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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到賴恩爵啦!捉到賴恩爵啦……”
歡呼聲在鳳凰山周遭戰場上響了起來。大清廣東水師提督賴恩爵被俘的消息,就像壓垮數千清軍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們的鬥志早就垮了,現在放棄的只是逃跑的希望。所有人,無論將官兵士,全都扔了武器,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麻木地任由濟世軍的官兵上來將之捉拿。大嶼山之戰,在經過了兩個時辰的火槍對轟和不到半個時辰的肉搏戰後以濟世軍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贏了!”
大東山上,指揮全局的朱濟世望着鳳凰山山頂之上一面高高飄揚的日月同輝旗,暢快地長出了口氣。
“此戰既勝,廣東沿海,已任我來去!”
他扭過頭,掃了眼洪仁玕、洪宣嬌兄妹,前者目光當中俱是敬畏,後者則是一臉崇拜的表情——這洪小蘿莉還沒有走過江湖,便入了朱濟世的房帷,可不是歷史上那位巾幗女傑的西王娘。
“大明覆興指日可待,臣洪仁玕爲明公賀!”洪仁玕一個長揖到地,朗聲道,“我拜上帝會兩萬部衆,願奉明公爲首,剋日舉事,爲明公取廣西。”
這話,或是洪仁玕真心,卻未必能代表洪秀全的心思!朱濟世心裡這麼想,嘴上還是連聲說好。
“我與仁坤兄、仁玕弟是郎舅之親,來日成了大業,宣嬌便是我的愛妃,洪家便是國戚了。爾兄弟,封侯之位總是有的。”
“多謝明公!”洪仁玕又是一揖,洪宣嬌也是盈盈一福。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自開科舉的大志。封侯爲妃,已經足夠讓洪仁玕、洪宣嬌滿意了。兩人剛拜謝過朱濟世,便有負責傳令的錦衣衛來報。
“明公,賴恩爵被蘇中校押過來了!”
朱濟世擡頭望山下看去,就見一羣被繩子捆着的大清武官,正被人牽着跌跌沖沖走來,蘇玉娘則帶着幾個兵士,一臉歡喜地親自押着他們。
“屬下幸不辱命,擒了賴恩爵以下清韃將官數十人獻於明公!”
見蘇玉娘躬身行禮,朱濟世忙上前兩步,扶着她的胳膊,兩人相對一笑,朱濟世道:“玉娘果是女中豪傑,此戰玉娘和破軍當並列頭功!”他回頭看着軍師左宗棠,“軍師,你說當如何封賞玉娘?”
左宗棠搖着摺扇笑了笑,心說,瞧你們兩個好似郎有情,妾有意的,早晚就是一家人了,還封賞個啥?早點把好事成了吧,別讓蘇玉娘再守活寡纔是正理。
當然,這話兒不方便現在就說。左宗棠笑着指指賴恩爵道:“明公,論功之事稍後再議,還是先料理了這些人吧。”
料理的意思是……殺頭?
“逆賊,要殺便殺!老夫生爲清臣,死亦爲清鬼!”
朱濟世還沒說殺,賴恩爵就大義凜然地呼喝起來了,看上去很有一點老烈士的樣子。
“玉娘,麻煩你先把他們押去東涌城牢房看管。”朱濟世笑着吩咐蘇玉娘把賴恩爵等衆人押走。然後才問左宗棠道:“軍師,該如何料理賴恩爵等人?”
左宗棠捋着鬍子笑道:“自然是儘可能招降了,特別是兩廣綠營系統的武官,多招降一個也是好的。”
“那些廢物招來何用?”朱濟世搖搖頭表示不解。
左宗棠道:“明公有所不知,這綠營武官向有行伍、武舉兩個來路。而行伍出身其實就是世襲兵出身。這綠營兵和八旗兵一樣,都是世襲的。而且各省世襲綠營兵之間,又多通婚,結成親眷,互相抱團,共同進退。以致各省行伍出身的綠營軍官之間,十之七八都是親戚。若得一人,滿清最少要失去十人,他們縱然都是廢物,但也是滿清綠營的骨幹啊。”
原來還有這個門道。自己得一人,滿清就要去十人,若自己得百人,滿清的廣東綠營武官豈不是要換上一茬了?而且,道光昏君如果知道廣東水師提督之下一百多綠營武官皆降了大明,他還敢用漢人掌兵嗎?
