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過來了?
真的活過來了?
電視機前的無數觀衆先是極度的震驚,然後歡呼雀躍,有人抱住身邊的情侶狂吻,有人拉開冰箱搬出啤酒,還有人打開了香檳,一對老夫妻手握手互相給對方擦拭眼角的淚水-
他們和秦洛沒有直接或者間接的利益衝突,更不具備競爭意識,他們單純的爲這樣的奇蹟喝彩,爲生命得到拯救而感到高興。
“這個華夏小子真是好樣的--”
“哦。中醫太神奇了。就和華夏功夫一樣的神奇-”
“哦,珊妮,珊妮你看到了嗎?我喜歡他,我要嫁給他---”
和觀衆們的興奮場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病房內外以及醫院走廊醫院大院的這些醫生或者大會組委會工作人員的表情態度,即使他們在面對鏡頭時努力的牽扯出非常激動的微笑,可是,在鏡頭轉過去後,他們的表情立即又恢復了-----不甘和委屈。
“這是怎麼回事兒?”霍恩斯喃喃自語着說道,他的面如死灰,眼睛呆滯,就像是一條蹦出水面垂死掙扎的泥鰍。“怎麼會這樣呢?這是違背科學原理的。難道-科學也是可以逆轉的?還是說-這只是上帝顯靈?”
他寧願相信這是上帝顯靈,也不願意相信這是一個年輕的中醫做到的。
他了解錢宏量的病情,在知道錢宏量昏迷入院後,他就帶着使命前來會診。可是,無論是他個人的經驗還是儀器檢測的結果,都證明錢宏量的情況非常糟糕。即便他親自來做這個手術,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三十。
而且,因爲他顱內的淤血過多,只要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會引起一場腦內的血崩,那個時候,就算是耶穌親自出馬也很難拯救了。沒有病人家屬簽名,誰敢冒險做這樣高危險性的手術?
可是,他就做到了。
霍恩斯看着站在病牀前一臉平靜的年輕人,自己的心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他是怎麼做到的呢?”他想道。
然後,他又想到了剛纔自己對他的控訴。
“不是懷疑。是否定。和那些什麼穴位功效相比,我更加相信科學。我知道一個病人不能呼吸代表着什麼,那樣會讓他死掉的-----這太不人道了。他們竟然用自己隊友的生命來做實驗,以此來挽回失去的榮譽。”
“他沒有醫德。他不配做一名高尚的醫生。如果可能的話,我將向傳統醫學大會控訴他的罪行,並且請求開除他的代表資格。”
願意承擔風險來給自己的同伴做手術,願意承受名譽掃地的壓力做出向民衆直播的舉動,如果這樣的醫生是沒有醫德的,那麼-何謂醫德?
而且,他是那麼的神奇他的醫術是那麼的厲害-
霍恩斯摘下頭上的帽子,對着秦洛站立的位置深深鞠躬。
恰好攝像機的鏡頭捕捉到了這一幕,於是,霍恩斯這一鞠躬便等於是在所有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衆眼前做的。
“哦,上帝,你們看到了嗎?神奇的華夏中醫折服了我們的霍恩斯博士,他摘下了帽子向他鞠躬--要知道,霍恩斯博士可是心腦血管疾病領域的權威。有人甚至揚言他的研究會獲得諾貝爾獎。”裡維斯不合時宜的解說聲音響起,讓這嚴肅的一幕變得嘈雜。
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電視機前原本想要看霍恩斯笑話的人突然間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他們看着這個老人脫帽、鞠躬、然後從人羣中間穿過一個人默默的走出病房。
沒有人譏笑,也沒有人認爲他是逃脫,大家的心裡沉甸甸的,覺得他同樣的受人敬重-即使他之前說了一些很不好聽的話,在這一刻,大家還是選擇了原諒。
雷格笑容滿面,很真摯,也很和藹。眼裡充滿了對年輕英雄的讚美和對奇蹟出現的感慨-----
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僞裝的是多麼辛苦。他的臉都快要抽筋了,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立即掉頭走人。
病人剛剛醒來,英雄還沒得到慰問,他還沒有發表熱情洋溢的演講,怎麼能夠在無數觀衆的注視下逃跑?
如果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自己上當了的話,那他的智商也就不足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了。
他一直在旁邊觀看着他的手術過程,是如此簡單,簡單到讓人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他對這場手術應該是很有把握的,至少不是自己所說的‘六成’。
那麼,他是故意和馮富強發生爭執,也是故意受到他的‘刺激’吧?
雷格斜眼撇了身邊的馮富強一眼,這個白癡果然臉色蒼白,眼睛死死的盯着秦洛-他竟然都不懂得掩飾?
“真是個不錯的年輕人。”雷格在心裡想道。“所有人都被他算計了。包括自己在內。所有人都想看他的笑話,結果,他用事實狠狠地羞辱了那些人。”
他在進手術前對着鏡頭說:“如果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失望的話-我很榮幸。因爲這正是我要做的。”
雷格現在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了,那個時候一切工作準備妥當,沒有什麼人能夠阻止他進去救治同伴,所以,他才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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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同樣是他口中心懷鬼胎想要看到他們的失敗然後打電話給電視臺,央求他們來做現場直播的事情,他就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在燒。
“這個小屎球。”雷格惡狠狠地罵道。
至於那個大人物在電話中的請求,雷格想,自己真的是盡力了。
“他們是不是在表演?”站在院子裡通過大屏幕觀看到這一切的樸正直不可置信的說道。然後,他激動的跳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找到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一定是這樣的。你想啊,他們華夏官員那麼有錢,怎麼可能在贏了幾百萬美金就昏死過去呢?他一定是故意的,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笑話他們,然後姓秦的那個小子就出現了,他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醫治好了腦溢血病人?不然的話,他怎麼有勇氣讓電視臺直播?啊,這個狡猾的小子,我要去組委會去告他欺騙,我要去電視機前揭穿他的這種拙劣的把戲-----”
許東林沒有接腔,他只是安靜的站在那兒。身體挺地直直的,像是一杆標槍。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屏幕上的那個年輕人,那個被他奉爲一生對手的傢伙。
他又成功了,他又一次創造了奇蹟。
原本他還擔心如果他的手術失敗了的話,自己就沒有機會再堂堂正正的擊敗他了。
看來,自己實在是多慮了。
他又贏了,而且今天比昨天更強大,現在比前一秒鐘更加強大-
“自己也要努力才行。”他握緊了拳頭,眼裡戰意昂然。
“東林,走。我們去揭穿他。我們不能讓這種小人成爲英雄。”樸正直拉着許東林的袖子說道。“這實在是太可恨了。如果我們不這麼做的話,我們的良心會受到譴責。”
“團長,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呢。”許東林面無表情的說道。“不過,我想你的推測少了關鍵性的一個環節。如果錢宏量是假裝昏倒的話,又如何騙得過聖瑪麗醫院的儀器檢測和霍恩斯博士的會診?”
說完,便大步走開,不再看樸正直呆若木雞的臉。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一向斯文儒雅在人前風度翩翩的許東林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神一樣的對手和豬一樣的隊友-我他媽的全佔齊了。
擡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他的心情也如此陰沉。
“以後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呢。”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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