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煙,你不是就要跟竹笛公子結婚了嗎?怎麼會獨自來喝悶酒?他又怎麼會去追胡姬?雖然我不喜歡他,可是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歡你的。”他雙手撐桌,俯身看着她。
羅含菸頭趴在左臂上,右手連搖:“他會真心喜歡我?不不不!他喜歡的是每一位美女。”
李泌現在算是看出來了,他們之間出了問題。他並沒有爲之喜悅,而是心緒複雜。戀人間鬧點小矛盾是常有的事,關鍵是,李泌希望羅含煙幸福,而不是憂愁買醉。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他轉過去拉她的胳膊。
羅含煙出溜着不起來,含混地說:“你送我回哪裡去?我無處可去了。告訴你李泌,我跟他,已經,分手了。他是個處處留情的風流浪子,我一輩子不要再見到他。”
李泌的手頓住,眸中有一絲波光掠過。
“你說醉話吧?”他小心求證。
羅含煙連連擺手:“不是醉話,我羅含煙不要跟,跟濫情的男人過一生。真心的!”
李泌陰鬱的臉光漸漸放晴,幽黑的眸子有了些光彩。他想了想,柔聲問道:“那麼,你先去我那裡小住如何?”
羅含煙斜睨着他:“你肯收留我再好不過。”她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
早在另一張桌邊看了很久的一位紫衣金冠、佩玉具劍、玉鏢首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走了過來,指着羅含煙不可思議地問李泌:“長源,你就是爲她痛苦得夜不能寐?”
李泌恭敬地答:“太子殿下,她叫羅含煙,是我認識的朋友。含煙,這位是太子亨。”
羅含煙醉歪歪地向太子跨了一步:“喲,見貴人了,含煙,參見殿下!”她往前一撲,就跌了下去。
太子皺眉,伸臂抓住了她的胳膊,總算沒倒在太子懷裡,但也相隔很近,一股沉重的酒味刺入他的鼻孔,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太子側頭睨着李泌:“長源,你的眼光實在不敢恭維。”
李泌過來扶住羅含煙,臉色肅冷,對太子歉意道:“太子殿下,請恕某不能相陪,含煙現在無處可去,我得把含煙先送到我府上。”
皇太子點點頭:“你先去吧。最近聖人賜米國王爲恭順王的事,改日我還要找你談談。”
“是!”李泌邊答邊架着羅含煙出去,坐上他帶來的馬車,一路回到他的府
上。一路行來,馬車的顛簸,冷風的吹拂,讓她酒醒了很多,但心裡卻更加難受,更加迷惘,也不說話,任由李泌將自己帶走。也許此時不管是誰帶她走,她都會跟着走。在她看來,她的世界坍塌了。
府里人見他帶回一個醉酒女子都是不解,他也不多話,直接將羅含煙帶到客房。
房門一關,李泌就將羅含煙按在門上,雙手撐在她的兩側,目光深沉痛苦地俯望着她:“含煙,你到底是怎麼了?你不快樂,你酗酒。如果,你跟竹笛公子在一起得不到幸福,那麼就由我來照顧你。你知道嗎?我想你都快想瘋了,我也很痛苦,你剛也聽到太子所說,我爲了你夜不能寐。從今而後,希望你待在我身邊,我會竭盡所能讓你幸福的,而我也會得到情感的救贖。”他的眸中有深沉的痛苦和極度的渴望。
羅含煙黯然地垂下視線,白皙的臉頰上有片酒紅,她喃喃開口:“李郎,我不值得你這般呵護,因爲我是個不祥的女子,每當我真心想嫁哪個人時,上天就會給我狠狠地一擊。竹笛公子他,他去追胡姬了,連解釋都不給我留一個。”
