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茲多少覺得有些太過無情了,畢竟,如果連科林這種,在公司一開始就加入了的人,都能隨便開除了的話。
那麼,這樣的公老闆,是否能讓人覺得,太過無情了些?
在他的眼裡,根本就沒有員工做出的貢獻有多大這一點,有的只有他自己的心情是怎樣的,他在此刻。想要怎麼做而已。
當然,布萊茲這麼想,也只是出於他自己,對於科林說的話的猜想而已,他自己也沒有片面的覺得,這就是事實。
掛斷了和科林的通話以後,布萊茲繼續着他之前做的事情,也就是去沖澡。
不過在走過去的路上,布萊茲想的是,也許明天可以幫科林去問問,看看事情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解決的辦法。
老闆這個人,應該不會是像自己之前想的那樣,他選擇這麼做,可能也有他自己的道理,還是他剛纔,自己想的太過於簡單了。
第二天,許寧夏在辦公室裡面,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許寧夏也沒有猶豫就接了。
他們這種工作的人,平時接觸到一些陌生的人,也是經常的,說不定對方就是找自己有事情的人呢?
然而在電話接通以後,電話那邊的人並沒有說話,許寧夏在反覆說了三聲“您好”以後,
接着就要判斷這可能是一個騷擾電話,然後將其給掛斷的時候,電話那邊,終於是有聲響了。
不是說話的聲音,而只是一個女人的冷笑聲,許寧夏愣了愣,不知道從何反應。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對方開口說話了,“第一次跟你說話,有些不習慣。”
對於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許寧夏自然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反應了。
而對於對方的聲音,許寧夏隱隱覺得,她有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但就是想不出來,具體是哪裡。
不過,女人接下來的話,解答了她的疑問,只聽着女人繼續說了一句話道:“我是科林。”
許寧夏眼裡出現了一抹了然的情緒,脣角勾了勾,然後回道:“你好。”
對方又是一個冷笑,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表現出她對於許寧夏的態度一樣,滿滿的敵意,也不過如此了。
許寧夏想,爲什麼要打電話過來呢?她們之前那種,互不理睬的相處模式不是挺好的嗎?怎麼這回,她要打破呢?
“請問有什麼事嗎?”許寧夏問道。
“我現在在你們事務所的門口,你下來一下吧,我們聊一聊。”
科林說道,語氣稍有放緩,許寧夏判斷着,她也許是擔心,自己會不下來。
“有什麼事情電話裡面不能說嗎?非得見一面?”
“你放心好了,要不是因爲我要跟你說的話,只有見面才能聊,否則我也是不想跟你見面的。”
科林回覆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
“快點下來吧,我之所以在人到了之後纔給你打電話,就是打算着,不見你就不走了,所以,我只是有辦法讓你下來的。”
許寧夏眉頭微皺,有些不悅,但在稍加猶豫了以後,還是開口說道:“好,我下來。”
不能不被威脅到,因爲她對於科林這個人不是很瞭解,所以也就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來了。
許寧夏合上桌面上的文件,然後把自己剛剛的工作痕跡稍加整理好,接着才起身,拿着包離開了辦公室,當然不忘把辦公室門給鎖上。
下樓的時候,有想過科林可能的,過來的目的。
其實只要把她這次過來,和昨天晚上,景夜白打電話過來說的那些話,稍加聯繫一下,也就不難判斷了。
他上次說的是實話,他確實是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許寧夏的。
他天性就有些涼薄,很少把誰給放在心上,最多是有那麼一個人,能夠讓他覺得有趣,然後想要從她的身上取樂罷了。
但是如果厭倦了,又或者是到了可以分道揚鑣的時候,他也不會有什麼猶豫的,可以在內心全無波動的情況下,就和那個人各走各的。
然而就在五年前的那個時候,在前往美國的路上,他,景夜白,突然就想到了許寧夏這個人,幾乎是不受控制的,然後就沒有停下來過。
那個時候,他並不會覺得有什麼,甚至是在到了美國之後,在日復一日的高強度工作後,他已經徹底的沒有想到許寧夏這個人了。
真的,那個時候,他沒有想過和許寧夏重逢的事,因爲在他看來,許寧夏未必想要叫他,而他,也真的不太在乎,一定要見或者是怎樣了。
然而在五年後,還是重逢了,在沒有經過特意的安排的情況下。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看到許寧夏的第一眼,所有在這五年之內,沉睡下去了的記憶都甦醒了,然後活躍在腦海裡。
那時,景夜白突然就在心裡面改變了主意,他不想跟許寧夏做路人了。
什麼再不重縫,什麼各過各的,都是狗屁。
他隨心所欲慣了,向來是遵從着自己的內心所想,去做事的,同時也不會覺得,他當時想法的突然轉變有什麼奇怪的。
但是到後來,逐漸意識到,許寧夏這個人,自己越來越不想就那麼放開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或許,許寧夏是那個,唯一一個走進了他心裡面的那個人。
很奇怪啊,那麼簡單普通的一個女人,明明在自己身邊,還有很多,比她更爲優優,各方面條件都更好的女人。
景夜白判斷着,許寧夏這個人,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魔力,否則的話,他怎麼會在五年後重逢時,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不願意放棄呢?
