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何家燈火不熄,主教山的沈氏花園也無人入眠。
葉子軒跟郭翹楚泡在花園中的溫泉池子裡,愜意的釋放着一天疲憊和勞累,兩人手裡還捧着一碟熱乎乎的炒麪,郭翹楚一邊挪移身軀讓自己變得更舒服,一邊大口大口扒着香氣四溢的麪條:“大半夜泡溫泉吃炒麪,也算難得體會。”
“真想念那五條海魚,熱油一滾,料酒一灑,多爽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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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下午到現在,葉子軒一口飯都沒有吃,所以此刻顯得狼吞虎嚥,良久才拋出一句話:“沒法子,傭人全都睡覺了,再叫起他們整幾個菜弄點酒沒必要,咱們將就着吃一頓吧,再說了,我們還有熱乎乎的面吃,老何連水都沒得喝。”
雖然葉子軒掌控了何氏集團,但他並沒有太把自己當回事,更沒有聽從何長青的話入主何家,用主人身份打壓何長峰可以,卻不能高高在上讓何家上下反感,而且葉子軒要給予何翡翠跟何長青足夠尊重,免得被外人譏諷後者是傀儡。
他不想跟兩人留下隔閡。
所以趕走何長峰之後,他就帶着郭翹楚回來沈氏花園,既給何長青他們空間準備後事,也讓郭翹楚有機會向自己表達想法,此刻,聽到葉子軒的話,郭翹楚重重點頭:“這個倒是,伯父有點悲催,本來能多活幾年,可惜生了逆子。”
“不過何長峰現在的下場也夠悲催。”
郭翹楚的臉上罕見一抹飛揚神采,舔着嘴角的麪條補充一句:“我原先還不理解,爲什麼殺掉他反而是解脫?今晚見到他這樣子,就徹底明白什麼叫生不如死了,原本高高在上,富甲一方,突然變得一無所有,連住地都無法呆着。”
“那份憤怒和無奈的心情完全可以想象。”
葉子軒伸手取下一杯淨水,喝入一口後淡淡笑道:“除了讓他承受失去一切的痛苦之外,最重要的是,老何臨死前叮囑了我,要讓他在老肥等人的葬禮上磕頭後再下手,所以我不介意他多活幾天,老何下葬那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郭翹楚微微一怔:“我還納悶你不讓他參加葬禮呢,原來你是欲擒故縱啊。”
葉子軒笑了一下:“這樣才能把他拴住,不然他跑路就麻煩了。”
郭翹楚輕輕搖頭:“不會跑路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壯士斷腕的,何況這是幾千億家財,不到徹底絕望,哪會輕易放棄了?再說了,沒有了何家二少的身份,他的人脈和勢力都會直線下降,撐死就是披着董家的外衣做一個紈絝子弟。”
“還要整天看董家眼色行事,何長峰哪會受得了這種境遇?”
葉子軒點點頭:“習慣了高高在上,哪會甘心寄人籬下啊。”
“這是他咎由自取,誰叫他整天用何家太子身份自居?還勾結五聯會對伯父下狠手?”
郭翹楚又塞入一大塊雞蛋:“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何長峰夾起尾巴等十年八年,咱們還真拿他無可奈何,伯父也就不會把何氏集團交給葉少。”
“對了,葉少,忘記恭喜你啊,這次不僅在澳門站穩腳跟,還讓你的地位上了一個檔次,如果再跟沈小姐大婚、、”
“你就真是澳門的葉先生了。”
葉子軒臉上沒有太多興奮,相反保持着難得的平靜,夾起一筷子麪條笑道:“你該清楚,我從來沒想過何家的資產,本意是想要葉宮站穩腳跟,以及選取一個偏向葉宮利益的人,入股何氏集團純粹是意外之喜,我很感謝老天厚愛。”
“也感謝幫助過我的人。”
葉子軒嗅着麪條散發的香氣:“郭少,澳門風雲中,你我數次並肩作戰,算不上至交朋友,但也不是敵人,你幫過我不少,我也清楚你不是雷鋒,把你的條件說出來吧,或者把你開始來澳門的目的告知,如果我能幫忙,一定盡力。”
郭翹楚的動作微微一滯,似乎沒想到葉子軒如此直接,當下爽朗一笑:“來澳門確實有目的,那就是希望扶持老三上位,然後憑藉功臣身份,從何家分得一點資源,再拿着這批資源壯大自己的勢力,將來找個機會殺回新加坡發展。”
“我雖然跟葉少並肩作戰過,但也欠葉少不少人情。”
“葉少還把我從伯父手裡救回一條命,我再跟葉少提要求有點不合適。”
“這次來澳門就當給自己一次歷練吧,而且藉着金庫劫案我也撈了一點小錢,足夠了。”
葉子軒跟着郭翹楚笑了兩下,夾起幾筷子麪條吃入,隨後漫不經心的開口:“我翻看何家資產的時候,見到何家準備在新加坡投資一間大型船廠,預算五十個億,如果郭少不嫌棄的話,一半的股份拿去,錢是小事,重要的是基業。”
“對於郭少這樣的人來說,屹立金字塔頂是遲早的事,只是缺乏一個機會。”
“用你的才幹和人脈,再加上何家的支持,把這間船廠給我做大做強,最好做成新加坡第一。”
郭翹楚一笑:“葉少會不會高看我?”
