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鶴白羊瞬間臉色大變,厲聲喝止了自己的二弟子,“只要在大禹皇朝的疆土之上,任何事官府都有權插手。你休得胡言亂語,還不向陸大人道歉。”
陸笙很意外的看了鶴白羊一眼,原本以爲鶴白羊應該也非常排斥自己介入查案,現在看來,他很配合麼?
直到陸笙看到了左齊投來的曖昧眼神,陸笙心中才瞭然。一定是左齊以一種他不知道的方式和鶴白羊做了交流。
“師傅,那天晚上的事我們都親眼看到了,不是盧秦還能是誰?師傅,七師妹……七師妹死不瞑目的樣子您還記得麼?”
說話間,勞韓的眼眶之中通紅一片。
“要讓死者瞑目,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出真兇就地正法。對鶴掌門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言碧君是鶴掌門的弟子,盧秦就不是了?
只有真正的兇手才希望盧秦就是真兇儘快的被就地正法。因爲只有盧秦被正法,他才能逍遙法外。我想,只要是無辜的,都希望本官能查清事實真相吧?
勞韓兄,你這麼迫切盧秦是兇手,又千般牴觸我查明真相。莫非,你纔是真兇?”
“血口噴人,師傅,我看這個陸笙根本就不是來查案的,根本就是來爲盧秦開脫的。”
“閉嘴!”鶴白羊突然暴怒的站起身,一掌拍碎了手中的扶手,“陸大人斷案如神,武功絕頂,才上任提刑司不到一個月就連破兩幢大案。爲師也相信,他能找出真相,還君兒一個公道。”
“還是鶴掌門深明大義。本官本非武林中人,和你景陽門無冤無仇,和盧秦也非親非故。本官前來,僅僅是求一個真相大白。
從盧秦口供之中,本官的確看到了不少疑點故而才前來。盧秦所言,他本第二天就要下山闖蕩江湖。約好與言碧君一起下山,相約時間已到,但卻不見來人。故而前去探查,等進入房門之後,言碧君已經身亡。”
“胡說!”陸笙的話剛剛落地,勞韓暴怒的站起身喝道,“七師妹本與我有婚約,怎麼可能會和盧秦下山。定然是盧秦邀師妹私奔被拒,羞怒之下才將師妹她……”
“二師兄,七師妹何時成了你的未婚妻了?我們怎麼不知道?”勞韓話音未落地,一邊陸幕臉色陰沉的冷聲道。
“三師弟,兩個月前,師傅答應將七師妹許配給我,這是師傅親口跟我說的。”
勞韓的話音落地,三名弟子都眼巴巴的看着鶴白羊。鶴白羊老臉一紅,眼皮垂了下來。
“不錯,兩個月前我確實答應給韓兒說媒,但當時君兒支支吾吾,沒說答應也沒說拒絕。我看着她似乎不太情願,便打算稍後再勸導勸導……”
聽了鶴白羊的話,其餘的兩個弟子那眼神哀怨的簡直不能直視。
“你們別這麼看爲師,你們四人,爲師可曾偏袒過誰?盧秦天賦好,但爲人跳脫缺乏磨練。你們兩個,雖然聽話穩重,但卻偏激敏感。
我看你們整天圍着君兒轉悠,兄弟感情越來越差,武功也寸步不前,思來想去,還是韓兒最爲穩重老實,打算把君兒託付於他,你們也不必再爭。但爲師也以君兒心意爲準。君兒願與誰,便是誰,卻不想……”
鶴白羊長長一嘆,默默的低下了頭。
“鶴掌門,言碧君遭逢大難,怕是與此有關了。好,我現在問你們,景陽門中喜歡言碧君的弟子還有那些?你們既然都心屬於她,心中應該知曉的。”
“全派上下,除了師父和小師弟之外怕是都對七師妹有所覬覦吧……”老四楚景低沉的響起。
陸笙臉上頓時露出詫異的神情,倒是很想見識見識那個傳說中七師妹到底漂亮成什麼樣?是何等魅力能迷的全派上下都神魂顛倒?
不過這個想法也就想想罷了,死了都快兩個月了,估計現在除了反胃之外看不出絲毫美感。
“事發的那天晚上,你們最後一次見到言碧君是什麼時候?”
“剛剛要開飯的時候,我親自給七師妹送的飯。送完飯之後我便離開回到食堂與衆師弟用餐。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七師妹。”勞韓神情落寞的說道。
“吃飯的時候盧秦在不在?”
“在,那個時候他自然是還沒對七師妹下手了。”
“還有誰比這更晚看到言碧君麼?”
