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洛城春

半夜又飄起了雪。

雁丘高高立在城外之外高地上,衣袂翻飛。

天陰沉沉的,只聽得呼嘯而過的北風掠過荒原之上的枯草發出嗚嗚的聲響。

而對面那人依舊像一尊銅像一樣立在那裡不動如山,血紅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僅可以見他嘴脣緊緊抿在一起。

兩人一路從城牆之上打到此地,只聽得不遠處的喧囂聲依然滔天,雖不知道到什麼程度,但想來大局已定,反抗者不過寥寥。

雁丘一臉沉鬱冷冷問道“閣下爲何不還手?”

羅迦沉默久久不語,只餘風聲喧囂,許久的沉默之後,他方纔將臉上的面具取下,扔掉。

只見他細長的眉眼,於今日顯得格外蒼白無力,像極了一個羸弱的書生。

“沒有什麼?”他輕聲道。

雁丘繼續質問道“葉家的人是你劫走的?”

羅迦點頭默認。

“陳懷鏡也是你劫走的?”

羅迦苦笑一聲“他在與不在根本不會影響大局,我沒有想到鼎鼎大名的葉將軍,竟然是同盟會的右使,便是是錯過這樣一個消息,這場鬥爭裡,我已經輸了,更何況陳懷鏡本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他長舒一聲“所以,我的錯誤不過是不該帶葉家人來此。”

雁丘上前一步道“錯,你的錯誤是不該出賣朋友,背信棄義,將別人的信任放在腳底下踐踏!”

羅迦的身體微微一晃,他臉色更加蒼白,久久不言。

只聽天邊一陣龍吟之聲,那聲音由遠及近,不過須臾便近在了咫尺之間,雁丘還未反應過來,便覺得一陣狂風夾着飛雪於兩人之間快速的捲起。

雁丘便見剛剛還靜若處子的羅迦突然之間騰身而起,以極快的速度撲向自己。

雁丘來不及多想,揮掌便迎上,電光火石之間,兩道身影於空中相遇,不同的是羅迦的手越過她的肩膀直直向她身後打去,而雁丘的掌心卻正對了他的左肩。

她甚至清楚的聽到他骨裂的聲音,隨即便以極快的速度轉身。

便見緊跟在她身後一身紅衣的消失許久的雲中月,正極其詭異的出現在她面前。

羅迦的那一掌將他震出一丈距離,他踉蹌幾步之後方纔停了下來。

而羅迦則嘔了口鮮血,握着左肩,退後兩步。

雁丘登時有些懊惱,憤恨的看了一眼雲中月。

數月不見這傢伙似乎比上次見他變了許多,他的眼白呈現一種妖異的紅色,臉上泛着不正常的青色,眼下有些青黑,那種感覺像是汞中毒一般。

他嗤嗤的笑着看向羅迦“你瞧,我根本我不必出手,你想保護的人卻想殺你,真是一場好戲啊。”

羅迦冷冷的看着他,不語。

忽然他的嘴上下動了動,轟隆裡發出低鳴的聲音,那聲音初時極低,後來竟變成一股氣流,連帶他飄於他周身之上的飛雪都被遠遠的彈開。

只見他最初出發聲音時,雲中月便似邪似得轟然倒地,隨即便極其痛苦的地上滾過來。

羅迦的聲音越來越快,最後竟然於他吐納之氣形成的氣流越來越大,宛如一個無形的鐘罩一般,直直向着於地上翻滾的雲中月打去。

忽然一陣平地而起的大風翻卷着乾枯的荒草與飛雪,以極快的速度前進着,突然些於半空之中飛起的東西形成了一個碩大無比的手,直直向着羅迦的天靈劈去。

羅迦一把拉住雁丘振臂一揮,便飛出數丈,躲開那碩大手掌的攻擊範圍,卻不想那掌心像是有智慧一般,在驅退兩人離開數丈之後,竟然一返回一把撈起躺在地上的雲中月,像來時一般極快的飛了回去。

而羅迦也在那之後,便如強弩之末一末一般直直的倒下,他的嘴角不停的向外冒血,像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雁丘大驚,慌亂的摸了摸他的脈息,雖然紊亂但並沒有生命流逝的跡象,方纔放下心來。

她一擡頭,便見遠處正朝着自己奔來的尺素,以及尺素身後的鳳蕭。

再看了看躺在身邊昏迷不醒的,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紙的羅迦,竟然涌上一絲不明的蒼涼。

像是在亙古萬年的滄幽古道上,迷失了方向,尋不到前人蹤跡,亦找不到後方的,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

鳳蕭飛奔至他身邊,看得出他的眼底滿是擔憂,就在他剛剛指揮救人的瞬間,便見雁丘獨身飛了出去,雖然知道那蒙面人的真實身份,但依舊少不了擔驚後怕。

尤其當他見到這詭異的大手,利用天地間萬物爲武器來攻擊對方,縱是羅迦這樣的高手都不免中招,更何況她。

尺素上前一步,查探羅迦身上的傷勢,隨即看了略有深意的一眼自己的徒弟方纔道“是上古鏡像之術!”

