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魏德兵眼眶中翻滾的淚花,姜明浩的心頭一陣酸楚,他怎麼可能放棄自己的兄弟?當初被趙日天的人逼得遠走戈壁沙漠孤立無援,在阿爾泰山脈九死一生的時候,他們這些兄弟都沒有放棄自己,哪怕是全身癱瘓,成爲廢人,這些兄弟也是不離不棄,他又有什麼資格去主動放棄這些兄弟呢?
“沒錯,我也不認你了,你走吧!”
轟隆······
彷彿是一道晴天霹靂劈在了魏德兵的頭頂,讓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就在剛剛的咖啡廳裡,吳天要走,姜明浩雖然沒說一句話,可是他看得出來,姜明浩不想讓他走,就像他自己說的,只是想讓吳天吃點虧而已,可是現在,姜明浩竟然親口對他說出這句話,這讓魏德兵如何接受的了?他的心臟彷彿也跟着姜明浩這句話驟然停頓了一般。
“浩哥·······”
“別叫我浩哥,我不是你哥!”
還未等魏德兵說完,姜明浩直接打斷道:“趕緊走,吳天都走了,你留着幹啥?給老子滾蛋,像你這樣智商都是硬傷的廢物,留在這兒只會礙手礙腳。”
在姜明浩的謾罵下,魏德兵那雙通紅的眼睛開始顫抖閃爍起來,狹小的眼眶再也包裹不住翻滾的淚水,開始順着他的眼角慢慢的滑落了下來。
“走啊!哭什麼哭,跟個娘們似的,配做我兄弟嗎?滾,給老子滾。”
姜明浩的右手指着魏德兵嘶吼着,那如洪鐘般的嗓音震得他滿面通紅,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甚至將他整個脖子都完全引燃,在這怒火之下,皮下的血液也跟着沸騰,充斥着他的毛細血管,但是姜明浩的心卻在滴血。
終於,魏德兵緊握的雙手緩緩的放了下來,彷彿內心做了極大的決定一般,他猛地擦去臉上的淚水,將腰間的隼翼軍刀拔了出來,輕輕地放到了姜明浩的身邊,但是他的牙齒依舊死死的咬着,上下的牙齦彷彿在這強大的壓力下也忍不住滲出絲絲鮮血,替魏德兵感到心痛和悲哀。
“浩哥,保重!”
這四個字就像是螞蟻一般,從魏德兵的嘴脣裡慢慢的爬出來,他感覺自己的心也在被萬蟲噬咬,但是習慣了服從的魏德兵,除了將自己的隼翼軍刀留給只有一隻右手能夠勉強動彈的姜明浩防身外,他真不知道,除了答應眼前的這位大哥,獨自離開之外,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麼。
當姜明浩看着魏德兵轉身的瞬間,他終於忍不住轉過頭去,兩行滾燙的熱淚如火山噴發的岩漿一般奪眶而出,彷彿要將他整個心臟融化,如果說自己傷了魏德兵和吳天的心,那麼又有誰知道,此時的姜明浩卻是心如刀絞。
看着魏德兵一步一步艱難的往衚衕口走去,姜明浩強忍着心中的痛苦,哽咽的提醒道:
“小兵子,記住,別荒廢了你最擅長的東西。”
聽到姜明浩的話,原本艱難前行,每一步踏出,腳上都彷彿灌了鉛水一般的魏德兵猛地停住腳步,他沒有回身,只是狠狠的點了點頭,因爲此時的淚水,再次模糊了他的雙眼,這裡面有他們兄弟之間太多的情感,太多的羈絆,無論處罰也好,作弊也好,他們兄弟四人彷彿是車的四個輪子,協同共進,可是現在呢?
面對昔日的兄弟,姜明浩卻將他們一個個狠心的趕走,獨自承受痛苦和死亡的威脅,魏德兵絕不相信姜明浩自私,更不相信姜明浩會怕自己連累他,他在心中不停的念着姜明浩剛剛的那句話:
‘別荒廢了你最擅長的東西·······’
“對,別荒廢了我最擅長的東西!”魏德兵突然振振有詞的唸叨起來,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一般,原本頹廢沮喪的身影突然挺立起來,彷彿是經歷了風雪洗禮的青松一般挺拔,他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跨着步子,一轉眼,便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衚衕口。
“好兄弟,保重”
姜明浩見魏德兵離開,喃喃的自語道,他相信,敵人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還活着,如果再追過來,或許他們連疲於奔命的機會都沒有,姜明浩決不允許自己的任何一個兄弟再因爲自己而離去。
他的右手緩緩的伸向那把承載着軍人的鐵血意志和不滅軍魂的隼翼軍刀,這把刀彷彿是有了靈性一般,當姜明浩那隻孱弱的右手握住他的時候,冰冷如雪般的氣勢透過他的手臂,傳遞到姜明浩整個身體,彷彿在這一激之下,姜明浩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身體裡暢遊着。
這把軍刀隨着獵鷹征戰、隨着瀟灑征戰、又隨着魏德兵征戰,如今到了自己的手中,姜明浩卻覺得沉甸無比,這也是爲何他讓魏德兵離開的原因,彷彿自己受了詛咒一般,所有幫助自己的人都一一離去,他決不能再忍受任何兄弟的離去。