葉子軒看着若有所思的郭翹楚:“其實我相信你不差幾十個億,但你沒有名頭在新加坡立足,因爲一旦你要冒頭,你的兄弟姐妹就會毫不留情打壓,所以披着何家派遣的外衣回去,對你很有必要,他們至少不敢隨意踐踏你的成果。”
郭翹楚眼睛微微亮起。
“郭少不要覺得,我只是讓你回去混點養老錢。”
葉子軒手指摩擦着筷子:“建造船廠,是想要郭少用它來奠定基礎,也是你樹立正面形象的工具,我清楚郭少野心,你是不會偏安一隅,你的目標是整個郭氏集團,但如果你純粹是一根浮萍,不爲新加坡各方熟悉,或者純粹笑柄。”
“將來就是有機會,你也上不了位。”
葉子軒直指佛心:“你會跟何長青一樣無法服衆。”
郭翹楚不斷往嘴裡塞着麪條,只是眼睛漸漸放光。
葉子軒把吃完的盤子放在岸邊:“你帶着何家跟官方簽訂的合同回去,最快速度把船廠建立起來,一步一步發展,同時隱藏你的野心,讓民衆覺得你是一個做實事的人,期間想盡辦法把自己融入上流社會,讓各方勢力知道你存在。”
“期間,何家會不斷支持你發展,壯大,這樣的基礎打下去,你在新加坡就會有良好口碑。”
“有了口碑,將來有機會上位,就水到渠成了。”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船廠只是幌子,郭氏纔是本質!”
郭翹楚大笑了起來,隨即豎起拇指讚道:“葉少想得比我深遠啊,聽完你剛纔的話,回想我這些年的所作所爲,確實有點急功近利了,也浪費了幾年營造自己形象的機會,按照葉少剛纔所說走下去,我相信我在新加坡有一席之地。”
“只是郭某賺的盆滿鉢滿,葉少好像沒什麼大收穫。”
郭翹楚意味深長的開口:“這多少不好意思吧?”
葉子軒落落大方的向郭翹楚告知目的:“一,是對你並肩作戰的回報,總不能讓你空手而歸,同時也算交一個朋友,二,新加坡位置險要,馬六甲是東南亞最繁忙的水道,葉宮將來需要一個海上發展基地,郭少會是很好的合作者。”
其實葉子軒心裡還有更深層次的目的,那就是看中新加坡距離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不遠,而他這些日子翻看新加坡和郭氏集團的資料時發現,馬來西亞跟印度尼西亞都是混亂的國度,各方勢力相互碾壓,印尼前不久還鎮壓了一個小島暴動。
葉子軒從中發現一個機會,只是暫時還不成熟,因此他希望郭翹楚在新加坡站穩腳跟,將來給自己一支強大的船隊。
郭翹楚身軀一震,一臉驚訝看着葉子軒,良久點點頭嘆道:“我以前一直納悶,除了身手不如葉少,心機、槍法都不會輸太多,葉少出道時也沒有顯赫背景,爲什麼你的成就勝我十倍百倍?現在一看,葉少的戰略觀遠勝於郭翹楚。”
他微微挺直身軀:“等何長峰死了之後,我馬上返回新加坡,着手船廠的建設。”
葉子軒端起一杯淨水:“合作愉快!”
郭翹楚笑着碰杯:“合作愉快。”
兩人笑着把淨水喝下,隨後起身用毛巾擦拭,雙方一直壓制的利益衝突暫時告一段落,今晚洽談也算是皆大歡喜,葉子軒全權取得澳門立足機會,郭翹楚退出澳門換得葉宮支持,對郭翹楚來說,回去建造船廠不比留在澳門發展要差。
何況他遲早都要回新加坡,晚回不如早回,可以讓自己更爲新加坡各方熟悉。
“哥!”
就在這時,墨七熊握着手機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帶着一抹凝重開口:
“唐薛衣來了消息,陳天策逃去了香港。”
葉子軒眼睛微微眯起:“跑得還真快啊。”
“去香港?簡單!”
郭翹楚一笑:“丟五百萬暗花,叫和記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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