雁丘道“是非天?我之前被中過他的招,後來被羅迦救下,但他不是非天的兒子嗎?爲何還要出手傷自己的孩子?”

尺素道“這種上古鏡像之術看不到自己要攻擊的人,只是通過一種魂系來感知,我想非天並沒有來北燕,他依舊在塔爾,只是……他這般的頻繁出沒到底爲何?”

他說這話時,便盯着羅迦看了一眼,漆黑的眼底竟生出淡淡的殺氣,雁丘以爲自己看錯了,一向謙和的師傅何時會露出這樣殺氣凌然的一面。

但那殺氣轉瞬即逝,再次看去仍是明亮的漆黑,宛如九天之上的星辰。

……

洛城的東華門被顧氏一脈的人再次敲開,臣服於西樑國十七年的北燕,再次以彪悍的姿態,向着九洲大陸之上的諸國展現其桀驁的民族氣節。

北燕天享十七年,十一月初三,這是一個舉國上下值得歡慶的日子。

北燕恢復帝號,宣佈不再臣服於西樑鐵腕之下,恢復主權,順帝之了南風繼位,廢除天享年號,次年改元同德。

同德元年,註定是一個安分的日子,就在舉國上下沉浸在獨立主權,恢復帝制的時候,有御史戰戰兢兢的提出,現在北燕上下剛剛經過戰亂極需修養生息,以恢復國力,但若此時西樑聯合諸國討伐北燕該當如何?

所以他建議依舊按照往年慣例向西樑進貢,並割讓少許帶有礦藏的城市做爲彌補獻給西樑,以求不戰。

被剛登基不久的顧南風給拒絕,道“陳懷鏡在時便是簽訂這樣喪權辱國的條例,倘若我再如此,那豈非寒了天下百姓的心,至今日起取消西樑在北燕的一切權限,肅清國內一切西樑官方勢力,至於其他,我會親自上表國書,向西樑皇帝表明。”

一句話將御史給堵了回去。

一時之間百官之中掀起一股暗流,暗指新帝不聽勸諫一意孤行,偏寵武將,不信文臣等等一些大逆不道的言論。

結果十日之後,西樑來了一封國書。

是身爲監國的皇七子鳳蕭親筆書寫的。

內容大概就是首先恭賀新帝登基,其次是認爲西樑國霸佔了這麼久北產的資源,以及再這樣霸佔下去着實有點不太好意思,他提出了兩國之間還是要和平相處,共同發展,和諧共存的政治理念,並且同意新帝提出的這些要求,只是希望可以減免兩國之間的稅率,以實現兩國互利共贏的局面。

