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逸藍笑道:“於兄這麼說太客氣了,當初我在天賜山莊叨擾數日,今日你冒着風雪嚴寒前來,我自當一盡地主之誼,帶你遊覽蓬萊山水。至於未完的棋局——我的師弟羿小風隨巫黛雲姑娘去了幽蘭谷,房間內正巧空下一牀,若是不嫌棄便在此住下,我們徹夜下棋豈不痛快?”
於鳳長點頭道:“如此甚好。只是冬季祭典早已結束,我正巧從幽蘭谷出來路過這裡,羿小風離開的時間比我更早,應該早就回來了,怎麼還不見人影?”
溫逸藍笑道:“師弟爲人散漫,應該是不願意回來,所以在外遊玩吧!”
“實不相瞞,幽蘭谷最近發生了一件怪事,與羿小風有關。前些日子他剛到幽蘭谷,便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姐姐派了很多人找他,卻毫無發現,就在大家已經放棄希望的時候,他自己又出現了。我聽姐姐說,他經歷了不少事情,身體虛弱,卻不願養傷匆忙離開。”於鳳長將羿小風莫名失蹤的事情詳細告訴溫逸藍道:“不過你放心,他因湖水染了風寒又餓了幾天,並無嚴重的外傷,應該已無大礙。只是我怕是幽蘭谷失了待客之道,怠慢了羿小風,還望你待他回來後問清楚此事,替我說句抱歉。”
“師弟並非斤斤計較之人,你不用放在心上。至於羿小風失蹤的事情,我想也許和暗之縫隙有關。”
於鳳長對此事甚感興趣,問道:“姐姐查了數日,也未找到羿小風嘴裡說的地方,我們一羣當局者如墜雲霧,難不成道長遠在蓬萊,卻能知曉全部?”
溫逸藍解釋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並不清楚真正發生了什麼,只是告訴你其中的一種可能。人間歸屬於七界之內,並非封閉的空間,可以貫通上下兩界。兩百年前,第二次七界之戰已經結束,各界的通道已被陣法咒術封印,但是時間與空間的交錯擠壓,會在各界產生裂痕,這就是暗之縫隙。也許師弟誤入隧道,在他找到出口回來後,隧道又消失了而已。”
於鳳長第一次聽到人界之外的事情,覺得新奇有趣,點頭道:“原來如此,溫兄果然博學多才,我住在蓬萊的這幾天,可有要請教你的地方了。”
溫逸藍笑道:“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問我便是,我必定竭盡所能。只是我們呆站在這裡吹風,再有趣的事情也會變得枯燥無味,不如邊走邊
聊,請。”
兩人一路閒談風土人情,直到月上中天方纔發現夜色已深,於是用過飯後便回房休息,在窗戶旁擺開棋盤廝殺起來。月光跌入窗戶,停駐在兩位少年的身上,他們專注的目光落在棋盤之上。隨着雙色的棋子有條不紊地落下,棋路虎踞龍蟠勢均力敵,兩人聚精會神盯着棋盤,忽聽屋檐上傳來細微的聲音,似是有人踩過。兩人驚覺屋頂有人,溫逸藍毫不猶豫推開窗戶,只見遠處一道黑影逐漸縮小,見有人竟敢夜闖蓬萊,溫逸藍皺眉一句“好大的膽子”,便拔出腰後的月落霜華追了上去。於鳳長雖不知發生何事,但見溫逸藍翻身跳出窗戶沒了人影,也急忙追過去查看情況,不過三兩步便追上那道黑影!那人身穿黑色蒙面夜行衣,見有人追來,急忙提高速度,溫逸藍在後緊追不捨,高聲喝道:“閣下擅入蓬萊,若不說出理由,我恐難讓你離開!”