“沒有了,這事師傅已經問過我們了。吃完晚飯之後,我們各自回房打坐練氣,直到聽到四師弟驚呼我們才被驚醒。”
“那……楚景,你是怎麼剛巧看到了呢?”陸笙面帶狐狸一般的笑容看向楚景。
“我……我那天肚子不舒服……從下午開始一直在拉肚子。那天二師兄和三師兄還帶頭笑話我呢。我半夜起身如廁,路過七師妹的樓下,卻看到七師妹房間的燈竟然還亮着,故而起疑便去查看。
發現房門虛掩,盧秦就在房中而七師妹……已經遇害。”
“中間近三個時辰,你們誰也沒見過言碧君,也不知她是何時遇害,你們就這麼斷定是盧秦所爲?這麼長時間,全派上下怕是誰都逃不了干係吧?”
陸笙的話,頓時激起了所有人的矛頭,就是鶴白羊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陸大人這是何意?難道你連老夫都懷疑?”
“我知道鶴掌門的武功精深,後天巔峰修爲放眼蘇州也是絕頂之列。但據我所知,功力深厚到此等地步,一草一木都能瞭如指掌。
景陽門人丁不旺地方也就這麼大,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怎麼可能瞞得過鶴掌門的耳目?將言碧君先奸後殺,這麼一段時間的動靜呢?你莫非什麼都沒聽到?”
“老夫的確什麼都沒聽到。”
陸笙意外的看了鶴白羊一樣,原本以爲鶴白羊要說出什麼理由,但卻竟然是如此簡單幹脆的沒聽到。鶴白羊的眼神又是如此的哀傷,就算陸笙這個陌生人也能看到他此刻內心的懊悔。
“師妹被侵害之前被下了合歡散,當然不會有所反抗更不能鬧出什麼動靜了。”陸幕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喝道。
“合歡散?哪來的合歡散,下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我也是給七師妹屍體做檢查的時候才查出合歡散之毒。但是從師妹的食物,飲水之中卻沒有發現半點。”楚景陰沉的緩緩說道。
“你懂醫術?”陸笙這才注意到楚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這是一雙懂醫術的手,兩根手指的指甲被剪得很短。這是爲了方便給人把脈而故意剪的。
“略懂,我出生於醫藥世家,家父在白相縣有三家醫館,耳濡目染之下略通醫術。”
“那你就沒懷疑過合歡散從何而來?”陸笙步步緊逼的問道。
“我知道大人在懷疑什麼,合歡散乃是下流大夫纔會配置的藥物,我出身醫藥世家,不會也不屑配置。別說我,就是我爹我爺爺我祖上都不知道合歡散的配方。配置這種東西,就該發現一個殺一個。”
看着楚景的表情,倒是滿臉的正氣。如今在陸笙心底,景陽門上下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包括在提刑司大牢的盧劍,陸笙也將他放在了懷疑名單之上。
“大致情況我已經瞭解,可否帶我去言碧君的房間看看?”
“房間已經打掃過了,應該不會有什麼線索殘留。”鶴白羊說着,緩緩的站起身。陸笙也跟着站起,在鶴白羊的引領之下來到言碧君的房間。
房間之中已經收拾乾淨,就連牀上的被褥也已經被收起。整個房間,依舊殘留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快兩個月了,當然不會再有什麼線索。陸笙要看的,無非是地形而已。
言碧君的房間位於二樓,樓上爲男弟子的宿舍,只有她一人住在二樓,她的房間也是二樓唯一住人的房間。左右雖然有房間,但都從未有人住過。
三樓聯排獨棟,前院是食堂還有雜役們居住的場所,後窗外便是景陽門弟子的練功場。從窗口看去,景陽門弟子正在練功場練劍。
以陸笙專業的目光來看,他們的劍法也算是不俗。
就這麼一個房間,幾乎真的是不設防。如果放在鬧事中,可以說有歹心的人都能輕而易舉的潛入。這麼看來,還真的要在全派上下里找出兇手了。
陸笙看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記下了位置便離開了房間。再次來到盧劍的房間,而後按照盧劍的描述再次走了一遍。
如果在黑夜,走這條路還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這景陽門的佈局設計,外行的連陸笙都想吐槽。
陸笙正在低頭思考的時候,突然原處的小道上一個人翻着跟頭的飛速逼近。翻跟頭的速度很快,看着就像是一個車輪從原處滾來。
“傑兒,你在做什麼?”鶴白羊陰沉着臉色喝道。
“我在和我朋友比試翻跟斗,我翻一個,他也翻一個,我們比比誰先累趴下。”
“和誰比呢?”
“它!”邵傑張開手掌,臉上露出了純真的笑容。一直漆黑的跳跳蟲,此刻已經半死不活的沒有了動彈。
鶴白羊瞬間被氣得吹鬍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倒是陸笙覺得這個孩子很有趣。
“來,你過來,哥哥給你把把脈。”
邵傑猶豫的看着陸笙,又看了眼鶴白羊。在鶴白羊點頭之後,邵傑才伸出手遞到陸笙身前。
陸笙輕輕的將手指放在邵傑的脈搏之上,僅僅三息便臉色大變,“九陽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