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房間裡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音。
席天承靜靜地站在酒店的窗前,看着外面的黑暗,玻璃上始終只倒映出自己的一個人的影子。
很冷,雖然是夏天,雖然他已經關掉了空調,但還是很冷,冷得讓他想要抱緊那個溫暖的身影,可是,那個人卻不在他身邊了。
沈喬熙,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恨你,可是他做不到。
他連恨都不做不到,除了繼續愛,他沒有別的選擇餘地了。
“爺,”房間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身影,老六靜靜地站在門口,沒有開燈,“我們該回去了。”
回去麼?把沈喬熙一個人留在這裡?
可是就算他留在他身邊又有什麼用呢?她並不需要他,所以……是該回去了吧?
“公司出現了一點狀況,林燃不在,我們無法處理,所以爺,請您儘快回到公司!”老六誠懇地說着。
席天承依舊靜靜地看着黑夜,不說話。
老六站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應該離開了,於是轉身。
“老六,”席天承沙啞着聲音,喊住他,“你有沒有痛苦過?十二的心不在你身上,你有沒有覺得委屈過?”
“曾經有,”房間裡沒有別人,所以老六可以直接說實話,“但是現在沒有了。”
“爲什麼?”席天承問。
“只要不去逃避,只要從內心承認自己的感情,便不會那麼痛苦,而且……”老六繼續說着,“如果是情人,我可能有一天會傷害她,會讓她難過讓她哭泣,但是,如果我是她的兄弟,我就可以在她需要我的時候,隨時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
“你的心呢?不會痛麼?”
“習慣就好,”老六無奈地笑了笑,“一件工作,只要我們去努力,總會完成,但是一個人的心,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的勉強,只會讓她爲難,與其看她傷心,不如退一步,默默的看着她快樂。”
雖然這樣自己會痛,但是看到她開心就夠了,不是麼?
席天承點點頭,然後轉身,“老六,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回淺城!”
“是!”
熙兒,如果他離開,你會開心麼?
沈喬熙在病房裡靜靜地坐了一夜,一直看到外面的天亮了,才怔怔地站起來,拿着盆子,去打冷水,然後跟熱水摻在一起,將一塊毛巾放在水裡,放在牀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病房的牀升高一點,脫掉席天予的上衣,爲他擦着身體。
她擦得很認真,按照護士說的那樣,擦完後會給他按摩胳膊,因爲雙腿有傷,所以暫時還不能動。
他的身體上有很多疤痕,這些疤痕是故意弄上去的,是爲了僞裝成席天承而故意劃上去的傷口。
沈喬熙用指腹在上面輕撫上,這些,都是他無私的付出,所以,除了照顧他一生一世之外,沈喬熙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還清他的恩情。
門口,席天承靜靜地看着,眼底帶着最深的留戀,卻也帶着最明顯的嫉妒。
她向來是最會照顧人的,而天予也是最體貼的,他們在一起,纔是絕配吧?
席天承轉身,輕輕地走開,也許真的像老六說的,後退一步,才能讓她更家快樂。
醫院的外面,十二他們在等着,同時,一個威嚴的老人也在等着,無視十二他們的目光,徑自站在樓下,等待着自己兒子的出現。
席天承走出來,便看到了席博鬆。
“有事?”聲音很淡漠,彷彿不是在跟自己的父親說話。
“小承,關於之前的事情……”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席天承打斷他的話,“我們依舊是各走各的路。”
“不打算回家了麼?”席博鬆問得真心誠意。
“也許從我母親去世開始,我就已經沒有家了,”席天承靜靜地說着,並不去看自己的父親一眼,“我不會對席氏下手的,所以你不必爲了防備我而故意逼天予,你應該明白,他骨子裡,並不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如果你不想再失去一個兒子的話,就取消他與季氏千金的婚約。”
說完,席天承繞開他,走了幾步,卻又站住身體,“另外,如果你敢再去找沈喬熙的麻煩,我的承諾不會變!”之後,坐進車裡,無情地離開。
他說過的,如果席博鬆敢動沈喬熙一根手指頭,他變會讓席氏成爲歷史。
ac國際有這個實力,而席天承,也有做到的能力!
車裡,席天承只靜靜地靠在椅背上,彷彿困極了,昨晚,他騙自己說,再去看沈喬熙一眼,就看一眼就對她死心,再看一眼,就遠遠地離開她的世界。
可是,他卻就這樣在暗地裡看了她一整夜。
還是捨不得,不管看她多久,他都看不膩。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讓你牽腸掛肚,讓你心甘情願地扔掉全世界只爲了跟她在一起。
她讓你失眠,讓你魂牽夢縈,讓你的心如撕裂般地痛苦着,不管她對你做了多麼殘忍的事情,你唯一所能做的,就是依舊固執的愛着他,連恨的勇氣都沒有。
“爺,用不用找找林燃的下落?”十七冷靜地說着。
席天承搖頭,“老八這麼匆匆忙忙地回到淺城,一定是有林燃的消息了,而他不告訴我,說明林燃應該在他的家裡。”
“……”十二驚訝地瞪大眼睛,“爺,我們要不要去抓人?”
“不用。”林燃並不是一個笨蛋,他既然有膽量住在何舒家裡,就有本事讓他們抓不到。
“可是老八爲什麼留着林燃?”
“因爲他是無害的,”席天承淡然地解釋,“雖然不怪他殺了萊米,但是他攪黃了我精心佈下的局,這筆賬,我還是要跟他算的,不過,我等他自己來找我!”
“他還有膽出現?”十四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選擇遠走高飛。
“如果我的判斷不錯的話,他應該會再次出現的。”席天承繼續閉着眼睛,“林燃先放着不管,這次公司遇到危機,一定有人故意的,目的是爲了讓我回去,所以我們回去看看對方想做什麼。”
那天在黑夜中的那個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