“得一百人?”
左宗棠苦笑着搖頭道:“綠營武官雖俱是庸才,但卻不乏愚忠之臣,要敗之殺之不難,想要迫降他們卻也不易……今日被咱們捉到的都是廣東水師提標的軍官,真正的綠營骨幹,和之前抓到的大鵬右營的那些官兒是不大一樣的。”
“不一樣嗎?”朱濟世沉沉一笑,回頭吩咐洪宣嬌領洪仁玕去東涌城歇息。然後纔對左宗棠道:“軍師可知我曾是馳名西洋的藥師嗎?”
“藥師?”
“我在西洋時曾經配製過勸降藥。”朱濟世一臉壞笑地道。
“勸降藥!?”左宗棠愣愣地看着朱濟世,心道,這泰西之學也忒神奇了吧?若真有此藥,普天之下還有忠臣嗎?
“果真有用?”
朱濟世笑了笑,“有沒有用一試便知。”
這“勸降藥”其實就是毒品之王H洛因了!濟世行在大樹灣的倉庫裡面就有好幾百磅的高純度H洛因。是用來給濟世行香港藥廠配製西藥的,並不直接出售。當下,朱濟世便命令王雲嬌親自拿着自己的手令乘坐武裝商船去香港,取來了十磅高純度H洛因。
“明公,這就是……勸降之藥?”
左宗棠、韓四還有蘇玉娘三個人往着一堆白色粉末頗爲懷疑地問道。
“就是這個了。”朱濟世用手指捏着一小撮H洛因,笑着道,“這是從鴉片當中提煉出來的,藥效比鴉片強幾十倍!”
“豈不是害人的東西?”蘇玉娘蹙着秀眉嘟囔道。
朱濟世朝她微微一笑,擺擺手,“可害人,也可救人。如同鴉片一樣,對症下藥可以治病,吸食濫用可以治癮。西洋之國,都是不禁鴉片的,因爲很少有人濫吸成癮,鴉片主要還是藥用的。不過這個H洛因發明之後,鴉片已經淡出西洋藥用市場,盡被H洛因取代了。”
蘇玉娘哦了一聲點點頭,又問:“可是要讓賴恩爵等人吸食H洛因之藥上癮?”
“不是吸食,”朱濟世冷冷道,“是皮下注射!”
……
“水師敗了?”
九龍的洋務衙門是最先得知廣東水師提標兵敗消息的大清官衙之一。原來大嶼山之戰時,大澳島上尚有少量水師新會營的官兵,大澳漁港裡面還有幾艘廣船。待到濟世軍的官兵殺到大澳島對岸,這些新會營的官兵自然知道提標主力戰敗,於是立即駕船逃往大嶼山對岸的屯門港。屯門的綠營守軍立即飛報他們的上級——駐九龍寨城的廣東綠營水師大鵬協。林則徐的洋務衙門,自然同時獲悉噩耗了。
“怎麼可能?捷報不是剛剛傳來嗎?”林則徐驚愕地看着給他來報信的大鵬協副將李士恩。
李士恩跺了跺腳,嗨了一聲,道:“可不是嘛!捷報前腳纔到,後腳就……敗了!也不知道賴軍門怎麼樣了?可千萬別陷於敵手啊!”
自大嶼山大鵬右營附逆事件以來,廣東的綠營軍官們便人人自危,誰都不知道他們官什麼時候就到頭了。這李副將也不例外,身爲大鵬協的指揮官,下屬一營附逆可不是小事兒,要不是和賴恩爵沾着親戚,林則徐又在曾國藩跟前說了好話,這會兒已經被開革了。而這會兒聽到水師提標的敗報,李大副將已經不指望保住頭上的從二品頂戴了,只盼着能開革了事,千萬別交部議處。要不然就算能保住性命,也多半要弄個傾家蕩產的。
“賴軍門的名節是不會有問題的。”林則徐捋着鬍鬚皺眉道,“只是這九龍能守住嗎?”
“如何守得住?”李士恩搖頭苦笑,“穆翁您在廣東主持過軍務的,咱們的大鵬協有多少家底您老還不曉得?您趕緊讓人把錢廠和粵海關衙門裡的銀錢運去省城吧,可不能失於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