她委屈地哭出了聲。“李郎,我就剩你一個朋友了,不要再跟我牽扯感情的事,我怕你又會離我而去,我再也受不了打擊。”她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流,癟着嘴哽咽着,委屈得像個小孩子。
李泌深深嘆息一聲,將她攬入懷中,他的雙眸彷彿燃起兩團火焰,嗓音低沉淳厚:“含煙,我永遠不會離你而去,如果給我機會,我會象珍寶一樣珍愛你。竹笛公子他太不知惜福,居然傷你到這種地步。”
他愛憐地輕輕拍着她的背,“哎,也怪你啊,對一個人都不瞭解清楚就跟他談婚論嫁。你們昨夜爲什麼冒那麼大的危險進皇宮?事後想想,我都爲你捏着一把汗,如果不是碰巧遇見我,只怕今日你已人頭落地。竹笛公子就是這麼看護你的嗎?恕我直說,他不配你。”
羅含煙的淚打溼了李泌的肩膀,聽到李泌說竹笛公子的不是,羅含煙還在下意識地替他辯解:“進皇宮不關李泌的事,是藍飛,我想你已經知道了藍飛跟楊太真的恩怨,他昨夜執意進宮,想見楊太真一面,怎麼勸都勸不住。我不想他有事,就悄悄跟蹤他,然後竹笛公子又悄悄跟蹤了我,後來說是爲了保護我。”
她現在說這些,心中還在掙扎,覺得竹笛公子其實心中還是有自己
的吧?否則他會那麼在意自己的安全。可是,如果他跟陸安陽一樣,只是想蒐集天下的女子到他身邊,那麼自己對他也就不能再留戀了。
李泌扶她起來,聽到她爲竹笛公子辯護,他的心,又微寒了起來。認真盯着她水潤的眸子感嘆:“你對他真着了魔。你真的以爲他是爲了你而犯險嗎?哎,他連實話都不跟你說,你知不知道,他昨夜居然想刺殺皇上!幸虧被我及時發現阻住,否則還不知闖下多大的亂子。就個人來說,他會連累到你跟藍飛一起犯下死罪;就國家來說,如果他殺了皇上,大唐就會馬上陷入混亂。天下才太平多久?百姓怎禁得起再遭離亂?你怎麼能跟這樣不知輕重的人生活一生?”
羅含煙神色一變,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李泌說:“李郎,你說的是真的?他,他弒君?”這句話,像刀鋒一般幾乎要將她活生生刺穿。
李泌頷首,嘴角微微揚起,勾出一道莫測的弧度,眼眸深沉:“果然,他不告訴你就帶你犯險,也許,他只是利用你。含煙,這人城府極深,跟着他,你早晚會被他害慘的。”他的話使羅含煙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原來他不僅僅是濫情,而且還利用自己!
羅含煙深受打擊,搖着頭,目光渙散,喃喃自語:“他爲什麼會弒君?”
“你不是到過他家嗎?不是已經瞭解了他的底細嗎?看來還是被他騙了。如果沒有與衆不同的身份,他又怎麼會弒君?”李泌重重地說。
羅含煙想起來,竹笛公子跟丁紀元說過,他有一個神秘的親戚,因爲特別的原因,不能透露她的身份。還有什麼特別的呢?也許他自身就有着什麼特別的另一重身份。
他總是瞞着自己很多事情,也許自己真的進了他的陷阱,被他所利用。關於石家二郎的傳言必有緣故啊“李郎,我真是失敗,也許,是他長相太好,所以我才深深地迷惑,哎,我也只是個膚淺的女子。”她煩惱地抓着自己的頭髮。
李泌心疼地捉住她的手,再次攬她入懷,在她耳邊溫柔地勸:“含煙,這不怪你,你太單純了,處世不深,纔會墜入這種心機極重的人的陷阱,所幸,你醒悟的還不晚。放心吧,以後我會保護好你,不再讓你受任何委屈。”
隨即,他神色凝重,也似自言自語地道:“況且,我也會盡力守護大唐,如果他對大唐有一絲侵犯,我定不會袖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