溫逸藍飛身擋住蒙面人的去路,同時吹起月落霜華,強悍的聲波飛散入空,一爲阻止蒙面人的行動,二爲發出警報通知蓬萊衆人!蒙面人見勢不妙,急忙一掌二月開花打了過去,溫逸藍見蒙面人竟知蓬萊的招數,心中懷疑此人身份,於是硬挨一掌!溫逸藍被掌風震退數尺,驚覺此人功力深厚,絕非少年可以修得!蒙面人見溫逸藍似有遲疑,輕點地面飛身而去,不想身後於鳳長快如泉涌一劍刺來,蒙面人雖有反應卻慢了一拍,被刺中了腹部噴出鮮血!
蒙面人見兩人雖然年少,武藝卻是不凡,不想與兩人糾纏下去,拔腿便走!兩人一直追着蒙面人來到蓬萊邊境,於鳳長還要再追,不想撞到一處空氣牆停了下來!溫逸藍熟知蓬萊陣法,口唸咒語步入陣法追了出去,於鳳長看着遠處兩人消失了身影,奇道:溫逸藍能通過蓬萊外設的陣法,我倒是能想通,但是那個黑衣人也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此行有趣,要是抓到這個黑衣人,今後想入蓬萊就簡單了。
於鳳長正站在陣法之內沉思,一盞燈的時間過後,才見溫逸藍歸來,因不見蒙面人的身影,過去問道:“怎麼,讓那黑衣人跑了?”
“此人功力勝我三分,我雖能追上卻終究沒能攔下他。”兩人聊着一件事情,卻是各有心思,忽見莎曼彤和兩位上博趕來。原來三人聽到笛子的聲響,急忙過來查看情況,溫逸藍將此事的來龍
去脈告之三人,莎曼彤點頭道:“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此事交予兩位上博處理即可,溫逸藍你回房休息去吧!嗯,這小子是誰?”
於鳳長見莎曼彤問到自己,行禮道:“晚輩乃天賜山莊的於鳳長,與溫兄有一面之緣,今日特來拜訪。因溫兄盛情款待,所以擅自住了下來,不知可有冒犯蓬萊的規矩?”
莎曼彤知道於鳳長與天賜山莊的事情,對他沒什麼好印象,只是不好表現在臉上,隨意道:“我蓬萊熱情好客,歡迎四海八方的朋友,你在這裡多住幾天無妨,你是爲了什麼事情來找我徒弟的?”
莎曼彤從溫逸藍的口中得知了於鳳長的手段,因見兩人私下竟有來往,心中不免擔心徒弟會被帶入邪門歪道,故有此一問。於鳳長不知莎曼彤的心思,所以也不做掩飾,如實答道:“我與溫兄有一局未完之棋,今日前來只望能分出勝負,了結心願。”
溫逸藍聽到他的回答心中一驚,轉頭看向莎曼彤,果不其然發現她兩眼放光。原來莎曼彤最喜圍棋卻棋臭如簍,再加上她爭強好勝最不喜輸人,故蓬萊衆人莫不避之如蛇蠍,均推脫不敢與其對弈。莎曼彤聞言心神舒暢,看於鳳長瞬間順眼了許多,笑道:“徒弟三歲便隨我下棋,盡得吾之真傳,不知我徒弟的棋藝你是否滿意?今夜偶遇也算緣分,不如你陪我下一局,讓我看看你棋力如何,夠不夠資格當我徒弟的對手。”
於鳳長不知其中緣由,見莎曼彤一代掌門竟能放下身段指點自己,心中喜悅欣然答應。於是三人回到房間,收好棋子重新開局。兩人一直下到三更,方纔排棋數目,於鳳長低頭道:“我輸了半子,前輩果然高明。”
莎曼彤心中得意,還欲再來一局,溫逸藍勸道:“師父,於兄趕到蓬萊已是疲憊,不如讓他早些休息。”
莎曼彤打開窗戶看了外面的光景,這才發現已至深夜,月明星稀,點頭道:“也是,睡太晚了對身體不好,我走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兩人目送莎曼彤離開,各自收拾睡下,溫逸藍正躺在牀上思考蒙面人之事,忽聽對面傳來翻身的動靜,知道於鳳長也未入睡,便出聲問道:“怎樣,師父棋力如何?”
於鳳長擦去額頭冷汗,閉着雙眼含笑道:“這一局,實乃於鳳長人生中輸得最累的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