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進來了,看她這樣,趕緊將她扶回去,道:“您怎麼也不顧一下身子,萬一傷口又撕裂了怎麼辦?”
“沒事兒,就是有點虛汗!”蘅芷勉強一笑,躺了下來。
陽王拿着信,感激了蘅芷一番,然後就趕緊走了,火急火燎的,可見他是真的慌了手腳。
紫蘇道:“你就不能安心地養傷嗎?殿下不日就要來了,要是您這麼躺在牀上,他看了怕是要擔心死了!”
蘅芷一笑,道:“我沒事了,苗安的藥很管用,傷口恢復得很好呢,都不怎麼疼了!”
“那也不能亂動啊,對了……剛剛冷川過來了,拿了一封信給您!”
紫蘇從袖口掏出一封信。
蘅芷一看,就認出那是穆華楠的筆記。
蘅芷拆開信,臉色瞬間就僵硬了。
小芷:
我先走了,原諒我不能等你傷愈,也原諒我不能親自來跟你告別。
宋軍來了,你肯定會安然無恙地離開,我很放心。
我想我還是不適合這種紛擾的生活,我要重新找個地方隱居了,別試着來找我。
小芷,爲你做的一切,都是師兄心甘情願的,你不欠我什麼,也無需愧疚。
最後,請你一定要幸福平安,如此,師兄就可放心了。
蘅芷看着信上寥寥數語,只覺心口暈開了一股澀澀的苦味兒,一直蔓延到了舌尖。
他走了,就這麼走了,留下一封信,不給她任何挽留的機會。
蘅芷知道,這是穆華楠最體貼的地方,他怕她挽留,也怕她爲難,宋君戍來了,他覺得可以放心地走了。
這樣體貼,這樣爲別人着想,蘅芷覺得欠他得太多了。
紫蘇看她表情不對,問:“怎麼了?”
“他走了!”蘅芷淡淡地說了一句,將信折起來,塞回信封裡。
紫蘇點點頭,道:“難怪冷川來的時候,背後揹着包袱,要去追他嗎?”
“不必了,讓他走吧,這樣對他也是一件好事!”蘅芷想明白了,她強迫穆華楠留下來,其實是最殘忍的事情。
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繼續享受自由,而她卻只會麻煩他,讓他受到傷害。
紫蘇點頭,有些猶豫地看了蘅芷一眼。
“什麼事?”蘅芷問。
紫蘇道:“好像穆先生也受了傷,那天還在你牀前吐血了!”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蘅芷有些激動,從牀上爬起來,扯到了傷口,疼得臉都白了。
紫蘇趕緊扶住她,道:“別亂動啊,我之前一直擔心您的身體,況且他後來似乎也沒什麼事兒,我就忘了說了!”
蘅芷想要責備紫蘇,又知道不能怪她,她其實真正怪的是自己,穆華楠也在她醒來之後看過她一次,她都完全沒有發現他受傷的事兒。
現在想來,才覺得當時穆華楠的臉色有些過於蒼白了。
蘅芷讓紫蘇走了,自己一個人休息一下,她知道這樣的結果對誰都好,只是過於懂事的那個人,實在會讓人忍不住心疼。
蘅芷沒想到的是,她一覺睡醒,就聽到了外面鬧哄哄的聲音,還伴隨着哭喊聲。
蘅芷還以爲自己做噩夢了,外面都已經一片黑暗,怎麼還這麼鬧騰?
疑惑之間,門從外面打開,一股涼風撲面而來,讓她下意識地裹緊了被子。
一道黑影衝了進來。
外面的火光很亮,他揹着光,身形高大得堵住了門,整個人都在陰影裡,看不清面目。
蘅芷張了張嘴,有些反應不過來。
直到他過來,將她連人帶着被子擁入懷裡,力道不大,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着。
“夫君,你來了?”蘅芷問了一聲,好像還處在夢裡一般。
宋君戍的聲音微微沙啞,透着顯而易見的疲憊,道:“來了,帶你回家!”
一句話,讓蘅芷的心都軟化成了一灘水,一顆心彷彿歷經艱險,終於落到了溫暖安全的實處。
“你總算來了,差一點,就見不到我了!”蘅芷嬌嗔道,這一刻,她願意卸下所有僞裝的堅強,把所有無助和嬌弱都暴露在他面前。
“對不起,不該讓你一個人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宋君戍道歉,在他額頭上親了又親。
蘅芷嗔怪道:“你應該早點來的,人家又受傷了,很痛呢!”
“好,都怪我,要不你捅我幾刀,也讓我痛,好不好?”宋君戍心疼地問。
蘅芷莞爾一笑,道:“我纔不要,捅傷你還要照顧你,我纔沒那麼傻呢!”
宋君戍溫柔的目光,幾乎要化成一灘水。
“蘅兒,以後都別離開我了,我不在你身邊,你總是受傷!”宋君戍真的是太討厭這種感覺了。
蘅芷點頭,道:“好,我也不想再離開你了!”
原來宋君戍日以繼夜地趕路,馬不停蹄地作戰,一路像個瘋子一樣,每次攻城都拼盡全力,殺得對方潰不成軍,而且行軍速度極快,風馳電掣一般,讓人反應不過來。
他這麼急切地想要來到她身邊,他怕自己晚了一步,就會抱憾終身。
幸好他來的不晚。
“你帶着三萬人,怎麼攻到這裡來的?”蘅芷非常吃驚,南蠻再小,也不至於被三萬人的軍隊就攻下來吧?
“我的三萬人可不是普通的三萬人,這些都是烏桓山的人馬,還擁有火器,再加上特種小隊在前面打頭陣,可以說三萬人能敵十萬人,如果不是這邊氣候不太適應,可能更快!”
宋君戍爲自己擁有這樣的戰鬥力而倍感自豪,這也可以說是他領導的新宋軍的第一次正式戰役,結果非常可喜。
有了這一次的戰鬥經驗,往後宋軍一定會披荊斬棘,所向無敵。
這將是他開啓統一戰爭的第一步,宋君戍的野心已經不再收斂了。
蘅芷也能從宋君戍的話語裡聽出來,他果然已經開始打算擴張了,小小的宋國,無法滿足宋君戍。
他要的是君臨天下,要的是四海一統。
蘅芷內心是矛盾的。
她不是不支持宋君戍的雄心壯志,只是這條路實在不容易走,一路荊棘,一路艱險,恐怕九九八十一難都無法讓他圓滿,況且……也並不一定就能成功。
成功了當然會名垂青史,失敗了就只有粉身碎骨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