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你們去吧,她是我不小心帶過來的,纔過來,並沒有亂走。”這一聲出現的突然,卻讓衛瑤玉鬆了口氣,她聽出是崔琮的聲音了。
爲首的婦人點了點頭,提着籃子走入那座平屋中,關上了房門,衛瑤玉這才舒了一口氣,轉過身去,連忙向崔琮道謝:“多謝八公子解圍,”頓了頓,她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我確實什麼也未看到。”
崔琮輕笑了一聲,搖頭:“我自是信得,你若是看到就不會是這樣的反應了。”他說着指了指臉,“衛二小姐臉上藏不住事情的,這一點跟六小姐不同。”
“若是六小姐,不管看到看不到,她遲早會想辦法看到的,她有好奇心,也有這個能力不被人察覺。她很厲害啊!”崔琮邊說邊笑,“二小姐莫要害怕。”
“是。”衛瑤玉鬆了口氣,不自覺的摸了摸額頭,竟摸出了一把冷汗。
“幾乎每個大族裡都有幾分秘密,我崔家也不例外。”崔琮說道,神情坦然,“不過你放心,我崔家的這個秘密可不會害人。”
“對我來講,它只是一段記憶,不想提及的記憶而已。”崔琮笑了笑,“我帶你過去吧!”
“涵娘被我大伯母寵的過頭了,方纔她的舉動已經有人告知祖母了,你莫要擔心,是她不對。先時在龍門會上也是,九弟親自訓斥過她了。”崔琮道,“她若是執意不改,以後就不能留在京城了。”
崔家的嫡出小姐不能留在京城?衛瑤玉睜圓了眼睛,這是要外嫁的意思麼?她雖然知道的不多,卻也知道,崔王謝三家的嫡出小姐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緣故或者犯了大錯,是不可能的外嫁離京的。
這麼嚴重麼?衛瑤玉喃喃:“其實不必……”
崔琮卻搖了搖頭:“當然不止是因爲二小姐你的事情,涵娘身份特殊,若是不懂事情,怕是會壞事,僅此而已。這些時日,祖母帶着她在身邊親自教導,如此看來倒是學會了陽奉陰違而已。”
大族的小姐可以或高冷或活潑或親和,可以有小毛病,但品行不能爲人詬病,崔涵錯的最爲嚴重,害人卻無法摘清自己,上一回龍門會祖父很生氣。用這麼低劣的手段去害一個與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對祖父來說,這是一件無聊透頂又愚蠢至極的事情,這樣的錯處不能容忍。
原來與自己無關啊,是那個小姐自己做錯事情了啊,衛瑤玉點了點頭。
那頭的崔琮卻看了看出聲了:“六小姐今日沒來?”
“今日早晨,你才離去六妹妹便出了門。”衛瑤玉嘆道,“想是有事情要忙吧!六妹妹總有很多事情的。”
少女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看來她並不知道衛六小姐就是七安先生這件事。崔琮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也未想到祖父跟九弟他們居然會連夜趕回來,原來說好了今日要同你們一起去近郊冰場的。”崔琮笑道,“不過還是要感謝伯父特意爲我做了一個適合我玩耍的冰靴。”
說起自己的腿疾,他臉上倒是沒有任何的不悅,也沒有迴避,只是笑:“那麼多年了,我都不曾想過原來我也能在冰場上玩耍,還是要感謝伯父的妙手了。”
“不用謝。”衛瑤玉低下頭,垂着眼瞼,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八公子是個好人。”
“嗯。”崔琮莞爾,“這評價不錯,”他看向四周,“我一直在做個好人,也一直想做好人。”
“離的有些久了,趕緊回去吧,老夫人看不到你怕是要急了。”崔琮勸道。
總是不忘及時提醒他人,衛瑤玉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卻見他支着柺杖站在原地,目光含笑,神情溫和,翩翩而立,風起,吹的枝頭雪花紛紛而落。莫名的,她想到了韋莊的《思帝鄉》中的那句詩“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這樣的公子啊,如果沒有腿疾,該有無數人稱道吧,就像崔九公子一樣。一時間,惋惜涌上心頭。
這樣的人,有腿疾我也配不上。衛瑤玉嘆了口氣,甩去了腦中的旖旎,向前走去。
待到少女離開,崔琮才轉向一旁的侍從:“九弟去哪裡了?第一番敬酒過後,我便沒見到他。”
侍從行禮起身,而後道:“回八公子的話,九公子出門了,說是去城西一趟,一時半會兒可能不會回來了。”
崔琮點了點頭,有些驚訝,隨即釋然:“我知道了。”
……
行走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正想事情的何太平一個慣力俯衝險些撞上了車壁。
“六安,怎麼停了?”
外頭趕車的六安聲音有些委屈:“大人,不是您說在城西豆腐花鋪子面前停一停的麼?”頓了一頓,六安又自以爲聰明的說道,“大人,可是要吃豆腐花?小的去給您買一碗來,要吃甜的還是鹹的?”
“當然是鹹的……誒,不對,吃什麼豆腐花啊!”還好何太平及時出聲喊住了六安,“七安先生在麼?”
“七安”這名頭一出,六安眉頭就是一陣亂跳,他這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弟弟”七安哦!
“在的在的。”抱怨歸抱怨,六安還是很認真的回道,順帶掃了一眼坐在那裡臉上帶笑的少年人,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大人,他在吃麪呢,酸湯的,有肉有菜有……”看起來很好吃啊!
“我看到了。”何太平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坐在那裡被一圈百姓吃着瓜子花生閒聊的少年,舒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在就好,在就好,這件事情已經夠亂了,她就別摻和進去了。”
“走吧!”何太平道,“去大理寺吧,這駙馬遇襲一事該加快進程了,本官要與狄大人共同審理此案……”
馬車前栓的馬一陣嘶鳴,還好他七安,呸,六安技術高超,及時勒住了馬。
“大人,您沒事吧!”
半晌之後,才傳來何太平明顯壓抑着怒火的聲音:“沒事。”
“這好端端的爲何突然停下?”
“有人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