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一天的涼了下去, 告別了最後的秋老虎,他們的魚乾也已經掛滿了樹枝。
因爲天涼了,犬次郎不再下水抓魚, 現在他們出去覓食都是大家一起了。
過冬的儲備除了充足的食物, 禦寒的物品他們也已經準備充足, 除了那天好運氣撿到的靠墊之外, 又在垃圾桶找到一個不算太破舊的舊枕頭, 現在那個過冬睡覺用的大紙箱已經被靠墊和枕頭鋪的滿滿的了,舊衣物和野餐布做的被子也已經足夠厚了。
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小夥伴們每天的心情都十分的好。
秋天就快要過去, 公園裡的樹漸漸的禿了,草坪也一天天的發黃, 來這裡的人類越來越少, 他們只得離開公園去尋找食物。
這一天他們一起走在大街上, 準備跟劉十七去甜品屋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穫,餅乾對於他們來說是比較耐儲存的食物, 吃掉一部分還可以儲存一部分。
他們來的很早,因爲怕遇到危險,所以他們避開了上班的人羣,天還沒亮就出發了。
他們到甜品屋的時候,甜品屋還沒開門, 只有隔壁的二十四小時超市開着。
他們窩在甜品屋門口的花盆後休息, 隔壁超市的音響正外放着本市的晨間新聞。
“……爲支持本市教育事業的發展, 也爲節約本市流浪動物保護站的空間, 流浪動物保護站近日決定, 將保護站內無人收養的流浪動物無償捐獻給本市醫學院,用作醫學院學生的醫學實驗。保護站的這一決定, 得到了本市教育衛生系統的廣泛支持……”
清晨的陽光透過低矮的花叢淡淡的照在身上,蜷縮着休息的動物們悠閒的汲取着這秋日最後的溫暖。
犬夜叉卻在眼睛眯着就快要閉上的瞬間,騰的站了起來,他豎着耳朵,神情萬分緊張的聽着廣播裡的內容。
捐獻?
醫學院?
醫學實驗?
誰能給他解釋一下,這些都是什麼鬼?
炸炸離他最近,第一個注意到他的異樣,忙問道:“你怎麼了?有什麼人過來了嗎?”
說着擡頭四處望了望,周圍的人類一個個行色匆匆的趕着上班,並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的他們。
她疑惑的望着犬次郎,一臉的不解。
犬次郎破天荒的頭一次,無視了炸炸的問題。
他腦子裡亂極了,那些他似懂非懂的人類專用名詞結合在一起,在他腦子裡形成了一個非常恐怖的畫面。
那些他昔日的兄弟們,那些拼了命救他的兄弟們,一個個被開膛破肚,年輕的穿着白大褂的人類正拿着刀子剪子鉗子在他們的身上割來縫去……
犬次郎嗷的一聲,擡起顫抖的爪子,捂住了臉。
不是真的,這不會是真的!
然而方纔新文裡字正腔圓的女聲一遍遍的在他腦海裡迴盪,由不得他不相信。
他原以爲,他的兄弟們被保護站抓走,即使沒有被領養,也只是被安樂死了……
世道艱難,活着那麼不容易,他們辛辛苦苦活下來,也不見得活的有多開心,安樂死……比起病死餓死,似乎,也算是一種解脫。
雖然愧疚,但卻無奈。
畢竟人類的力量,對於他們這些渺小的流浪動物來說,太強大了。
命運雖然殘酷,他也只能默默接受,並在心裡日夜祈禱,他的那幫兄弟,個個都能遇到好心人,被收養,有一個得以溫飽活下去的機會。
然而,事情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醫學實驗?
這算不算不得善終?
比起病死餓死,被人類解剖而死哪一種更爲痛苦?
犬次郎忍不住顫抖起來,那些記憶裡或憨厚或呆萌或兇狠的面孔,一個個的在腦海中扭曲成痛苦哀嚎的樣子。
他緊緊的捂住雙眼,然而比爪子還要大的眼睛還是捂不住的流下淚水。
原本眯着眼睛打盹的動物們被他突如其來崩潰流淚的樣子嚇得呆住了,就連炸炸都僵硬在一旁,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注意聽了新聞的七大大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大大的耳朵垂下來,不忍心看犬次郎哭的樣子,嘆了口氣轉過頭去,也擡起爪子抹了一下眼角,那裡有一滴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小夥子抵不過好奇心,第一個開口,不過他沒敢問情緒已然崩潰的犬次郎,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問七大大:“狗哥這是怎麼了?誒?你怎麼也快哭了……”
七大大揉了揉小夥子的耳朵,長長的嘆了口氣:“他是在心疼他的兄弟們。”
“心疼兄弟?”小夥子沒明白。
炸炸和劉十七卻明白了,他們方纔也聽到了廣播裡的新聞。
只是一來他們在打盹兒沒太用心聽,二來他們覺得這些事跟自己沒大關係於是沒在意……
卻一時忘了,保護站裡,有犬次郎所有的兄弟。
炸炸猶豫着,最終擡起爪子搭在犬次郎無聲聳動的肩膀上,輕聲說:“難過就大聲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犬次郎再忍不住,歪在炸炸肩上,嗷嗷的扯着嗓子哭起來。
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就連什麼都沒弄明白的小夥子,聽着他的哭聲都忍不住鼻頭髮酸。
知道事情原由的炸炸和七大大更是忍不住偷偷抹着眼淚。
劉十七要堅強一點,但也忍不住心酸,只能扭過頭去,不看他們。
太陽一點點的升了起來,甜品屋的門開了,甜香的甜品味慢慢的飄散出來,周圍的行人依舊形色匆匆,似乎有忙不完的事等着他們,一個個擰着眉腳步一刻不停的穿梭在街道上。
沒有人注意到,在街道的角落,有一羣物傷其類的小流浪動物,正爲了他們昔日同伴的悲慘命運,傷心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