哥,趁沈超不防備他,大下殺手;
終於忍不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