“呲·······”
是隼翼軍刀的刀鋒撕裂空氣時產生的聲音,姜明浩手握隼翼軍刀,斜着向前凌空一揮,彷彿將心中所有的憤怒、痛苦和委屈都揮灑了出來,這把隼翼軍刀就像是一匹千里馬遇到了伯樂,用自己冷峻的刀鋒撕裂空氣,叫囂暢漓着自己心中的激動和興奮,彷彿迫不及待跟着這個新主人上陣殺敵。
“叮鈴······叮鈴······叮鈴······”
就在這時,一陣銅鈴聲打破了姜明浩的沉思,一陣吆喝聲由遠及近,蒼勁有力,振聾發聵,彷彿是刻意爲姜明浩而來。
“人生在世活一生,有富有貴有貧窮。自己跌倒自己爬,靠山靠水靠兄弟。山倒水竭兄弟亡,任你費勁千辛苦。膽顫心驚苦自知,何不找我參一參,吉凶禍福在裡面。”
聽着這有一句沒一句的歌謠,姜明浩感覺這個人完全就是在說自己,不覺被這如魔咒般的打油詩吸引,他的雙眼立即透過一堵堵牆壁,朝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手持竹帳的白鬚老者,緩緩的跺着步子朝自己的方向走來,一聲的青衣道袍,彷彿是街頭算卦蒙人的江湖術士,那一搖一晃的身形,一深一淺的走着,彷彿受了極大的創傷,但是紅潤的臉龐,還有蒼勁有力的聲音,卻和他的身形完全不符。
如果是平時,姜明浩一定會忽視這個江湖術士,可是這一次,他卻被這個不知名的老頭徹底吸引,尤其是那句‘山倒水竭兄弟亡’,說的不正是自己嗎?姜明浩甚至懷疑,他完全就是衝着自己來的,而且恰巧不巧,正好趁着魏德兵前腳離開之際。
“小朋友,看清楚了嗎?很好奇老道士是我爲什麼會知道你的事吧?”
震驚,絕對的震驚,當姜明浩的透視眼緊緊的盯着這個老道緩緩的朝着自己走來,人還未轉入衚衕口,便已經用他那洪亮的嗓音朝着姜明浩說道,彷彿這個老道士知道自己有透視眼,正在看着他一般。
“你是誰?”
姜明浩沉着臉問道,他的雙眼散發出點點寒光,彷彿是兩支槍口,那黑色的眼眸,完全就是上了膛的子彈,隨時準備將對方射殺,那隻握着軍刀的右手此時早已青筋爆出,將所有的力量調整到了最高點,隨時準備爆發,身上散發出一股如野獸般的嗜血氣息,彷彿要將眼前這個白鬍子老頭一口吞下。
看着這僅憑牆壁端坐着,渾身殺氣,眉宇間充斥着敵意的年輕人,這老道士忍不住皺了皺自己的眉頭,臉上露出一絲厭惡之色,但是他的腳步卻因爲姜明浩的這一舉動而聽了下來。
“小朋友,別那麼激動,我是來幫你的,要我要老道幫你算一卦?”
“幫我?”聽到他說要幫自己,姜明浩原本滿是敵意的眼神中又多了幾絲警惕,一個老頭,看起來似乎腿腳還有些跛的行將朽木的老頭,居然口口聲聲說要幫自己,這真能不讓姜明浩感到懷疑,可是當姜明浩聽到他接下來的話,瞬間渾身一顫,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希望的光芒。
“我能幫你站起來,你信不信?”
老道士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那咧着的嘴牽動着鬍子和皺巴巴的面孔,彷彿是被抽乾了血液和水分的乾屍,讓姜明浩一陣噁心,看着這個身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老頭,姜明不屑的回道:
“老頭子,我這身體,就是華佗在世,神仙下凡也難治,別告訴我你比神仙還牛逼。”
“呵呵······”老道士摸着自己那如山羊鬍的白鬚,輕輕的笑着,彷彿胸有成竹一般,因爲他清楚的看到了姜明浩眼神中的渴望,那是對生存的渴望,這也是爲什麼他要等到這時候纔出現的原因。
從姜明浩的出生,到考入炮兵學院,到被一路追殺逃至鵝國,再到現在被人當做獵物一般玩弄,這個老道士似乎早就對姜明浩的一切都瞭如指掌,甚至算準了他將來的一切歷程,這也是爲什麼他選擇今天出現的原因,因爲只有在今天,只有在這個時候,纔是姜明浩這一生唯一在無依無靠之時,唯一能讓他感到絕望,甚至想要放棄的時刻,也是這老道士最有可能實現自己目的的時候。
“小朋友!”老道士的語氣彷彿一個經歷世間百態沉浮的老者,在對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娃娃述說人世秘密一般,輕輕的說道:
“神仙做不到的事,妖魔鬼怪可不一定做不到啊,你敢不敢試試?”
“妖魔鬼怪?”
姜明浩喃喃的重複着這個老道士說的四個字,他的心也跟着一愣,彷彿整個胸腔都被籠罩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他的眼神中一絲恐懼一閃而過,這意味着眼前這個不到一百六公分的乾癟老頭,完全就是魔鬼的代言人,如果答應了,那麼自己便成爲了魔鬼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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