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可你是皇上的人,爲何要告訴我這些?”千秋反應過來。按照道理來說,這些當屬機密,這丫頭怎麼會對自己說這些,就不怕劉江那她問罪?
“回大人的話,今日告訴大人這些,奴婢確實頂着殺頭的風險。不過……奴婢知道大人是好人,最近又不是很太平,奴婢不能跟在大人身邊,又怕大人誤會了皇上的好意,所以……不得已纔將實情說出來。大人知道就好,多留意身邊。”鶯兒對千秋解釋道。
千秋鬆了一口氣,問鶯兒:“這麼說你是好心……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皇上這件事的,我只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鶯兒,你肯定知道,那個計劃要害我的人是誰,對麼?”
鶯兒突然低下頭,對千秋說道:“大人贖罪,這件事奴婢也不知道,皇上只是交代要奴婢保護好大人,其它的……並沒有告訴奴婢。”
千秋明知道鶯兒再說謊,可人就是這樣,人家不想告訴你的,你再刨根問底,得到的也只能是假話中的假話!況且也沒必要爲難她。
千秋點了點頭,表情凝重的對鶯兒說道:“今天的事……謝謝你了,之前都是誤會你了,抱歉。我會小心的,還是謝謝你。”
鶯兒稍稍臉一紅,不過相比之前的那個小奴婢,站在自己面前,卻更加穩重成熟了幾分,只是對千秋說道:“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千秋怕鶯兒有什麼別的想法,連忙解釋道:“咳咳,上次的事……你只是在我那睡了一覺,沒別的什麼,你別多想啊,該嫁人嫁人。”
鶯兒點點頭:“奴婢知道……奴婢也配不上大人。”
“不是這樣的……其實我……沒什麼,你是個好姑娘,好好跟在皇上身邊,保護皇上,我太醫苑還有事,就先走了。”千秋一着急,差點就說出來了自己是女人的事,還好及時收口,找了個藉口脫身。
不過,在回太醫苑的路上,千秋心中一直納悶,爲什麼劉江沒有將這件事直接告訴自己,而是派他的暗衛保護自己?還有,究竟是什麼人要對自己下手……
推算起來,似乎從那天行宮的事件開始,這怪事就沒停過。刺客,皇上的突然到來,派人跟着自己,叫自己小心一點……
這一切鏈接起來,千秋似乎覺得劉江不像是在害自己,相反則是在暗中有意無意的保護着自己。他一定知道那個人是誰?
再往前推算,那日一早在建章宮見到劉冕,兩人不知說了什麼,等劉冕出來的時候,卻是看着千秋一臉的不痛快!
難道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自己已經被盯上了?是他!肯定是劉冕……他知道自己接近行宮,便會越發揭露事實的真相,他怕自己觸碰到他的陰謀。不然自己一個小小的太醫,有什麼理由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的去算計?
恐怕連那天晚上在行宮之外遇到的此刺客,都是劉冕的人,他想要自己的命!
千秋腳下一滯,忽然愣在原地,自己身邊一直潛伏着這樣的危險,她竟渾然不知?若不是今日鶯兒告訴自己,自己怎麼也沒聯想到這一系列的事,原來都是早有預謀!
看來那劉冕不是沒有動靜,不是沒有出手,而是一直在等着自己出手!可劉江爲什麼不曾告訴自己……他派暗衛保護自己,估計是怕自己和那劉冕發生正面衝突,也可能更多的,是劉冕說要爲他保住江山,他根本不會拿劉冕怎麼樣,只能這樣暗中的保護自己?
劉江這個傻子……那劉冕分明是自己覬覦江山,他認爲將劉陽處理掉了,下一個就是劉江,可沒想到半路冒出自己這麼個絆腳石,所以一來穩住劉江,二來藉此機會除掉自己!
不行……不能讓劉江相信他的鬼話!想到這,千秋轉身便往建章宮走,一定要讓劉江清醒一點!
一路上邊走邊找着藉口,準備引出這個話題。既然答應了鶯兒,就不能說是她告訴自己的。
見千秋又回來了,肖公公有些詫異:“呦,秋大人怎麼又回來了?”
千秋神色凝重的對肖公公說道:“我要見皇上……”
而見到千秋又回來了,劉江的第一句話也是這樣:“怎麼,秋大人片刻不見朕,就急着回來?”
千秋沒有開玩笑的心情,而是行禮過後,支支吾吾的說道:“皇上……臣……臣來是有事要求皇上。”
劉江問道:“你的事還真是多,說吧,什麼事?”
