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笛公子幽深的眸鎖住她,他的臉上,有一抹奇異的光澤閃過。
她忽又擡起頭來憂鬱地說:“我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我做掌門,可是我知道自己沒有能力,萬一他們要求我做超出我能力的事,我怎麼應對?所以我不能接受。”
竹笛公子眉頭一擰,看着她,眼眸微眯。
忽而門外有腳步聲響,竹笛公子臉色一正,匆忙說道:“羅姑娘,我不想出現在人面前,但你記住,我會始終守在你身旁,有我幫你,你不必擔心。”
話音還沒落,一道白光向內洞一閃,他竟快比閃電,瞬間消失,這輕功也真了得。羅含煙心中讚歎間,洞門已被人打開,人聲如潮,劉林山帶着很多人走了進來。
“新來的掌門醒了!”
“讓我看一看新來的掌門!”
“太好了,咱們終於有了盼望已久的掌門!”
激動的聲音潮水般涌進羅含煙的耳裡,她大爲不解,自己何時如此顯貴起來?
劉林山來到羅含煙面前,深施一禮:“如果羅姑娘身體無恙的話,就請到廣場行繼任掌門之禮。”
他的兒子劉青雲漆黑的眸,靜靜地凝視着她,什麼也沒說。
羅含煙陡然見這麼多人,還沒理出思緒,沒想出應對之策,就被衆人拉起來,圍擁着推向洞外,不,擡向洞外。
洞外雨篷外側,漆黑的夜空正下着傾盆大雨,一乘軟轎子早已準備好,羅含煙頃刻間就被人放進了轎子裡,轎頂上有遮雨油布。前後兩個轎伕擡起了她冒雨往前走去。
一股寒氣襲來,羅含煙還在回望,不知竹笛公子跟上來沒有。
她轉回來
問跟在身邊的劉林山:“即使要我接任掌門之位,但現在是夜晚,還在下暴雨,有必要那麼急嗎?”
劉林山捋了一下帶着雨水的美髯,好脾氣地笑笑:“是很急,請羅姑娘忍耐一下。”
人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山路上行走,顛顛簸簸,沒過多久,一羣人停住了,羅含煙伸頭外望,這是山中一塊平整的場地,正中搭了一個高臺,高臺上四周掛着燈籠,前方有青鼎香爐,臺上遮着一個很大的油布傘。
劉林山恭敬地示意羅含煙順着側面的臺階上去,臺不是很高,但羅含煙卻有些畏懼,她不是畏懼這高臺,而是畏懼這不知深淺的地位。一衆人等俱撐着傘在雨中靜等她,大雨嘩嘩地下,就着風勢,雨下得更大了,幾個帶來的燈籠在風雨之中忽明忽暗。
“請羅姑娘上去吧。”劉林山好似很急。
“請羅姑娘上臺。”周圍黑壓壓也紛紛催促。
羅含煙四望一下,黑暗中沒有看見竹笛公子的身影,在衆人的催促聲中,只得踏階而上。
高臺之上,風疾雨急,望着臺下零星幾個燈籠的微弱燈光中,黑壓壓的人羣均擡眼期盼地仰望自己,羅含煙一陣心虛。
劉林山也上來了,他先上香,對着青銅爐鼎上被風吹得東搖西晃的青煙,雙手在胸前握拳,閉目,嘴裡不知喃喃自語着什麼,片刻,禮畢,他畢恭畢敬對不知所措的羅含煙說:“羅姑娘,請燃三柱香。”
羅含煙依言從爐鼎旁的桌案上取了三支香點燃插上,再詢問地側頭望向劉林山。
“請羅姑娘雙手相握於胸前,對天地祝告:我羅含煙受黃山派衆門人之託,接任黃山派掌門之位,特此向天地敬告。然後再將這杯酒灑於臺下。”
羅含煙依言行動,臺下黑壓壓的人羣鴉雀無聲,只有風雨之聲氣勢磅礴,彷彿天上有一條河,那河水決堤,所有的天河水都傾瀉到了人間,到了這高臺四周。
禮畢,場下歡聲雷動,羅
含煙的衣袂被飄進的雨水淋溼,她只想着趕緊下臺回洞,避開這場暴雨。
突然之間,一陣強烈的閃電撕裂了天空,照得場地中一片白亮,隨後震耳欲聾的雷聲炸了下來,羅含煙耳中一陣嗡嗡聲,竟暫時失聰。
焦雷過後,一陣更猛烈的風雨襲來,固定在高臺四周的油布傘被風吹歪,羅含煙跟劉林山立刻被兜頭的大雨澆灌,兩個人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這樣的狂風驟雨,他們竟然舉行新舊掌門交換儀式?羅含煙覺得瘋狂得可以。
“羅掌門,下去吧。”羅含煙在劉林山的招呼下掙扎着往臺階方向走,一道比黑夜還黑的影子鬼魅般掠至臺上,攔在了二人面前。臺下一片驚呼,臺上劉林山臉色泛白,他倒退了一步,雨水順着面頰往下流,他顫聲道:“這樣的黑夜,這樣的雨天,你還是來了!”
“誰是掌門?”那黑影低沉的問,他微冷的沉聲,透出無比震懾。蒙面黑布上方冷冽的眼睛射出刀削般的視線掃過兩人的面目,一股比暴風雨還冷的寒氣向兩人襲來。
劉林山好似見了鬼似的怕,眸光瞬間變化黯淡,沒有作聲。羅含煙深吸一口氣,清脆的聲音吐出:“是我,什麼事?”
黑影不答,轉向她的眸光寒得懾人,突然伸出鷹爪似的鐵掌勾住她的腰,羅含煙就覺得自己凌空飛了起來,狂風暴雨之中,他們掠出高臺,露腳地已經遠在一丈開外。
羅含煙驚得心臟狂跳,恐懼感淹沒了她,張嘴要喊,卻灌了一口雨水,被狂風堵住了喉嚨,後邊的人羣已經吵嚷成一片,各拿着武器遲疑地向他們跑來。
黑影回頭看一眼,輕蔑地哼了一聲,周身的寒氣,毫不掩飾地急速擴張,後邊的人羣竟是一滯,不敢再追。他帶着羅含煙又是一掠,消失在傾盆大雨的黑幕之中。
黑影的手段顯然不是羅含煙抗拒得了的,她輕易就被帶離了黃山,隨後被點了昏睡穴,意識停留在了可怕的雨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