“寧夏。”
突然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許寧夏收回思緒,下意識的望過去,就看到了馬路對面,正緩步向自己走過來的景夜白。
當觸及到此時景夜白眼裡的目光的時候,許寧夏覺得,她有些被
燙到了,她好像從景夜白的眼裡,看到了滿滿的溫柔的情緒。
是看着自己的。
雖然告訴着自己,她可能是看錯了,但是許寧夏同時也意識到,看錯了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
只見着不斷的有雪花落在了景夜白的頭上,然後瞬間融化消失,而景夜白,則是逐漸在雪幕中向自己靠近,眼裡的目光,也一直都在自己身上。
許寧夏想要躲避這種視線,但不知怎麼的,她移不開,不光是視線,還有自己的身體,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去動,渾身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一動都不能動。
兩人目光就這麼對視着,許寧夏不知道,她的目光裡面的情緒,有些癡癡的。
“夜白…”
在景夜白走進她的時候,許寧夏開口迴應了他一聲,聲音微不可聞。
許寧夏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在跟景夜白的通話中,自己告訴他,她原本是打算跟他在一起的,後來發現這個決定還是太過於草率了。
那個時候,景夜白是怎麼回覆自己的?
他說:對不起,我說完了那些就後悔了,我其實是嫉妒,嫉妒你不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所以纔會那樣,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是不會說那些話的。
此時,看着景夜白,許寧夏脣角再次勾起一抹溫和的弧度,接着,把目光移向雪景之中,許寧夏說道:
“原本還以爲,今天是不會下雪的。”
“我也這麼以爲,當時還難過了一下。”
景夜白和許寧夏並肩站着,如此說道。
許寧夏偏頭看着他,目光裡涌現出疑惑的情緒,說道:“難過?你好像不是那種,因爲不下雨就難過的人吧?”
也就是不是那種感性的人。
景夜白也偏頭看着她,面上是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說道:
“因爲如果不下雪的話,有些事情我就做不成了。”
“什麼?”許寧夏下意識的問道。
“沒什麼。”
景夜白如此回道,接着牽住了許寧夏的手,感受到那隻被牽起的手是冰涼的,景夜白皺了皺眉,說道:
“爲什麼會站在這裡?剛纔有事情?”
許寧夏聽言,一時也不知道是該先抽回自己的手好,還是先回答他的問題好了。
不過行動先於想法,許寧夏想抽回手,無奈景夜白緊抓不放,最終只能作罷。
許寧夏咬咬牙,然後回道:
“剛纔跟人約着在這家茶餐廳談話,出來的時候看着下雪,就停下來看了一會兒。”
景夜白聽了,沒有懷疑,也沒再多問,就站在那裡,跟着許寧夏一起看雪。
見着景夜白不說話,許寧夏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說道:“你還沒說,你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下午要去看一下我媽。”景夜白說道,“就是過來想要問一問,你去不去?”