千秋擡頭看着劉江說道:“臣要去王府一趟,取點東西,沒有皇上的旨意,王府別人進不去,所以……”
“王府?哪個王府?”劉江問。
千秋一字一句的說道:“東海王府。”
只見劉江臉上的神色一突然變得凝重起來,好像各種事都一瞬間涌上心頭,語氣也低落了幾分:“你去哪做什麼?”
“回皇上的話,臣突然想起昨夜夢見故去的王爺,叫臣到府上取一件東西。臣醒來之後,此夢記憶尤深,想必也是王爺不得安息。”千秋一面看着劉江的表情變化,一面說道。
劉江一愣,盯着千秋問道:“秋大人,你到底想說什麼?”
千秋一笑道:“臣沒想說什麼,只不過隔了這麼就,昨夜突然得到王爺的指引,倒是覺得那事一直沒有交代,事有蹊蹺。臣人微言輕,幫不到王爺什麼,只能按照王爺的託付,去府上找王爺要的東西。”
劉江從座椅上走下來,站在千秋身邊說道:“今日秋大人這話,可是頗有深意,就連朕都沒聽懂,大人你想要說什麼。”
千秋深吸一口氣,微微側頭看着近在咫尺的劉江說道:“臣只是想說……皇上一定要提防着身邊的人。不瞞皇上說,臣一直認爲這件事和皇上,和膠東王有關。王爺的死,根本不純粹!”
劉江用一種可怕的目光瞪着千秋。
可千秋卻把心一橫,毅然決然的說道:“若皇上因爲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覺得冒犯了皇上的尊嚴,皇上完全可以處置我。不過臣還是要說……”
劉江盯着千秋片刻,從嘴裡吐出兩個字:“你說。”
千秋也不猶豫,直接說道:“臣懷疑上次的事,多半和膠東王有關。膠東王此次回京,臣想皇上也在多加提防。膠東王的意圖臣不敢擅自揣測。但倘若大膽的想象一下,膠東王本就意圖不軌,可畢竟皇上在位,就算有了什麼意外,還有東海王在……”
千秋頓了頓,繼續說:“雖然東海王幾乎不曾攝政,但畢竟是王爺,對劉冕來說也是最大的威脅。他聲稱爲皇上剷除異己,豈不知王爺對皇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那次領兵去黃河治理水患,便已經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王爺就那樣死於非命,皇上怎麼不想想,那次的事究竟有多少的漏洞?王爺再不濟也是皇上的兄弟,到什麼時候和皇上都是皇室至親。而現在少了王爺,難保那劉冕不會對皇上動手,什麼保住王位,只不過是他對皇上一個華麗的措辭罷了……”
千秋一口氣說完,而劉江就靜靜的聽着。
“說完了?”劉江沒有任何語氣的問着千秋。
這到讓千秋覺得心中沒底:“說……說完了……”
劉江看着千秋說道:“看來朕當初讓秋大人位居一個小小的太醫掌事,真是屈了才。你說的這些,朕可以告訴你,朕都知道。”
千秋瞪圓了眼睛問道:“那……那爲什麼……”
劉江接過千秋的話說:“你是想問,那爲什麼朕沒有調查王爺的死因,給劉冕治罪?”
千秋沒有答話,算是默認。
“秋大人看事情雖然能分析透徹,但卻看不到內在。你很瞭解皇弟麼?沒錯,皇弟死了朕也很傷心,但任何一個試圖威脅朕的地位,有逆反之心的人,朕都要除掉。”劉江閉上眼睛,言辭鑿鑿的說道。
千秋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突然後退了一步,有些站不穩。她問:“皇上的意思是……這件事……皇上早就知道……對麼?或者說,劉冕這麼做,也是有一半經過了皇上的准許,是這樣麼?”
劉江愣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朕沒想讓皇弟送命……劉冕確實和朕說過王爺蓄意擁兵不返,試圖謀反一事。只不過朕從未叫任何人動手去害王爺。朕相信皇叔也沒有,那次的事,興許只是一個意外,一個你我都想不到的意外。既然王爺殉國,這件事朕不想再去追究,對所有人來說,可能都是最好的結果。”
千秋忽然笑了:“原來一直被矇在鼓裡的是我……是我太傻,我以爲皇上……哈哈哈,我錯了,皇上的旨意,有有誰能夠違反?皇上你就是天意,不管任何人,只要皇上所懷疑,就該死……”
“秋大人,不是你說的那樣……”劉江看着千秋的樣子,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解釋。
“好了,臣已經知道了。既是皇上的意思,是我自作聰明,原來我一直都無能爲力……”千秋眼眶發酸,不明白爲什麼自己這麼難過。是難過劉陽的命苦,被自己最親的人算計;還是在難過一直以來,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