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一手好廚藝,吃過飯之後,衛瑤卿鼓着腮幫子,漱着口中的茶水,腿微微晃着,看着飯桌上仍然面色凝重的何太平。今天一天跑來跑去,總算在這裡蹭到了一頓飯,不錯啊!
何太平面前的飯菜只動了粗粗幾筷就將那張訴狀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了。
女孩子在一旁晃盪着腿,也不催促,繼續搖搖晃晃的玩耍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何太平終於擡起頭來,瞪着一雙眼睛看着她:“查懷國公府啊!”
“對,查一查。”少女挑眉,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幷州。
何太平怔住了,再擡頭看她:果然是另有所圖,一箭雙鵰的計謀。
這樣的手段他一點都不陌生,最初她找到他,相助於他時也用過不少手段,一箭雙鵰是家常便飯。
所以,這一次,不僅是查懷國公府的舊事,更是查的懷國公府的今事了。
真是……高明!
何太平感慨了一聲,女孩子用完飯已經帶着人起身離開了。
……
……
一個休沐日,忙了一個上午,卻足以在長安城引起不小的震動。
太子方纔故去,長安城大街上來往的行人皆着裝素淨,儲君故去,又是國喪之禮入葬的,而且還被破例允許葬在大楚每一任國君才能夠安葬的楚陵。
朝堂之上,每一日入朝的官員品級皆在三品以上,非三品以上大員若想入朝需提前請奏方可面聖。今日就有非三品以上官員候在殿外等候面聖。
這個人,大家也熟悉。長安府尹何太平。
難道是長安地界出什麼事了麼?一般而言,普通的事情是不需要面聖的,除非不是小事。但是……這種需要面聖的大事,一般京中權貴都會有所耳聞,畢竟長安城才巴掌大的地方,風吹草動,各家探子都會來報。
而眼下,卻幾乎沒有什麼人知道。
何太平臉上也未露出半分異樣來,只是整裝站在原地,沒有動。
有平時打過交道的官員經過何太平身邊,乾咳了兩聲:“何大人,可有發生什麼事?”
京中權貴,真正乾淨的不懼怕的幾乎沒有,今日,何太平又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現在了這裡。不少最近幹了什麼腌臢事的官員都有些提心吊膽了起來。
何太平笑了笑,沒有說話,一律以“不是什麼大事”回絕了。
不是什麼大事還跑來面聖?自然沒有人會相信這個說辭,只是戰戰兢兢,不由的內心開始胡亂猜測了起來。
何太平也一直保持着“不是什麼大事”的態度回絕着前來打探的官員。
直到懷國公世子薛瑾瑜經過何太平的身邊,有人注意到,一直目視前方的何太平側了側臉,看向薛瑾瑜的方向。
原本準備徑直走過去的懷國公世子察覺到何太平的舉動,愣了一愣,似乎十分驚訝的回頭,而後問出了同不少官員打探的相同的話:“何大人,可有發生什麼事?”
衆人原本以爲何太平還會以那一句“不是什麼大事”打發了薛瑾瑜,只是沒有想到何太平突然笑了兩聲,開口了:“薛世子別來無恙啊!”
還未來得及走遠的官員聞言皆回頭朝這邊望來,也直到這一句,衆人幾乎可以肯定了:何太平針對的應該就是懷國公世子薛瑾瑜了。
所以,薛世子到底是做了什麼事,簍子捅到何太平那裡了?
衆人不知道,但不少心中有鬼的官員都鬆了一口氣,熱鬧嘛,不看白不看啊!火沒燒到自己身上,很多人是願意圍觀的。
能被何太平抓住把柄,自然不可能清正光明,懷國公世子薛瑾瑜臉色微變,只是說了一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便走入了百官隊列。
何太平難得的不依不饒:“無妨,薛世子會懂的。”
百官覲見,入朝,山呼萬歲之後起身。
何太平自然當仁不讓的出列了:“臣長安府尹何太平參懷國公世子苛待夫人朱氏,囚其十五年不曾踏出懷國公府一步。”
提到這個朱氏,不由有人竊竊私語了起來,雖說一時半會兒沒有想出來,但很快,經過衆人的提點,就有人想了起來。
畢竟是曾經名動一時的美人,當年曾惹得無數王孫公子拜倒在石榴裙下。先時沒有注意到奇怪之處,或者就算注意到了,也沒有人往深想。
如今看來,這朱氏自從嫁給懷國公世子之後就深居簡出了,除了開始那幾年出現在人前之後,似乎有很多年不曾出現在人前了。倒是她三個女兒,薛家三姝的名頭在長安城也算小有聲名。
“吾妻身子柔弱,不能見風,所以一直在府中靜養。”薛瑾瑜臉色有些難看的出列了,看了眼一旁參他的何太平,眼底有些憤憤,“不知何大人何出此言啊?”
“陛下,”何太平看都不看薛瑾瑜一眼,直接將手裡的訴狀遞了上去,“這是有人投遞我府門前的,是懷國公世子夫人的奶孃張氏代世子夫人寫下的訴狀,還望陛下過目。”
薛瑾瑜眼皮跳了跳,看着何太平越過他直接呈了上去,臉色陰沉了不少。
明宗帝翻了翻訴狀紙,看了一番,就交還給何太平了,而後看向薛瑾瑜:“薛瑾瑜,此事,你有何要說的?”
這涉及女子後院之事說穿了算是家長裡短的小事,很少拿上金鑾殿上來說。只不過這一次有些特別的是,涉及的官員地位非比尋常,這才鬧上了金鑾殿。
明宗帝顯然對此事興趣不大,很有想將此事全權交由何太平負責的意味。
“陛下,這奶孃張氏手腳不乾淨,前些時日才被府中掃地出府,此事府中大小僕役皆可證明,足見此事是污我之言,求陛下明察。”
明宗帝卻有些不耐煩了,看向何太平:“此事出在長安府,理應由何太平負責。朕便賜何太平全權負責此事,查案過程中,諸般行爲皆可通融。何太平,你萬萬不可敷衍了事。”何太平會將這種事情鬧上金鑾殿,說到底是因爲懷國公府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府尹能夠動的。
“是。”何太平應了下來,對薛瑾瑜的冷笑不以爲意。
他們也未當真指望查到多少朱氏的事情,畢竟出在懷國公府後院,能查到多少的可能性不大,他們需要的是借這個機會,查查懷國公府,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