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一邊喝着茶,一邊呼呼的吹着氣,半天也不說一句話,着實把二兩黃嚇得夠嗆,頭埋得低低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可是孫氏主動要跟你購買的死豬肉?”過了許久,沈易安終於開口了。
“這……”二兩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如果說是孫氏主動買的,他當然可以減輕一點罪責。可是……
二兩黃不說話,沈易安的眼皮終於掀了起來。手裡的茶碗往邊上重重的放下去之後,站起身,走到了二兩黃的面前:“看你沉默不語的樣子,難道是孫氏主動跟你買的死豬肉?”
“知府大人明察!”二兩黃連忙磕頭,身子匍匐得很低。
聽了這話,沈易安冷笑:“孫氏身體不好,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家裡採買的工作基本都是許娘子一人完成。你說,這剛搬到鎮子上,人都不認識幾個的婦人,是如何知道找你買死豬肉的?”
“知府大人,誰說孫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現在就不在這裡啊!”一旁的癩子眼看着要被翻案,趕緊開口助攻。
聽到他的聲音,沈易安轉頭一個眼刀殺了過去:“本官如何斷案,用你來教嗎?”
“我只是不忍大人被奸人矇騙!”癩子雖然心裡也怕沈易安,但是卻依舊梗着脖子朗朗有聲。
“哦?”沈易安微微一笑,衝東塵勾了勾手,東塵送上了一錠銀子:“癩子,你應當是認識這個的吧。”
癩子見狀,下意識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東塵眼疾手快,立刻從他的懷裡掏去,在衆目睽睽之下,從癩子的身上掏出了一錠五兩大的銀子。
周圍人見狀,立刻唏噓出聲。平時這癩子游手好閒,有點錢就喜歡喝花酒賭錢,哪裡能有這麼多銀子。而且就他媳婦家裡窮成這樣,也不可能拿得出這麼多銀子,那這銀子到底從哪裡來的?
“大人,爲何搶小人的銀子!”癩子着急之下,不管不顧的就嚷了起來。
“嗯,”沈易安點了點頭,“你這銀子怎麼來的?”
“小人自己賺來的!”癩子硬着頭皮答道。
“哦?”沈易安故作糾結的皺起了眉頭:“你昨天還跟你鄰居王大叔借了三百文錢,說去買米,怎麼一夜之間竟然就賺了五兩銀子這麼多?”
“這……”癩子緊張得滿臉是汗。
這時候,一旁的癩子媳婦突然哭了起來:“大人,這是我家死鬼把我的首飾嫁妝全賣了換來的銀子,我們打算帶兒子去看病用的,嗚嗚嗚……”
聽了這話,沈易安點了點頭:“李氏,你的陪嫁還是挺豐厚的。”
“今天我來之前,順便去王易典當行坐了坐,他們管事兒的跟我說,就這一年,癩子前前後後拿着你的首飾和陪嫁在他那裡當了將近二兩銀子,全都是死契,怎麼,還有這麼多的首飾嫁妝?”
說着,沈易安的臉色瞬間一變:“趕緊從實招來!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嗚嗚嗚……”癩子的媳婦李氏終於扛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我們家的做了什麼,他昨天就說今天要賺大錢了,早晨端了一碗餛飩回來,硬是灌着我兒吃了下去,兒子吃了吐的厲害,我求他帶兒子去看病,誰知道他卻帶着兒子和我到了這裡來……”
“臭婆娘你說什麼瘋話!”癩子一緊張,揚手一巴掌就把自家媳婦兒扇得偏倒在一旁。西明見狀,上前一腳,就把癩子踢到了一邊。
“行了,我一會兒再來審問你。”沈易安揮了揮手之後,轉頭看向一旁已經被嚇得臉色發白渾身僵硬的二兩黃:“到你說了。”
“知府大人饒命!知府大人饒命!”二兩黃用力的衝着沈易安磕頭:“是……是癩子……他昨天讓我今天守在這裡,讓我一遇到孫婆子就向她賣肉!還要用最低價賣給她死豬肉!所以我才斗膽!我才斗膽賣給了孫婆子!”
聽了這話,沈易安點了點頭:“這麼說,孫氏並不知道你賣的是死豬肉了?”
“不知道!孫婆子不知道!她還特意問了一下爲什麼我的豬肉這麼便宜,我跟她說的,我說她買的多,我……我給的優惠!”
二兩黃的話一說完,癩子一骨碌就從地上竄起來,轉頭就想跑。西明一直盯着他,這會兒看到他想逃跑,順手拿起了顧念的一個包好的餛飩彈了出去,正中癩子的膝蓋拐,癩子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
沈易安見狀,拍了拍自己的袍子站了起來:“東塵,西明,把這兩個人帶走。”
“是!大人!”
臨出門之前,沈易安頓了頓腳步,回頭看着正緊張的給顧念降溫的孟越,似乎是想關心顧念幾句,但是開口之後,話又拐了回去。
“孟大夫,記得給這個孩子也看一眼。他們倆的藥錢我們衙門出了。”說完,一轉身,離開了餛飩店。
隨着沈易安的離開,大家夥兒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搞了半天,是癩子想要訛人家許娘子。
孫氏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餛飩店裡多了一個抱着孩子哭哭啼啼的女人,仁醫堂的孟大夫正在給那孩子施針。兒媳婦坐在一張椅子上,閉着眼睛昏迷不醒,地上還有一堆碗渣子,不由得有些懵。
“孟……孟大夫,這是怎麼了?”孫氏一把抱起了許寧,三兩步衝到了顧念的身邊:“我……我兒媳婦這是怎麼了?”
聽到孫氏回來了,孟越鬆了口氣:“你兒媳婦發高燒呢,趕緊把她送進裡屋,脫了外衣蓋好被子,我已經讓仁醫堂的人把藥送過來了,你趕緊去給她煎藥。”
孟越本想把事情給孫氏說一遍的,但是現在顯然也不是時候。人羣散去之前他讓人去仁醫堂把他的徒弟叫了過來,拿了方子去開藥,這會兒估計也快到了。
孫氏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也沒有含糊,把許寧放下之後,就把兒媳婦從椅子上扶了起來。
當她把兒媳婦扶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顧念輕得可憐。想起她這段時間的辛苦,不由得一陣鼻酸。
“娘……”顧念悠悠轉醒之後,看到了孫氏,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