這封國書當然是會在朝堂之上當廷宣讀了,顧南風本還有一點猶豫,因爲北燕的地勢得天獨厚,一向可以自給自足,就算是不與西樑通商,短期之內一樣可以恢復國力。

而西樑國則不同,該國缺乏重金屬的礦藏,農業發展確實比北燕要好一些,尤其是糧食布匹陶瓷果物等等……

衆臣聽完國書之後,喜上眉梢,紛紛感嘆西樑有大國風範,並沒有見北燕虛弱且剛經過戰亂,便要趁虛而入,而萬分慶幸。

但又見顧南風有些猶豫,立馬上前懇求,希望新帝王能廣開言路,接受納諫並接受西樑所提的建議。

最後顧南風不得不勉強同意……

當然那封八百里加急的鳳蕭殿下親手書寫的國書,其實就是在北燕的一個院子裡寫下的,當時鳳蕭與與雁女俠下棋。

一面下一面見某女人各種不按套路出牌,一面悄悄偷挪他的棋子,不過他是個男人,怎麼能如此小心眼的和女人質氣,於是對於某人這種不要臉的下法,他也忍了。

可是更沒想到的是,他因爲被偷了棋子,而輸掉之後,不得不接受她的條件,便是要他親手寫一封國書,以西樑監國的名義告訴北燕允許北燕主權獨立,並權再次恢復帝號。

殿下有些生氣,感覺這女人在算計他,但無奈有證人在的情況下也不好意思耍賴。

跟着霍淵出去半年的小五也比之前高了一個個頭,皮膚還有黝黑,五官卻是長開了,想來吹了半年的西北風沙,與沙場歷練總算是讓這個命途多舛的孩子長大了些。

彼時他正虎視眈眈的看着兩人對弈的棋局,像是公證人一樣。

但公證人的眼睛卻是長偏的,從來不看雁姑娘偷棋耍滑,而是死死的盯着殿下,一旦發現他有什麼異動,立馬大聲指出來,讓正在一旁和顧南風套近乎的納蘭公主聽見,然後那姑娘飛快的奔過來,指責鳳蕭殿下的各種不是……

於是在各種輪番監視與欺騙的情況下,殿下極不情願的寫下了這封“喪權辱國”的國書,他極是不明白,媳婦是自己未過門的媳婦,這小五也是算是自己就下來的,爲啥都向着別人說話,於是最後惡狠狠的加了一條,免除兩國通商的稅,但總體來講也算是好的了。

羅迦終於在第十天之後甦醒過來,但他並沒有見任何人,除卻每日納蘭炎之給他做治療,其餘時間皆閉門不出。

雁丘知道他定然是覺得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無顏面對這些曾經信任過他的朋友。

其實羅迦的背叛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顧南風的軍隊可以說是不廢一兵一卒的拿下了洛城。

除卻最後城破之時,那些誓死要阻止他進城的陳懷鏡嫡系的飛鷹騎之外。

其他人都投降了。

動盪了近十八年的北燕終於在這個冬日安靜了下來。

這種政治性的安靜與祥和,離不開有人十八年的草蛇灰線伏脈千里,更離不開屬於忠心,屬於英烈,屬於犧牲的那些爲北燕光復的人們。

六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做煙蘿。

幾曾識干戈,一旦歸爲臣虜,沉腰潘鬢消磨,最是蒼皇辭廟日,教坊尤奏離別歌。垂淚對宮娥。

……

那一日風雪初停,萬里江山銀裝素裹,陰沉的天空,帶着初春的寒意,卻在日落時分,綻放如紅彤彤的晚霞,將那片落日荒丘照的如亂紅堆雪。

這北地的風雪阿,總是連綿悠長。

傍晚的東華門外,一人立在馬上,夕陽下,白衣勝雪,他遙遙望着那城門處,因寒冷呼出的氣哈氣凝結於他長長的睫毛之上,那雙淡若琉璃的眼眸裡,一絲意味不明的憂傷。

宛如這冰雪天地間的蓮花,煢煢孑立。

這般安靜的風雪午後,昔日繁華喧囂的東華門,今日除卻守城,竟無一人閒逛,不免有些淒涼。

也罷。

角落縫隙裡,還有幾日前未乾的血跡,雖掩埋於這一場大雪之下,縱掩飾不了那森森血腥之氣……

他轉身策馬,正欲離去。

忽然聽得城門之上一陣悠揚的笛聲響起。

那笛聲婉轉悠揚,飄蕩於空寂的天空之上,隨風雪舞動。

羅迦嘴角輕揚,竟然是那首《折楊柳》。

他緩緩回首,細長的眉眼間,於這冰雪天地裡,少了平日裡的邪魅,帶一絲此間少年的淳樸,但見那城樓之上,那女子高高立於城喋之上,風捲帶她衣袂飛舞,她手持那杆玉笛,正望向自己的方向。

心中一動,彷彿哪裡響起了錚錚琵琶之音。

逆光裡,他神色掩於陰影之下,只覺得此刻他心,沒來由的一痛……

他久久立在那城門之下,遙望着那女子的方向,腳下竟然半點挪不動。他想,只要她開口,我便留下。

有身影閃入,她身後,多了一道影子,然後他看見,她微笑回頭,像是說了句什麼,然後跳下了城喋。

也罷,羅迦苦笑一聲,太危險了……

隨即他緩緩轉身策馬,忽然聽得身後一聲大喊“羅迦,下輩子我們不做敵人好不好。”

他端坐於馬上不語,只餘風聲喧囂。

隨即打馬遠去,任風雪吹乾雙眼流出的淚水……

既然是下輩子的事情,那麼下輩子再來問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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