許寧夏目露驚訝,然後驚訝轉爲糾結,她說道:“可是我下午已經跟人約好,去談案子了啊。”
“這樣…”景夜白道,“那就算了把。”
景夜白這麼一說,許寧夏就愈發驚訝了,因爲這樣的景夜白,讓她覺得,好像有些太過好說話了,一時有些不是很能接受。
景夜白好像也察覺到了許寧夏的詫異了,看了她一眼,脣角微勾,然後說道:
“下一次再去也是一樣的。”
許寧夏愣愣的點頭,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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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景夜白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雪,接着就各自離開了,景夜白是開着車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而許寧夏則是折返回到了事務所裡面。
經過那些同事的時候,大部分都在討論外面的雪。
聽到一個人說,這場雪可能要下個好幾天,而且到了下午,就會轉變爲暴雪的時候,許寧夏腳下的步子頓了頓。
接着又恢復了正常,繼續往前走去。
想到了景夜白說的,下午要去看他媽那件事,要是雪下大了的話,不知道方不方便。
搖了搖頭,方或是不方便,景夜白自己有分寸,沒必要她去操心。
如此,再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的,去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把門關上。
估計再出來的時候,是去跟約好的人談事情的時候。
不過,許寧夏在,在辦公桌前坐下的時候,從包裡拿出了一個東西,放進了抽屜裡面。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其實是一支錄音筆。
在把那支錄音筆放進了抽屜裡面的時候,許寧夏接着又從抽屜裡面拿出了另外一支錄音筆放進了包裡。
重新放進去的那一支,她在下午的時候有用。
在爲了案子跟人談話的時候,出於工作需要,她都會用上錄音筆。
而今天早上,也就是這之前,她爲什麼要帶上錄音筆的原因,並不是它原本就被放進了包裡,而是因爲,她對於科林這個人,不信任。
作爲一個做律師的人,遠沒有她在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某些時候,在面對自己所不信任的人的時候,她都會採取一些措施,而爲一切可以預估到的事情做好防備。
其實這麼做的,最深刻的原因是,從事於這一行,她實在是見過了太多的,類似的事情。
同時,她對於能拿在手上的,被稱之爲證據的東西,也比較的信賴。
起碼現在,她是不後悔她在跟科林的談話中,用到了錄音筆的,就算是隻看在科林在談話最後,所說的那些話。
接着,收了心思,許寧夏全身心的投入打了工作中,期間有爲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後吃了老闆請的,外點的外賣。
在這個事務所裡面工作,一個很大的福利就是,老闆隔三差五會請的外賣,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這
個福利了。
同時,他們也通過這些外賣知道,老闆一定是一個吃貨,因爲他點的外賣都是五花八門的,他們沒怎麼吃過,然後吃過了,就會覺得,好吃的不得了。
到了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許寧夏把鈴聲關掉,接着整理了一下有些雜亂的桌面,然後起身,拿着東西離開了辦公室。
在電梯經過唐芯所在的那一層樓的時候,許寧夏腦海裡面閃過的想法是,不知道今天他們兩個是不是又在一起。
是開着車去約定好了的地點的,到了的時候,退開門,往指定的位置看過去,對方已經到了。
那人起身,許寧夏衝對方露出歉意的一笑,說道:“不好意思,稍微有些晚了…”
外面下着的雪,果然是像許寧夏的那個同事說的那樣,已經變得越來越大了。
城市裡面是還不怎麼能看到積起來的雪,但是像一些離市中心比較遠的地方,還不知道已經是怎樣的情景了。
起碼,許寧夏是期待着有積雪的。
景夜白這邊,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雪,好多雪花碰到了玻璃表面,都是一觸即化的樣子,然後就是了無痕跡了。
景夜白開口,對着身後的布萊茲說道:“把我接下來的行程都安排到明天吧,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
布萊茲眼裡閃過驚訝的情緒,說道:“外面的雪很大啊?老闆,你確定你要出去?”
他是一點也不喜歡雪的,當然雨什麼的也不喜歡,因爲那會給他帶來很多不便,就比如出門去談生意,就很不方便。
“沒事,你只要照着我說的去辦就行了。”
景夜白如此說道,接着轉過了身來,接着說了一句話道:“還有就是,另外準備一輛車,晚上的時候…”
聽到景夜白的吩咐,布萊茲眼裡的驚訝更甚,然後又迅速的歸爲了平靜。
只是說了一聲道:“明白了。”
景夜白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打算收拾東西,先回去一趟,然後再出去。
一般這個時候,就是沒有布萊茲什麼事情了,他也會很自覺的選擇離開。
但是此刻,出於自己一開始進來,就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想法,布萊茲遲遲沒有出去。
察覺到了布萊茲的異常,以及一副明顯有話說的樣子,景夜白停下了步子,用着探尋的目光看着布萊茲,然後問道:
“怎麼了?你有什麼要說的?”
聽到景夜白說的,布萊茲點了點頭,然後終於是在心裡面下定了決心,對着景夜白說道:
“老闆,我個人覺得,你就這麼把科林給開除了,不太好吧?”
景夜白聽言,挑了挑眉,接着是有些好笑的看着布萊茲,是在半晌後纔開口說的:
“那你跟我說說,我這麼做,是怎麼不太好?”
“如果連科林這種,從公司一開始就幹到了現在的人,都能被隨意開除了的話,我怕公司裡面的其他那些人,對比會有想法。”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景夜白說道,似是贊同了布萊茲的看法,就連布萊茲也這麼以爲了。
然而,接下來就見着景夜白眼裡的目光一邊,說道:
“布萊茲,我可是記得,你以前向來是對什麼都看的明白的,也不會向現在這樣,爲了一個人,而糾結着,要不要爲她說話,當然,你這樣我也理解你。”
“這麼說吧,你覺得我不應該開除科林,因爲你覺得她對於我們公司的貢獻很大,同時在那些職員眼裡,也有很大的影響力。”
“但是,那也只是你以爲,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完全可以去外面,找任何一個職員問問,雖然他們未必會告訴你。
其實他們現在,對於科林的離開,不會是有意見的,反倒是樂見於此的,因爲在他們心裡,他們一開始就對她懷有想法了。”
“這也只是我選擇讓她離開公司,原因的其中之一,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在我和她的關係上,至於具體的是什麼,你應該明白吧?”
景夜白如此說了半天,在最後,布萊茲沉默的時候,補充了一句道:
“你的質疑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掌握了這麼大的一個公司,如果不是一個在手下,真的有足夠威信的人,我是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開除她了的。
我也覺得,若是開除了一個人,就能在公司裡面攪出什麼風雨來,那我這個做老闆的,是不是太過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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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後,布萊茲自然是沒有再說什麼了,在他離開之前,景夜白跟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布萊茲,跟我幹了五年,你相信我嗎?”
當時布萊茲腳步愣在了當處,接着轉過了身來,面對着景夜白,眼裡的情緒有些愧疚。
“當然是信任的,對不起老闆,這次是我想的太理所應當了。”
看着布萊茲出去,然後帶上了門,景夜白眼裡的情緒深了深。
布萊茲不是那種會多嘴的人,之前,在工作之外的事情,他也向來不會怎麼關心,然而現在…
他很清楚,科林一定是跟布萊茲講了些什麼,布萊茲這個人啊,工作上挺精明的,但是工作之外的人情世故上,就不怎麼行了。
用容易被人影響到來形容,也不爲過。
收回了心中的這些想法,景夜白就繼續着他之前的行動,弄好了以後,隨即拿着車鑰匙,下樓去了。
就像是之前許寧夏所想的那樣,城裡面的雪並沒有積起,但是越往離市中心遠的地方去,就越能看到積的越來越厚的雪了。
景夜白的母親目前是待在山上的療養院裡面,離景夜白公司那兒雖然不是特別遠,但也有一些距離。
景夜白開車往那裡過去,親眼看着一路上,來往的車輛越來越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